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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那棵含桃樹總是花不謝,刑寒藻今天從戍己樓返回,不知怎的,就覺得好怪。山主一來花就開了,又不是時候,眼瞅著即將入冬,它莫不是一株梅花吧?

秦家造島工匠已經正式開始,造島不是搬島,兩回事兒,雖然只是佔地三十里的島嶼,一樣費錢費力。

今日得走一趟西邊兒歪脖子樹下,還得去一趟新島,待會兒得讓姬泉操控飛舟過去。

昨個兒姬泉問了個她自己很好奇的事兒,就是那座戍己樓,按劉景濁的名單,自己與寒藻還有阿祖爾,就已經是三個女子了,難不成你劉景濁真要找上一幫女子嗎?好在是劉景濁給出了個確鑿答案,大概需要十二人,男女參差各半。

只是人選,暫時還定不了。

刑寒藻進內院,對著劉景濁說道:“方才碰見魚雁樓的琴樓主,給了我青椋山來信。”

劉景濁點點頭,接過信開啟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忘憂在島上嗎?”

刑寒藻搖搖頭,“忘憂姐姐跟龍丘白雨還有童嫿姐姐一起去了海上。”

劉景濁點點頭,“那就等神弦宗跟百花山莊的人回來再說。”

頓了頓,劉景濁又說道:“你去喊上姬泉,咱們去一趟西邊兒新島。”

轉頭看了一眼,“別躲了,來了就一塊兒,正好有事兒找你們。”

歐鈺訕笑一聲,與呂火丁一同進門。

煉器師跟符籙修士,無一例外皆是神魂強於同境,雖說看不真切劉景濁到底傷的有多重,但多少能察覺,反正傷得不輕,要不然也不會想著駕駛飛舟了。

轉頭看了一眼,“她不想去就算了,我們先走吧。”

歐鈺趕忙開口:“用我的飛舟,賊快。”

有人自告奮勇,劉景濁自然懶得花錢了。

再說也沒錢,都沒來得及去坊市把那些東西賣了。

暫時坊市是可以用錢買賣的。

話不多說,歐鈺當即祭出一艘鐵甲飛舟,不上去不知道,上去一看,劉景濁是真的有點兒佩服。

十丈長的鐵甲飛舟,抗打是肯定的,但船艙裡邊兒一個大水池,水面漂浮一張床,亂七八糟可以將人吊起來的繩子,以及可以搖動的板凳兒,一大堆。

劉景濁叮囑刑寒藻別進去,自己則是眯眼看向歐鈺,問道:“獨野莧怎麼容得下你的?”

歐鈺訕笑道:“她又不知道。”

飛舟很快到了西邊兒歪脖子樹上方,劉景濁看向呂火丁,輕聲道:“麻煩呂宗師帶我下去。”

呂火丁皺眉道:“傷的真就這麼重?”

說歸說,還是帶著劉景濁落下了。

正好瞧見個年輕金丹,正跟袁前輩掰扯什麼呢。

四十結丹,天才無疑,就是脾氣有點兒衝啊!

年輕人扛著一杆馬槊,沉聲道:“不行,你這麼寫不行的!”

袁老漢叼起菸斗,笑道:“你又不是劍修,在乎這個作甚?”

年輕人皺眉道:“就得是鬥寒仙劍洲!你把仙劍倆字給我添上!”

老漢淡然道:“不行你就回去吧?”

瞧見這一幕,劉景濁邁步上前,笑問道:“前輩,怎麼回事?”

老人瞧見劉景濁來,無奈一笑:“這小子鬥寒洲來的,非要在中間加上仙劍二字,將近三千年了,就沒有這個先例,即便安子來了也是一樣,鬥寒洲。”

劉景濁一笑,看向那年輕人,輕聲道:“想要添上仙劍二字,得自己個兒殺妖爭取,在這兒磨爛嘴皮子也沒用。要麼就到時候上戰場殺妖,要麼就回去,再吵會有人把你丟出去的。”

年輕人一聽這話,氣蹭一下子就上來了,“哪兒來的病秧子?有你什麼事?”

劉景濁只笑了笑,轉頭問道:“前輩,我要的東西呢?”

老人取出個玉簡遞去,輕聲道:“如今在島上的,都在這兒了。”

劉景濁點點頭,又說了一句:“十月初一起,要煩勞前輩隨時把登島修士的訊息傳去戍己樓,給宋元青。”

老人一愣,“元青嗎?”

說著便搖頭一笑,“也就是你了,換成別人,誰會理一個慧根全無的孩子?”

劉景濁只說道:“換成別人,也會的。”

說罷,他看了一眼老人手裡身份銘牌,賀東陵?

“姚放牛當年在這兒,一樣是鬥寒洲,想加上仙劍二字,得看你有無那個本事了。”

呂火丁拉著劉景濁重回飛舟,賀東陵皺著眉頭,問道:“這誰啊?好大的譜兒!”

老人神色古怪,“你就不知道中土劉景濁?”

年輕人破口大罵,“大爺的,原來是劉賊。”

飛舟很快到了新島,只一座渡口與大瑤王朝跟醒神王朝的大軍,沒別的。

只遠遠看了一眼,劉景濁便說道:“走吧,沒看頭了。”

藥廬兵廬是決不能放在那邊兒的,跟坊市一樣,成什麼了?

