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掀桌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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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納斯環1號法令》又被稱為“烏納斯環的根基法令”。

它確認烏納斯環是以魔法之力為根基的巫師國度，承認了所有守法巫師掌握魔法之力的合法性。

早在烏納斯環成立之初，魔法先賢們就清晰地認識到：

透過強有力的手段來約束掌握魔法之力的巫師，只會適得其反，釀成更大的禍亂。

唯有相對寬鬆、自由的法令，才能保障每一位合法巫師的基本權益。

在經過漫長的爭論與籌備後，被譽為烏納斯根基的1號法令應運而生。

在此之後，才有了建立在1號法令上的2號至6號法令。

2號法令用於約束巫師勢力。

3號法令針對以血緣關係為紐帶的巫師家族。

4號法令約束巫師教林。

5號法令約束群巫陵墓。

6號法令約束巫師前進會，及其下屬的各地魔法研究機構。

在1號法令中，魔法先賢們從巫師本人的意願、追求、實力、權力角度出發，確定了每一位巫師共同享有的三大根基權利。

這三大根基權利分別是：

修煉權，探索權，以及挑戰權。

修煉權解決上升通道問題，意指每一位巫師都擁有冥想和練習法術的權利。

探索權解決財富積累問題，意指每一位巫師都可以探索無主之地，並按照事先、事中、事後與他人的約定，來分配戰利品。

挑戰權解決合法巫師之間的爭端，儘量減少謀殺、刺殺等犯罪現象。

試想一下，如果兩個擁有仇恨的巫師，不能透過生死決鬥來解決爭端的話，那他們所掌握的魔法之力，就會變成區域性地區動盪不安的根源了。

因此，合法地進行生死決鬥，便成為了根基法令賦予每一位守法巫師的根基權利之一。

按照1號法令的規定：

甲方向乙方發起生死決鬥的時候，若出現以下幾種情形之一，乙方可以拒絕決鬥申請：

情形一：乙方的巫師層級低於甲方時，可以拒絕生死決鬥申請。

情形二：乙方是烏納斯環的魔法機構在職人員時，可以拒絕生死決鬥申請。

符合此情形的人員包括：

巫首議會的議員，巫首議會下設的魔法部、執法部等各個魔法機構的在職人員（不包含執法巫師），群巫陵墓的守陵人與助手，巫師教林的導師與教授，巫師前進會的魔法研究機構主管人等。

