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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度洩氣一嘆,開門見山,“那橡膠皇上想要賣什麼價?”
老朱不急不緩的端起茶杯,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看向韓度,喝了一口。“這個不急吧?這東西以前又沒有出現過,而且還是朕派大軍遠赴幾萬裡買回來的,該賣多少總要讓朕好好想想。”
什麼要想一想?不就是準備待價而沽嗎?以為拿著橡膠這個短處,就能夠拿捏住我的?
當然,蒸汽機沒有這個東西,還真是不行。要是換成其他韓度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但若是沒有橡膠,還真的找不到替代的東西。
不夠想要就此拿捏住自己,老朱也是在白日做夢。
韓度想了一下,臉上重新浮現起笑容,誠懇的點頭,“是,這橡膠,臣還真是不得不要。蒸汽機若是沒有這個東西,那就和癆病鬼沒有什麼兩樣。”
老朱眯著眼睛,滿意的笑了笑。“你知道就好。既然如此,那朕就和你重新再談談價格吧。”
“皇上且慢。”韓度抬手阻攔了老朱一下。
老朱也不急,頓時笑了:“哦?你還有什麼要說?”
這時,韓度笑了笑,繼續說道:“橡膠現在的確是只有皇上的手裡才有,但是皇上也不要忘了,蔣明可是拿著樹苗到南洋去種了。若是皇上賣的太貴,那臣寧願等上幾年。等到南洋的橡膠樹長出來,也不算遲啊。”
老朱看了一眼信誓旦旦的韓度,道:“南洋的橡膠,也是朕的。”
見過不要臉的,就沒有見過老朱這樣不要臉的。明明答應了大家一起種的,現在又要反悔。
“沒辦法啊。”韓度故意搖搖頭,嘆息著道:“皇上若是非要這樣,那臣也無話可說。”
見老朱有些得意的樣子,韓度卻語氣一轉:“可是皇上,大海那邊橡膠這種東西多的是。臣與其在這裡受皇上的敲詐,還不如自己去取。”
老朱臉色頓時不好了,連手裡的茶杯都端不住,氣惱的放下。
“你自己去取?那可是好幾萬裡,你去的了嗎?”
韓度搖頭:“皇上誤會了,甚至都不用臣親自去。臣只要將對面一匹布就可以換等重的黃金的訊息放出去,明日就會有無數的海商駕船前往對面。到時候,臣只需要出一個合適的價格,他們自然能夠將橡膠給臣帶回來。”
“相比起來,這可要比從皇上手裡買,划算多了。”
老朱沒轍了,只好語氣軟下來。呵呵笑了一聲,“朕又沒說不給你橡膠,不過你這蒸汽機也賣的太貴了。這樣,橡膠朕送給你,不過你這蒸汽機也要便宜點賣給朕。”
老朱的算盤打的賊精,他知道一臺蒸汽機用不了多少橡膠。即便是他把橡膠賣的比金子還貴,韓度也花不了多少錢。
與其如此,那還不如藉此和韓度談條件。只要能夠將價格砍掉一成兩成,那賺到的要遠遠比直接賣給韓度更多。
自從和韓度接觸的多了,老朱也變得拎得清了。
一說到談價錢,韓度就是滿嘴的苦水,誰和我談價,誰就是我仇人。“皇上,臣當初買龍門吊可才花了五千貫,龍門吊都要賣五千貫一臺呢。臣花了整整十萬貫才把這蒸汽機給造出來,賣皇上一萬貫,臣真的是在虧本賣了。”
老朱皺了皺眉:“是嗎?既然如此,那朕就給你十萬貫,你把這蒸汽機給朕吧。”
“打砸搶嗎?陛下?”韓度頓時哭天搶地。
看老朱這話說的,多大氣磅礴。“給你十萬貫,把蒸汽機給朕。”這真的和打砸搶,沒有絲毫分別了。
老朱臉上也掛不住,頓時紅了一紅。罵道:“胡說八道什麼?朕不是給了你錢了嗎?”
