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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即使在一分隊,目前真正意義上的狙擊手也只有周文、張曉平和田伯光算得上,其他長槍組的隊員基本只能算是精確射手。
二分隊的步兵連裡目前也只是發掘了幾個有潛力的苗子,但還要經過一系列的戰鬥考驗才能成形。
而二分隊計程車兵可是從上萬名新兵中挑選出來的,也才有區區幾人具備這方面的潛力,而且還不是特別突出的那種,不然周文早就把他調到一分隊特訓了。
大王莊的這些老兄弟中就更是一個沒有,高小山也只能算得上半個,張曉平和田伯光都是後面才加入,算是周文運氣好碰上的,談不上發掘。可見狙擊手並不像想象中那樣容易訓練,子彈能喂出好槍法、好精確射手,但是不一定能喂出狙擊手。
400米以內距離的精準度可以靠子彈練出來,400米以上就要靠天賦和經驗了。
以現在各國步槍的效能來測算,包括德國毛瑟、蘇聯莫辛甘納、英國李-恩菲爾德步槍以及日本的三八式,它們子彈飛行的彈道,只要不是太惡劣的天氣,在正常情況下400米以內基本還是保持一個筆直的軌跡,其中三八式的彈道最優,但是幾種步槍的偏差都不太大。
也就是說,你只要打得準,手不抖,一般都是瞄準哪裡子彈就飛向哪裡。
但是400米以上就不同了,子彈飛行到400米左右距離的時候,飛行動能受空氣阻力和天氣的影響就會開始出現衰減,要想打準就不容易了。
首先要對自己槍的效能有足夠認識,因為每把槍的效能總是有微小的差別,優秀的狙擊手一般只使用自己平時習慣了的那支步槍,這就叫初步的人槍合一
同時還要對風力以及空氣溼度對彈道的影響有準確的判斷,這個時代可沒有後世狙擊手配備的先進的資料採集器,完全靠個人的經驗和槍感來測算。
經驗靠豐富的知識和訓練來積累,而槍感這種玄妙的東西就只能看個人天賦了,這是一個人精、氣、神高度集中後的一種直覺和心覺,還要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做支撐。
就像後世籃球運動的三分球投手,同樣的訓練和同樣的比賽環境,為什麼有人就那麼神準,而且還多次上演最後幾秒,甚至是零點幾秒的絕殺神劇,而有的人再怎麼練都沒有那種感覺,還有的人平時訓練倒是挺準的,到了賽場上就不行了。
可見人與人之間的天賦差距有多大。
而小水就是周文難得發現的一個人才,除了他的膽識和性格外,周文有種直覺,這個少年身上肯定有一種突出的潛質,所以他看見這個少年就有莫名的喜歡,就像當年看見鐵牛一樣,而現在鐵牛已經是傭兵團最好的反坦克槍射手,還沒有之一,體淨也比不了。
就在周文他們幾人商談的時候,營地裡卻是傳出了爭執的聲音。
周文和妙花對視一眼,帶著隊員們就走了過去。
此時的營地已經變成了一個瀰漫著濃濃血腥味的屠宰場。
十三個鬼子和偽軍,全部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屍體,有的屍體看樣子不是捱了一刀,而是被刺刀捅成了蜂窩,營地的土地上已經被還在流淌著的鮮血所覆蓋,人走在上面都嘎吱作響。
而此時,汪茂財跪在他之前躺著的那輛大車上,閉目等死,而渾身血漬的小水則是展開雙臂擋在他的身前,與同樣是渾身被鮮血濺滿,但是滿目兇光的萬田貴對峙。
萬田貴彷彿沒有看見周文他們走來,還在大聲嚷嚷道:“小水,快讓開,這個狗日的必須死,沒有他帶路,鬼子怎麼可能去咱們村?你讓開,不然叔就真要打你了。”
這個少年現在目光堅定,大聲說道:“叔,這個人雖然是帶著鬼子去咱們村的幫兇,但他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這些鬼子會殺人,而且沒有他拖住小鬼子,咱們也不可能報得了仇。恩怨相抵,不能殺他。”
“叭”地一聲脆響,萬田貴一個嘴巴將小水打得踉蹌了一下,小水的臉上瞬間就紅了一塊,還沾了不少萬田貴手掌上的鮮血,半邊臉都是血跡。
但是這個少年卻是倔強地直起身體,雙目含淚卻是目光堅定,緊閉著嘴,依然擋在萬田貴面前。
萬田貴大怒,右手再次抬起又想一巴掌打去,抬起的手臂卻是被一支橫插過來的大手抓住,動不得分毫。
萬田貴這才發現是周文拽住了他的手臂,腦袋也好像清醒了幾分,訕訕把手臂放下,但是面上不忿之色依舊。
“少爺,你看……”
周文抬手阻止了萬田貴開口爭辯,和顏悅色地問小水道:“你怎麼不讓你叔報仇,要知道他可是殺死你爹孃和妹妹的幫兇。”
“可他也幫助咱們追上了鬼子,沒有他的幫忙,咱們也不可能報的了仇,何況他全家也被小鬼子殺了,也是小鬼子的仇人,咱們不能為了報仇就不分辨是非好壞。”
小水這下淚水終於忍不住了,嘩嘩之下,瞬間就流滿了整個白紅相間的臉龐,但是依然哽咽著說道:“其實……其實……我只是覺得他也可憐,不忍心……不忍心。”
說完就低下頭,其實他也不知道這種選擇對不對,但就是不忍心再殺他。
“好孩子,你沒有被殺戮和仇恨矇蔽了心神,還能保持自己的本心,還知道殺人前要去分辨一下是非曲直,還有憐憫之心,真是好樣的。”
周文心裡大為欣喜,果然沒有看走眼,這個少年真是太讓人憐惜和喜愛了。
在天降大禍,父母被害的劇變之下,為了報仇,義無反顧,在身體都快累垮的情況下,還能咬牙堅持,甚至哀求著周文把他綁在馬上繼續追擊。
這份韌性、決心、膽氣可不是一般人能具備的,何況還是一個不滿十七歲的少年。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幾天來,從家人被害的悲痛、哀傷,到振奮精神追擊強敵,最後又手刃鬼子得報大仇,這種大起大落的心境變化,沒有影響到他的本心和三觀,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
周文現在已經決心要帶走這個少年,何況他發現,萬田貴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循規蹈矩的山中獵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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