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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白玉蓮花冠上又覆白巾的女冠,在返回露臺觀的路上,特意繞道去了一趟朱雀王朝京城,結果沒見到那位老尚書,說是老尚書已經辭官,不知去了何處。於是她又循著蛛絲馬跡,去了一趟青筍郡。

此事沒有邸報刊登,但南宮妙妙打聽到了曾有個自稱劉景濁的,在青筍郡斬了一尊掛壁樓神遊。

等到了青筍郡城附近,她才知道,還有個少女,打贏了成名已久的武夫。

南宮妙妙走到好客山莊門口,只抬手敲了敲門,很快便有個老修士開門。

穆伯打量了一番神色清冷的女冠,開口道:「這位道長,有何貴幹?」

南宮妙妙本來想說來拜訪鄧老莊主,可想來想去,還是數道:「貧道在暘谷外遇見一人,來求證一件事。」

之所以繞路幾十萬裡,不為別的,南宮妙妙就是想在親自看看、聽聽之後,再來決定日後萬一劉景濁到了露臺觀,她是開門,還是閉門。

早晨進門的,後半夜她才出來。

於是南宮妙妙又想著,既然都到了這兒,何不北上松鳴山,再去一探究竟?

於是她又搭乘渡船北上,於三月初落在了清松國松鳴山。

這次聽到的卻不一樣,在松鳴山修士口中,劉景濁卻是與那邸報上一模一樣,仗劍行兇而已。

不過臨走之前,南宮妙妙見到了個劍修胚子。

南宮妙妙仔仔細細聽完少女言語,一時之間竟是不知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三月中旬,南宮妙妙返回露臺觀,只說已經斬殺了那Yin賊,但他並不是劉景濁,然後就去閉關了。

結果三日之後,女冠便已然出關。

她倒不是有什麼別的意思,她只是得知一件事存疑,想要求證而已,所謂修道,不就是如此?

她自認為是道家,不是道教,做學問而已。

於是四月初,南宮妙妙走出露臺觀,想去附近散散心。

在一處鬧市之中,她隻身走過,如青蓮過紅叢,清冷氣質,讓人對她敬而遠之。

就在鬧市之中,南宮妙妙一眼就瞧見一個胸前掛著木牌少年,少年人面前有個被白布蓋住的屍體。

那個木牌,自然寫著賣身葬父。

不知為何,南宮妙妙就是瞧著少年人與自身頗有道緣,於是走過去,冷冷開口:「願不願做道士?我替你葬父,管你吃喝,傳你道法。」

少年人抬起頭,眼神乾淨,皺著鼻子說道:「能葬我爹,屎都吃得,何況做道士。」

南宮妙妙丟下一枚銀子,輕聲道:「去購置棺木,埋葬你父親,然後跟我走,但日後不可如此言語粗鄙,我在城外等你。」

說完就要走,少年人趕忙喊道:「你就不怕我跑了?」

南宮妙妙淡然道:「一頓飽跟頓頓飽,我想你還是分得清。」

少年人只覺得鼻子發酸,略帶哭腔,喊道:「我叫柑吉,無姓。你等著我,埋了我養父,我就去找你。」

南宮妙妙未曾回頭,也不答話,徑直走去而已。

方才遞去銀子,南宮妙妙忽的念頭通達,居然微微挑起嘴角。

何必佐證?貧道心眼皆不障。

到了夜裡,有個穿著破破爛爛的少年人走出城,在城外河畔找到了南宮妙妙。

少年人懷抱一個茶盤,南宮妙妙一眼就瞧出來那是沉香木。

南宮妙妙皺起眉頭,沉聲道:「有這東西,賣了不行?非得賣身?」

少年人低聲道:「這是***爹用命換來的,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我捨不得。」

頓了頓,少年人抬起頭,眼中沒有半點兒邪念。

「你是要收我做徒弟嗎?」

南宮妙妙點點頭,「暫時做個記名弟子,會不會收為親傳,看你自身道緣了。」

少年人猛地將茶盤舉起,擠出個笑臉,輕聲道:「我爹還說了,要是碰到了願意幫我的好人,可以把茶盤送她。你是個好人,茶盤我送你,但你不許賣,得留著。」

少年人舉起的是茶盤,可在南宮妙妙眼裡,這分明就是***書啊!

女冠壓下心神,低頭看了看少年人。

難道,這是我修道路上的一份機緣?