韓度見老朱還沒有死心,頓時擔心他是真的想要將蒸汽機搶過去,乾脆心一橫道:“皇上話不是這樣說的,當初書院臣在書院懸賞的時候,誰都不看好,就連皇上都以為臣這十萬貫打水漂了吧?”
老朱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連忙以手遮掩一下。的確,當初他也不看好韓度,只覺得韓度這是把錢往水裡扔,還連一個響都聽不到。
“可是現在好不容易,臣賭贏了。皇上卻要以十萬貫將蒸汽機買走,皇上覺得可能嗎?”韓度解釋當中帶著哀求的口吻。
老朱也覺得十萬貫的確是低了一些,端起茶杯隨口道:“那你想要多少?開個價。”
“少於一千萬貫,不賣!”
老朱的茶水剛剛喝道嘴裡,這一下全都給吐出來了。
皺著眉頭看向韓度,“你瘋了,還是朕瘋了?一千萬貫,你還真敢開價?你拿這麼多錢來做什麼,造反嗎?”
靠,老朱為了錢,真的是比臉都不要了,竟然拿造反來威脅自己。
不過,韓度也不怕,笑了笑道:“臣萬萬不敢有此妄念,只是這十萬貫是安慶拿的錢,臣重要給她一個交代。”
你老朱再牛批,伸手搶自己的東西毫無顧忌。有本事你去搶安慶的啊,當老子的卻伸手搶女兒的東西,這些話傳出去好說可不好聽。
老朱也沒有想到韓度竟然會來這麼一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見嚇唬不起作用,老朱又回到剛才的話題,“三千貫一臺,朕買十臺。”
“這不可能。”韓度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開什麼玩笑呢,三千貫......這價錢韓度也是有的賺,但是利潤就並不怎麼可觀了。自己投了十萬貫進去,若是才賣三千貫一臺,那自己猴年馬月才能夠把本錢撈回來?
“四千貫,你賣給其他人多少錢朕不管,反正給朕就是這個價。”老朱當然明白蒸汽機是好東西,而且要想製作神雷銃,這是必不可少的。
韓度無語的看了老朱一眼,自己倒是想要把蒸汽機賣給其他人,可是這樣的東西能夠賣給其他人嗎?至少,在沒有滿足朝廷的需求,或者是更新的蒸汽機造出來之前,韓度不準備將這東西賣向民間。
“皇上,蒸汽機關係著神雷銃的製造,臣敢賣到民間嗎?”韓度炯炯有神的盯著老朱。
老朱頓時反應過了,剛才是他自己想岔了。他想到龍門吊被韓度賣給傅雍,就想當然的以為蒸汽機也可以賣。
被韓度這麼一提醒,老朱頓時尷尬的笑了笑。“那就五千貫吧,不能再多了。”
韓度聞言更加叫屈,“皇上,臣光是製造蒸汽機就花了十萬貫,你才給五千貫一臺的價格,而且才買十臺。這一共才五萬貫,臣連成本都賣不回來呢。”
老朱頓時哈哈笑了兩聲,“你懸賞是你自己願意的,和朕有什麼關係?原來你非要賣一萬貫一臺,就是想要從朕的這裡把本錢賣回去嗎?”
老朱忽然覺得,他剛才沒有花十萬貫從韓度手裡把蒸汽機技術給全部買過去。
“不行,絕對不行,這個價格......”韓度把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
老朱兩眼一瞪,身軀前傾,沉聲道:“就五千貫,多一文都沒有。”
“皇上,您這樣不是強買強賣嗎?”韓度十分不情願。
老朱才不管他那麼多,笑呵呵的道:“朕不是還給你了橡膠了嘛,若是你沒有橡膠。即便是你想要賺錢,那也不知道需要等多久。就算是你現在立刻派人去對面,那也要一年多時間吧。你要是現在答應,那還可以回本一些。你要是不答應,那你就等一年多以後,自己去把橡膠帶回來之後,再賣吧。”
韓度無奈的嘆息一聲,抬眼看向老朱。掌握關鍵資源就是牛掰啊,韓度敢發誓,要不是因為老朱把橡膠捏在手裡,這個價格絕對不會賣給他。
“皇上真是......將臣的短處拿捏的死死的。”
既然心裡下定決心,韓度也不再扭扭捏捏了,躬身拜道:“就依皇上所言,五千貫一臺,臣賣了!”
