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決戰狂沙 第二百六十七章 沙漠中的黑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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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恐怕是林頓這輩子聽過最扯的鬼話。他忍不住反駁道，“你想告訴我，你可以用意念把千里之外的俘虜帶走嗎？”

尼克晃了晃手中的馬刀，“不不不，不需要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我只是和某個人打了個賭：只要我這個名字出現在沙漠上，你們這些王八蛋就會放下一切流民和奴隸，拼盡全力來追殺我。”

林頓和扎希爾終於明白了過來。

只要他們集中全力去追殺尼克，就不會顧及去其他村落搜捕流民。所以從一開始，尼克故意張揚地殺人、留下自己的名字，甚至利用班森來激怒扎希爾，都是他精心佈置的一個局。

他用自己當做誘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他的盟友，就能偷偷疏散其他村落裡的流民。

“你倒是很有信心。”林頓的氣息在他的暗中療愈下逐漸順暢了起來，“竟敢用自己當做魚餌，只可惜魚餌的下場，通常都是先被吃掉。你看，你現在已經無路可逃了。”

“小女子倒是覺得，尼克將軍沒有逃跑的必要呢。”一個清脆而嫵媚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林頓猛回頭，只見一個身穿黑色長裙，長髮如瀑的女人輕搖著一把鑲滿魂石的羽毛扇款款走來。她的雙眼盈盈，宛如一池秋水；睫毛彎彎，好似能勾走每個男人的心。

他看著眼前這個美人，竟有片刻間恍若靈魂出竅。好在他及時回過神來，沉聲說道：“女人，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那個美人羽扇掩面微微笑道，“魔異星到底教了你些什麼鬼東西，枉我還是同你們皇后齊名的‘魔族三美’，怎麼連我都不認得？”

魔族三美？！

這一刻，林頓的心如同落入了無底深淵一般飛快地下墜。“你是‘神助巫女’黑凝雪！”他的臉色變得糟糕起來。

已經不記得是在哪一次閒聊的時候，“護國法師”魔異星曾經提起過那個同樣來自魔族的皇后：那是魔族中三大美人之首，她的容顏簡直傾國傾城。但是若論最危險的，當屬排名第三的黑凝雪。

很多人都覺得黑凝雪乍看起來更像個湊數的角色，但魔異星卻認為：她不僅融合了美貌與聰慧於一身，還帶著些許常人難以企及的果敢與狠辣。

他甚至覺得這樣的人，應該和炸彈、毒藥一同歸類為“危險品”。

回想到這裡，林頓心頭一驚。

他小心謹慎地瞥著黑凝雪的身後，提防著她安排了伏兵，“我有些看不明白了，紅館就派你一個人過來，是支援尼克，還是給他收屍？”

黑凝雪搖了搖羽毛扇，“又不是開舞會，帶這麼多人來做什麼？真要帶了太多人過來，別人以後說我欺負一個學徒和一個偏將，那該怎麼辦呢？”

扎希爾一聽這話，恨不得衝上去撕爛了黑凝雪的嘴巴，但是林頓卻一把拉住了她：“黑凝雪比尼克更加狡詐，不要輕舉妄動。”

“可是這傢伙光站在那裡就讓我恨得牙癢癢。”扎希爾嘴上雖然抱怨著，但還是乖乖地退後了幾步。

林頓衝黑凝雪行了個魂術師之間的禮節，“黑凝雪小姐和我的老師也算是同宗同源，我覺得今天我們還是不要見血的為好。”

這話說得倒是圓滿，黑凝雪滿臉堆笑繼續看他要表演什麼把戲。

只見林頓手中的長劍重新解離，形成了法杖的模樣，往地上一顆比人頭還大的仙人球上一指。就聽見仙人球裡面咯咯作響，不一會兒，表面的針葉撲梭梭地落下，竟然真的變成了一個光滑的球體。

林頓把這顆仙人球踢向黑凝雪，“若是前輩能這樣玩上一手，我也好拿著回去給我老師證明一下，並非學徒偷懶，實在是技不如人。”

黑凝雪格格笑道，“你倒是真夠聰明的，這麼一來我最多也就是烤焦個仙人球，不會點燃你們兩個的腦袋了。”

說話間她手中扇面收攏，瞬間噴出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球。這團火球噗地鑽進了另一個仙人掌裡，然後只聽見滋啦一聲，似乎就此熄滅了。

扎希爾在旁嗤笑道，“什麼玩意，連一根毛都沒傷到。”

而林頓卻神色嚴峻地看著那顆仙人球，雙手小心翼翼地將它捧起來。當陽光照射在上面的時候，扎希爾一時間笑不出來了。

那顆仙人球在光芒照射下竟然半透著光！

原來黑凝雪的火球已經把整個仙人球掏空，只留下了紙片厚薄的表皮。這回就連不懂魂術的扎希爾也看得出來，扒光尖刺和留下所有尖刺，哪個更難一些。

“把戲已經表演完了。”黑凝雪展開羽扇搖了搖，“現在，你們是打算回去呢，還是想看看你們的腦袋能不能也做成這個樣子？”

林頓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走，我們立刻就走。”

.

