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爭霸赤水灣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可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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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後，石楠堡北部大約三百格里的灰石堡一片歡騰。

在“槍火公主”莉迪亞的帶領下，受壓迫的人民和私兵們打垮了鐵夫人的兵團。審判大會上出現了空前的盛況，就連躲在附近村裡避難的流民和路過的商人都前來圍觀。

看著鐵夫人被判處了死刑，釘死在木樁上，“紅館”的名號重新在這片沙漠中響起，威震四方。

但是莉迪亞完全高興不起來。審判大會剛剛結束，她就推掉了所有的慶祝直奔馬廄，挑選陸行鳥和騎乘用的馬具。

這個世界只有王都的貴族才能騎馬，大部分地區用的都是陸行鳥、羊駝、迅狼之類的其他坐騎。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還是習慣用“馬”作為“坐騎”的代名詞。比如飼養坐騎的棚子叫做“馬廄”而不是諸如：鳥棚、狼窩、羊柵欄。

當莉迪亞每次給陸行鳥裝上“馬鞍”，踩著“馬鐙”，拿著“馬鞭”，想象自己的騎兵隊伍“萬馬奔騰”的樣子，總覺得這個世界的造物主的腦子可能有點不太正常。

當然，在不笑面前，這都是在正常不過的了。

“透過口頭約定讓敵人十天不攻城，自己放心大膽地帶守軍離開。”這麼滑稽的事情，若是發生在別人身上，足夠承包莉迪亞一整年的笑點。

但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故事，在自己身上就是事故。

聽完不笑那狗屎一樣的約定後，莉迪亞頓覺天昏地暗。而這個孤僻的男人居然絲毫不覺自己的錯誤，還倨傲地站在身後，看她火急火燎地給陸行鳥套上馬具。

要不是因為打不過他，莉迪亞恨不得把他的天靈蓋擰開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不是陸行鳥的飼料。

正在這時，泥鰍突然神色匆匆地趕了過來：“不笑將軍，幸虧您還沒走，我們剛才抓住了兩個可疑的人。”

士兵帶來了兩個人，明明穿著商人的裝束，卻身上帶著血跡，其中一人好像還受了箭傷。根據泥鰍的描述，他們兩人進城後就一直在打聽私兵的價錢。

“商人？”不笑打量著他們。

莉迪亞只想催著不笑快走，隨口接話道，“商人想僱傭私兵，這很正常。”

“你們從綠洲來。”不笑的眼睛落在他們的鞋子上。鞋子上帶著殘損的枝葉，而這附近最茂密的樹林，就是曼波綠洲。

其中一箇中年人謙遜地說道，“我們是從曼波綠洲路過，想尋求一些私兵作為保鏢……”

“你們不是路過。”不笑的目光掃描著他們的著裝，“是逃跑。”

莉迪亞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她的好奇心已經戰勝了不耐煩，令她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不笑平淡地說：“曼波綠洲需要近十天的路程，他身上的箭傷卻還在流血”

莉迪亞征戰多年，立刻看出來：像那種程度的箭傷，這樣妥善的包紮，應該七八天就能痊癒的。傷口還在流血，說明他受傷到現在還不到七八天。

“可是……”莉迪亞忍不住抬槓，“你怎麼知道他是在綠洲受的傷？”

不笑依然平淡地說：“胸前有酒漬說明受傷的時候是一場宴席。衣服上大量沙土，但下襬相對乾淨，說明他們是乘坐馬車逃到這裡。”

莉迪亞決定閉上嘴。

謊言被拆穿，那中年人只能尷尬地笑道，“我們的商隊確實在綠洲遭到了襲擊……因為……”

“你不是商人。”不笑根本不想聽他胡說八道，“你手上的繭說明你是個軍人。你是‘狂沙之星’的部下？”

那中年人眼神中閃過一絲輕蔑。還沒來得及開口，不笑捕捉到了這個資訊：“莉迪亞，不用趕去了。”

“為什麼？”莉迪亞驚訝地看著他，順便推翻了剛才打算閉嘴的決定。

不笑望著那個中年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他不是‘狂沙之星’的部下，那就是他的同僚或者上司。狂沙帝國派了兩千人攻打石楠堡，有兩位主將，除了‘狂沙之星’就是狂沙的大將軍尼克。”

中年人驚訝地看著他，猶豫了片刻突然說道：“沒錯，我就是尼克。紅館之主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料事如神。”

不笑繼續說道：“能讓尼克將軍星夜逃命的，除了魔族，就只有狂沙的督戰隊。督戰隊提前到達綠洲，當然是為了提前到達石楠堡。說明‘狂沙之星’背棄了約定，提前進城並傳回了捷報。”

這麼一段推理把莉迪亞繞得雲裡霧裡，完全沒有聽懂。好在前世的工作經驗裡有專門對付這種長篇大論的話術，於是她故作深沉地點點頭，總結性地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沒等不笑開口，另一個年長的人突然躬身上前，“老朽阿克塞，請您幫忙搭救葛倫將軍。”

莉迪亞還沒來得及問一句“葛倫是誰”，就看見不笑點點頭，“會的。”

.

兩人被安排去房間休息，等天黑了再出發。

尼克睡了整整三個小時才醒來。五天的晝夜兼程，即便對他這樣的武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當他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阿克塞扶著手杖，坐在窗前。

“先生不睡一會兒嗎？”尼克尊敬地問道。

阿克塞疲憊地笑笑，“年紀大了，睡不著了。”

尼克坐起身來，發現紅館的人還在爐子上給他煮了一壺奶茶，連忙倒了兩杯涼在一旁，“先生，您覺得這個‘紅館’能救出葛倫將軍嗎？”

“尼克將軍，你看那是誰？”阿克塞伸出顫巍巍的手指，指著窗外廣場。

那是一具被木樁貫穿的肥胖女屍，幾個士兵正在裹上麻布，準備拖上一旁的板車。

阿克塞說：“剛才送茶的女士說，那就是黑鋼帝國，‘金獅子傭兵團’的‘鐵夫人’。”

“金獅子團”的名號，尼克當然聽說過。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窗外，“難道，他們打敗了‘金獅子團’？”

阿克塞穩穩地點點頭，“千面妖姬詭計多端，又能千變萬化，但以我看來，紅館之主的智慧遠勝於她。”

尼克給阿克塞端來奶茶，“但我不明白，我們和紅館沒什麼瓜葛，為什麼他會出手？”

阿克塞笑道，“他不得不出手。”

他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蘸著水在桌上畫了幾道痕跡，口中繼續說道，“紅館修建‘石楠堡’看似只是利用地形優勢阻止狂沙軍隊進攻，其實共有三重用意。”

“三重？”尼克睜大了眼睛。

阿克塞在茶杯一邊畫出了一條海岸線：“赤水灣當年被‘鐵鬍子海盜’佔領過，必會亡羊補牢。‘石楠堡’東行三十里就是‘望海崖’，那裡灘淺水急，暗礁林立。若是海盜再次來襲，他一定會從這裡切斷海盜的航線，這就是第二重用意。”

阿克塞又在桌子上畫出了赤水灣的位置，“這兩座土堡看似拱衛赤水灣，實際上也能封鎖赤水灣。如今赤水灣叛亂，他只需拿住這兩座土堡，外界資源就無法送入。只需圍困一段時間，赤水灣只能投降。”

尼克恍然大悟，“沒想到石楠堡這麼重要。”

阿克塞捏了捏手杖，“但是，如果綠洲‘千面妖姬’的手裡，石楠堡永遠不會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