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事後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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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那可憐的商鋪吶，十有八九被剛才那場能量波動毀滅了。一想到我的鍊金儀器和魔法裝置被毀了，我就感覺頭疼.”卡蘭迪苦楚輕嘆。

她抬起頭，看向握住自己的李諾：

“謝謝，李雷。感謝你在能量波動來襲的時候保護我。你有沒有受傷？我這裡有些治療外傷的特效藥…”

“嗚嗚嗚…”黛娜絲變作的火把趴在李諾肩頭啜泣。

李諾輕拍一下火把，安慰幾句，啟用「死亡飛行」，變為懸浮在空中的黑色緞帶。

“我很好，女士。「寧靜之環」來得及時，我沒有受傷。”李諾回應卡蘭迪。

黛娜絲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緊緊貼著李諾變作的白色顱骨懸浮著，時不時傳來吸溜吸溜的聲音。

作為一個比較感性的伴生女巫，她有如此反應是正常的。

卡蘭迪變作的樹葉圍繞李諾轉了一圈，見對方變作的黑色緞帶上沒有什麼傷痕，便放心下來：

“你看上去狀態不錯，確實沒有受傷。等事情結束了，我給你拿瓶魔法靈藥吧，就當做是我的謝禮了。真是難得，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得到別人的保護。”

卡蘭迪語氣真誠地致謝。作為飽經世事的年邁女巫，她知道一個人在危難時刻採取的行動最能體現其品格了。

李諾在狂躁又兇猛的能量來襲之時，將她和黛娜絲護在胸前，這番舉動足以證明李諾是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

卡蘭迪心裡很清楚這一點。

“謝謝，女士。”李諾沒有婉拒卡蘭迪的謝意。魔法靈藥這東西一般可以直接提高巫師的施法能力，自然是來得越多越好。

“黛娜絲，不哭鼻子了哦，我沒事，沒有受傷。”

李諾溫聲安撫有些吸溜鼻子的黛娜絲。

不等他把話說完，與「寂靜少女」簽訂的靈魂契約，在他的腦海中傳來靈魂層面的震動。

“哦，等等，教授找我。”李諾保持飛行狀態，凌空進入「寂靜之庭」。

他的意識飛速向上穿梭，一頭扎進了靛色氣霧。

轉眼間，他來到了愛麗卡給他佈置的小教室。

愛麗卡就在他面前站著。

一見李諾來了，愛麗卡開口說道：

“魔法船上的災難基本解除了。你現在帶著卡蘭迪回到船上吧。後面的工作，科米尼會給你安排的。”

“好的，教授，那我回去了。”李諾一點頭，默唸“離開寂靜之庭”。

意識下沉，返回軀體，李諾的眼前再次出現漆黑壓抑的黑褶之海。

“女士，黛娜絲，你們跟我來吧。我們回船上去。”李諾和卡蘭迪叮囑道：

“待會兒上了船，請不要擅自行動，女士。你還得配合執法巫師完成幾項審查工作才行。”

“嗯嗯，沒問題。”卡蘭迪邊飛行，邊說道：

“我可沒有參與伯克利那檔子事，就連船上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一點兒也不擔心背上罪名。”

“那再好不過了。”李諾附和一句。

黛娜絲經過短暫的情緒失控後已經恢復平靜，她變作的火把一直貼著李諾，就好像害怕失去對方一樣。

哪怕三人飛到魔法船上，變回人形，於佈滿焦痕與凹痕的甲板上降落，黛娜絲也始終保持寸步不離的狀態，一直用雙臂緊緊地抱住李諾的胳膊。

雖然沒有說什麼話，但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和緊抿的雙唇，就已經把她心中所有的不安、惶恐、患得患失與愛戀給表達出來了。

李諾精準地讀出了黛娜絲的情緒與需求。

他側身抬起手臂，輕輕拂過黛娜絲的胳膊，悄聲說道：

“先讓我把工作處理一下，等事情結束了，我再陪你。”

