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第2章 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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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煦面上古井無波,緩緩走過去坐在龍椅上,感嘆道,“朕清楚諸位心中有諸多疑惑,朕確實魂歸幽都,然幸在黃泉得太祖相救,太祖說大宋內外堪憂,需我竭力治理,便護送我重返人間······”
“重獲新生的那一刻,朕也有些恍惚,然太祖的諄諄教誨猶在眼前,朕才深信此非夢幻,乃太祖賜予朕的福澤······朕在此立誓,定不負太祖重託,讓大宋屹立世界之巔,萬商納貢,萬朝來賀······”
話語戛然,把一切都留給眾臣去遐想,去消化。
太祖相救?
這故事若是別人說出,任誰都會斥之妄言,但眼前坐在龍椅上的是駕崩幾個時辰的皇帝,這就不能用普通常識和邏輯去揣摩。
皇帝早就病入膏肓,崩前瘦骨如柴,形如枯槁,如今雖身形纖瘦,卻精神飽滿,面色紅潤,氣質、舉止乃至聲音都未變,尤其眼神一如既往的堅定。
他確實是原來的那個官家。
此刻,大臣們似乎看到趙煦身上瀰漫著一種朦朧的神秘感。
慢慢地,疑惑被震撼和敬畏取代,他們相信皇帝復活的神蹟真發生了。
太祖賜福,官家天命在身。
“官家聖明,竟得太祖眷顧,磐涅重生,實乃大宋之福,萬民之福,臣為官家賀!”
章惇率先叩拜,緊接著所有人都跪拜祝賀,殿中只有向太后和趙佶還站著。
“臣弟恭喜官家。”
趙佶心情掉落谷底,差點失禮,忙跪拜賀喜。
“官家受太祖眷顧重生,是大宋之幸,黎民之福,哀家打心眼裡高興······”
向太后是趙煦名義上的嫡母,她不能跪拜,卻能表演,她努力擠出幾滴眼淚,慈母形象躍然。
“聖人身居後宮,卻為大宋江山殫心竭慮,兒在這裡謝過了!”
趙煦深躬配合,演繹母慈子孝。
“眾卿平身!”
“謝官家!”
等眾臣起身,趙煦又緩緩道,“這幾天你們為朕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也該放鬆放鬆了,朕特許元宵節放假一天······最近積下的政務太多,不得耽擱,十六開始早朝。”
眾臣齊呼:“謝官家!”
趙煦見場面恢復如常,點點頭道:“都散了吧!”
“臣等恭送官家!”
趙煦緩緩下來,在梁從政陪伴下從側門出殿。
出了大殿,趙煦對梁從政道:“一會兒你派人去請太醫錢乙、陳易簡,還有老國醫孫奇,來福寧殿給朕把脈。”
“唯!”
這一步早在趙煦的策劃之中。
以大宋宮廷的保密性,三位太醫診斷後,不出一個時辰,皇帝病癒的訊息就會傳遍汴京。
受太祖眷顧死而復生本就震撼人心,再放出病真被太祖治好的訊息,誰還會去質疑趙煦不是天命在身。
不僅如此,今夜他還要留宿坤寧殿。
正因為沒兒子,他才以有病之身行房,導致病情加重,矛頭直奔劉皇后。
今夜他要用事實表態,劉清菁就是後宮唯一的皇后。
等過幾天尊生母朱氏為太后,婆媳聯手掌控,誰都別想在後宮浪。
······
“子厚,官家為何和你一起來紫宸殿?”
眾臣有序退出紫宸殿,曾布追上章惇,想打聽點訊息。
“與你何干?”
章惇是個暴脾氣,藏不住喜怒,橫眉怒目,張口就懟。
他和曾布等臣早達成一致,要擁立簡王趙似,不想曾布關鍵時候背刺,支援向太后,擁立端王。
這種背信棄義之徒,章惇豈能容他。
說罷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曾布還以冷哼,心中卻忐忑不安。
此後頭懸一柄利劍,日子難熬了。
······
麥秸巷是汴京城朱雀大街的第一條小巷,別看巷名不起眼,旁邊就是商業區,還離狀元樓很近,能在麥秸巷內租房的人可不一般。
陳彥的宅子就租在麥秸巷。
十三日午時,陳彥無由頭心煩意亂,正在這時,門子來稟,有客來訪。
陳彥沒好臉色道:“煩著呢,不見!”
門子諾諾道:“老爺還是見見的好,客人是宮中人,說是叫梁從政。”
“快請!”
陳彥一下跳起來道,“不,我親自去迎!”
梁從政是官家身邊第一內侍,怠慢就是作死,陳彥哪有膽量。
“今早喜鵲在樹頭喳喳直叫,某就斷定有喜事,這不中貴人就來了······”
梁從政不吃他捧,皮笑肉不笑道:“宅子內半棵樹都沒有,喜鵲落哪兒?陳節度這嘴可越來越沒個把門的了······”
陳彥一噤,暗覺不妙。
梁從政指桑罵槐,肯定有深意。
讓進客廳,陳彥忙拿出一錠銀子悄悄塞過去,梁從政若無其事揣起來,笑呵呵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咱家來叨擾,是替官家給陳指揮送禮。”
我沒聽錯吧?
官家給我送禮?
陳彥一怔,就見梁從政拿出一個小巧的箱子,直接開啟遞過去。
卜卦的道具?
陳彥瞬間明白,該來的還是來了。
他本拍馬溜鬚上位,鼓吹端王有帝王命格,就是想得到新帝青睞,誰知弄巧成拙。
哎!
一時嘴快,竟落得如此下場。
“看不出來,陳指揮還是一位神仙般的人物,你有此絕學,飛昇成仙就是遲早的事,居於廟堂就是耽擱神仙前程。”
梁從政見陳彥發呆,陰陽怪氣道,“我朝曹國舅就有此絕學,後來隨呂祖飛昇成仙,陳節度成為大宋第二個神仙,還需努力······你還不謝恩,更待何時?”
一聲厲喝,驚醒了陳彥,他忙跪地叩謝:“臣叩謝官家天恩!”
他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
垂拱殿內,趙煦和宰臣論政。
曾布心不在焉,一直揣測皇帝何時對他出手,就聽趙煦道:“朕親政七載,生母還是嬪妃,此事頗不合禮法,朕欲尊她為太后,諸卿如何看?”
這是趙煦心中解不開的小疙瘩。
生母朱德妃先被太皇太后打壓,後又被向太后壓制,堂堂皇帝的親母,不能母憑子貴,兒子親政後還是個嬪妃。
這實在太打皇帝的臉了。
趁這次向太后矯詔,他要收回後宮掌控權,交給生母朱太妃。
“官家親政時就該尊崇朱太妃為太后,這尊崇遲到了七年,是該朱太妃擁有了,若非如此,天子尊嚴何顧?”
章惇率先表態。
“尊崇朱太妃乃大勢所趨,臣贊同。”
蔡卞表態後,其餘宰臣紛紛附和。
向太后傾向舊黨,尊崇朱太妃就是對舊黨的牽制。
曾布仍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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