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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標看了朱樉一眼,又轉頭看向韓度,不禁嘆了口氣,說道:“怎麼?你們都認為不應該對番人寬容一點嗎?”
這一次,韓度沒有等朱樉說話,便直接開口冷然道:“番人,畏威而不懷德。說白了就是屬狗的,你越是對它寬容,它反而越是以為你軟弱可欺。對於這樣的賤皮子,就應該狠狠地收拾,只要狠狠地打他們一次,打斷他們的骨頭,他們才會對大明不敢或望。”
朱樉聞言都一臉驚奇的看著韓度,原本他以為他做的事情對番人來說就足夠兇狠了,沒有想到韓度說的比他做的更加兇狠。他擄掠一些婦女孩子,頂多只能夠算是出口惡氣,而韓度卻是張口就要將這些番人打的半殘。
朱標頓時沉默,他受到的教育告訴他,韓度這樣是不對的,但是他偏偏卻找不出反駁韓度的理由來。
經過這麼一席話,朱樉卻對韓度另眼相看。他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在他看來韓度剛才就是在站在他的一邊說話,就是在幫他。這讓他對韓度的感官大為好轉,好感度飛速提升,看向韓度的目光都帶著一股欣賞。
韓度不明白朱樉這怪異的眼神是怎麼來的,只覺得被他這樣盯著看,渾身一陣發麻,惡寒不已。
“好吧,暫且就算是你說的對,不能夠對番人太好。但現在是父皇不這樣認為,父皇認為對番人還是要以安撫為上。而二弟的種種行事在父皇眼裡就是荒唐,就是在破壞安撫大計,這又該如何是好?”朱標找不到理由反駁韓度,只好暫且將此放下。但是他卻說出了一個更加關鍵的問題,韓度能夠說服他沒用。現在重要的是父皇想要將二弟除爵,若是能夠說服父皇,這才有用。
“這個......皇上恐怕是拿話來嚇唬秦王殿下的吧?”韓度含含糊糊的說了一句,抬眼看向朱樉。
朱標也順著韓度的視線看向朱樉,嘆息一聲,有些無奈的勸道:“二弟,孤看父皇也是在嚇唬你,不如你就低下頭,去給父皇認個錯吧。”
“本王不去,咱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去認錯?”朱樉頓時挺起腰桿。如果說,剛才他還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些覺得不好,被父皇提起的時候,他還會有些心虛的話。那現在,他從韓度口中得到了他如此做的理由,現在他更是理直氣壯,哪裡還會去向父皇低頭?
朱標聽了,無奈的轉頭看向韓度。那眼神就好似在和韓度說道,剛才你不是挺能的嗎?說呀,現在繼續說呀!有本事現在就把二弟勸的向父皇認錯吧。
韓度尷尬一笑,摸了摸鼻子。剛才不過是民族主義的熱血在身上覆活了,暢快的胡說八道一通,現在要自己去勸朱樉,怎麼勸?
“太子殿下,臣想起來,灶臺上還燒著火呢,臣得馬上回去。”韓度站起來就要向朝門口走。
“本王和你一起去。”看到韓度要走,朱樉也連忙起身說道。
“回來!”朱標猛然一聲大喝,將韓度給鎮的原地頓足。
狐疑的看了兩人一眼,朱標疑惑問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麼?二弟,你的爵位你是真不想要了?韓度,你給孤過來坐下。”
韓度見躲不了,只好嘆著氣做到朱標對面。
“不要就不要唄,有什麼大不了的?”朱樉見韓度不走,他也嘟囔幾句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朱標不由得多看了兩人幾眼,狐疑著問道:“你們不會是串通起來,在給孤唱雙簧吧?”
