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K歌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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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晚上好，歡迎大家來到我的直播間，這兩天有點事沒播，我可想死你們了！”姜從文熱情洋溢地在鏡頭前打著招呼，一點也看不出這兩天頹廢的樣子。

可能得很鐵的老粉才能看出姜從文的狀態有點不對勁。

【文哥，咋這麼多天沒播，歌唱排行榜都沒你位置了。】

【文哥今天的狀態好像有點亢奮？】

【喜事將近？】

【是不是偷偷準備求婚了？】

【估計是，不然怎麼幾天沒開播了，今天一開播怎麼這麼興奮？】

【你小子，有了媳婦就忘了兄弟是吧？】

【求婚也不跟兄弟們說，終究還是把我們當外人了。】

【求婚要驚喜，不直播沒關係，但結婚洞房能不能直播一下，讓兄弟們有點參與感。】

【對對對，文哥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時候，怎麼能少了兄弟們！】

【雲鬧洞房？】

【咱也不是好奇，主要是想沾沾喜氣。】

【你們這是想沾喜氣嗎？我都不好意思說你們！】

【雲聽牆角！】

【你們這算盤打的，我在緬甸都能聽到。】

【樓上兄弟最近業務不忙啊？】

【不太行，最近行情不好，老闆都跑路了。】

【我怎麼聽說老闆們都組團回國探親？】

【不是被邀請回來喝茶？】

【有免費的牢飯管飽管夠。】

【樓上偏題了，這裡是情感生活頻道，伱們該去法制頻道。】

密密麻麻的彈幕飄過，而且經常自顧自就聊起來了。

之前姜從文倒是在直播間裡提過幾次自己的情感經歷，主要熱戀中的男人嘛，總是忍不住想向人炫耀，所以粉絲也或多或少知道姜從文的一些個人感情狀況。

姜從文現在不想聊自己感情問題，所以就當沒看見粉絲髮彈幕的猜測和調侃。

當然，姜從文也沒阻止水友的自娛自嗨，主要也管不了。

你要不說當沒看見，話題等會就過去了，畢竟小一萬人的直播間，彈幕滾動還是很快的。

但要是主播開口提這個話題，哪怕你本意是想讓網友別聊這話題，也基本沒用，你越勸水友會越來勁。

網路上，你越一本正經地勸說，很多人就會有一種“就想氣氣你，看你能拿我怎麼著”的心態，主打一個反骨，聽勸不了一點。

所以簡單的問好過後，姜從文跟往常一樣，先唱幾首拿手歌熱熱場。之後再讓網友點想聽的歌，唱累了就跟水友聊天吹水，挑一些有趣的彈幕回答。

有時姜從文也會連線打打PK，跟熟悉的主播來才藝比拼，或者隨機連線。

隨機連線有時會很尷尬，畢竟網路上什麼牛鬼蛇神都有，但有時又會有意想不到的節目效果。

可今天姜從文實在沒這個心情，只播了一個多小時，就準備下播了。

“今天我的好兄弟寫了一首歌給我，我很喜歡，歌還沒錄，但我已經迫不急待地想要跟大家分享了，這首歌的名字叫《K歌之王》。”

“哈哈，這名頭簡直就是在說我，不是嗎？！”

“好了，不開玩笑，那麼今晚的最後一首歌，《K歌之王》送給大家。”

【居然有新歌？！】

【沒想到還有意外驚喜！】

【原來文哥這兩天是偷偷搞大事去了。】

【也許是驚嚇呢？】

【恕我直言，翻唱主播我是服的，但你之前發過的原唱，是真不咋地。】

【《K歌之王》？好傢伙，這名字？！】

【你是一點也不謙虛啊。】

【司馬文之心，路人皆知！】

在直播間依舊熱鬧的時候，輕緩的鋼琴前奏響起。

姜從文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把心神都投入到歌裡，在麥克風前，用略帶低沉的嗓音開口唱著，而記憶也在腦海中不停地翻湧著。

【我以為要是唱的用心良苦

你總會對我多點在乎】

“錦婷，你看，我昨晚翻唱的那首歌在排行榜前十了。”