“嗯嗯。”黛娜絲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痕。

她調整了一下面紗，將臉部遮住，免得別人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眶。

她纏繞李諾手臂的力道也放鬆了一些，改為用一隻胳膊挽住李諾的手臂。

卡蘭迪站在一旁，用過來人一般的目光和神情，注視著李諾和黛娜絲的舉動，嘴角揚起和藹又不失禮貌的弧度。

李諾朝這位年邁的女巫笑了笑，轉頭一打量，目光掃向被反應堆爆炸摧毀的船上小鎮。

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大爆炸，直接給船上小鎮來了個“龍捲風摧毀停車場”。

所有的魔法金屬建築物，都被狂暴的力量擰成了麻花。

那個籠罩船上小鎮的金屬穹頂，更是成為了蜘蛛網一般的存在，千瘡百孔，沒一塊金屬牆面是完整的。

用滿目瘡痍來形容船上的場景，一點也不為過。

最讓李諾三人震驚的是，船上小鎮發生了嚴重的塌陷。

一個巨大的漏斗狀破洞，出現在小鎮中央的露天廣場上，將四周的所有魔法金屬建築物拖進了凹陷之中。

正常情況下，船上小鎮位於魔法船的上層甲板上。上層甲板下方是中層甲板，那裡是船長安放各類魔法裝置的地方。

現在中層甲板也被先前那場爆炸破壞殆盡，大量給魔法船供應能源和動力的魔法裝置被毀。

魔法船因此失去了動力來源，只能飄浮在黑褶之海的海面上。

萬幸的是，下層甲板基本沒事。

由於深海的海水帶有腐蝕性，下層甲板對內和對外的防禦力是整艘船最高的。

得益於此，反應堆引發的爆炸只是讓下層甲板的船艙和外裝甲板略微形變而已，沒有出現倒灌海水的破洞。

幫助魔法船恢復動力的事情先放一邊，當務之急是把本次災難的源頭和罪犯調查清楚。

李諾注意到，船上小鎮的廢墟中，有一道灰色氣霧正朝著自己三人飛來。

這道灰色氣霧正是寂靜女巫科米尼。

李諾向前一伸手，指向朝自己三人飛來的人影說道：

“卡蘭迪，這位執法巫師是七環寂靜巫師科米尼。”

待科米尼落地後，李諾又把卡蘭迪介紹給了科米尼，完成了介紹雙方認識的工作。

相比較於李諾身穿魔法袍的標準巫師造型，科米尼那一身魔法金屬裝甲顯然更具有衝擊力。再配上鋥光瓦亮的大光頭造型，她的氣場分外強大。

科米尼一來，卡蘭迪哪怕問心無愧，沒犯什麼事情，也不可避免地緊張起來。

“賈維斯，我來負責質詢卡蘭迪。”科米尼走到近處，身上的魔法金屬甲片哐哐作響。

“好的。”李諾一點頭。

科米尼抬手一指小鎮廢墟的方向，和李諾說道：

“你現在去配合其他執法巫師清掃爆炸現場吧。就在那裡，巴林競技場的方向。淨光巫師會告訴你怎麼做的，按照他說的做就行了。我已經提前和他們說明你和黛娜絲的情況，淨光巫師不會對你們的身份過多在意。”