情形三：乙方是正在執行執法程式的執法巫師時，可以拒絕生死決鬥申請，但不可以拒絕不涉及生死的挑戰申請。

情形四：乙方持有烏納斯環魔法部發放的“免戰許可令”時，可以拒絕生死決鬥申請和挑戰申請。

不在以上四種情形內的巫師，均不可以拒絕生死決鬥申請。

李諾早就把1號到6號法令錄入腦海了，對生死決鬥的整套流程十分熟悉。

費根的管家赫拉瑪特和顧問賽門，絕對不在1號法令列出了的四種情形當中。

他們除了接受來自李諾的生死決鬥以外別無選擇。

當然，李諾暫時只會對冒牌管家發起決鬥。

他將找機會拷問出對方的同夥，然後將賽門也納入生死決鬥的名單當中。

賽門是死亡系戰鬥巫師。

他必須本人親自出戰。

冒牌管家在明面上的身份不是戰鬥巫師，但也必須應戰。

他可以請求一位戰鬥巫師代為出戰。

在這種情況下，代他出戰的戰鬥巫師層級不能高於他自己。

冒牌管家只有用四環巫師的實力，他最多讓四環戰鬥巫師代為出戰。

如果代為出戰的戰鬥巫師輸了，那麼管家和這名巫師的性命，都將歸李諾所有。

李諾向珍娜拉討要的“生死決鬥申請令”，是一種制式的魔法契約書，由魔法部製作。

一般來說，當決鬥一方是四環及以上層級的時候，就要用“申請令”發起生死決鬥了。

任何一方戰死，死後事宜都將按照“申請令”上的規則來執行，這可以免去很多麻煩。

自打李諾離開苦難交界地後，他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這次也是如此。

啊，對了，李諾還給這種用生死決鬥，創造出一對一條件的騷操作，起了一個很形象的名字：

掀桌子。

他決定以後就用“掀桌子”來指代自己的同類操作了。

他填好制式的“生死決鬥申請令”，立刻動身前往迪克拉·費根的莊園。珍娜拉就不要跟著來了，免得她因為拋頭露面而遭到迪克拉·費根的記恨。

“申請令”一經發出，只要乙方不屬於四種可拒絕申請的情形之一，便會立刻生效。

不存在“擇日再打”，“約好時間”，“挑個良辰吉日”的情況。

那會不會出現乙方身負重傷，甲方趁人之危的情況呢？

答案是，會出現這種情況，而且1號法令允許這麼做。

但法令也同樣允許受傷的乙方，請別人來幫自己出戰。

說到底，在應對生死決鬥這件事上，要麼自己的實力過硬或者有足夠強大的人脈，能讓別人為自己涉險。

要麼，就請夾起尾巴做人，不要給自己樹敵太多，免得一天到晚都有人上門來生死決鬥。

李諾不擔心樹敵的問題。

他已經想好了，在他無敵之前，會一直保持一環巫師的層級。

只有他挑戰別人的份，沒有別人挑戰他的說法。

除非烏納斯環把相關法令內容給改了…

李諾出了蘇曼城，施展飛行術，在迪克拉·費根的訪客莊園門前降落。

他拿出“申請令”拍在守門的莊園守衛面前。

站在莊園大門兩側的莊園守衛，被“申請令”上的內容驚得目瞪口呆。

李諾用冷漠地眼神盯著他們說道：

“按照1號法令上的條款，你們以及莊園內的其他守衛是此方領地的秩序維護者。你們必須立刻帶我去見‘申請令’上的乙方，並現場核實乙方是否符合‘申請令’上的免戰情形。如果‘申請令’沒有及時送達乙方手中，我作為甲方可以採取一切手段解決爭端，直到乙方戰死為止。”

莊園守衛面露糾結，手裡拿著申請令，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李諾，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進去通報。

李諾沒有心思和他們糾纏。

他把申請令拿了回來，從魔法口袋裡取出買來的魔法擴音器，朝著鬧騰騰的莊園大樓喊道：

“所有人注意，我是執法巫師李諾·賈維斯！

“依照1號法令，我要對偽裝成管家赫拉瑪特的暗潮間諜發起生死決鬥！

“我已經帶來了‘申請令’！如果在一分鐘內，冒牌管家赫拉瑪特不出現在我的面前，那麼我就會採取暴力手段進入莊園，這是烏納斯環1號法令賦予我的神聖權利。”

魔法擴音器的聲音被李諾調到了最大，引得莊園的門窗玻璃微微震動，甚至蓋過了屋內的交響樂曲。

一大群腦袋從窗戶後面探出來，盯著莊園大門的方向竊竊私語。

好些個莊園守衛、魔法僕役從大樓內湧出來，朝著聲音的來源匯聚。

莊園大樓內的交響樂曲停頓了，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唯有守衛與魔法僕役快速移動的唰唰聲在莊園內作響。

李諾面朝向自己包圍過來的守衛與魔法僕役，絲毫沒有驚慌。

他用魔法擴音器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同時在最後加上了一段內容：

“我正在履行1號法令賦予我的神聖權利！任何阻擋我進行生死決鬥的人，都會淪為蔑視1號法令的不淨級巫師罪犯！我作為持有《協防執法巫師委任令》的執法巫師，將會對巫師罪犯進行懲戒！”

李諾用「巫師之手」將申請令和《委任令》舉了起來。

於是，現場出現了非常荒誕的一幕。

所有的莊園守衛都停下了腳步，仔細辨認申請令和《委任令》上的文字。

待看清楚《委任令》上有賽琳娜的親筆簽名後，他們整齊劃一地轉頭看向莊園，目光落向二樓陽臺上的兩道人影。

一份《委任令》讓本該把李諾拿下的莊園守衛止步不前。

這不是《委任令》在保護李諾，而是《委任令》的發放人在給李諾做靠山。

請始終記住，被稱為根基法令的烏納斯環1號法令的基礎，不是法理、道德、規則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它真正的，也是唯一的基礎，有且只有巫師的個體實力。

