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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將心神沉入煉劍的劉景濁,哪裡會知曉外界動靜兒?

他是半點兒不敢分神,稍有差池,山水橋就會變作一截兒燒火棍。

七七四十九天之期是必然的,天衍四九,過猶不及。

劉景濁打算的是,四月初走出暘谷,將那座洞天福地交給陳槳。事關神屍所在地,是那位舟子以及魏薇的大道根本,還是由他們二人做打算最好了。

當然了,也有自己的小算盤與大算盤。

與舟子陳槳一同離開暘谷,也能狐假虎威不是。

畢竟九洲三子的名號兒就在這兒擺著,可不是別人封的。

安子本名是什麼,天下無人知道。但安子名號之由來,其實是打穿十二樓而不過天門,在人間最高處啐了一口之後跌境返回人間。

之後說了句:「人間有我一劍,安定也!」

後來不知怎的,就有了個安子名號,總不能叫定子吧?

至於舟子,那就很簡單了,三千年來,十九次一人一葉舟,過東海入歸墟,拳震拒妖島。故而被人與安子齊名,因為都在守人間。

漁子名號,就更簡單了。因為那傢伙,一輩子都在釣魚啊!當然不是因為他愛釣魚,就能有個人間漁子稱號。

左衡川成名較晚,兩千年前才有得漁子稱號。

兩千年前,一個時常手持釣竿的老者,於鬥寒洲極北冰原連卜九卦,說他枯坐冰原百年,看九洲未來百年之王朝迭起是否如我所料。

百年之後,無一卦不準。

後來他遊歷玉竹洲,也不知怎的,有個失心瘋似的山頭兒招惹人家,結果一座一流山頭兒,三年時間,不見刀兵,卻是分崩離析。

如此,漁子名號便叫開了。

但,左衡川相比舟子安子,總是差些,因為前者都是守人間。

不過如今歸墟多了個軍師,再無人能以此詬病漁子了。

大算盤,謀劃已久,自中土上古九澤復甦,就在等這一天了。

身懷那枚上刻「出暘谷,分九河」都印章而入暘谷,怎麼可能就只是這麼簡單。

劉景濁人在洞穴之中煉劍,其實那片茫茫之中,也在煉劍,煉就一柄開天闢地之劍。

不算是一心二用,因為都是倚靠這處火穴的。

只不過,他體內的一場煉劍,是要早於山水橋結束的。

煉就一柄先天之劍,元嬰持劍開闢天地,神遊我自身天地之中,也可隨時分魂而出,化身遠遊。

所以在體內來上一場開天闢地,自然也就是他破境神遊之契機了。

但求真我一境,就會很難。

都自開一處天地了,如何求真我?只一個我還是不是人,就已經是攔路巨虎了。..

而此番煉劍,以天下至剛之雷霆,至陽之真火,夾雜這暘谷自古便有的古樸火屬性靈氣。日後之山水橋,必定是天下最為陽罡之劍。

洞外林中,白小喵又昏昏睡去,幾乎是吃了就睡,姜柚說它不應該是一隻貓,做豬才對呢。

而被獨木舟與另外一把鐵劍的少女,每日練拳煉氣,極為認真,幾乎只留出來個吃飯時間。

過去了大半個月,外界作飛蛾撲火的境界不高的小妖,總算是消停了下來。可蹲守於外界的,卻有百餘神遊,雙手之數的真境,以及隱藏於暗處的兩尊煉虛。

對於畫舫之上除卻蘇籙之外的二人來說,怎麼都是必死之局了,可蘇籙卻依舊說,劉景濁不一定能死。

歐鈺十分不解,一個元嬰劍修,即便同時是歸元氣巔峰又手持仙劍,再有符籙陣法為輔。那說破天去,至多也就能與真境分個高下了,可兩頭煉虛大

妖在此,他那什麼活?

已經等了足足一月,高圖生慢慢變得有些好奇。

照理說,那枚金烏蛋,他們妖族真不敢瞎打主意。破殼之時必為一方妖帝的存在,諒這些個畜牲也不敢打主意。

那是為了什麼?一月時間,被那道大陣煉殺的神遊之下,都數不清有多少了。就這都還有百餘神遊,十真境,兩個煉虛。

中土劉景濁?為他而已,至於如此嗎?難不成那劉景濁的血肉,吃一口就能長生不老?

要去問蘇籙,真拉不下臉。

說真的,他頂瞧不上的山頭兒裡邊兒,就有朝天宗跟另外那兩座宗門。身為一流宗門,不往歸墟出力,就是他孃的慫包。

老子三十九歲剛剛神遊之時就想去歸墟了,可那時山主戰死,師傅才是煉虛,山中沒有主心骨,他只能忍忍。

現在師傅即將登樓,自個兒當然要趕在師傅登樓前破境煉虛,隨後仗劍歸墟。

離洲帆海山,三代掌門先後戰死歸墟,那才是爺們兒該去的地方。

我高圖生,是替師傅戍邊!

想著想著,也不知怎的,高圖生冷不丁起身,拔出佩劍明鏡。

青年人自言自語道:「他孃的!這麼多畜牲在這兒,放著不殺?」

雲海畫舫,歐鈺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通道:「這高圖生是不是有病?」

紫衣女子也是低頭看去,下方大坑外側,有一白衣劍客持劍衝入妖群,眨眼時間,已經砍殺十餘頭神遊妖族。

「是有病,病的不輕。」

但凡是個有腦子的正常人,此時此刻想的當然是少出力,多得益。哪兒有這般,明明都守了一個月了,差這幾天?

