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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茶壺兩隻茶碗,桌子上對坐兩人,一個比一個年紀大。老掌櫃做了一輩子生意,最終決定在紅樹城開個茶館。
年輕人學劍有成,曾在青鸞洲一馬當先,驅逐妖族。後來兩個鬥寒洲劍客,親手摘掉了鬥寒仙劍洲的仙劍二字。
劍客名為牧沉橋,鬥寒洲人氏。老掌櫃服下丹藥之後,好了許多,他問道:“這三千年究竟在什麼地方?”牧沉橋抿了一口茶,笑著無奈說道:“艾禾不願自身劍道被人利用,與我分別之時已經決定了要兵解離世。我還是抱有希望的,我覺得應該能阻止些什麼。本來想著先去中土逛一逛的,結果半道上給人敲暈了,然後……我就身在一片虛無之中了。還是十年前有個背劍女子闖進那處虛無,我才能跑出來。”老掌櫃略微皺眉。
問道:“三千年前你就合道巔峰了,誰能把你打暈?還有,你說的那片虛無,你知道是什麼地方嗎?”牧沉橋搖搖頭,
“不知道,應該是某處天地裂縫。但害我那人應該沒有惡意,我想了一下,我要是不躲這三千年,恐怕也得步艾禾後塵。”此時小男孩埋著頭回了茶鋪,見到有陌生人,便抬頭擠出個笑臉。
牧沉橋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眼瞅著孩子走去後邊兒,沒忍住問道:“你……這……”老掌櫃喝著茶,笑道:“來我這兒的,又有哪個是尋常人?我做生意,跟我那些不肖徒可不同。”牧沉橋故意抱拳,
“老頭子你厲害,我服了!”老掌櫃笑問道:“打算去哪兒?拒妖島?”牧沉橋搖搖頭,
“先不去了,等什麼時候要決戰了我再去。我得先去中土,把三千年前沒做成的事兒做了。”此時老掌櫃傳音問了句:“當年之原因?”牧沉橋也不隱瞞,傳音答覆:“有些宵小想要做空天下,打算以從鬥寒洲抽取劍道為起手,一步步使得人間坍塌。”當時天下劍運齊聚鬥寒洲,安子又不在,艾禾一衝動就自散運道了,但他牧沉橋卻懦弱了些。
三千年來,在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裂縫之中,他也常在想,假如當年隨著艾禾赴死,鬥寒洲能否依舊以仙劍二字長於其餘八洲?
又抿了一口茶,牧沉橋咧嘴一笑,問道:“老頭兒,請你喝花酒?”老掌櫃一皺眉,
“你給我死遠點!”青年人點了點頭,劍光躥出紅樹城。
“得嘞!”劍光起自迷離灘,一路風馳電掣,頃刻間便落在了遊江國西邊兒一處山頭兒。
那座劍神山,被安子一劍豎著劈開,今日又被個不知名姓的劍客斜著劈開。
褚世悟被迫出關,站在山下看著那青年劍客,皺眉問道:“前輩這是什麼意思?當我好欺負?”牧沉橋二話不說就是一劍,褚世悟當場重傷。
“少廢話!公羊寶文在哪兒?讓他出來受死!”…………百花山莊,有個老婆婆著急忙慌地對著銅鏡描眉,因為有個傢伙已經到了百花山莊,算是故地重遊了。
牡丹夫人站在門口,直搖頭。
“仙子,你倒不如扯下這蒼老面皮,以本來面目去見道長?”寧梓放下筆,笑道:“歲數在這兒擺著,連瓊兒都不曉得我本來面目,又怎會讓如今的道士知道?”山莊那邊,待客之人也是花仙子,紫風流。
忘憂時常傳信,青椋山劉景濁的形象也在百花山莊諸多花仙子心中慢慢改變了。
特別是楊念箏來過一趟之後,這些花仙子終於知道,原來這麼些年來的邸報,都是杜撰的,全是潑在劉山主身上的髒水。
故而此時得見鬍子拉碴卻極其溫柔的張五味,她就愈發覺得寫那些邸報的山頭兒不是東西了。
張五味坐立難安,紫風流是看在眼裡的。女子笑問道:“道長怎麼像書中寫的和尚進了盤絲洞似的?”張五味搖了搖頭,
“仙子說笑了,我就是覺得好像不是第一次來百花山莊了,周圍一切都極其熟悉。”女子掩嘴一笑,心說道士瞧著很正經,嘴上卻不正經,很會說話啊?
