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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省,許凌城內。
衙門門前,放榜之處,附近的酒樓之中。
目光遠眺看向榜單,很快,潛龍榜第一,天下武盟山君,奇川,視線鎖定在了這樣一句話上。
【五品身,四品劍,一朝成就四品境,則必為潛龍榜首,地榜登名!】
【實乃周國絕代天驕,潛力天賦同代無人能出其左右!】
他很快收回視線,淺飲一口青梅酒,輕聲開口。
“捧殺。”
這次放榜,捧殺陸銘之意還是比較明顯的。
但其眼中卻戰意翻滾。
身為武者,他們確實吃這套。
……
“哪裡是什麼捧殺喲,人家是真有這本事。”
風華城內,登天閣後的小院中。
看著新鮮出爐的榜單,王通財輕撫著小腹的傷口這般嘟囔一聲。
復而搖了搖頭。
“虛名過眼雲煙,唯有錢能通神。”
“這榜單,不看也罷。”
……
原始魔門的山門坐落在京都附近,恢弘大氣堂堂正正,完全沒有魔道的詭譎風格。
今日加刊,三榜的副本被第一時間送到了原始魔門的山門廣場上。
榜單貼放,雜音驟響。
“敗了,一敗塗地。”
身為真正的魔道魁首,原始魔門的屁股坐哪兒自是不用多提,此戰林王大勝太子大敗,原始魔門也如同烏雲蓋頂,氣氛凝重且壓抑。
有聲音自人群中輕緩響起。
“門主什麼想法?”
“不知……帝后仍在後宮,從始至終也沒有任何回應……”
“門主不做回應,那這一局,可就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嘍。”
至於聖母帝后嶽綺羅為何不作回應,為何不出宮不出京……這事兒哪是你們這些下人能問的?
忽有聲音再響。
“聽說陸銘現在正在追殺替宇,這事兒怎麼辦?”
聲音清亮乾淨。
眾人回頭,便見一身穿黑衣面容英俊的年輕男子這般發問。
潛龍雛凰榜第二,魔子鍾悅。
有原始魔門的地榜強者輕輕搖頭:“管不得,沒法管。”
聖母帝后不開口,這一局原始魔門的強者沒法出山,出山也是被攔截,被狙殺……沒有二品,只憑原始魔門這三五個地榜強者,十來個四品境高手,翻不了天。
聞此言,鍾悅眉頭一挑,輕輕一笑。
他年二十三,與周替宇算是同代人。
這幾年周替宇時常邀鍾悅吃肉喝酒逛青樓,兩人的交情也不算淺。
思及於此,鍾悅歪了歪頭,眼中幽光氾濫。
他開口,輕聲喃呢。
“但終究只是酒肉朋友罷了。”
“替宇啊,這一局,你能跑是你命大,伱跑不了,哥哥幫你報仇。”
掃了眼潛龍榜第五,陸銘之名,鍾悅咧嘴一笑。
“但不是現在。”
……
同林省。
龍山城。
官方榜單前,同林省的江湖客們嗚嗚泱泱,對著榜單上的名字品頭論足。
某一時刻,聲音卻忽地一靜。
便見遠方街道上,一道滿身汙血的身影邁著沉重的步伐,從街邊走來。
他掃了眼榜單上的名字,年輕但樸拙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很快,便來到了榜單附近的一個亭子中,解開揹著的行囊,掏出一顆猙獰恐怖的惡鬼之顱。
“領賞,四品。”
官差快速檢查,很快確定功勳。
“原少俠,您想換什麼?”
“攢著,我離那百獸拳經還差多遠?”
百獸拳經,三品真功!
也是本次西廠功勳兌換榜單上,最重量級的寶物之一。
官差簡單檢視,輕聲道:“還差三分之一,再有三顆四品鬼孽的腦袋,大抵就夠了。”
原勝東瞭然點頭,轉身便走。
吃飯歇息,然後再出城尋鬼,殺鬼換勳,如此迴圈。
凝視著此人的背影,那官差微微一嘆。
“可惜了,這原勝東差就差在這出身上了……為了武道資源耽擱太多時間,否則哪裡會被一個五品壓上一頭?”