蘇籙淡然道:「好像練劍的人,腦子都多少有些不合適。」

下方高圖生,一人一劍殺入妖族之中,邊砍邊罵:「一群畜牲,在這兒礙眼?」

好似砍瓜切菜,而遠處各自佔據一處山峰的真境妖修,只冷眼旁觀。

下方劍術絢爛,幾十尊妖族真身同時現出,但高圖生連法天相地都沒祭出。

堪堪半天而已,神遊境界的妖族,死了一半兒,跑了一半兒,只十座山頭兒的真境猶在。

白衣劍客盤膝坐在大坑邊緣,就這麼大大咧咧的開始填補體內靈氣。

畫舫之上,丘昧瀲笑道:「要是歸墟那邊兒的妖族也是如此,那一場打了幾千年的仗,戍邊之人是不是忒廢物了些?」

話音剛落,一把劍鬼魅一般憑空出現。

蘇籙攤開了左手,隔在丘昧瀲面前。而手心前方,是一把劍身如鏡的長劍。

蘇籙無奈道:「禍從口出,你就沒個把門兒的?」

高圖生淡淡然開口:「射鹿山是吧?就衝你這句話,我跟你槓上了,過青鸞洲時,我定要去射鹿山好好瞧瞧。」

這會兒高圖生可沒空與那所謂少主計較,無數妖族的飛蛾撲火,這道雷火大陣,已然沒有多少威能了。

老子著急破境,要取金烏煉化之!

青年人猛然起身,伸手召回佩劍,緊接著便是一道劍氣斬出,大陣應聲碎裂。

結果高圖生眼珠子一瞪,他孃的,還有後手?

雲海之上那艘畫舫瞬間後退三十餘里,大坑之中,十二道符籙自行飛出,懸停半空之中。

與此同時,先前劉景濁走過的幾十處火屬性靈穴,皆有光柱沖天而起,源源不斷為這道十二天雷火大陣輸送靈氣。

高圖生敗退幾十裡,去到一尊真境妖族所在之處。

他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豹子精,說道:「怪不得你們都不衝陣,原來還有後手?他孃的

,險些著道兒了。」

過了沒多久,高圖生就扛著個巨大豹妖重返大坑處,將那屍身丟入大陣。

果不其然,依舊是被雷火淬為塵埃。

高圖生若有所思,傳聞中的劉景濁,不是個劍修嗎?這他孃的是劍修能幹出來的事兒?

百里外一處山頭兒,對師徒終於趕到,早來了半個月。因為暘谷之外下著傾盆大雨,驚渡那邊兒也雨水不止。

年輕女子沉聲道:「一個元嬰而已,就能鋪設這麼可怕的陣法?」

陳槳微笑道:「放在別處就沒有這麼大威能了,這小子是借住此處地利而已。那剩餘的九隻畜牲還罷了,去就是找死。至於那個高圖生,他完全是可以無視大陣的。」

陳文佳笑道:「原來這位離洲榜首,是怕被人揹後捅刀子?」

也對,煉氣士不就是人成了精?都是人精了,有幾個傻子。

陳文佳又問道:「那師傅不去幫忙?兩頭煉虛大妖,還有個離洲榜首,夠他劉景濁受的了。他叫師傅來,不就是幫忙的?」

其實陳文佳始終理解不了,這個臭名昭著的景煬二皇子,怎的就跟師傅有了什麼關係?

歸墟之事,陳槳並未提起過,也算是給那個劉見秋保密了。

陳槳取出一喝酒,抿了一口,輕聲道:「這點兒蘿蔔青菜,他拉不下臉喊我幫忙的。」

那小子可是死軸死軸的人。

再說了,堂堂人間舟子,打個煉虛真境一類的,也忒跌份兒了。

陳槳笑道:「曉得你瞧不上他,晚些時候再看看你就知道了。你以為的死局,只是你以為而已。那小子在意的可不是自個兒,我來這兒,主要是與他敘舊,其他事兒,順手而已。」

我陳槳破境真武,其實也是順道兒。

至於那艘畫舫,三位二世祖,其中兩人總算是知道劉景濁有多陰險了。

蘇籙一笑,「這道陣法,攔不住兩頭煉虛的。」

果不其然,一頭百丈之長的赤焰巨虎率先衝陣,隨後便是一隻金身螳螂。

大坑底部,山林之中,神鴉叼起那枚金烏蛋,將其放進了劉景濁所在的那處洞穴。

姜柚抬頭看了看即將破碎的大陣,也不知道怎的,居然毫無懼意。

少女學著自個兒師傅,一隻手提著獨木舟,另一隻手拿著自個兒的鐵劍,沒來由的咧嘴一笑。

而洞中懸空盤坐的年輕人,正於人身之中那片茫茫之中,抽出來了一把劍。

正在衝陣的兩隻煉虛大妖猛然間暴退回去。

此時此刻,方圓千里的天幕被一道陰雲氣旋籠罩。

百里之外,陳文佳那叫一個瞠目結舌,只得嚥下一口唾沫,詢問道:「這也是陣法?」

陳槳笑道:「他可沒那麼大本事佈設此等陣法。」

畫舫之上,丘昧瀲沉聲道:「難不成提前完成煉劍了?」

蘇崮強壓下一身戰意,眯眼而笑:「不,是破境。」

天空之中忽的下起毛毛細雨,陳槳便緩緩起身,同時面前憑空出現一葉小舟。

他邁步登上小舟,好似雨水便能渡舟。

小舟瞬息兩裡,已在離洲暘谷之南一處島嶼。

陳槳站立小舟,眯眼望向天幕。

「陳槳在此,誰敢妄動離洲之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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