烏納斯環的法令不是經濟活動的產物，與生產力無關，與生產關係無關，與社會生產的資源分配結果無關。

烏納斯環的法令是擁有魔法之力的巫師們，在經過長期的、殘酷的互相爭鬥後誕生出來的法令。

它濃縮了無數的血與火，是各方巫師勢力在漫長的爭鬥過程中總結出的可以讓各方都接受的規則。

當烏納斯環的法令不能解決一個合法巫師的合法訴求時，那麼有且只有一個結果：

這名巫師將脫離烏納斯環成為灰巫師。

自此之後，他的一切將不受到烏納斯環的保護，但同時，烏納斯環法令也將不再能束縛他的行為。

巫師掌握了魔法，魔法是烏納斯環的根基，所以巫師便是烏納斯環的根基。

從很大意義上來說，烏納斯環法令是努力將巫師留在烏納斯環中的法令。

如果留不住巫師，那麼巫師便會離開烏納斯環，加入其它的魔法王國、魔法帝國，或是成為遊離於國度之外的巫師。

李諾持有的《委任令》，來源合法，程式正規，簽字清晰且具備真實性。

李諾展示的生死決鬥申請令，符合1號法令的對生死決鬥所有規定。

任何阻攔他行使合法權利的人，都會因為“蔑視法令”而被判定為不淨級巫師罪犯，進而被李諾這名巫師執法者當場處罰。

所有的一切，合法合規，但就是不合理。

沒人會在別人開宴會的時候，嚷嚷著莊園內有間諜，然後用決鬥申請令與《委任令》來逼迫乙方現身的。

這很不合禮儀，會讓自詡為文明人的巫師們恥笑，更會讓李諾自己的名譽掃地。

恥笑？

掃地？

呵呵。

在苦難交界地的經歷憋屈嗎？

是的，很憋屈。

但如今看來，那已經成為了李諾的傳奇經歷，它們像是疤痕一樣成為了李諾的勳章。

等到未來的某個時刻，現在的這段經歷一樣會成為傳奇般的存在。

弱者做得對，也有可能是錯的。

強者做的錯，那也必須是對的。

這是李諾兩世為人悟出來的真理。

可要是現在圍住李諾的莊園護衛們，依舊不肯把路讓出來，不讓李諾去找挑戰物件，而且賽琳娜也因為反感李諾濫用《委任令》，進而把《委任令》當場廢除的話，李諾該怎麼辦呢？

請不要擔心這些事情。

李諾對人心與規則的把控能力，就和他把控自己的精力值儲備量一樣精湛。

“賽琳娜女士。想必你聽到我的話了吧。”

李諾用魔法擴音器喊道：

“赫拉瑪特管家是恐帆海盜國的暗潮間諜。我懷疑迪克拉·費根也參與了恐帆海盜國的間諜行動。我會在生死決鬥中逼迫赫拉瑪特顯出原形。如果事實證明我是對的，我會親自著手調查迪克拉·費根的一切。”

莊園大樓二樓傳出來暴跳如雷的吼叫聲：

“那如果你是錯的！！！你這個卑微的！！！弱小的！！！低賤的！！！一環巫師！！！又該怎麼彌補我今晚的損失！！！”

這氣急敗壞的聲音，正是擁有褐色捲髮的費根大少爺發出來的。

李諾「看了看腦海中解構費根得來的解構成果」，大笑一聲喊道：

“哈哈！我不可能是錯的，費根！你就等著我把你和恐帆海盜國暗中勾結的那檔子事，全都調查出來吧！”

“你這是汙衊！！！！”二樓傳出來聲嘶力竭的吼聲：

“賽琳娜！！我的摯愛！！你快收回這傢伙手上的《委任令》！！快點！！我會立刻讓我手下的魔靈巫師將他抓起來！！我待會兒還要舉行求婚儀式！！決不能讓他在這裡搗亂！！”

求婚儀式…

呵…

李諾似笑非笑地看著二樓陽臺上的賽琳娜，對方臉上沒有絲毫波動，平靜得如同古井的水面。

不錯的城府，賽琳娜。不愧是活了六七十歲的老女巫了，這點處變不驚的心氣還是有的。你可要好好感謝我才行。如果我晚來一步，那你這名負責管理本地巫師勢力的副院長，可就要被宵小玷汙名譽了。

現場在費根的咆哮中愈發沉寂，眾人齊齊看向費根身邊的美豔女士，期待著從她口中得出回應。

當賽琳娜召喚出海水，將費根攬住自己腰肢的手臂推開時，不少圍觀群眾已經預想到了接下來要發生的時候，他們毫無例外地張開了大嘴巴，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現場鴉雀無聲。

雖然賽琳娜還沒說話，但眾人已經從她的舉動上讀出了她的答案。

被海水推開的迪克拉·費根更是臉色煞白，目光巨震，身體如同墜入冰窟一般劇烈哆嗦。

賽琳娜沒有聽從費根的話收回《委任令》！

她竟然選擇相信那個一環巫師了！

“以深海分院的副院長之名，我將行使魔法部賦予我的權力。我會親自主持這兩場生死決鬥。”

賽琳娜那動聽的嗓音傳進了現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迪克拉·費根，現在，將你的管家赫拉瑪特叫出來，與巫師執法者李諾·賈維斯進行生死決鬥。”

現場譁然，嘈雜的聲音猛然炸開。

李諾在一眾訪客和莊園護衛的震驚目光中揚起嘴角。

這次的“掀桌子”行動，成功八成了。

做掉暗潮間諜，漲一成。

做掉家族顧問賽門，再漲一成。

後續深入調查迪克拉·費根，再漲一成。

十一成的把握，將會給李諾帶來解構許多珍貴機密的機會，獲取海量的財富與知識。

李諾向來無利不起早。他早已想好了擊殺暗潮間諜和賽門之後的一切計劃。

現在的他，隱隱有一種預感：

如果烏納斯環不針對他的行為，單獨修改1號法令中與生死決鬥有關的條令的話，那由他一手締結的掀桌壯舉，將會在烏納斯環裡廣為流傳。

遲早有一天，他會成為貨真價實的“掀桌狂魔”。

掀桌子這種事情，只有零次和無數次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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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