“錦婷，快看，我的粉絲破百萬了！”姜從文高興地跟女友分享著自己取得的任何一個小成就。

【我以為雖然愛情已成往事

千言萬語說出來可以互相安撫】

那天，陽光明媚，學校各處拉滿了歡迎新生的橫幅，還有各個社團在熱情地發傳單拉新。

姜從文正準備去校外覓食，在校門口看到一個身穿白色襯衣，牛仔短裙，和白色帆布鞋，一頭齊肩短髮，清純的臉蛋上還帶點嬰兒肥的女孩正艱難挪動著腳步走進校門。

看到女孩自己拉著一個笨重的行李箱，還提著一套被子床墊，正義感爆棚的姜從文立馬快步上前伸出援手。

“師妹，你是新生來報道的吧？我是學校迎新的師兄，來，我幫你拿行李。”

姜從文走過去，在女孩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自然地接過女孩的行李，然後率先轉身帶路。

“謝謝師兄。”反應過來的女孩連忙道謝。

“不用客氣，這本來就是我們這些師兄應該做的，我現在先帶你去學校禮堂報道，再帶你去宿舍。”

說這話的姜從文忽略了剛才走到校門口這一路上，他對同樣拖著行李的新生師弟的無視，也忘了約好一起吃飯，已經在等他的陳墨。

“我還可以順便帶你參觀一下學校，師妹你有什麼想知道或想了解的，都可以問我，學校沒有我不熟的。”姜從文用熱情親切的態度，詼諧幽默的語言，快速拉近著兩人的距離。

“你可以加一下我的微信，之後有問題可以隨時問我。”姜從文在把人送到宿舍後，隨即提議道。

“謝謝師兄，今天已經夠麻煩你了，我也不好總打擾你。”女孩禮貌而委婉表示了拒絕。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天陽光正好，風也溫柔。

【期待你感動真實的我們難相處

寫詞的讓我唱出你要的幸福】

星城，排練室內，一個長相清純甜美的漂亮女孩也在看著直播，那早已過肩的秀髮被紮起，鬢角有幾縷髮絲因汗水貼在嬌嫩的臉龐，很難想象這麼精緻的臉蛋在幾年前有著可愛的嬰兒肥。

或許只有她身邊最熟悉親近的幾個才有印象。

女孩此時緊抿著嘴唇，聽到這，她知道這首歌是誰寫的了。

那是他和她故事的見證人。

“師兄你好，我叫李錦婷，是姜從文的女朋友。”

“你好你好，師妹，我叫陳墨，是老薑的室友。沒想到老薑有一天也能找到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難怪那天放我鴿子，真是郎才女貌，祝你們一定要長長久久的。”

“會的。”那時她的回答是那麼的肯定自信。

“哈哈，我可等著你們的喜糖。”

那時她好像還臉紅了。

【誰曾經感動分手的關頭才懂得

離開排行榜更銘心刻骨】

“錦婷，我們結婚吧？”

“阿文，我……我還沒準備好，能不能再等等，我最近想參加一檔節目。”

“沒事，是我太急了，畢竟你剛畢業不久，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姜從文故作放鬆地笑道。

“嗯，阿文，如果順利，我就能正式出道，將來我就能在最閃耀的舞臺上唱歌，你知道這是我心裡一直以來的夢想。”

“嗯，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那我和我們的將來，在你心裡排第幾呢？

你那閃耀的將來裡會有我嗎？

這是當時的姜從文想問又不敢問的。

可有些話一旦問出口，也許當時雙方內心深處都已經有了答案，而等待，不過是無聲地挽留。

【我已經相信有些人我永遠不必等

所以我明白

在燈火闌珊處為什麼會哭】

唱到這，姜從文已經眼睛通紅。

“從文，我可能不想那麼快結婚，最近幾年可能都不想。”

“那沒關係啊，咱可以晚點結，你想什麼時候結婚我們再什麼時候結，都聽你的。”姜從文連忙笑著安慰說道。

“是不是之前我跟你提結婚讓你有壓力了？之前這不是想著遇到良人先成家嘛！但現在你事業明顯有起色，咱先搞事業，你不用擔心我這邊，更別有壓力。”