待會兒是不是就會說,此地可為吾鄉了?耳邊聽見夫人傳音,女子雖然心中詫異,卻還是笑著說道:“道長可以四處走走,哪兒都能去,我還有點事情,就先失陪了。”紫風流走後,道士還是心慌不止,他之後取出酒壺,灌一口酒。
張五味都學會喝酒了,不止呢,他都會罵娘了。鬼使神差的,他緩緩起身,沿著一條小道一直往裡,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過一門戶之後,眼前豁然開朗。
別處風雪不止,此地卻百花盛開。他沒忍住就邁步走去花叢之中,腦海中隱隱約約浮現一幅畫面,可還沒有看真切,一道紅色身影便掠過花叢,疾馳而來。
臨走之前,終於在牡丹夫人的
“教唆”之下,寧婆婆撕掉了戴了幾千年的麵皮,重新穿上了那身紅衣,再為某人花中起舞。
只可惜,人間尚有寧梓在,卻無花間撫琴人。古時三位奇女子為一人傾倒,三人誰還不是花容月貌閉月羞花了?
紅衣女子笑著折返,問道:“好看嗎?”張五味點了點頭,
“好看是好看,但我得回家了。”離鄉四年了。從前家鄉很模糊,現在很清楚了,就是中土一座山頭兒,那個小門房才是心安之處。
張五味忽然問道:“能否請仙子借我紙筆?我想寫一封信。”回鄉之後,我張五味脫道袍,再入蜀。
這次我不會站在山下不敢上山了。很快,道士走了。寧梓孤零零站在花叢中,沉默了好久,忽然說道:“好像我也沒有那麼喜歡他?”孤獨起舞。
出了百花山莊,張五味取出隨身攜帶很多年的帶刺藤條,將其丟在路邊。
方才見花間紅衣,是很驚豔很漂亮,很美。可張五味腦海中浮現的頭一個念頭,是第一次南下渝州,遇見的扎著雙馬尾的紅衣姑娘。
修道修道,都不敢直面內心了,修個什麼道?之前在神鹿洲,楚劍雲一番話說得本就讓張五味慚愧至極,現在他更想返回中土了。
楚劍雲原話是:“都是遠古三司一脈,守門人在守門,江湖人在走江湖。”怎麼劉景濁肩頭擔著如此重擔,張五味就能心安理得的遊歷天下?
聽說遠古三司,江湖人一脈,劍術極高,殺力最大!行走江湖,斬神而已!
不知為何,想到此處,張五味黃庭宮中那枚金丹開始有了變化。金丹之中,有了一個極其虛幻的道人身影。
那道人一身黑衣,就盤坐丹中,眉心處有一古樸印記。張五味忽然變了個人似的,扭轉折返百花山莊,又落在花田。
他笑盈盈看向紅衣起舞的女子,輕聲道:“小寧,怎麼不見老啊?”寧梓沒好氣道:“找你的百花仙子去,少來煩我。”道士笑了笑,
“那就,再見啊!”寧梓衝著道士背影喊道:“這次不要負她了!”…………中土北境,就在北海之畔,陳文佳帶著流泱,故意用了一年時間才到積風山,也沒著急走,就在不遠處一處小鎮找了個地方住下了,估計這個年是要在這裡過了。
流泱也終於完善了自身山河圖,接下來,只需煉出一道真氣歸元,便可以破境歸元氣了。
也是此時,陳文佳才開始去與流泱講解武道。師父坐在床頭,徒弟坐在桌前,師父開口道:“遠古之煉氣,其實更像武道路子,但也只是像。因為學武之人,始終是在挖掘自身潛力,不與這天地祈求過多外物。故而這五氣朝元與三花聚頂,更像是在煉氣了。想要躋身歸元氣,自身天地之中得觀想出來山川河流,此時就得藉助外物了,金木水火土,天地由此五氣為本,想要構建一處合格天地,這是必須的。將體內山河盤活的同時,也是內煉五臟,如此以來,五氣朝元方得琉璃之身,純潔無瑕。至於三花,在我們純粹修行武道的人看來,就是精氣神。但煉氣士兼修武道就不一樣了,在他們看來,那是天地人。殊途同歸,精氣神也好天地人也罷,一花一重天,此時就不是單純的練便可以破境了,而是需要悟的。”流泱抬起頭,問道:“師公是三花?”陳文佳搖搖頭,輕聲道:“你師公,已經跳脫出了條條框框限制了,屬於武道第四境了。”流泱眨眨眼,
“還有第五境嗎?”陳文佳笑了笑,說道:“我師傅說是有的,但自古及今,無人上武道五樓。”聽師傅說,武道第五樓,有個諧音,叫做無樓境。
真武一境,充其量只能與大羅金仙掰手腕。但煉氣士大羅金仙之上,還有凌霄境界的。
想必武道無樓,就是高於大羅金仙卻低於凌霄境界了。畢竟武道與煉氣還是有差距的。
陳文佳緩緩轉過頭,有人來了。
“陳掌律,佘儒求見。”陳文佳緩緩起身,流泱便去開了門。佘儒面色憔悴,簡直像是個老婦人。
這位積風山主艱難下跪,額頭抵著地面,沉聲道:“我死不足惜,求劉山主不要為難楊貞。”陳文佳沒動,只是說道:“曉得我家山主怎麼說嗎?他說戍邊人不可欺,楊猊的妻子,誰也不能欺負,因為楊猊死在歸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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