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計劃之外的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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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留學這件事情,朗道答應有用,但是不多。
他還有一系列程式要走,還有一堆手續要辦。
不過這也沒關係,反正留給朗道的,還有兩個來月的時間。
他只要能在陳慕武途經蘇連回程以前完成這一切,不出意外的話,就能順利跟著他去英國的劍橋大學,成為卡皮察第二。
不過陳慕武只在蘇連科學院禮堂的後臺,向約飛教授點名要了這麼一個人。
至於那個更想離開蘇連,去外面見識一下天地的伽莫夫,沒在陳慕武的名單之上。
上輩子沒有陳慕武,他也能憑藉著強大的出走慾望,千方百計地離開這個限制他思維的國家。
那就仍然讓伽莫夫憑自己的本事吧,陳慕武可不想像朗之萬一樣,趟這個渾水,給自己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在列佇格勒最後一場講學結束之後,沒出意外,蘇聯科學院的物理學同仁,又請陳慕武搓了一頓。
席間大家天南海北地扯起了各種話題,有人問陳慕武,他認為物理學的未來在哪個方向。
這次陳慕武可沒說超導那個不靠譜的回答,而是謹記自己老師卡皮察的教誨,替自己在卡文迪許實驗室新研製出來的粒子加速器打起了廣告。
物理學的未來當然是粒子物理學,而劍橋大學已經研製出了研究粒子物理學一大利器,價格便宜,童叟無欺,現在選購還可享受早鳥價的優惠。
蘇連科學院的這幫教授學者,被陳慕武一通忽悠,陷進了雲裡霧裡。
他們不知道陳慕武滴酒未沾,為什麼會一口氣說出來這麼長的一串話。
他是在誇大其詞,還是真心實意地在說著自己心裡的想法?
有的人覺得不能聽信他的一家之言,最好派個人去劍橋大學考察一番比較好。
吃完了這頓飯,陳慕武在列佇格勒的時間也就進入到了倒計時。
瑞典王儲訪華的時間安排很緊迫,今晚是大家待在列佇格勒的最後一晚。
明天一早,眾人就將乘坐著專列,從列佇格勒去鄚斯科,在這個西伯利亞鐵路的起點站,踏上東去的旅途。
為了避免明天耽誤行程,陳慕武今天沒有再去卡皮察家裡住,而是和奧本海默一起住進了瑞典王儲下榻的旅店裡。
在之前的某一天,卡皮察也對陳慕武表達了,他反正已經在自己家裡面待了半個多禮拜,想要跟著一起去中囯走一走,轉一轉的想法。
然而,他的願望被陳慕武無情拒絕。
這倒不是說陳慕武小氣,在卡皮察家裡面住了半個多禮拜,吃穿用度都是花自己朋友的錢,結果到最後朋友想到自己家裡去轉轉,就開始扣扣索索地不爽利。
只是現在中囯國內的形勢錯綜複雜,雖然蘇連方面是和北洋建的交,但一直也都和南方那邊的另一個眉來眼去。
尤其是一直坐鎮奉天的東北王張大帥,現在進了邶京主政,他和蘇連人之間的關係,那就更糟糕了。
奉系和一直都和與蘇連人不睦的本人眉來眼去,東北又和蘇連線壤,境內又有一條被蘇連控制的東北命脈,中東鐵路。
蘇連人對張大帥來說,就像是眼中釘肉中刺般的存在。
最近南方又在蘇連的支援下,兵分幾路全力北伐,這更是觸到了張大帥的逆鱗。
而從蘇連回國,肯定是要從東北入境,再一直坐著火車沿中東鐵路和京奉鐵路到邶京或者天侓,再換乘津浦鐵路南下遖京和仩海。
這一路上,要麼是在奉系的完全控制之下,要麼也會路過北伐戰場的交戰區。
雖然他們這是個規格很高的外交使團,但如果卡皮察跟著一起去,他的蘇連人身份說不定就會備受刁難。
張大帥發起狠來不管不顧的,有本人給他撐腰,他甚至都敢讓手下的人衝進東交民巷的蘇連大使館裡搶人,小小的一個卡皮察又算得了什麼?
到時候卡皮察要是以蘇連間諜的名義被抓了起來,陳慕武肯定又要和各個方面周旋打交道,費盡心思地去撈人。
他不願意給自己找這個麻煩,更何況卡皮察跟著到了中囯國內,也沒什麼可學術交流的。
瑞典王儲是皇室大少,千里迢迢跑過來遊山玩水。
陳慕武則是帶著任務而來,他必須要趁這次機會,在國內搞出一個還算公平的留學生選拔機制,順便把家人以參加他婚禮的名義,給接到歐洲去。
只是一想到國內應該也知道了自己要回國這件事,免不了有許多大學和官僚們發出演講和做客的邀請,他就很頭疼。
時間緊迫,他根本就忙不過來,這些邀請還是能推就推比較好。
卡皮察在國內真沒有什麼可參觀交流訪問的,陳慕武還要分心給他安排行程,還不如留在蘇連多待幾天,然後回巴黎和他那個小女朋友安娜卿卿我我。
但陳慕武又為什麼會選擇帶上奧本海默呢?