老朱聽到韓度的語氣軟下來,心裡頓時明白韓度服軟了。等到韓度說完,老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你也是堂堂的傳國侯了,怎麼做起事來小家子氣十足。就這麼一點東西,還和朕扣扣索索的。”
韓度看不慣老朱得了便宜還賣乖,瞥了他一眼,“臣也不想啊,可是臣要養家餬口呢。臣這個侯爵每年才八百石的祿米,就這還經常被東扣幾石、西扣幾石,一年下來祿米都要去掉一大半。”
韓度邊說的時候,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老朱的臉龐,自己的祿米就是被老朱給扣去的。韓度喜歡睡懶覺,點卯的時候就經常缺席。平日在衙門裡面,還沒有人敢說他什麼,但是在早朝的時候,禮部的人對韓度就不客氣了。
但凡韓度遲到一次,禮部的人就不厭其煩的跑到皇帝面前告狀,每次都逼到老朱不得不對韓度略作懲罰,怎麼懲罰呢?
真的收拾韓度,老朱又捨不得,就只能夠在俸祿上做文章了。韓度每年的祿米,就是因為這樣一次一次被扣的所剩無幾。
好在韓度也沒有指望著這點俸祿吃飯,要不然還真的會被餓死。
老朱哼哼兩聲,不滿的訓斥道:“還不是怪你太懶,就這都是朕網開一面了。要不然,派人去打你板子都是輕的。要不然,下一次朕就不扣你的祿米了,換成打板子如何?”
“那......還是扣祿米吧。”韓度尷尬一笑,連忙避開老朱的目光。
“哼哼......”老朱斜眼看了韓度兩眼,見韓度還站在原地,不由疑惑問道:“你還有事?”
韓度微微躬身,目光不變的望著老朱,解釋道:“臣還有一樣好東西在書院,想要請皇上御覽。”
“哦?什麼東西這麼了不得,讓你如此神神秘秘的?”老朱眼睛微眯起。
韓度矜持一笑,“書院裡做了一種紡紗機出來。”
老朱聞言眉頭一皺,很快又展開。紡紗機這樣東西根本就沒有什麼稀奇的,按照韓度的秉性根本就不應該拿到現在來說才多。
可老朱看了韓度一眼,見他滿臉得意的樣子,笑呵呵問道:“怎麼?你這紡紗機有何與眾不同?”
韓度頓時仰頭一笑,沒有過多的和老朱解釋,想要保持神秘。
老朱見了頓時心裡瞭然,也沒有非要讓韓度說出,緩緩道:“好吧,朕有時間回去看的,不過不是現在。”
“既然如此,臣就在書院恭候皇上和娘娘御駕光臨。”韓度笑嘻嘻的躬身回道。
老朱聞言詫異的抬起頭,看向韓度:“你小子又在搗什麼鬼?為什麼要讓皇后也去?”
韓度呵呵一笑,別有目的的回道:“這個,書院現在風景不錯,皇上也可以帶娘娘去散散心嘛。”
老朱也不揭穿韓度的那些小心思,戲謔的看了韓度兩眼,帶頭答應下來,“好,到時候朕和皇后都回去。”
......