人世間真正意味上,最早的一本冠以經字的道書,是起名太平的。其中又另有以天干命名的十卷經書,可壬癸兩卷,早已失傳。

這茶盤之中,分明就是那早已失傳的兩卷經。

南宮妙妙沉默片刻,輕聲道:「柑吉?此後把木字去掉,叫做甘吉吧。」

少年人哐當跪地,磕頭不止。

「都聽師傅的。」

雲海之上,有個身著儒衫的佝僂老者,笑意不斷。

大先生當然知道,那隻沉香木茶盤其實上刻一幅圖案。

木蘭樹下,神人問答。…………

離洲南境海外一萬八千里,已經連續月餘時間,動輒掀起數百丈之高的巨浪,幸在離陸地極遠,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陳槳所面對的,是兩頭合道巔峰大妖,不用想,這都是當年妖族撤去歸墟以東之時,留下的棋子。

一頭通體千丈之長,是一身白鱗的螣蛇。一頭是站立起來,半個身子在雲海之中的金甲紅毛熊。

陳槳在此二者面前,如同沙礫一般。

不過這一月打鬥,兩頭大妖遍體鱗傷,陳槳卻沒受什麼大傷,這便是人間舟子的實力了。

這兩頭大妖,說弱當然不可能,但他們是沒有靈智的。也可以理解為,只是兩頭廝殺機器而已。

也是,畢竟是妖,若是有正常思想,如何潛藏數千年而不露半點兒蛛絲馬跡?

陳槳站立於海浪之上,單手負後,白衣飄飄。

好巧不巧,一場傾盆大雨,已然襲來。

中年人自言自語:「三拳打死?還是兩拳各一頭,再就是有些難度了,一拳錘死倆?」

想到此處,忽的盤坐,一身武道真意頃刻間驅散天上陰雲,連海水都被這無窮無盡的真意捅開一個漩渦,不知深入幾千裡,直入海底。

兩頭大妖不要命似的不斷襲來,可每次拼盡渾身解數,卻連那武道真意凝結的護罩都難以破開。

反觀陳槳,早已將那兩頭大妖拋之腦後,只是不斷在想著,何謂真武。

腦海中,想到的自然是那黑衣披髮,仗劍蹈蛇龜的存在。

只是,後世武道不該奉其為祖的。

自有武道以來,真武一境,便是武道之盡頭了。

可他陳槳所追求的,遠不止如此。

煉氣士可舉霞飛昇,武道就不能肉身成聖?沒有這個道理的。

十九次入歸墟,不得窺見那半步臺階。

這一月鏖戰,終於得見那處境地,莫不是就如此了?

中年人猛然睜眼,抬頭看向那又已經緩緩聚集的陰雲,眉頭緩緩皺起。

「我何至於借前世神通來邁過那一步?滾!」

一聲怒號,風雲皆散。

中年人緩緩起身,抬頭看向那兩頭大妖,沉聲道:「我之真武境,若天地不予我階梯,我便打碎那廟堂即可。此生為人,陳槳再不是所謂雨師!」

話音剛落,一股子金色光束沖天而起,彷彿要將天捅出個窟窿似的。

與此

同時,青鸞洲有兩道金光匯聚來到離洲上空,其餘八洲也有金光匯聚,頃刻間就是千萬裡。

九洲十大王朝,各國武運匯聚離洲,要助九洲第一位真武境誕生。

陳槳咧嘴一笑,「人間助我破境,我守人間至死!」

無數金色武運匯聚去往陳槳之處,金光散後,陳槳以高達三千丈的巨人之姿重現於世。

不是法天相地,或許,稱之為武道真身更為貼切。

自此,九洲武道又上一階,有了第四境,真武之境。

陳槳眯眼看向下方兩尊合道大妖,呢喃自語:「那就一拳吧。」…………

天地之中,巍巍崑崙拔地而起,只有雛形,輪廓而已,並未細分。

劉景濁以書中所記,立此山為人間最高,天柱也。

在西海之戌地,北海之亥地,去岸十三萬裡,有弱水週迴繞匝。

十洲之地,劉景濁沒敢依照書上照搬,而是在已經觀想出來的巨海中心處,放置了一處九州,古時九州,而非如今九洲。

如此一來,仙人在十洲之地,凡人則在九州。

五島之地,照理來說,除卻崑崙之丘,都在東海。但劉景濁把滄海島搬去了西海,剩餘三島仍在東海。

當然了,這大半月的構建天地,當然只是粗略勾勒出來一個輪廓。除卻一座崑崙,古九州之地與剩餘四島、十洲,那都是要憑空想象的,哪兒那麼容易。

心神正要退出這方天地,劉景濁忽的聽見薑黃開口:「急個屁,去把那剩餘半數雷霆真意全弄來,不要是傻子!上方大鯨圍繞之處,是一輪月魄,我摘來給你。你先將剩餘半數雷霆搶來,放入你那方天地,然後將你那九味真火祭煉成為一輪大日,再就將月魄祭煉為明月。天有日月,那道雷霆任其遊走你那片天地,此後你需要補全五行之屬,再接下來,就任其自行衍化,你只需填補山河即可。」

在那方天地之中,劉景濁神色古怪,輕聲道:「那也不必這般薅羊毛吧?連點兒過冬的都不留?是不是有點兒缺德了?」

薑黃呵呵一笑,一道劍光砸向神屍,自個兒一溜煙逃回上方。

「隨你,反正你要是不將雷霆真意據為己有,就等著剛剛有了雛形的天地被打碎吧。」

在劉景濁的那方天地,青年人罵罵咧咧,「這就是前輩你說的護道?你這是挖坑吧?」

拿起那柄開天闢地之劍,劉景濁看著那尊人面龍身的巨大神靈,訕笑道:「我要說我是被人坑了,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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