“是，我這就去。”李諾拉上黛娜絲，進入飛行狀態，朝著爆炸源頭飛去。

伴生女巫在巫師群體中比較特殊。由於靈魂契約的關係，關係和睦的伴生女巫和契約者往往可以視為同一整體。

黛娜絲不是執法巫師，也可以跟隨李諾前去爆炸源頭，清掃現場。當然，她只能在一旁看著，不能說話，也不能接觸現場的任何東西。

巴林競技場作為爆炸源頭，是整個小鎮廢墟中唯一一處光滑齊整的存在。

反應堆爆炸釋放出的龐大能量，在這裡的地面上挖出一個弧度扁平的半球形凹坑。凹坑表面被壓緊、壓實，形成了一片光滑的弧形地面。

競技場內原先的設施，要麼被高溫高壓融化了，要麼被高壓拍進了地面，成為了弧形金屬地面上的一張“剪紙”。

李諾見到這般場景的時候，嘴角微微抽動。

原因無它…

他之前用「心靈視界」見到的合成人、中微子通訊器、微型冷核聚變反應堆等等事物，全都被反應堆爆炸碾為齏粉了，沒有留下任何一塊完整的零件。

反應堆的環形外殼都沒能倖免於難，那合成人體內的晶片、電纜、金屬關節、人造血肉之類的東西就更不用說了。

要想透過現場僅存的殘破零件，來還原真實的爆炸現場，那難度真不是一般的高。

李諾和黛娜絲降落在半球形的凹坑邊緣。

一個面帶淡金色面具的淨光巫師接待了他倆。

“你想必就是「寂靜少女」中唯一的男巫了…”

來人的目光穿過面具上的兩個缺口，簡單地打量了一下李諾，隨後伸手說道：

“我是三環淨光巫師，貝爾·朗提尼。很榮幸見到你和你的伴生女巫，李諾·賈維斯。你的運氣實在是令人羨慕。要是被烏納斯環日報的記者知道了，那保準會成為頭條新聞。”

“你好，朗提尼。”李諾和對方握了握。

三環淨光巫師搖了搖手，平和地說道：

“哦，不，請叫我貝爾吧。由於家族的緣故，我在成為六環淨光巫師之前，不能用姓氏與人交流。所以，請稱我的名。”

貝爾沒有在稱呼的問題上多做糾結，他用手臂在旁邊的半球形凹坑上比劃一圈：

“你瞧，先前那場危險的爆炸雖然被「寧靜之環」吸收了，但它仍舊在這艘船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疤。咱們倆在這裡的工作很簡單，那就是把所有不屬於這艘船的東西收集起來。”

貝爾從魔法口袋裡，拿出一個微小的晶體碎片。

這枚晶體碎片是透明的，內部有精細又微小的白色紋路。

李諾知道這東西來源於合成人體內的某塊晶片。

他在表面上維持應有的人設，故作好奇地觀察著說道：

“這是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某種以魔法符文為基礎的新奇造物吧。”

貝爾將手裡的魔法口袋和晶體碎片一起遞了過去：

“這個魔法口袋是專門用來存放樣本的。你得把所有可疑的東西裝進樣本口袋裡才行。一定不要用魔法或魔法僕役來採集樣本。魔法的能量波動，可能會損壞樣本，或者是引發未知的變化。魔法僕役同樣會引發此類狀況。切記，在採集樣本的時候，戴著防護手套的雙手最可靠了。你的手套就在樣本口袋裡。”

“多謝指點，貝爾。”李諾從口袋裡拿出手套給自己戴上。

黑色的皮格面料，柔軟又堅韌，這顯然是一件由魔法工匠精心打造的手部護具。

李諾丟出解構術瞧了瞧。

高達5萬點的解構消耗量，足以說明這副手套的防護效果絕佳了。

“先前那場爆炸，有沒有造成人員損傷？”李諾戴好手套問道。

貝爾點了點頭：

“有幾名三環到六環實力的執法巫師受傷了。我要不是被教授護著，那也逃不過爆炸的衝擊。伯克利船長也受了點傷。他昏了過去，現在正被我的教授和另外幾名執法巫師看著。”

貝爾一拍雙手：

“好了，咱們開始工作吧，等事情結束了再閒聊。你從這裡開始收集樣本，我從對面開始。本來還會有幾名巫師來幫忙的，但中層甲板的狀況太糟了，他們被派去緊急搶修動力設施了。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人。”