韓度回去之後,立刻去書院督促孫賢儘早將蒸汽機給造出來。
孫賢也不負韓度的厚望,不到十天的時間,他就重新又造了一個新的蒸汽機出來。
這一日,書院正門大開。
一大早,一行親軍如約而至。將書院裡裡外外都給深嚴戒備起來。
薛祥帶著韓度、金先生等人,以及書院所有的先生和學子,恭候在大門口。
辰時,老朱的明黃御攆緩緩駛到書院門口。
老朱當先一步從御攆上下來,然後轉身伸手牽著馬皇后走下。
馬皇后抬頭望著書院大門匾額上的幾個大字,下一刻又朝著書院著名的三百問石碑看了兩眼,臉上露出滿眼的笑意。
薛祥見狀,連忙帶著眾人上前跪拜下去。
“臣薛祥,拜見皇上,拜見皇后娘娘~”
老朱攙扶著馬皇后的手,抬步走上前來,淡淡道:“起來吧。”
“謝皇上,謝皇后娘娘~”
薛祥帶著眾人起身,除了薛祥和韓度、金先生三人之外,其他人都自覺的退到一旁。
馬皇后笑盈盈的看著薛祥,道:“你現在可真是老而彌堅,難道這書院的飯食有這麼養人嗎?”
薛祥聞言高興的哈哈大笑,“娘娘過譽了,臣不過是整日和這些學子待在一起,自己也覺得自己年輕罷了。”
馬皇后轉眼朝著站立在兩邊的書院學子掃了幾眼,暗暗點頭,讚道:“的確都是一直俊傑,書院果然是名不虛傳。”
“娘娘過譽了。”薛祥高興的滿面紅光。
想他以前為官的時候,哪裡有現在這份殊榮。薛祥自從來到書院之後,才陡然覺得天高地闊,原來這世上還有如此有意義的事情,需要他去做。相比起以往為官的蠅營狗苟,現在書院的生活對於他來說,才是真正的享受。
馬皇后目光又落到金先生身上,“敢問是金先生嗎?”
金先生連忙上前一步,朝馬皇后拱手拜道:“不敢當娘娘如此稱呼,臣不過是一痴迷算學的荒野之人而已。”
馬皇后卻笑呵呵的說道:“金先生曾經乃是天下算學第一人,當得起本宮一聲先生。”
“天下算學第一人乃是韓學士,臣萬不敢當。”金先生糾正了馬皇后,語氣當中卻沒有絲毫尷尬,反而笑的極為爽朗。
最後,馬皇后目光落到韓度身上,然後抬頭看著周圍的一切,感到道:“當初你說要辦書院的時候,本宮還當你是在說笑。沒有想到這才十年,你真的將書院給辦成了。”
韓度聞言,拱手一拜,自謙道:“天下學子翹首以盼,臣不過是恰逢其時而已。”在老朱面前,韓度沒有將建立書院的功勞攬到自己身上。
老朱一步靠近韓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些年,難為你了。”
書院從開始修建到現在,沒有花過老朱一文錢,全都是靠著韓度獨立支撐下來的。別看韓家產業不少,又是玻璃,又是馬場的,但是這書院每年都要花去韓度幾十萬貫。十年下來,就是幾百萬貫砸到書院裡。
即便是韓度將玻璃產業劃到書院之後,韓度也透過懸賞的方式,變相的支援著書院。就怕書院銀錢短缺了,讓先生沒有了薪俸,讓學子沒有飯吃。
而這書院的院判偏偏還是老朱,這就相當於,老朱什麼都沒有做過,一文錢沒花,便擁有了整個書院。
韓度付出的一切,老朱都看在眼裡。因此,才會有剛才這句話。
韓度頓時笑了笑,點頭道:“皇上嚴重了,真正一心為了書院勞碌的是薛大人等人。”
老朱滿意的點點頭,表示這一切他心裡都清楚。不過今日來此的重點,並不是要封賞薛祥等人,於是便說道:
“你不是說要讓朕看看你的寶貝紡紗機嗎?在哪裡,帶朕去看看。”
“皇上,這邊請。”韓度連忙讓開道路,躬身示意老朱。
明知道老朱要來看紡紗機,韓度早就安排人先將蒸汽機開動起來,並且教會了一個織布的婦人,如何擺弄這臺紡紗機。一會兒,就由她來給老朱展示紡紗機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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