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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

在國內過年,對我來說真正的年是大年二十九,因為這天早上就要去霍三哥家拜年,霍三哥會擺開流水席、支上八張桌,什麼牌九、麻將、撲克應有盡有,誰願意當莊誰當莊,這一天無大小,全是兄弟。

當時我記著那一天所有兄弟都會喝的很盡興,也都會耍的很開心,如果耍急了,乾脆就去別墅的院子裡打一架,絲毫不影響感情。

為什麼?

因為這一天一宿結束,無論你當時輸了多少,第二天年三十清晨霍三哥都會準備一個一萬的大紅包!

那年月我們兜裡有個千八百塊錢就很不錯了,全輸了還能剩下九千,所以,即便是打上一架也不會影響感情。

而年三十的早晨,別人家是過年,霍三哥家是送客。

兄弟們也得過年,都得回家,他當然要在這個時候樂樂呵呵的把所有人送走。

我,同樣選擇了霍三哥過年的方法,在年二十九這一天把老鷂鷹這群人都請到了家裡,桌子支上、菸酒備好,讓所有弟兄們全都上桌開耍,芳姨、我媽、阿姆他們準備流水席,餓了就吃,激了就幹,這一天我什麼都不管,只湊熱鬧絕對不上牌桌。

這裡邊有大講究,你說你上了牌桌,人家怎麼跟你玩?輸贏再有了臉色,那這個局還擺不擺?兄弟們以後怎麼在一個鍋裡吃飯?

“大哥,借點錢。”

屠剛滿臉酒紅,瞪著眼睛衝我走了過來,我連問都不問,打身邊拿起十個一捆的鈔票塞到了他懷裡,罵了一句:“借個屁,你給老子過去把輸的都贏回來。”

屠剛看著我重重點了點頭,帶著一股狠勁兒殺了回去。

我知道,他還得輸,大輸特輸,可我用錢買的不是輸贏,是他這條命。

那這筆錢哪來的呢?

我從園區提的,園區那八百我一分沒留,在過年的時候全提了出來,這筆錢不光是今天兄弟們輸了以後的借款,還是明天早上開啟門以後所有人的紅包,我心裡的想法是,今天借出去四百,明天早上發四百,大家都樂呵就行。

“大!”

“大!”

“大!”

這群人都玩急了,什麼撲克、牌九、麻將都嫌慢,最後拿了骰子扣了兩個碗,乾脆猜大小,豹子翻倍,玩的就是一個一翻一瞪眼。

這麼玩也好,檯面上沒那麼多說頭兒,半布拉、賽索、真誠這群佤族也能玩明白,一夥人還真就玩了個其樂融融。

但是,屠光卻讓我開眼了。

他在賭桌上是贏是輸我沒看見,可他和魚頭鬧激了,這倆貨互相撕扯著對方脖領子衝進了院裡,非得撕巴撕巴,我還押了貳佰美子賭魚頭贏,結果……

魚頭上去就抱住了屠光的腰,我以為能將其放倒的時候,小光一手肘就砸在了對方腰眼上,直接給他彎下去的後背都砸直了,下一秒,這貨一拳都打到了對方打挺兒後亮出的咽喉上……

這是殺人技!

我這才想起來屠家哥倆是幹什麼買賣的,趕緊喊停!

要不然屠光再幹點什麼魚頭都得廢到這兒。

我下去照著屠光的屁股踢了一腳,破口大罵:“大過年你他媽下死手,明天三十早上讓我給誰出喪?!”

“傻逼啊?!”

屠剛眼疾手快給要瞪眼睛的屠光拉進了屋裡,這小子酒勁上頭,發起瘋來不認人兒,生怕他耍驢。

魚頭蹲那被我們圍了足足半個小時才站起來,話都說不出來了,中午十二點他倆幹起來了,這小子到了下午四點才嘶啞著嗓子說出一句:“你他媽差點要了我的命!”

那把屋裡人給樂的……

房蓋沒給掀開。

屠家哥倆的確沒什麼腦子,可身手真硬,魚頭身手一般,卻是扛揍到了極點。這一下要打我身上,估計我已經廢了,那叫嗓子眼啊!

一天一宿就在這種環境下過去了,第二天清早別墅門開啟的時候,屋裡的煙就跟著火了一樣往外冒,好在這地方沒有什麼消防,也沒人管這事,我領著芳姨站在門口每人給一捆錢,畢恭畢敬的把人送走,總算讓整間別墅清淨了下來。

那天晚上,芳姨有點不高興,她看著我把錢都發了下去,眼睛裡滿是不捨,卻不知道當大的日子就得這麼過,但凡有那麼一丁點小氣,背後都有人說你閒話。

三十夜裡,我媽按照老家的規矩在餃子裡放了三個硬幣、一塊糖、一塊生薑,寓意是吃著硬幣的發財、吃著糖的日子和和美美、吃著生薑的升官……

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巧,我這二十幾個餃子的飯量,把這點玩意兒全吃了出來,後來給老太太都吃驚著了,問我:“你是不是在餃子上做記號了?”

那給我氣的!

我這麼大歲數的人了,用得著玩這種小伎倆麼?

我琢磨著,可能真是要行大運了。

小時候,我記著在公園門口跟著霍三哥溜達,有個算卦的說我得人到中年才能行大運,可當時凡是算卦的碰見年輕人都這麼說,我也沒當回事。

年三十平穩度過,大年初一,我備好了四盒禮,等老鷂鷹領著手底下這群人趕到,驅車前往司法委。

我們要去拜年,老鷂鷹弄了兩臺綠色皮卡,光四盒禮裝了足足輛車,車開到司法委的時候,甭管是誰,見著先塞禮品,遇見了熟人就發紅包,一路送到了老喬辦公室。

然而等我到這兒的時候,布熱阿卻站在門口望天兒,一點過節的氣氛都沒有。

“怎麼回事?”

我在樓道里壓住了其他人的聲音,衝著他問了一句。

我以為是老喬在‘每逢佳節倍思親’,布熱阿沒說話,十分低沉的往屋裡看了一眼。

實在等不及的我推開了房門,試探性的衝屋裡喊了一聲:“老爺子,我們家老太太喊您去家裡吃飯呢……”

“老爺子,我們來給您拜年來了……”

剛說了兩句話,把腦袋順門縫伸進去的時候,正看見了躺在行軍床的老喬正要用手撐著往起挪。

我趕緊鑽了進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一把扶住老喬問了一句:“大過年的,你這是怎麼了?”

老喬沒說話,掀開了身上的被,那兩隻腳腫得向豬蹄子一樣,用手往下一摁,肉深深陷了下去,竟然都沒有回彈!(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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