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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反?”比比思仰天笑道,“他有什麼資格謀反?”

林頓想了想,哼了聲,“沒錯,他是個皇族。若是真讓他打進了皇城,也不過就是改換了個繼承人罷了。”

比比思點點頭:“五皇子山努獲得了大將軍達利烏斯的支援,二皇子巴布和七皇子哈米德害怕兵變,才從皇城裡逃出來。現在我想他們兩位應該都在鞏固自己的勢力,等待奪回帝位吧?”

“護國大法師”支援的是二皇子巴布,林頓又是大法師的弟子,自然很清楚所謂“修建神廟”只不過是建立基業的另一種說辭罷了。

比比思繼續說道:“十八部族雖然人多勢眾,卻有一個弊端:他們很窮。而恰恰那個‘紅館’,據說近幾年連續興建了幾個大城市,想必是獲得了什麼寶藏才對。”

林頓鼻腔嗯了一聲,他大概已經猜到了比比思動的什麼歪心思:“你想利用哈米德的‘十八部族’去對付‘紅館’?”

比比思用微笑表示了贊同,“據我所知,‘十八部族’與‘紅館’本就有衝突。若是有個足夠機靈的人,去說服他們出兵攻擊紅館西部的‘皇冠陵墓’,我們同時攻打‘曼波綠洲’,他們必然應接不暇。”

“爵士的謀劃倒是精妙。”林頓繃緊了臉,“不過我有些奇怪,就我們這幾千人,防守都有些吃力,又怎麼去攻打‘紅館’的城市?”

比比思呵呵笑道,“我自然是早有準備的了。”說著,他慢悠悠地從懷裡取出一隻造型獨特的螺號來。

林頓和扎希爾交換了下眼神,隱約覺得這老奸巨猾的傢伙一定是藏了一張特別大的底牌。

“兩位可知道,為什麼當初皇帝給我封地的時候,我沒有挑選那些富饒的土地,而是選擇了這片貧瘠地荒漠嗎?”他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洋洋自得的神情。

雖然並不想和他搭話,但扎希爾還是強壓著內心的不悅,簡短地說道:“願聞其詳。”

比比思的臉上一下子笑開了花,“實不相瞞,這片沙漠的底下,恰好是‘沙蟲’的巢穴。”

剛聽到“沙蟲”二字,林頓和扎希爾猛然一驚:“你說什麼?”

埋藏了十幾年的佈局被他緩緩揭開,比比思幾乎得意忘形地高舉起手中的螺號,縱情大笑三聲:“兩位將軍沒有聽錯,我剛才說的就是‘沙蟲’。這下面,就是一個‘沙蟲’的巢穴。”

當比比思說出“沙蟲”巢穴的時候,他的身上已經散發出一種令人不安的詭異氣息。就連身上那件金燦燦的袍子,此刻看讓去也透著邪惡與狡詐。

每個狂沙子民都應該清楚,那是被封印在沙漠地下的噩夢。

一條成年的沙蟲足足有十幾米長,巨大的身體完全由堅硬的外骨骼組成。覆蓋著光滑而鋒利的鱗片,呈現出銀灰色的金屬質感,閃爍著寒光。

它的背上佈滿了鋒利的尖刺,口中是數排鋒利的尖牙。當它掘開沙土突然從地下鑽出的時候,整個身體會席捲周圍所有的生命,送進它巨大的口中,無論是盔甲還是軀體,最終都會化為齏粉。

林頓面色陰沉地看著比比思爵士,“沒想到閣下竟然有這樣逆天的神通,想必您也應該清楚沙蟲一旦出世,這座城池連它們的‘絆腳石’都算不上,最多一個小時就會化為廢墟。”

比比思陰沉地笑道,“我當然知道。這座藍巖城是我一手建起來的,而那些沙蟲……何嘗不是我一手謀劃出來的呢?”

林頓和扎希爾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都聽說過狂沙大帝曾經試圖命人透過魔法來創造出一種強大的護衛生物,用於保護這片頹廢的土地免受外敵侵襲。

但是,實驗失敗了。

失控的魂術意外誕生了天性肆虐的沙蟲,它們在沙漠中吞噬著一切可以吞噬的生命。

最終,前任的護國大法師用血脈魂術控制了它們,並把它們封印在沙漠中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只有他的血脈,才能化解這個封印。

林頓和扎希爾打量著比比思。

他們無法想象比比思會用什麼慘無人道的方法,尋找到大法師的血脈,又怎樣處置了那些人。他們唯一能感到的,是這座城市中蘊藏的強大黑暗能量,和眼前這個胖子險惡的居心。

“藍巖城是我的堡壘,也是我最後安身立命的地方,更是我最重要的武器。”比比思自豪地拍了拍手中的螺號,“看見了嗎?這就是控制那些沙蟲的關鍵。”

林頓和扎希爾拍拍腦袋都想得到,這個螺號必然就是封印沙蟲的鑰匙。倘若有人吹響它,地下的沙蟲將被喚醒,瘋狂地從地底湧出,對著所有人無差別地發動可怕的攻擊。

想到這裡,林頓的心中不免升起一股寒意,嘴上仍然不痛不癢地說道:“比比思爵士的目光長遠、佈局大膽,實在令人驚歎。”

比比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在我眼裡,紅館根本不足為懼。只要‘護國法師’一聲令下,我就會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的面前彷彿展開了一條遍佈死亡和墮落的血色道路,而他的腳已經跟隨著他殘忍的野心,踏上了這條黑暗的道路。

林頓神色冷峻,在大腦急速思考之後,他得出一個結論:比比思的話只能信三成。

這裡或許真的有“沙蟲”,比比思也許真的有辦法解除它們的封印。但他未必真的已經掌握了操控“沙蟲”的能力。

倘若他真的擁有了這樣驚世駭俗的力量,恐怕他早已攻破了皇城,逼得老皇帝禪讓與他。怎麼可能躲在這個偏遠的連水源都沒有的藍巖城裡?

