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決戰狂沙 第二百六十二章 破面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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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陽初升，金紅色的光芒灑在沙漠旅店上，強烈的光影對比，勾勒出一副黑白寫意的畫面。

明暗交錯之間，一團繚亂的劍花在旅店的屋頂上熠熠生輝。

芬克斯手中握著一把細軟的長劍，劍光閃閃伴著呼嘯的風聲，捲起周圍的風沙為她伴舞。猛然一劍刺出，強勁的氣浪如同波濤噴湧而出，拍向五步之外的一碗清水。

劍氣凌冽地劃過水面，捲起了重重水珠，在陽光下形成了一片璀璨的水霧，閃耀著晶瑩的光芒。

“精妙的劍招。”慵懶的掌聲在她身後有節奏地響起，“沒想到你已經掌握了這種程度的氣刃。”

芬克斯頭也不回，就知道一定是尼克。

他懶洋洋地靠在旅店煙囪旁，半眯著眼睛看著芬克斯的劍勢，“以前只聽說你擅長追蹤偵查，沒想到在劍術上還有不錯的造詣，真是難得一見的人才。”

芬克斯氣喘吁吁地收劍，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我這點本事根本不算什麼，你可沒見過我的大哥菲力。他能開一百磅的大弓，還能打十八路連枷，一手套馬索連沙漠裡最烈的羊駝都害怕的瑟瑟發抖。”

“狂沙帝國境內還有這樣全能的將才。”尼克讚許地遞過一個水壺，“若是早幾年遇見，說不定會推薦給葛倫大哥當個偏將。”

芬克斯滿滿灌了兩大口，抹了抹嘴，“大叔別瞎吹了，我們幾個都是孤兒，又不是什麼貴族子弟，哪有被你們賞識的機會。再說要是早幾年，我們還被不笑關在屋子裡呢。”

“關在屋子裡？”尼克倒是一臉疑惑，“怎麼聽起來像是他囚禁了你們？”

“也差不了多少了。”芬克斯無奈地搖搖頭，“你根本想不到他是個多麼討厭出門的人。如果不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他甚至都懶得從樓上走下來。”

想到不笑平日裡冷漠的模樣，尼克似乎也能想象那樣離群的生活，“所以他只能請一些大師登門，來教你們這些本事？”

芬克斯眨了眨眼：“什麼大師？”

尼克反問道，“當然是劍術、弓術之類的老師咯，不然你們從哪裡學會的這些？”

芬克斯的臉上忽然浮起了春風得意的笑容，“當然是不笑大人教我們的。”

尼克面露驚奇，“這些本事，都是不笑將軍教給你們的嗎？”

要知道芬克斯剛才演練的絕不是爛大街的劍招，許多招式不僅化繁為簡，而且精妙絕倫——這可不是泛泛之輩能教出來的。難道不笑不僅是個魂術大師，還精通劍術？

“那是當然。”芬克斯滿臉得意地吹噓起來，“天上地下好像沒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也沒有什麼是他不會的。只要習慣了他的怪脾氣，他甚至會告訴你一些正常人絕對想不出來的古怪打法。”

“哦？”尼克忽然咧嘴笑道，“能比我還不正常的人可不多見，說說看，他的戰法有多古怪？”

芬克斯抬頭想了想，“就比如說劍術吧，他就曾經提起過：倘若用弓箭的原理，先把刺殺的力量儲存起來，在突然發出的瞬間應該會有極大的威力。”

如此荒誕的理論若是從其他人嘴裡說出來，尼克估計能當做餐後笑話講上一整年。但此刻，尼克卻意外地思索起來……

是的，這聽上去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可倘若真的可以做到呢？

“假如……琉璃斬的氣刃能壓縮起來……”尼克冥想了片刻，喃喃自語道。

芬克斯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大叔，你沒事吧，難不成是被太陽曬昏了？”

尼克嘿嘿一笑，“我好像悟到了一個新的絕招。”

芬克斯臉上頓時表情複雜，“大叔你又在瞎扯什麼鬼玩意？”

尼克擺擺手，岔開了話題：“不笑既然都教你們那麼多東西，怎麼沒把他最高超的魂術傳授給你們？”

芬克斯一歪腦袋，“他教了呀，只是我們不常用而已。”

她扳起手指一個一個說道：“大哥菲力學到了威力最大的‘八荒火’，但他嫌棄這個魂術太過殘忍，一次都沒用過。

“二姐達妮卡學會了‘血蓮綻放’，可她覺得用血液化作飛刀太像使用暗器了，不像她堂堂正正的風格，所以也沒看她用過。”

尼克吐槽道，“平民世家能學到一個魂術就已經謝天謝地，你們竟然學而不用，真是暴殄天物。”

芬克斯不服氣地撇了撇嘴，“只是他們兩個不用罷了。格林就經常用‘屈光’來隱身，雪莉也經常用‘迷幻音’來模仿別人的聲音哦。”

“這麼看來你們幾個都算是身懷絕技了。”尼克又問道，“那你學會了什麼呢？”

