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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營結束的前一個星期,柳芷溪一個人在宿舍裡,百無聊賴地用IPAD看電影,是二十多年前的老片子《楚門的世界》,這部電影,她已經反覆看過了很多遍,卻仍舊百看不厭。

她情不自禁地聯想,別人都說人生如戲,到底是因為劇情太荒謬了,還是因為出現的角色都是演員?人類是不是隻是一顆棋子,而命運的劇本又是誰編寫的呢?

她放下IPAD,揉揉太陽穴,笑話自己實在是閒得發慌、實屬無聊、思慮過度了。

時針指向10點,姚瑤還沒有回宿舍,今天是姚瑤的17歲生日,昨天晚上她們倆閨蜜已經慶祝過了,今天姚瑤的主要目標是蘇淮。晚上7點時,姚瑤精心打扮,穿著藍色長裙,微卷的頭髮優雅地散落在肩上,踏著新買的黑色高跟鞋,和蘇淮相約在市裡的蘇荷酒吧。

其實當姚瑤一臉神往地告訴她,蘇淮答應赴約了,柳芷溪是很吃驚的,但是她並沒有表露出來。姚瑤快樂地哼著歌,是多年前臺灣歌手陶喆和蔡依林合作的《今天你要嫁給我》,柳芷溪在洗漱間洗洗刷刷,友善地望著夜鶯般美麗而痴情的姚瑤。

只是那時,她沒有料想到,夜鶯將動聽的歌聲獻給了最沉寂的黑夜。

第二天早晨,柳芷溪還在熟睡中,聽見有人敲門,她麻利地換掉睡衣,開門一看,蘇淮挺拔地站在門外,穿著耐克最新款的T恤,臉上掛著的是熟悉而親切的微笑。柳芷溪疑惑地朝他身後望去,卻沒有姚瑤的影子。

蘇淮見狀,問她:“怎麼了?”

柳芷溪的心頭一緊,問“姚瑤昨天沒和你一起嗎?”

蘇淮皺了皺眉“昨天晚上?她怎麼會和我在一起呢?”

柳芷溪迅速把門一關,將一頭霧水的蘇淮關在門外,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打了電話給正在晨練的許浩然,和蘇淮三個人搭計程車去了市裡。酒吧的門已經關了,柳芷溪撥打姚瑤的電話,卻一直是忙音。她急得火燒眉毛,問蘇淮“昨天姚瑤過生日,你不是答應和她一起來蘇荷酒吧的嗎?”

蘇淮的臉色一沉,“她從來沒有和我提過生日的事情啊。”

“怎,怎麼會?”柳芷溪顧不上驗證誰說的是真話,只好一路沿著街道找姚瑤。彎過了幾條街,在一個僻靜的死衚衕,柳芷溪看見地上躺著一個人。她心裡一驚,暗自說道“不要吧”,祈禱那個人不是姚瑤。

可是當她的目光掠過那個女孩的臉時,她的心空雷聲大作,地上那個赤裸身體的女孩,就是姚瑤。柳芷溪雖然拒絕這個事實,卻還是悲痛地扶起了姚瑤,並打手勢要蘇淮和許浩然別過來。

姚瑤的臉上有深深的劃痕,身上散發出濃重的酒味,美麗的藍色長裙被撕裂得面目全非,柳芷溪掏出揹包裡的外套,輕輕給她披上。

姚瑤醒了,睡眼朦朧中看見柳芷溪,氣若游絲地說“芷溪,你,你來了,幸好你來了,實在是太恐怖了……”接著,便嗚嗚地痛哭起來,哭聲悲痛欲絕、肝腸寸斷。

姚瑤的父母從安徽趕了過來,姚瑤因為受不了刺激精神失常。警方已經立案偵查此事,經過一番搜尋巡查,再加上當晚的監控影片作證,警方很快將犯罪嫌疑人捉拿歸案。

柳芷溪認出了作案人員,就是她上次碰見的那個黃毛。黃毛被判處有期徒刑7年,他想戴罪立功,供出說是有人指使他這樣做的,但是因為背後指使人十分隱蔽,他也無法提供準確的身份資訊,案件便一直懸在那裡。

姚瑤離開北京那天,天氣炎熱不堪,她卻穿著厚厚的外套,從裡到外裹得嚴嚴實實,不時傻笑著。柳芷溪的淚水一滴滴落下,她輕輕握了握姚瑤的手,冷得像冰塊一樣。

姚瑤驚慌地看著她,像是見到洪水猛獸一樣恐懼,從前靈動的眼眸,現在已是一潭死水,她死死抓住柳芷溪的手,哭喊著、吵鬧著,尖刺的叫聲劃破雲霄,也劃破了柳芷溪的心。

夏令營賠付了一筆金額給姚瑤家裡,心如死灰的姚家父母將這筆錢捐獻給了愛心團體。柳芷溪知道,此時對於姚瑤,再多的錢也無法彌合她身體和心靈的傷口,只有溫暖和希望,能夠慰藉她的靈魂,讓她在今後能夠儘可能少地受到歧視、偏見和世俗的傷害。