看著潛龍榜第六,原勝東的背影,此人感慨良多,卻又聽到耳邊傳來聲音。
“那陸銘的出身,好像也一般……”
……
暄水城,城主府。
榜單被呈上,一隻纖細如同女人的手拿起榜單,仔細翻看。
李彤方,衛淵,羽清,石寒山陪坐在下手邊,看向那翻榜的男人。
他年約四十,面容英俊倜儻,一身青衫狀若文士,但兩條眉毛卻破壞了這份文士氣質。
其眉如劍,其眸如星,其身如槍,其勢如淵!
原天榜十一,現天榜第十,周國軍方最高統帥,武君,華橫川。
許久後,華橫川放下榜單,一聲輕嘆。
“這小小的暄水城,還真游出來了一頭蛟龍啊。”
他隨手一扔,榜單便落到了其他幾人面前,幾人翻看榜單,不多時便接連倒吸冷氣。
“幫主……”
“潛龍榜第五……”
“這才幾個月啊……”
要說震驚,還得是暄水城這些人。
陸銘的成長軌跡他們一清二楚,也因此此時此刻,他們才深感此事之荒謬。
太快,太強,太頂!
四人目光相對,卻終是一句話未說。
直到華橫川輕聲一笑。
他對著羽清拱了拱手:“若是有朝一日,陸幫主返回暄水城,還望代幫主引薦一二。”
羽清立刻拱手回禮:“武君您太客氣了。”
交談至此,三榜之事便被略過。
畢竟,目前這暄水城內,最關鍵最緊急的,可不是周國武林中的江湖瑣事。
……
京都,坤寧宮。
周興旦已經在此地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然而任憑他百般哀求萬般懇切,也仍是未能見嶽綺羅一面。
直到坤寧宮內,侍女走出,對周興旦輕聲開口。
“皇后娘娘說不見,便就是不見。”
“太子殿下還請回吧……”
聲音悠悠揚揚,卻如同巨石一般砸入了周興旦的心湖。
他踉蹌著站起身來,眼睛紅腫似是哭過,卻終究只能長嘆一聲,禮拜過後扭頭便走。
出宮,登上了馬車。
馬車中響起幕僚急切的聲音。
“殿下,皇后娘娘……”
周興旦沉默不語,幕僚便也心知此事最後的結果了。
此一局,皇后不出手,便無人能挽太子之天傾!
雖然也不解,皇后娘娘為何如此做。
但還是那句話。
人家是二品,人家怎麼做還得跟你商量一下?
馬車緩緩駛向太子府,許久後,幕僚聲音再響。
“二皇孫殿下那邊……”
幕僚不敢多說,只是微微一提,周興旦嘶啞的聲音良久後方才再響。
“我們還有多少人?”
“閒著的,短時間內能調動的,還有十五位四品……”
“……”
很快,周興旦便有了決定:“差三位,不,兩位去撈人。”
“撈的回來,他命不該絕,撈不回來,我周興旦就當沒生這個兒子。”
能清楚聽到,這一刻周興旦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可奈何。
他文很行,武不行。
此局,他算盡一切,卻終究是被武夫翻了天。
事已至此,周興旦只剩下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親孃。
但嶽綺羅的想法,他是真的沒猜透,沒搞懂。
只知道嶽綺羅不會出手。
如此,便是一敗塗地。
……
遠方,一道目光目送周興旦走遠。
很快,皇宮側門開啟,一身穿御前侍衛服飾的高挑男子從側門中走出。
掃了眼周興旦的馬車,此人嘲弄般的咧嘴一笑,復而看向了遠方平原省的方向。
身影緩緩模糊,消散。
彷彿從始至終都未出現過一般。
……
風華城城主府內,周替宇已經快瘋了。
時間,過去了整整兩天。
這兩天鬼知道周替宇是怎麼過來的。
自打得知文宇就是陸銘,而自己幾個月前下令弄死了陸銘的爹之後,周替宇便清楚意識到,自己麻煩大了……
因為陸銘這人,是瘋的。
他不在乎自己的皇家身份,也不在乎自己的二品奶奶。
他就是要弄死自己!