芬克斯撿起一根腿骨，信手就往腦後丟擲。接著光影閃動，她的身形竟然憑空消失，瞬間出現在二十步開外。

嗡地一劍，腿骨被刺穿，掛在劍鋒上一晃一晃的。

那應該是一頭羊駝的腿骨，粗壯而堅硬，能被她這麼輕易的刺穿除了精準的出手角度之外，還需要足夠強大的力量。

尼克在旁嘖嘖驚歎起來。

乍一看還以為這個魂術是和“瞬閃術”一樣，讓人快速出現在某個位置。其實它是利用魂術強行加速了使用者的速度，發動了肉眼難以看清的衝刺。

芬克斯笑嘻嘻地挑著那根腿骨走了回來，“這叫做‘暗影突’，專門教給我逃命用的。”

尼克呵呵一笑，“若論及逃命，那可是我最擅長的事情之一。”

“逃命這種事，也能算得上‘擅長’嗎？”芬克斯甩下腿骨問道。

尼克的眼睛瞟向遠處的沙漠裡，“那是當然，總有些人低估了‘逃命’的難度，自以為生了兩條腿就能跑了，最終只會害人害己。”

蒼茫沙漠中，正有幾個慌亂的人影跌跌撞撞地地向旅店拼命狂奔而來。

那幾個恰好就是昨天被班森捉來的奴隸之一。今早天還沒亮，就趁著濛濛夜色逃出了這座旅店，結果出去了十幾個，回來的就只剩下了三個。

“追兵……追兵來了……”一個逃回來的流民氣喘吁吁地說道，“他們好多人，好多羊駝，好多弓箭……我們完了，完了！”

另一個人身上中了五箭，剛踏進旅店的大門就嚥了氣。

“聽說那人是村長的兒子。”芬克斯在尼克耳旁小聲說道。

尼克聳聳肩，“總有人覺得自己有過人的智慧和能耐，最後殘酷的大沙漠會教會他們怎麼做人的。”

芬克斯有些不悅，“大叔你怎麼一點都不同情他們？”

尼克攤了攤手，“既然選擇了自己逃離，那麼往大的說他們不相信紅館的保護，往小的說他們不認同我的能力。我為什麼要同情這樣的人？”

芬克斯被懟的只能跺腳，心想著懟不過莉迪亞也就算了，後來又懟不過黑凝雪，這回連尼克都能說的她啞口無言，真是焦躁。

尼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學會四件事：放下助人情結，尊重對方選擇；保障自身周全，嘲笑他人命運。”

正說著，外面已經傳來了羊駝的嘶吼聲，扎希爾的大軍似乎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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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名身扎綵帶的狂沙武士已在旅店外嚴陣以待，三頭羊駝拉著一輛戰車，幾十名穿著金屬鎧甲的小將官簇擁在旁。而立在戰車旁邊的，正是昨天和尼克交手的小副將班森。

正如尼克所料，那條毒蛇的小把戲很快就被扎希爾破解。此刻，她正穩穩地坐在戰車裡，觀望著沙漠中的小小旅店。

“你說的那個自稱‘尼克’的人，就躲在這裡？”她的手指敲打著膝旁的彎刀。

班森在旁連忙恭敬地回答，“是的，我還和他打過幾招……”

“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扎希爾哼了一聲，“你只是單純的被他單方面暴打了一頓而已，他能留下你這條賤命，已經算是拉比神明開恩了。”

班森被訓斥了一通，立刻閉嘴不敢言語。

扎希爾的手指拂過了膝蓋旁的彎刀，一把、兩把、三把。她的臉轉向另一面問道，“林頓大師的援兵大概什麼時候能到？”

“大概還要4個小時。”說話的人是個帶著厲鬼面具的男人。

他的鬼面已經有點破碎，左手提著一面半人高的橢圓藤牌，牌背如孔雀開屏一樣插了十幾把投槍。沒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自稱“破面鬼”。

鬼面具遮住了他的臉面，卻遮不住他陰狠毒辣的眼神，“扎希爾將軍，等在這裡恐怕太過被動了些。”

“哦？”扎希爾雖然發出了一聲疑問，但眼神裡倒是有幾分滿意的神色。畢竟比起班森這樣遲遲不開竅的部下，這個鬼面男子顯然要靈活聰明的多。

破面鬼遠望著烈日下孤單的旅店，“尼克十分狡猾，我認為他和班森交手又放他回來，有可能是為了讓我們以為他孤身前來。也許這座旅店裡面，已經埋伏了重兵。”

扎希爾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作為將領就需要這樣的小心謹慎。既然你覺得裡面可能是個陷阱，那又該如何應對？”

破面鬼看了看陽光，又看了看旅店緊閉的門窗，“我想帶五十騎，繞著旅店放箭，儘可能殺傷敵人。”

“好，就依你的方法去辦。”扎希爾點頭道。

軍中旗幟翻飛，士兵吹響了狂沙帝國的螺號。五十頭羊駝拖著滾滾煙塵繞著旅店飛奔起來。

“瞄準窗戶！放箭！”

萬箭齊發，箭矢破空的聲音不絕於耳恍若連綿不絕的驚雷，數不清的漆黑箭頭蜂擁而至，像激烈的沙塵暴一樣噼啪地打碎了窗戶和板壁。

一輪又一輪的箭雨像潑水一樣灑向那座衰敗的旅店，瞬間將它的外牆打得一片狼藉。

但奇怪的是，即使是這樣兇猛的攻擊。這裡面似乎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動靜。

難道尼克已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