轎車慢慢行駛出校區,柳芷溪的心裡像被活生生剜下一塊肉般難受,淚水奪眶而出。許浩然一直沉默地站在一邊,從在僻靜的巷子裡發現姚瑤開始,他就變得異常緘默,一言不發、心事重重,漆黑的眸子變得有些陰冷,還隱藏著難以發現的憂傷和愧疚。

汽車開向遠方,開始加速,越來越遠,越來越小,消失在了視線裡,成為擁擠車流中難以分辨的一滴水,而姚瑤也徹底成為了她回憶裡的一個節點,向前看,柳芷溪對人性仍舊抱有希望,往後瞧,她對美好的嚮往蒙上了一層陰影。

她體悟到世界的險惡,小心翼翼地在大雪紛飛的人間點燃一盞光亮的小桔燈,為那些漂泊的人和無依靠的自己生起一星煙火,提醒自己這裡雖然不是天堂,但也不應該是煉獄。

夏令營剩下的日子,沒有了姚瑤,柳芷溪覺得悵然若失,她拒絕了蘇淮的陪伴,一個人獨來獨往。宿舍裡不再像以前那樣充滿歡聲笑語,她忽然很懷念以前那些吵鬧的日子,雖然曾經她有些煩惱姚瑤的電話粥,可是現在沒有食物了,柳芷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她偶然記起有人曾說過,要填補空虛的靈魂,首先餵飽自己的胃吧。柳芷溪買了一大堆零食回來,沒有課程的時候,也不再去圖書館自習,而是縮在宿舍刷網劇,跟著腦殘的男女主角又哭又笑,雖然都是些她曾經不屑於的老舊橋段,以前姚瑤看得哭哭啼啼時她總是覺得不可理喻,但是現在她覺得這種難過時就盡情流淚、愉悅時就開懷大笑的生活,也不失為一種返璞歸真的幸福。

臨行前的那個晚上,楚老師把大家都召集到了體育場,大家像剛來時一樣,在漫天星輝下聚餐。短暫相處的一個月,如白駒過隙,大家卻已建立了深厚的友情,楚老師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大家也都是戀戀不捨、哽咽不已。

為了保護姚瑤,柳芷溪他們對外都是宣稱姚瑤因病提前離開,誰也沒有說出實情。大家盡情地唱著、開懷地笑著,彼此留下聯絡方式和通訊地址,說著祝福的話語依依惜別。

柳芷溪總覺得打不起精神,沒有辦法融入憂傷又歡樂的氛圍,卻仍舊強顏歡笑,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不想影響其他人的情緒。許浩然不知道何時坐在了她身旁,她勉強一笑,問“你怎麼不去跳舞?”許浩然的眉頭緊緊一蹙,“你為什麼要明知故問?”

柳芷溪的淚水滑落下臉頰,“我知道……”許浩然悄悄打斷了她的話語,他壓低聲音對她說:“我破解了姚瑤的郵箱密碼,登入後發現她常常與一個使用者名稱字首和蘇淮一樣的人聯絡,而且他們發郵件的頻率很高。他們是曾約定好姚瑤生日晚上,一起去市區的蘇荷酒吧。”

“然後呢?”柳芷溪緊緊追問。“我又破解了那個人的郵箱密碼,裡面有很多德語的郵件。我找了翻譯軟體,那些都是論文材料。那個,蘇淮應該不懂德語吧?”柳芷溪想了想,點點頭。

“該不會是?”柳芷溪的腦海裡閃過一道光,她吃驚地捂住了嘴。許浩然望著她,緩緩壓低聲音說“我們應該是想到一塊兒去了。”“可是,為什麼呢?”姚瑤試圖讓自己找個理由為那個人開脫。“不知道,不過,應該會真相大白的,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回程的高鐵上,柳芷溪望著窗外,思忖自己的心事,蘇淮坐在同一個車廂的第七排座位。蘇淮本來訂的一等座,柳芷溪偏偏不同意,執意要一個人乘二等座。

蘇淮只好退了一等座票,柳芷溪卻又非要分開坐,蘇淮無奈地看著她,卻知道她並不是男女朋友間耍耍小性子,其實他倒希望是的,但是這種希望,或許註定只是奢望。

他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喝著咖啡,高大的身材在空間範圍較為狹小的二等座,只能頗有些勉強地蜷縮起來。