昨日周替宇還出了趟門——但出門仰頭一看,就在聽風樓九樓的窗子中看到了陸銘那張臉……
這把周替宇給嚇的。
立刻回屋蒙上了被子瑟瑟發抖。
而更恐怖的,還在於陸銘那個易容改骨經。
想想看,易容改骨經在手,陸銘能夠變成任意一個人……
他可以是來送飯的侍女,可以是來倒馬桶的僕役,甚至可以是任江川,可以是曾全與龍學山。
一時間,人人都像陸銘,人人皆不可信任!
終於,這一日,在周替宇得知了一個訊息之後,他徹底坐不住了。
“我爹派人來救我了對麼?”
“人在哪兒?”
“幾個四品!”
城主府主廳之內,頭髮散亂滿目血絲的周替宇抓著任江川的手,瘋魔般的吼道。
此情此景,讓任江川眼中閃過無奈。
沉吟片刻,任江川終於開口。
“人是來了,就在城外。”
“但城外有林王的人堵著,他們進不來。”
周替宇微微一愣,後立刻欣喜說道:“進不來?進不來也無關緊要,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說完看向了曾全與龍學山。
“兩位能護我到城外的,對吧?”
曾全與龍學山對視一眼。
“此事我等肯定能辦。但在把殿下您送到您的人手上之後,事情我們就不會再管了。”
周替宇如同小雞啄米般點著頭:“可以可以,這樣就行。”
任江川陡然一拍桌子,眉宇間閃過怒意:“這樣哪裡行?這樣根本不行!周替宇你給我冷靜點!”
你出城,城主護送與人接頭,哪怕偽裝的再好事兒做的再隱秘,也終究瞞不過有心人。
說白了,此局你周替宇已經成餃子餡了。
人家林王的人,早就把風華城打造成了天羅地網。
你一出城主府就得露餡,反而躲在城主府中,方能有一線生機……不過任江川也承認,這一線生機渺茫的可憐……
然而周替宇卻顧不得這麼多了。
他瘋了一般朝任江川吼叫出聲。
“冷靜,我怎麼冷靜!他想殺的又不是你!?你當然在這兒坐著說話不腰疼了!”
“現在接應的人都來了,你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告訴我怎麼行!?”
眼淚頃刻間如同暴雨落下。
周替宇大哭道:“你知道我這兩天是怎麼過來的麼?你知道我這兩天是怎麼過來的麼!?”
“他來了!他要來了!我有預感,他要來了!!”
“他可以是任何一個人……可以是你……可以是他……”
說著說著,周替宇便開始顫抖,開始疑神疑鬼,瞳孔開始狂震。
很快,他目光通紅下定了主意。
“不行,我得回家,我必須得回家!”
他用通紅的眼,看向任江川,再顧不得什麼禮賢尊師了。
“我命令你,帶我回家!現在,立刻,馬上!!”
任江川一句話不說,只是慢慢閉上了眼。
很快,他齒縫中崩出一字。
“好。”
……
下午,城主府大門開啟,三輛馬車從城主府中駛出,城衛軍與隱城主龍學山隨行。
車隊剛剛離了城,便分散成三個佇列,向三個不同的方向行去。
障眼法。
但只是小手段罷了。
誠如任江川所想,此戰到了現在,太子府方面已經一敗塗地,整個風華城乃至整個平原省都在林王一方的控制之中,所謂的障眼法,除了能騙自己外,毫無任何意義。
就在車隊出城後幾分鐘,另一輛馬車亦是出了城。
馬車前,端木晴駕車。
她目標明確,綴在了一支車隊的屁股後面。
大張旗鼓。
毫不遮掩。
又為何要遮掩?