歐鈺倒也聽話,操控飛舟往拒妖島折返,聽劉景濁的,由最北往最南行駛。

劉景濁灌下一口酒,輕聲道:“將來會有一個煉器大宗師到此,執掌兵廬,歐鈺就跟著打鐵,以此置換戰功。呂火丁可以考慮一下,將來是隨著龍虎山一位符籙大宗師刻畫符籙,還是要下戰場殺妖。”

呂火丁反問道:“難不成去專心畫符,就不能下戰場了?”

劉景濁搖搖頭,“當然不是,願意去沒人阻攔。”

看來看去,劉景濁指向下方一處空地,輕聲道:“就這兒吧,方圓十里地,夠用了。”

歐鈺插嘴道:“會不會太磕磣了?”

劉景濁轉過頭,“歐宗師要是錢多,願意花錢買地,我倒是無所謂。”

歐鈺笑道:“定方圓三十里吧,十五里作為兵廬所在,剩下一半兒他們分去,錢我掏。”

劉景濁轉過頭,“我欠人五十泉兒。”

歐鈺一愣,取出個乾坤玉塞進劉景濁手裡,“你少寒磣人啊!五十泉兒,怎麼好意思借的?趕緊還了去!”

刑寒藻神色古怪,歐鈺的身份,山主說過,所以她怎麼看,歐鈺都是一副求生欲極強的樣子。

劉景濁轉頭問道:“東方疾臨呢?”

刑寒藻輕聲道:“受了傷,在養傷。”

歐鈺是懂眼色的,問了個地方,駕駛飛舟就過去了。

呂火丁知道那個東方疾臨,反正在拒妖島是出名了,劉景濁登島那天,只有他跟阿祖爾攔路,不過他就比較慘了,被一拳撂倒,後來去戰場上,剛剛出去一萬里就碰到埋伏的,險些死在那兒了。

呂火丁好奇問道:“你不覺得他是故意搏名嗎?”

劉景濁只說道:“拒妖島上,只有一個西花王朝修士嗎?”

呂火丁一下子就懂了。

搏名也好,真性情也罷,起碼他敢站出來。

別看他劉景濁在拒妖島上好像朋友挺多,跟瞧不上他或是對他有敵意的人相比,九牛一毛。

還是一樣,呂火丁帶著劉景濁落地,壓根沒敲門,就落在了院子裡。

可把東方疾臨嚇了一跳,趕忙拔出兵刃,沉聲道:“劉賊,報仇來了?”

劉景濁看了一眼,問道:“西花王朝長公主,跟你有什麼關係?”

東方疾臨沉聲道:“我是西花王朝生人,蔚車郡東方疾臨!你說跟我什麼關係?”

劉景濁點點頭,輕聲道:“十月初一,卯時到戍己樓。”33

說完就走了,東方疾臨愣了好半天,回過神後跳起來大罵:“你算個錘子,我憑什麼聽你的?”

這不就五個人了?

除此之外,得找個鎮得住場子的,自個兒境界總還是太低了。

預留給龍丘白雨一個名額,左春樹跟沈白魚就算了,有點兒屈才。

高圖生鐵定不願來,狄邰……不太適合。

劉景濁遞出方才拿到的玉簡,輕聲道:“寒藻,你去一趟宋家,讓宋元青即刻去往戍己樓,十月初一之前,我要一份準確的名單,姓甚名誰、何方人士、擅長什麼。這份名單,必須由宋元青親手撰寫,你要做的是查清楚名單上的人擅長什麼,再由宋元青謄寫。”

頓了頓,劉景濁又說道:“所有東西,不得帶出戍己樓,不管是誰,敢帶出來就得死。”

呂火丁皺眉道:“今天九月二十四了,幾天時間,怎麼可能那麼快?”

劉景濁淡然道:“那是她們自己的事兒,我已經確定的人,你們也可以去找,有本事叫來幫手,我不會說什麼。”

有人瞬身至此,輕聲道:“給我留個位置。”

劉景濁沉默片刻,輕聲道:“東門先生想清楚了。”

東門笑酒點點頭,“那是自然。”

這天夜裡,拒妖島上破天荒的有人騎馬趕路,揹著個大包袱,馬背上還有個竹筐,裡頭裝滿了筆墨紙硯。

好不容易到了東海,卻被十幾裡海路攔住了。

正站在岸邊不知所措呢,海岸忽然憑空出來一道木橋,直通戍己樓。

宋元青一笑,繼續策馬狂奔。

含桃樹下,劉景濁笑著喝了一口酒,那位宋氏家主憑空出現,冷聲道:“用我們元青,也不曉得修路。說好了十月初一,還要提前去,拿他當驢使嗎?”

劉景濁笑了笑,反問道:“宋前輩,元青有這麼高興過嗎?”

宋男來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開口說了句謝謝。

當年劉景濁在拒妖島,就在這裡,老是瞧見那時才八歲的宋元青,對著海面呢喃自語,沒人的時候還老是抹眼淚。

那個孩子曾經面向大海,哽咽著問道:“難道我就只能做個廢物嗎?煉氣士做不成,武道更是沒機會,我為什麼生在拒妖島啊?我爹孃的仇誰去報啊?”

那時有個年輕人按住孩子腦袋,輕聲道:“當不成武將,那就好好讀書,修習兵法,爭取當個儒將。”

馬背上的年輕人雖然一臉笑意,卻也眼噙淚花。

我不是廢物。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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