“真的，只要最後是你，多久我都願意等。”姜從文認真地說道。

然而等來的回答只有無盡的沉默。

為什麼不相信我？

為什麼連一個等待的機會都不給我？

姜從文不只一次問過自己。

【你不會相信嫁給我明天有多幸福

只想你明白我心甘情願

愛愛愛愛到要吐】

姜從文壓抑著哭腔，連續兩天的醉酒，加上剛才連續不斷地唱了不少時間，讓此刻他的喉嚨有些沙啞，但這幾天心中積壓的情緒卻彷彿在此時找到了宣洩口。

雖然姜從文現在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音調都不那麼準，但卻讓在螢幕前的很多人，都產生共鳴。

滾動的彈幕在此刻也慢了下來。

是啊，你不會相信我們能幸福地走到最後。

是啊，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而千里之外的那個女孩也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對不起…”

【那是醉生夢死才能熬成的苦

愛如潮水我忘了我是誰

至少還有你哭】

你呢，離開我，你會哭嗎？

姜從文很想知道。

【我想唱一首歌給我們祝福

唱完了我會一個人住

我願意試著瞭解從此以後

擁擠的房間一個人的心有多孤獨】

李錦婷聽著姜從文唱著，這幾句話，彷彿是他內心的獨白，又彷彿在告訴自己他的現狀。

【讓我成為了無情的Ｋ歌之王

麥克風都讓我征服

想不到你若無其事的說

這樣濫情何苦

我想來一個吻別作為結束

想不到你只說我不許哭不讓我領悟】

“不是，不是這樣的，怎麼可能若無其事。”螢幕前李錦婷無聲地搖著頭。

那天，她不敢當面跟他說，因為她知道，見到他，她就說不出口了。

她知道他會等。

所以她更不敢讓他等。

等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伴奏停了，直播間彷彿有過一瞬地沉默，然後就是轟然炸裂的節奏，直播間人數不知什麼時候到了五萬多人，彈幕飛快地滾動著。

【原來是悲劇？】

【大喜大悲。】

【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這只是歌對吧？快告訴我這只是歌！】

【唱成這樣，要說沒有事情發生，打死不信。】

【哭死，文哥第一次原唱火了竟是因為分手！】

【從此，我願稱你為K歌之王！】

【K歌之王，名副其實！】

【看到這歌名還以為是自誇，沒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這首歌的詞，真戳人啊。】

【樓上看來有故事。】

【我有酒，說來聽聽。】

【+1】

【不會只有我一個人聽哭了吧？】

【放心，你不是一個人。】

【不要啊，文理怎麼能分家！】

姜從文的抖樂ID就叫“文理不分家”。

而他的主頁只有一句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所以粉絲稱姜從文為文哥，也知道姜從文的女朋友姓李。

姜從文平復了情緒，擦了擦臉，沒有理會翻滾的彈幕和超乎平常的直播間人氣，簡單告別感謝兩句，就匆匆下了播。

下播前的最後一刻，他瞥到到一條彈幕：

【果然，情傷才是創作者最好的肥料。】

關掉直播，姜從文罵罵咧咧道：“狗屁！這是老子的情傷！”

陳墨這孫子來了靈感寫出這首歌的時候，指不定心裡多高興。

兩人不愧是好兄弟，都能感同身受，一個能理解對方的悲傷，寫出這麼契合的一首歌，一個能猜出對方創作時的喜悅心情。

真是好兄弟在心中。

但沒辦法，這是他丟了媳婦，又不是陳墨丟了媳婦。要是好兄弟跟他一樣要死要活，他該睡不著覺了。

姜從文下播後，只把主頁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這句話刪掉。

想了想，姜從文又打上一句話：

“戀愛狗都不談！”

這句話，被很多剛才直播間的粉絲看到，眾人的一切猜測彷彿在此刻落了地，因為有了最堅實的依據，最真實的鐵證。

直播間的吃瓜群眾很是興奮，紛紛腦補，激動地分享著……

今晚，一場屬於《K歌之王》的狂歡剛剛拉開序幕。

今晚，註定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