和諧號動車停靠在武漢站時,上來了一位金髮碧眼的姑娘,身上飄來一股濃郁的香水味,徑直坐在了蘇淮旁邊。外國姑娘打量了蘇淮一眼,眼眸如同一汪碧綠的春水,她微微一笑,嘴角弧度很迷人。

蘇淮禮貌地和她對視一眼,客套地報以微笑。到了吃午餐的時間,蘇淮起身去找柳芷溪,外國姑娘也跟著來了。柳芷溪正望著一閃而過的景緻發呆,蘇淮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指了指手錶,她會意地站起來,一同向餐車走去。

“我叫安迪。”外國姑娘友善地對他們倆說。柳芷溪稍稍點了點頭,看得出她的身體狀況不太理想,似乎思慮頗深、憂心忡忡。

安迪大度地笑笑,說了句“Don’tworry,behappy.”柳芷溪疲憊地望了她一眼,擠出一絲笑容。

安迪點了一份三明治,蘇淮要了一份牛扒,柳芷溪仍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聲地夾著米飯粒,卻一粒也沒有入口。姚瑤的事件,給了她很大打擊,她愛閱讀,記得小時候讀《苦兒流浪記》,她哭得稀里嘩啦,奶奶就刮她的小鼻子。

她啜泣著對奶奶說,“雷米太可憐了,我真幸福,有您和爸爸媽媽,還有這麼多關心我的叔叔阿姨,這麼多可愛的小夥伴。”晶瑩的淚水,一滴滴落進白色的餐具裡,柳芷溪還毫無知覺。蘇淮掏出紙巾,想給她擦擦眼淚,安迪卻用眼神制止了。

安迪悄聲說:“Don’tdisturbher,letheralone.”蘇淮焦慮地望了一眼柳芷溪,眼神心疼而寵溺。安迪洞察一切,美麗的大眼睛裡也蕩著笑意,朝柳芷溪努努嘴,“Girlfriend?”蘇淮的眼裡泛起了微光,卻又瞬間黯淡,無奈地嘆了口氣,“Ihopeso.”安迪安慰道“Takeiteasy.She’sagoodgirl,begoodtoher.”

出了高鐵站,蘇前已經把車開到了出站口等他們。他隱約感到了蘇淮和柳芷溪的變化,柳芷溪雖然仍舊話語不多,卻明顯流露出一種憂傷,兩隻似水的明眸像失去了星輝的照耀,只倒映出一輪清冷的月。

蘇淮一向沉著穩重,說話做事不露聲色,但自從柳芷溪搬到了他們家裡,他也顯現出一股熱情。“這小子應該是喜歡上她了。”蘇前暗自笑道,對於這方面,他和文利一直很開明,只要不傷風敗俗,不影響學習生活,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心思,他們都能夠理解。

只是這次,蘇淮似乎情緒也不高,年輕俊朗的臉龐上,兩道濃眉也時常緊鎖,而這把鎖,或許只有柳芷溪才能夠解開。

文利已經吩咐保姆阿姨,在家裡煲好了蟲草湯,蘇淮和柳芷溪一進門,就聞見了滿屋的香味。林素錦也在蘇家,奔奔跳跳地出門迎接蘇淮,一見他,就親暱地挽著他的手,目光掃過柳芷溪,含義複雜,然而又恰似無意地回眸笑笑。

柳芷溪仍舊暗自神傷,沒有特別注意周遭的一切,卻仍舊感受到了林素錦笑容裡隱藏的內容。

柳芷溪感到疲憊不堪,匆匆和文利打了招呼,便回房間沐浴休息。站在熱氣騰騰的浴室裡,柳芷溪盯著鏡子裡的自己,一會兒覺得熟悉,一會兒又覺得陌生。熟悉或許是因為,那是她自己,是她每天都可以從反射的鏡面裡看到的自己,覺得陌生了,是因為經歷了這麼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嗎?

柳芷溪仔細端詳自己,忽然覺得自己有一點像身邊的一個人。雖然氣質不同,可是五官卻是分明的相似啊,就像天上的月亮和水裡的月亮,但天上的月亮高高在上,水裡的月亮一觸即破。

她拼命搖了搖頭,散亂的長髮甩在臉上,竟有絲絲縷縷的疼痛。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是那樣猙獰,又是那樣無助,恍恍惚惚,跌坐在地上。“我不像那個人,一切只是,只是幻覺。”柳芷溪囁嚅道。

蘇淮逝去的老祖母信奉佛教,每年觀音菩薩誕辰紀念日,都要舉家前往南嶽衡山燒香拜佛。蘇前親自開車,文利坐在副駕駛座,蘇淮、柳芷溪則坐在商務車的後座。這是一輛七座的賓士車,裡面空間足夠大,蘇淮可以愜意地舒展身子躺在座椅上玩平板電腦。

柳芷溪則戴著耳機,一個人坐在最後一一排,耳機裡單曲迴圈的,還是那首《EndlessRoad》,林俊杰獨特的聲線總能勾起她的記憶。車裡冷氣十足,柳芷溪搭了一件外套在腿上,她忽然想到,不,不對,應該說她從未停止過牽掛,冷江在哪裡呢?