韓度頓愣然的看了朱標一眼,又轉頭看向朱樉,回頭搖著腦袋朝朱標解釋道:“怎麼會?這麼久了,我這可是第一次見到秦王殿下。”
秦王也點頭附和道:“皇兄誤會了,不過本王倒是覺得韓度很合本王的胃口,很投緣啊。”
這秦王......不會是誤會了,以為剛才自己是在幫他說話吧?韓度心裡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猜測。
朱標懶得聽兩人的解釋,揮手止住朱樉的話,大聲說道:“孤不管你兩人究竟怎麼樣,現在最重要的是二弟你要給父皇認錯,先保住你的爵位才是最重要的。”
朱樉聞言頓時沉默起來,他自己當然也想保住爵位,也不想真的去當庶民。別看他剛才說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對於庶民他還是不想去做的。可是他既然態度都擺出來了,話都不止一次的說了,現在想要就此改口,他拉不下這個臉來。
朱標見朱樉梗著脖子不想服軟,只好回頭看向韓度。“說說吧,孤知道你鬼主意多,究竟有什麼辦法能夠讓父皇改變主意?”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著,朱標淡淡的問道。
韓度沉吟一番之後,笑著抬頭,輕鬆說道:“臣倒是有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說。”
韓度先是那眼神示意朱標,自己的這個辦法恐怕有些不好,最好是想要朱標不讓自己說出來,就此放過自己。
朱標顯然也是讀懂了韓度眼神裡的意思,眉頭緊皺著垂下。以他對韓度的瞭解,既然韓度都如此示意了,那就說明這個辦法恐怕弊端真的不小,說不定讓韓度說出來,還不如不讓他說的好。
可是現在,父皇朱標勸不了,朱樉這裡又不聽他的,朱標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想著死馬當做活馬醫,朱標咬牙點頭朝韓度說道:“說吧,究竟是什麼辦法?”
“移封海外!”韓度語不驚人死不休。
“不行,絕對不行!”沒有等朱樉說話,朱標就第一個跳了起來,直接反對。
在這個信奉‘父母在,不遠遊’的社會,讓朱樉移封海外,這不就是變相的將他流放海外嗎?先不說父皇能不能夠同意,若是朱標同意了,那他都難免會被人認為有排擠骨肉兄弟之嫌。畢竟在中原乃是天地中心,天下間的繁華之所的思想下,將朱樉封去海外,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通。
甚至在朱標看來,若是朱樉有這樣的下場,那還不如被除爵呢。
這樣他至少還可以留在京城,至少朱樉還有他這個大哥照看著。
但是朱樉卻不向朱標那樣想,他聽了韓度的話之後,陷入了沉思。
幾息過後,朱樉抬頭看向韓度,沉聲問道:“理由呢?”對於去海外,朱樉也是不怎麼樂意的。他之所以問韓度理由,那就是看在剛才韓度為他說話的份上,給韓度一個解釋的機會。
韓度倒是沒用朱標那麼緊張,在韓度看來,海外大有可為,朱樉移封海外說不得對他來說還真是一件大好事。
聽朱樉的問話,韓度淡笑著解釋道:“秦王殿下這次的事情,也的確是嚴重了點。若不是皇上補償了百姓,殿下沒用這麼容易過關。”
朱樉雖然一直都沒有向老朱低頭認錯,但是他心裡還是知道那些事他的確是做的過火。
韓度見朱樉低著頭不說話,心裡淡淡一笑,繼續說道:“皇上一向都是賞罰分明,這麼大的事情,皇上若是不懲罰殿下,如何能夠向朝堂百官交待?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
“再加上,殿下又是如此的......耿直。連向皇上低個頭認個錯都不肯,皇上自然氣不過要將殿下除爵。依臣看,殿下還是向皇上認錯好了,移封海外,也的確不是什麼好事。”
說著,韓度都禁不止搖搖頭,好似有些後悔說出移封海外,想要讓朱樉低頭認錯算了。
可是朱樉在沒有選擇的時候,都不肯向父皇低頭認錯,現在聽了韓度的辦法,不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如何甘心?
“讓你說說怎麼移封海外,你說這些幹什麼?”朱樉不滿的看了韓度一眼,示意他快說。
韓度抬眼朝朱標看過去一個眼神,見朱標滿臉不耐的盯著自己,考慮了一下,還是說道:“好吧,既然殿下想要知道,那臣就說一說。”
“快說,快說......”朱樉現在是把移封海外視為他的救命稻草了,自然無比的急切催促韓度。
理了理思路,韓度緩慢而流暢的說道:“太子殿下不要誤會,在臣看來,移封海外不僅可以,而且還是一件對大明來說很有好處的事情。”
“孤怎麼看不出來這裡面有什麼好處?孤只看到,若是二弟移封海外,那豈不是要離父皇母后萬里之遙?若是父皇母后想二弟了,那該怎麼辦?”朱標也是傳統的忠孝思想,對於這種父皇母后還在,卻要遠隔萬里的事情,極為的牴觸。
韓度搖頭笑了笑,解釋道:“太子多慮了,現在大明和南洋之間的來往極為頻繁。秦王殿下就算是移封到南洋,那回來一趟,也不過是半年的時間而已。雖然的確是沒有在西安的時候便利,但也不是說就完全斷絕了。”
“而在臣看來,移封海外對大明來說是有好處的。南洋雖然現在被囊括進大明疆土,但是那畢竟是剛剛佔據,南洋還有很多的土人,這些人在短時間內可不會認同大明。南洋的財富太子殿下也是知道了,大明不可能放棄。既然如此,那大明就必須要將南洋徹底歸心。可是現在南洋的大明百姓相對土人來說還是太少,去的百姓都是被流放過去的,真正主動前往的百姓,恐怕一個都沒有。想要將南洋真正歸納入大明疆土,還是一件任重道遠的事情。若是秦王殿下能夠移封海外,鎮守南洋,那對於百姓來說這可是一件破天荒的大事。至少可以讓百姓知道,皇上沒有放棄南洋,沒有將南洋視為流放之地。可以說,若是秦王殿下能夠移封海外,那百姓就有可能會主動前往南洋。這對大明將南洋徹底納入疆土有著多麼巨大的好處,想來太子殿下自己也明白吧?”