第二次見識到狂沙軍隊被擊退，胖老闆終於沒那麼慌張了。只是看到黑凝雪的時候，眼睛還是會不自覺地跟著她走。

“尼克將軍辛苦了。”黑凝雪從行囊裡取出了淡水和藥物遞給尼克，“您這樣以身涉險，不笑表示十分欽佩。”

沒想到她的手剛伸過來，尼克就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樣逃開了六七步。

芬克斯在旁皺眉道，“大叔明明連那樣的敵人都不怕，怎麼看見這個女人就怕的要死？”

尼克苦著臉道，“你還小，根本不懂家裡有個愛吃醋的母老虎是個什麼概念。”

黑凝雪把東西交給胖老闆轉交給尼克，搖著羽毛扇道，“吃醋是因為愛情表現出的佔有慾和危機感，這本身不是什麼壞事。只是過於敏感的話往往容易適得其反……要不要我登門為她開導一下？”

尼克連忙擺手拒絕。

他早就聽說過黑凝雪也不是什麼善茬，倘若登門拜訪，恐怕必然會出一樁命案。

“那些留在旅店的流民怎麼樣了？”尼克嘗試轉換話題。

黑凝雪遙指遠處沙丘旁如沙漠甲蟲一樣蜿蜒的隊伍，“放心吧，不會讓他們躲在井裡等死的。”

沙漠中來往的商人們曾給胖老闆提起過紅館的“儲水井”，那是一種底部像瓶子一樣巨大，口子卻和水井一樣窄，專門用來在雨季儲存雨水用的設施。

胖老闆的旅店裡，恰好就挖了三口，兩口已經用光了，另一口還剩一半。而這種井裡恰好可以藏下幾十個人。

所以尼克燒掉了旅店，就是想讓追兵們誤以為這裡已經無法再躲藏流民。同時留下了羊駝的痕跡，也是為了讓他們儘快下決心來追趕自己。

稍等了幾分鐘，流民的隊伍就來到了尼克的跟前。領隊的正是黑凝雪從前的侍女莉娜。

“似乎少了幾個人？”胖老闆小聲問道。

莉娜點點頭，“有些人不願意來，我就給他們指了藍巖城的方向。”

胖老闆和幾個夥計面面相覷，“那不正是大奸臣比比思的地盤？傳聞‘妖僧’他們就駐紮在那裡！”

尼克笑道，“有的人就想去修什麼神殿，就像有些羊駝看到樹樁就喜歡撞，撞到頭破血流也不停下——你能有什麼辦法？”

流民的隊伍中，有不少年輕男子看見黑凝雪，眼睛立刻瞪得直直的：“坎巴拉神明在上，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女人。”甚至有幾個女人都議論起來：“這麼漂亮的臉蛋，簡直就像天使一樣。”

黑凝雪吃吃笑道，“我可不是什麼天使，我是你們前任皇后的同僚，魔族的神助巫女，傳聞中禍害了整個冰狼堡的禍水紅顏：‘黑凝雪’妖女。”

這番出人意料的自我介紹嚇得那群流民們一時間手足無措，究竟是該逃跑還是該求饒。

黑凝雪笑著撩起了額前的劉海，“後來我因為作惡多端被紅館之主捉住，遭受了拔除魔角的酷刑。所以你們之中若是有什麼欺壓良善的人，可要小心了，我的主人對作惡的人毫無憐憫之心。”

原本美若天仙的臉蛋上，竟然有兩個如此觸目驚心的血洞，看得那些流民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啊，現在你們還有選擇的機會。”黑凝雪放下了劉海，嬌豔地笑道，“回到那個被魔族、匪徒還有狂沙軍團禍亂的腐朽帝國，還是跟著尼克將軍前往一個公正嚴明的新世界。”

直到黑凝雪說到這裡，芬克斯才聽明白這是玩的一波反向宣傳。暗想果然不愧是可以和莉迪亞互懟而不落下風的強者，語言能力果然與眾不同。

見眾人沒有反應，黑凝雪笑嘻嘻地拍了拍手，“好吧，既然大家都做出了選擇，那我們抓緊時間上路吧。這裡天氣實在太熱，真不適合長途跋涉。”

她剛拍完手，身後的幾座沙丘突然轟隆隆地移動了起來。沙土慢慢地卸下，好幾輛披著篷布的龜甲戰車悠然現身。

不遠處的沙地也呼啦啦地掀起了好幾塊蓋板，一隊又一隊的紅館士兵手持長矛，身披鎧甲，井然有序地從地下掩體裡魚貫而出，在旁佇列起來。

尼克本以為黑凝雪只是帶了幾個護衛隨從，結果沒想到人越出越多，竟赫赫然站齊了五個方陣。這才恍然大悟：以不笑的謹慎，怎會讓黑凝雪一個人出來支援。事出有異，必是安排了後手的。

那五百來人行伍嚴整，雙目炯炯有神，呼喊鏗鏘有力，光站在那裡就覺得氣勢如虹，不怒自威。

那些流民看管了狂沙武士的流寇做派，從未見過如此威武雄壯的隊伍，竟有人忍不住喝起彩來。

“現在，你還擔心他們追上來嗎？”芬克斯調皮地問起旅店的胖老闆來。

胖老闆使勁搖頭，甩得臉上肥肉生疼，“我以前聽那些吟遊詩人講過紅館的軍旅，還以為是編來騙酒喝的段子，竟沒想到真的是這樣。”

他頓了頓，不自覺地喃喃道，“有這樣的軍隊，恐怕連魔族也不敢進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