城衛軍們對端木晴也完全視而不見,只是遵照命令快速趕路。
大概十公里走過,佇列驀地停下了腳步。
做了簡單偽裝的龍學山輕嘆一聲,悠然開口:“就到這兒了。”
他回首看向遠方。
便見遠方馬車停穩,端木晴對著他露齒一笑,又低頭看向身邊馬車,馬車中傳來周替宇隱隱哀求之聲。
“再送一段……再送一段吧。”
龍學山慢慢搖了搖頭,他一句話不說,只是手一揮,城衛軍們便轟然轉頭,向城中折返。
一時間,那輛裝載著周替宇的樸素馬車,孤零零,形單影隻。
遠方呼嘯聲驟起。
兩名中年男子凌空虛渡而來。
他們長相相同,是雙胞胎,一人紅衣一人綠衣以作區分。
太子府客卿,雙生魔,四品境。
兩人合力,可戰地榜強者!
然而未等兩人抵近,佛號聲驟響。
天邊佛光湧現,新一任地榜第六,佛光普渡,了源神僧化光而來,攔在了雙生魔的面前。
天象短暫乍現,雙生魔瘋狂暴退,了源佛面殺心緊追而去!
“跑!”
隱隱聲音從天邊蕩來。
乃是綠衣魔的聲音。
也不知道他這聲跑,是告訴自己與弟弟,還是在知會周替宇。
馬車中車簾掀開,周替宇看著天邊飛速逃遁的雙生魔,已是淚流滿面。
正值天邊光華再閃。
邪魔九道合歡宗,地榜強者,天舞女,拖著重傷之軀飛速趕來!
然而未等其靠近周替宇,清朗聲音陡然從遠方盪開。
是天下武盟,林君的聲音。
“姐姐莫走,再多陪弟弟一段時間。”
天舞女神色驟變,咬牙轉頭再不敢看周替宇一眼。
局勢,便是如此。
邪魔九道的高手有救主之心,奈何此際平原省大局已定,這些魔道的高手們逃命都來不及,又哪有餘力來撈你周替宇?
哪怕某些忠心耿耿或是想火中取栗之人來了,也會被這邊的天羅地網團團困住,反而平白落了險境,乃至丟了性命。
隱隱天象又從天邊盪開。
周替宇茫然望著,一時間也數不清自己這邊到底來了多少人……
但他只是看到,再沒有任何一個自己人,任何一點自己人的聲音,出現在自己眼前,落入自己耳中。
站在馬車前,周替宇目光空洞,久久無言。
直到馬車驀地啟動。
調頭,向遠方端木晴所在的方向駛去。
周替宇這才低頭看向了那城主府安排的車伕。
便看到,此人的身形,面容,慢慢改變,很快便變成了陸銘的模樣……
周替宇茫然張嘴,忽然淚湧。
他一屁股跌坐在陸銘身邊,伸出手,拽住陸銘的衣角。
“別殺我……求你了……”
“我錯了……我錯了。”
陸銘回首,目光中黑氣翻湧,臉上卻帶著溫和的笑容。
“其實,你沒錯的。”
“你一個皇孫殿下,下令殺我一個泥腿子全家,在這個世界的世界觀裡,又有什麼錯呢?”
“只不過是你運氣不好,而我,也與一般人有點兒不太一樣罷了。”
馬兒希律律邁步向前,馬車也很快停在了端木晴所在的馬車前。
端木晴對著陸銘輕輕點頭,轉身拉開車簾,從車中拽出了一人。
其名為:聚賢。
已經瘋癲的聚賢披頭散髮身型消瘦,看上去倒與現在的周替宇有兩分相似。
看到周替宇的這一瞬間,聚賢眼中驟然爆發光彩!
“主子!殿下!!”
他匍匐在地高聲喝唱,復而抬頭,滿臉喜悅,滿腔熱忱。
“您,什麼時候化龍?”