姚瑤還好嗎?奶奶在天堂裡,是否幸福呢?還有離開自己十幾年的父母,在另一個世界,是否每天都在想著念著自己呢?

柳芷溪忍不住輕輕啜泣,蘇前專心開車沒有發現,蘇淮已閉目沉睡,文利從後視鏡裡看了柳芷溪一眼,發出一聲不易察覺的“哼”。文利的態度就像一隻漏網的魚,卻落入另一張更細密的網裡,被敏感的柳芷溪迅速捕捉到。

蘇前把車停在了山下,他們一行四人徒步爬上山,舉目望去,風景極佳,黛色的山巒被蒙上了淡淡的雲霞,挺拔茂盛的植被像一件綠色的盛裝,披在山體,各色的野花綻放迷人的笑靨,風一拂過,有襲人的芬芳,四散開來,沁人心脾。

他們踏著略微潮溼的石板路,輕叩的足音像在唱著一首虔誠的聖歌,柳芷溪漸漸恢復元氣,大口呼吸著甜潤的空氣,箭步向上。蘇淮緊緊跟隨在她身後,走過狹長的棧道時,他自己靠著山崖,讓柳芷溪貼著山壁走,不時地伸手扶住她,悉心體貼地保護著她。

“謝謝你,蘇淮。”柳芷溪握住蘇淮的手時,在他耳旁輕聲說。蘇淮俊朗的臉上露出欣喜的微笑,神采奕奕,就像一顆發光體。柳芷溪知道,很多女孩子都喜歡陽光,因為陽光溫柔、舒適、光芒萬丈,可是柳芷溪自認為她是隻有一晚壽命的螢火蟲,第二天太陽出來了,就是它迎接死亡的時刻。

燦爛的晚霞染紅了天際,柳芷溪和蘇淮站在大廟前等待蘇前和文利。“好美呀!”一個穿著粉藕色蛋糕裙的女孩,在一旁同一個男孩感慨道。“要不要拍張照?”蘇淮俏皮地舉起相機。

漫天霞光中,隱沒在雲霧後的山巒,被照耀成了金黃色,像一望無際的麥田,又像變幻莫測的天外仙境,讓人不得不讚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緋紅的霞光落在柳芷溪身上,她的一顰一笑,都是那樣優雅而得體,蘇淮看得有些呆住了。

“帥哥,你還不給你一起來的女孩拍張照片嗎啊?現在可是攝影的黃金時分。”身旁那個男孩笑嘻嘻地提醒蘇淮。蘇淮下意識地望了柳芷溪一眼,柳芷溪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眼神裡寫著回絕。

蘇淮客氣地謝過男孩,拉著柳芷溪往山上的商鋪走去。待他們買完飲料回來,夕陽只剩下微乎其微的餘暉,柳芷溪仍然一言不發,眼裡卻有淚水在洶湧。

站在山頂向下看,是起伏澎湃的綠色海洋,“錯過了照相的黃金時分,你遺憾嗎?”柳芷溪突然問道。

“芷溪,你知道嗎,我永遠不期盼黃金時分的到來,因為絢爛過後就是黑暗,巔峰過後便是下坡路。我希望在你的眼裡,我能看見的一直是向上的階梯,給予我恆久攀爬的動力。而我最珍惜的,永遠是美好事物發生的前一刻,那樣我就能夠永葆希望和憧憬。芷溪,和你並肩,才是我最幸福的心願。”蘇淮真誠地對柳芷溪說,眼神乾淨得如同沒有被汙染過的泉溪。

“芷溪,我們買一個同心鎖,好嗎?”蘇淮看見一旁高高架起的竹製框架上,掛滿了一個個精緻的小鎖。賣鎖的老奶奶,老態龍鍾卻仍舊精神矍鑠,咧開沒有牙齒的空嘴洞,說“這是情人鎖,鎖住了就是一輩子哦。你們,要把名字刻在鎖上面嗎?”

柳芷溪連忙搖搖頭,蘇淮的表情有些受傷。他小心翼翼把鎖高高掛起來,情人鎖在風中相互碰撞,遠遠望去,是一片閃爍的銀海,發出悅耳的鈴聲。柳芷溪閒著無事,站在一旁仔細觀察懸掛起來的同心鎖,她忽然一愣,大驚失色。

她按住撲騰狂跳的心臟,蘇淮以為她身體不適,忙關切地詢問,柳芷溪擺擺手,強壓制住內心,露出一個淡定的微笑,心裡卻早已是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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