他甚至懷疑倘若真到了破城的時候,這個奸詐的傢伙會不會喪心病狂地放出沙蟲和敵人同歸於盡?

林頓面容嚴肅地看著比比思那雙貪婪的眼睛。很顯然,作為“護國大法師”的弟子,他可沒必要和這座破城共存共亡。他咳嗽一聲,“若是依照爵士的計劃,那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了:派誰去找哈米德談判?”

比比思看了眼林頓,最後把目光停在了扎希爾的身上。

他顯然不能親自出馬。林頓身為“護國大法師”的弟子,必然不受哈米德的待見。

但扎希爾不同,她脫離了大將軍達利烏斯,現在只是個普通的軍官。至少她的身份不會引起哈米德的反感。

扎希爾悄悄瞄了眼林頓,見他微微點頭,便答應道:“我願意去和四皇子談談,只是在下一介武夫,口舌笨拙……”

比比思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不勞將軍費心,我這就去寫一封信箋。相信他若是讀懂了這封信,一定會出兵的。”

說罷,他拍了拍肚子,晃晃悠悠地踱著四方步離開了。

林頓沉默了半晌。

忽然他嘆了口氣,“扎希爾,跟我到練兵場去。”

.

“林頓大師,我們這是要去做什麼?”扎希爾神情緊張地問道。

林頓從長袍下面又翻出一把彎刀,丟給了扎希爾。這把彎刀和扎希爾背後的兩把彎刀一模一樣,只是刀柄的末端有兩個形狀奇怪的彎鉤,彷彿兩彎背靠背的新月,閃亮著寒光。

“知道為什麼從屍堆裡把你救活嗎?”林頓緩緩開口道。

扎希爾搖搖頭,她曾經設想過許多可能——比如看上了她的容貌,或者是她失散多年的親人——但這些選項最後都被她全部否決了。直到現在,她都不理解,為什麼林頓會救她。

“本來,我接到的命令並不是來救你。”林頓的思緒似乎回到了那年的雨夜,身邊滿是殘缺的屍骨,而他的面前是一具讓他絕望的屍體。

那是個身材曼妙的女人,滿臉的血汙也沒能掩蓋她美麗的面容。雖然她只是狂沙五戰神的一名偏將,卻是“護國法師”暗中留意的女子。他和她已經在暗中有了約定,在一個合適的時候帶她前往魔界。

可惜這具屍體是他拼湊起來的。

光大件就有五個部分,手指之類的小件至少有十七八塊。這些裸露在外的部位,好歹還能根據特徵勉強拼湊起來。最要命的是內臟——林頓甚至不確定這器官髒究竟是那些士兵們用多少人的散件堆砌起來的。

這樣細碎的屍體,縱然號稱“妖僧”的林頓也無法治癒。

在這一片殘肢斷臂中,忽然傳來一個頑強的喘息聲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個缺了一隻手、一隻腳的女人,她用僅剩的那隻手堵住了了肚子上的洞,不讓腸子流出來,雖然血流如注,她依舊在嘗試爬行。

爬出那個死人堆。

“你是我見過最頑強的人。”林頓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這些年每當我遭遇挫敗的時候,我就會想起你在那樣的境遇下,還能堅持。是你的堅持,才等到了我。”

扎希爾尷尬地笑了笑,“我只是想活下來而已。”

“那就繼續活下去吧。”林頓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銅幣,信手丟擲。只聽“嗡”的一聲,銅幣已經釘在了五十步外的訓練木樁上,“用你的彎刀攻擊它。”

扎希爾拔出背後的彎刀信手飛出。彎刀在空中嗖嗖盤旋了幾圈,只聽叮噹一聲,那枚銅幣已經被劈成了兩半。

林頓肯定地點點頭:“不錯。”

說話間他又飛出了兩枚銅幣,“咚咚”兩聲釘在了木樁上。

扎希爾明白他的意思,雙手彎刀同時發動攻擊。只見兩把彎刀在空中一前一後彷彿兩隻蝴蝶翩翩起舞,在清脆的叮噹聲中,兩枚銅幣都被斬斷。

林頓十分滿意,讚許道,“我傳授你的這套魔族的迴旋飛刀術,你已經練得足夠純熟。是到了教你最後一步的時候了。”

“最後一步?”扎希爾有些好奇,“這套迴旋刀法,還有更高一層嗎?”

林頓微微一笑,“那是當然。而且這套刀法也是有名字的,它叫作‘三相迴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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