“您,什麼時候登天吶!?”
“啊啊啊啊啊!!”
周替宇嚎啕大哭。
一隻強壯有力的手,慢慢摟住了周替宇的脖頸。
這一刻的陸銘,伸手將周替宇摟在懷中,如同最好的朋友。
他對著聚賢微微一笑。
“就在今天。”
“今天,就是我們二皇孫殿下化龍登天之日。”
“聚賢?”
“嗯?”
“現在是吉時否?”
聚賢嘴角咧開,大笑道:“是吉時是吉時!”
“那麼,咱們現在就送二殿下登天?”
“登天登天!要得要得!”
陸銘站起身來,將周替宇整個擁抱在了懷中。
然後,開始加力。
於這一瞬間,陸銘眼中魔光湧現沸騰至巔峰,臉上青筋暴起狀若非人!
他張開嘴,仰天狂笑,頭髮飛揚飄散如若狂魔!
外竅瞬間湧現,天邊虹光起落。
雷霆地震血海逆光之天象轟鳴而動,三十六外竅如若繁星一般點綴在其身邊。
另一道笑聲同樣響起。
聚賢跪倒在地同樣仰天大笑,唯有兩行血淚緩緩淌出,打溼了側顏,打溼了衣衫。
“咔嚓。”
骨骼碎裂聲。
“啊!!”
周替宇慘叫出聲。
“轟。”
第二十六外竅轉瞬洞開。
於此刻,陸銘緩緩閉上了眼。
穿越以來幾個月的一切,如同走馬燈般閃爍不休。
“從暄水城起,”
“咔嚓~”
“轟!”
二十七竅洞開!
“至風華城終,”
“咔嚓~”
“轟!”
二十八竅洞開!
“我與你,沾染恩怨。”
“咔嚓~”
“轟!”
二十九竅洞開!
“便於今日,了斷因果!”
“咔嚓~”
“轟!”
三十竅洞開!
猛的再睜眼。
端木晴赫然發現,陸銘眼中之魔意開始內斂。
咔嚓咔嚓的聲音連續不停。
陸銘不斷髮力,周替宇渾身骨骼爆碎!
他的慘叫聲從激烈,到細微。
短短几句話的功夫,周替宇已經被陸銘捏碎了全身骨頭,如若爛泥一般被陸銘攔腰抱著,仰面朝天!
血液從七竅內流淌而出。
他張大了嘴巴,宛如溺水之人,口中鮮血噴湧,生機快速消散。
直到“砰”的一聲。
周替宇整個被陸銘扔在了聚賢面前。
周替宇便與聚賢四面相對……
很快,周替宇頭一歪,嚥下了最後一口氣,聚賢張了張嘴,慢慢的伏在了周替宇的身上。
“登天……”
他喃呢著,眼中短暫恢復了清明。
然而那份清明,卻很快被死灰所取代。
主死,臣死。
登天路漫漫,有奴作陪,您不孤單。
天象再次展現。
雷霆地震血海逆光之天象,卻逐漸變得平和,變得沒那麼暴烈,沒那麼煞氣沖天。
忽有紅日緩緩升起,彷彿為這激烈的天象帶來了一絲柔光,帶來了一絲溫暖。
念頭通達心意順暢。
於四聲轟鳴之中,陸銘再開四竅,修為已至外三十四竅!
耳中提示音乍現。
【您的無常劍升星,當前為五星!】
【您領會了無常劍的武道真意。】
陸銘朗聲長笑。
“人死債消,因果全了!”
“此為:斷因果!”
因果無常,吾一劍斷之!
無常劍殺招:斷因果。
……
逆反。
吾乃穿越客,穿越之始卻自染因果。
這非我本意,只是天定。
但天如此定,我不喜,我不服,我不願,我不悅!
那便逆反,那便斬斷!
念至此,陸銘慢慢張開了雙手,彷彿擁抱著這個世界。
這個並不美好,他也不喜歡的世界。
接納。
既然來了,便只能接納。
他接納身體原主的過去。
我用你身體,便擔你因果,再為你斬斷!