朱標聞言沉默,有些不甘心的問道:“現在南洋有各總督府鎮守著,難道還不夠嗎?”
韓度微微擺頭,順著朱標的話說道:“當然不夠,現在大明在南洋設有總督府,但是若是有朝一日這總督府被撤了呢?大明豈不是又會失去對南洋的控制?只有百姓,也唯有讓大明百姓在南洋紮根生存下來,那無論是誰,也不敢輕言放棄南洋。”
朱標聽了不禁點頭,韓度雖然有些話沒有明說,但是他卻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韓度無非不過就是在擔心朝廷,怕朝廷有朝一日會撤掉南洋各總督府。
《基因大時代》
朱標雖然對文官寬容,但是在父皇的耳濡目染之下,對於文官的秉性他也是一清二楚。韓度擔心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朱標微微嘆了口氣,沒有再問韓度什麼,顯然他也是被韓度給說服了。沒用辦法,事關大明疆土,他有再多不讓朱樉去的理由,這個時候都會顯得十分蒼白。
而朱樉以往對南洋並不瞭解,他只知道韓度去過兩次。但究竟韓度是去做了什麼,得到了什麼,他一概不知道。剛才他之所以同意韓度移封海外的辦法,只不過就是不想在父皇面前低頭而已。
可是聽著韓度對南洋大略的介紹,朱樉覺得這南洋好似和他知道的有些不一樣啊。尤其是,韓度提到的土人。
朱樉眼睛珠子微微轉動,意有所指的問道:“你是說,這南洋有很多的土人?”
韓度愣了一下,頓時有些猜到朱樉在打什麼主意。心裡不由得暗罵一聲,果然不愧是老朱的種,這嗜血的性格,難道是天生的嗎?可是為什麼朱標卻不是這樣?
“南洋的土人的確不少。”韓度摸了摸鼻子點頭說道,接著便有補充了一句,“可是這些土人可不能夠肆意殘殺,要知道當地的大明百姓,可都靠著這些土人種地生活呢。可以說,這每一個土人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就這麼殺了太過可惜了。而且,這些土人以往和咱們也沒有什麼接觸,更加不會有什麼血債在他們頭上。”
韓度對朱樉說了一大堆,總之就是一句話。這些土人和大明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沒有必要下狠手,還是留在種地的好。
朱樉對韓度的擔心心知肚明,卻是滿不在乎的說道:“本王什麼時候說過要殺
人了,你把本王當成是什麼了?不過,既然你說這些土人要為大明百姓種地,那他們難道就那麼聽話,咱們叫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
“那怎麼可能?”韓度豁然搖頭,“他們當然不會聽話,不過有各總督府鎮壓著,將膽敢反抗的人給收拾了,剩下的土人便會乖乖的聽話。”
“這不就是了?”朱樉兩手一灘,笑著朝韓度說道:“本王不對聽話的土人下手,難道還不能夠對這些刺頭?”
“這個......倒是無妨。”韓度也不得不點頭,反正那些膽敢反抗的土人,被總督府鎮壓,還是被秦王鎮壓,在韓度看來都沒有區別。
誰去執行不重要,只要效果達到就成。
見說服了韓度,朱樉回頭朝朱標說道:“皇兄,臣弟願意移封海外,為大明鎮守邊疆,還請皇兄幫臣弟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
朱標聽到朱樉的要求,頓時麻爪了,苦笑連連的說道:“二弟,不是孤不肯幫你,你這想法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恐怕會更加生氣啊。”
“皇兄不去試一下,又怎麼會知道?”朱樉卻滿不在乎的笑著,握著朱標的手,懇請他幫忙。
朱標也是對這個弟弟無可奈何,只好點頭答應下來,說是會找機會再和父皇提起。雖然他不知道韓度為什麼會提起移封海外,但是從現在來看,這對大明是真正有著很大好處的。
朱樉將朱標好不容易點頭,生怕夜長夢多,朱標轉過身之後就改變主意不幫他了,哪裡還會讓朱標拖延?