說完話，貝爾圍繞半球形凹坑走上半圈，抵達李諾對面的凹坑邊緣，開始一點點地收集地面上散落的樣本。

李諾將黛娜絲帶到旁邊，往對方手中塞了一顆乳酪口味的糖果。

黛娜絲趁著沒有外人看向自己，把糖果塞進嘴巴，朝著李諾美滋滋地笑了起來，心情顯然好了許多。

李諾安頓好黛娜絲，學著貝爾的樣子，彎腰收集地面上的樣本。

絕大部分樣本嵌進了地面當中，得用樣本口袋裡的工具將它們撬出來。

李諾從地上撿起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晶片碎片，熟練地丟出解構術。

反饋的訊息顯示，這塊透明的晶片是合成人平衡模組的組成部分。

李諾看著這個晶瑩透亮的小東西，想到了之前解構中微子通訊器得來的「通訊內容」。

那15個合成人向外星空傳送的通訊內容中，提到了不少令人浮想聯翩的關鍵詞。

第一個關鍵詞：巫師世界-2號深空鑽探任務。

“巫師世界”指的是當下所處的這個世界，李諾能確定這一點。

其次，“巫師世界-2號”中出現了“2號”的字樣。

聯想到15年前的另一場類似的災難，李諾覺得，那場災難很可能是“巫師世界-1號深刻鑽探任務”。

Dsmi系列合成人是專門用來在深空環境中，鑽探礦產的。

李諾此前有個思維誤區。

他以為“礦產”這東西，必須是埋在地裡的礦脈，才能被稱為“礦產”。

現在，他知道自己理解錯了。

由海量魔法金屬打造而成的魔法船，也是一種“礦產”。

魔法船與自然界中天然形成的礦產不同，它是金屬系魔法的產物，而且是那種對巫師世界來說非常先進的魔法產物。

把魔法船這種東西帶回外星空，就等於從巫師世界奪走了一份寶貴的礦產。

所以，鑽探“礦產”，不等同於尋找礦脈。找到一艘可以被掠奪的魔法船，也是鑽探“礦產”。

這麼一想，那群肩負鑽探礦產使命的合成人，會跑來謀劃掠走一搜魔法船和它的船長，就完全說得通了。

李諾的這番推測，有理有據，與「通訊內容」中提到的兩個任務目標有關。

這兩個任務目標，正是捕獲“九環金屬巫師·伯克利”與捕獲“伯克利的魔法金屬船”。

那個名為深空聯合礦業的星系級外星空勢力，很明顯是把巫師世界當成富含魔法金屬的土著世界了。

它這是在侵略巫師世界，掠奪魔法金屬資源。一旦讓它得手，那麼整艘魔法金屬船上的土著都會面臨屠殺。

合成人被李諾幹掉了，中微子通訊器也被李諾破壞掉，但他心中總感覺有些不安。

因為在他幹掉合成人與通訊器之前，通訊器已經向外星空發出了請求武裝星際艦隊支援的訊息。

魔法船的動力系統損壞了。短時間內，魔法船無法離開現在所處的海面。

如果武裝星際艦隊接到了訊息，順著訊息中記錄的座標前來搜尋魔法船，那對方與巫師執法者之間必定會發生衝突。

某種層面上來說，突破群星過濾網封鎖的武裝星際艦隊，和開闢外星空缺口的外星空汙染別無二致。

武裝星際艦隊相當於外星空汙染造成的汙染領域。

你武裝星際艦隊的實力如何呢？李諾尋思，應該會遠超過自己先前經歷的兩個汙染領域。

原因是，伯克利和他的魔法船目前不具備星際航行的條件。深空聯合礦業如果想把他和他的魔法船帶到外星空去，必須得用實打實地把魔法船這一無比沉重的貨物，從海面上運到外星空才行。

魔法船的體積驚人，質量更是如此。

深空聯合礦業如果能把這等規模的“礦產”運走，那它的武裝星際艦隊的實力再怎麼差，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誒？不對啊…李諾忽然一愣，彎腰撿起樣本的動作停頓住了。

一個不太好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閃現出來，促使他調出了15年前那起災難的調查報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