我陸銘的肩,沒什麼擔不起的,我陸銘的劍,也沒什麼斬不斷的。
而現在,一切了結。
他斬斷了過去。
也將坦然擁抱明天。
抬起頭,看向了漸沉的夕陽。
這一刻,陸銘眼中的光芒純粹又柔和,臉上的笑容清澈又開心。
“嗨,你好,這個世界。”
……
風兒吹過。
他笑了。
她哭了。
“哭什麼呢?”
陸銘緩步走下馬車,來到了端木晴身邊。
從車廂中取出了紙傘,負在身後,看向端木晴婆娑的淚眼,陸銘忍不住笑著打趣道。
端木晴抽抽啼啼,磕絆說道:“為你開心。”
哪怕不知道陸銘乃是穿越者之事,她卻也將陸銘這一路走來的軌跡,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不容易。
他太厲害!
他只花了幾個月的時間,便了結了別人可能一輩子都報不了的仇怨。
看著陸銘的側顏,端木晴腦中忽地冒出了四個字:乘風借勢。
念及於此,端木晴自己都笑了。
用這四個字來形容陸銘,太簡單了,也太侮辱陸銘一路來所做的一切了。
他不乘風,也不借勢。
沒有他以逆天搏命之態,一個月內殺回暄水城,三相幫現在將不復存在,陸銘之名,也不會響徹周國。
沒有他出劍斬白嘯天,林王此局九死一生,太子登龍近乎命定,就更不會有周替宇身隕一事發生。
他沒有乘風借勢。
他,掀起風!
他,就是勢!
“然後呢?”
莫名的,端木晴這般開口,對陸銘問道。
陸銘眉頭一挑:“什麼然後?”
“我是說,然後,你要去做什麼?”
這個問題讓陸銘抻了個懶腰。
他語氣輕鬆的說道:“然後嘛,去世界各處轉轉?品嚐不同的美食?看看不同的風景?劍試各方天才?觀百家武意?窺武道絕顛?”
總之,去走走,去看看。
不再那麼煞氣升騰滿腔逆反。
而是以一個穿越者的身份,嘗試著去接納,去融入,去喜歡這個世界,去開創屬於穿越者陸銘的未來。
“太子,不一定會善罷甘休的。”端木晴這般嘟囔一聲,同樣是在提醒陸銘。
這讓陸銘又是一笑。
“我知道啊,不止是他,還有那個榜一大姐,還有白啟。”
陸銘殺了他們的兒子,陸銘殺了她的孫子。
“但我能斬因果,我就不怕沾因果。”
“他們要來,我接著。”
他從不怕事。
“不過問題在於啊,這一回該急的,不是我,而是他們才對。”
陸銘笑著說完,端木晴便也笑了。
“是的,急的不是你了,而是他們。”
若你們想得開忍得住不來找我,我也懶得去找你們。
若你們想不開忍不住來找我,我也認可,我也接著。
陸銘忽地再開口:“不過有一件事情是確定的……”
一邊說,他一邊摸了摸背後的油紙傘。
“我遲早得去京都一趟,但不是現在。”
此際,剛剛殺了周替宇,便跑到人家太子老爹,二品奶奶面前得瑟……這不好吧?
念及於此,陸銘有了決定。
他對著端木晴一拱手。
“告辭!”
端木晴眉頭一挑:“你要去哪兒?”
便聽陸銘哈哈一笑。
悠揚聲音緩緩響起。
“踏山河,歷紅塵,一切隨緣。”
“仗劍行,闖天涯,不負韶華。”
聲音落下,人已遠去。
一人來,一人去。
來時兇猛狂烈,去時瀟灑飄逸。
少年仗劍,快意恩仇,斬斷過去,擁抱未來。
端木晴目光復雜的看著陸銘的背影,張口輕喃。
“唯願,江湖再見。”
周替宇:求你了……給點月票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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