連忙懇求道:“皇兄,父皇現在就在奉天殿,你現在就去幫臣弟說說一二,好不好?”
“現在?這......”朱標當然不想現在就去,可是拗不過朱樉,只好起身點頭答應去嘗試一下。
韓度見朱標起身,頓時覺得事情有些不妙,站起來就要想朱標告辭:“太子殿下,臣忽然想起來,安慶今日要臣陪著她去上香呢。再不回去,恐怕時間來不及了。”
“你給孤坐下。”朱標猛然回頭瞪了韓度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今日就算是你鎮海侯府被燒了,你都給孤坐下。安慶若是有不滿,讓她來和孤說,正好孤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她了。”
韓度只好諂諂的笑著回到凳子上,只是坐在上面的韓度,隨著朱標的離開,顯得越發的坐立不安起來。
不大一會,朱標並沒用回來。
不過,老朱身邊的老太監親自前來傳旨,召朱樉和韓度覲見。
朱樉倒是無所謂,撇撇嘴站起來就跟著老太監走。
而韓度則嘆了口氣,十分不情不願的跟在後面。
“兒臣,拜見父皇。”
“臣韓度,拜見皇上。”
等韓度起身之後,便看到老朱坐在龍椅上,而朱標則站在丹陛的下面左首位置。整個大殿只有老太監伺候在老朱身邊,除此之外,沒有一個多餘的人。
老朱沒有去管朱樉,抬眼直接看向韓度,平靜的說道:“又是你的主意?移封海外......虧你想得出來,理由呢?”
韓度乾咳著諂笑兩聲,說道:“皇上可還記得臣說過的土地問題?”
“朕記得。”老朱對於韓度提過的土地問題,自然是記憶猶新不敢或望。畢竟在土地關係著天下的安穩,老朱身為皇帝想不重視都不可能。
“不過這和移封海外有什麼關係?秦王在西安的土地也不多啊。”老朱有些不理解。
的確是不多,朱樉在西安也就被老朱賜給一萬多畝土地而已。但是他在大興土木的時候,佔據的土地雖然不多,但是也有上千畝。
朱樉才去西安幾年?就佔據上千畝百姓的土地。若是讓他一直在封地呆下去,還不早晚將封地的土地都給佔了?
但是這話,韓度不能直說。
老朱為什麼會將子孫封王?這和他小時候的經歷有關,老朱小時候被窮怕了,連飯都吃不起。父母兄弟被活活餓死的景象,讓老朱感到徹骨的恐懼。為了讓子孫不用為吃法發愁,因此,老朱才會大肆封王。
這一點,連徐達都不敢直接和老朱提起,只敢在喝酒之後,藉著醉話向老朱提起。可即便是這樣,也難免會引來老朱的猜忌。
笑了笑,韓度拱手一禮,說道:“皇上,除了禁止鄉紳肆意佔地之外,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往外開拓疆土。只要大明開拓疆土的速度夠快,就不怕跟不上百姓的需求。
問渠哪得清如許,唯有源頭活水來。與其在螺螄殼裡做道場,還不如舉刀開拓。海外無主之地甚多,大明隨便佔下一處都能夠解決大量土地需求。
秦王移封海外可以為大明開疆拓土,臣以為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大明現在土地的問題還沒用爆發出來,那是因為現在大明的人口還不多,就憑現在的土地還能夠滿足百姓的需求。但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在多子多孫多福的世俗之下,大明的人口很快就會出現爆發性的增長,若是到了那個時候,再去開拓土地,恐怕就來不及了。
而且,若是老朱這個開國之君都沒有向外開拓,那後世的帝王就更加會被束縛住。那些文官為了自己的安穩,一定會視開疆拓土為洪水猛獸。到時候無論是誰提出來,都會招致文官的極力反對。
最終,功虧一簣。
老朱知道韓度一張嘴能夠把死人給說的活過來,並沒有立刻聽從他的建議,而是轉頭看向朱樉。
朱樉早就被韓度說的心潮澎湃,他身為二皇子,英武不缺,謀略不缺,嚴謹不缺,唯一缺的就是沒有資格繼承大位,而且他也早就放棄了繼承大位的想法。以往只能夠用尋歡作樂來麻痺自己,但是這並不表明他朱樉就只能夠尋歡作樂。
若是有機會,他也是想要為大明建功立業的。
現在,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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