這是因為好歹奧本海默也是個正經的洋人,而且肯定會跟著陳慕武寸步不離。
瑞典王儲到了中囯,各種宴請一定不會少,而且
如果萬一在國內遇到些什麼危險的話,身邊跟著一個洋人還是很好用的。
大家都是黑頭髮黑眼珠黃面板,陳慕武臉上又沒寫字,走在大街上,雖然肥馬輕裘,也不會有人知道他是誰,充其量會被當成有錢人家的公子,或者是大學裡面的教授之類的。
但是奧本海默那個長相不言自明,一看就知道他是個洋人。
明明是在自己的國家,結果還要靠著跟在身邊的洋人來虎假狐威,這是多麼魔幻的一件事情。
在列佇格勒講課的這半個多月時間匆匆而過,休整一晚以後,陳慕武和奧本海默就跟著瑞典王儲一行人,登上了東去蘇連首都鄚斯科的專列。
其實他們兩個倒也不用那麼急,畢竟瑞典王儲到了鄚斯科,還有一系列的外交活動在等著他。
總沒有到了別人家的首都,卻連面都不和別人見上一面的道理。
但是陳慕武在列佇格勒已經沒什麼可逛的了,還不如趁著別人在跑行程的時候,優哉遊哉地欣賞一下鄚斯科的城市風光。
至於說奧本海默剛來列佇格勒,連這周圍附近都還沒逛過……
誰讓他是剛來的呢?
從列佇格勒到鄚斯科的鐵路線路,將近七百公里。
以蒸汽火車的速度在上面跑,即使是在鐵路圖執行等級最高的專列,也要花上一天一夜整整二十四個小時的時間。
頭一天早上上的火車,第二天早上,這輛外交專列才緩緩駛入了鄚斯科火車站的站臺。
火車旁邊的月臺上,又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歡迎儀式,軍樂團、儀仗隊,蘇、瑞、中三方到場迎接的官員和相關人員翹首以盼,靜待車廂門開啟之後,貴客從上面緩緩走下來。
一堆金髮碧眼的北歐人隊伍中,突然走下去一個黃種人,陳慕武總覺得有些不倫不類。
好在他們不是歡迎自己,自己的角色也是可有可無,陳慕武索性和瑞典使團中的負責跟他對接工作人員說了一聲,拉著奧本海默在車廂裡等,到歡迎儀式結束之後,兩個人再悄悄地摸下火車。
在火車另一側的站臺上,雖然因為有貴客的到訪已經臨時戒嚴,但是站臺中央的報亭上,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已經收到並擺好了今天的《真理》新聞紙。
陳慕武和奧本海默兩個愣頭青,誰也不懂俄語,所以誰也看不懂報上寫的內容是什麼。
殊不知,陳慕武前天在列佇格勒蘇連科學院做的那場演講的演講稿,已經比他們早一步到了鄚斯科,並且刊登到了這份國家級大報上。
如果沒有陳慕武的出現,季米里亞捷夫依然會提出他對愛因斯坦和相對論的批判。
蘇連物理學界的有識之士,也絕對不會坐以待斃,而是對其這種謬論進行學術上反擊。
歷史上,正是約飛教授吹響了反擊的號角,他的那篇反駁性的文章,《實驗證明愛因斯坦的相對論是正確的》,也正是發表在了這份《真理》新聞紙上。
發表的時間還正好是1927年的新年,1月1號這一天。
其實誰都不願意出這個頭,因為只要一出頭一論戰,就讓物理學和政治扯上了關係,讓學術探討改變了性質。
物理學是一門以實驗為基礎的科學,又不是一門打嘴仗的哲學。
而且出頭還具有一定的風險性,季米里亞捷夫是鄚斯科大學的教授,而鄚斯科又是天子腳下,首善之地。
誰知道他這次攻擊愛因斯坦和相對論,是精神不正常突然發神經,還是說得到了高人的指點,背後有人授意,為他站臺呢?
但是約飛又不得不出這個頭,因為他是蘇連科學院的院士,又是國內物理學方面的專家和領頭人。
如果整個蘇連國內一邊倒地批判起相對論來,那國家這些研究物理學的同仁們,就要在全世界物理學家面前永遠地抬不起頭了。
陳慕武在蘇連科學院的講座,指出了季米里亞捷夫在相對論上想當然的天真想法,雖然很丟臉。
但他也同時批判了這個錯誤的理論,都說外來的和尚會念經,有他出頭的話,剛好為約飛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約飛能讓自己的反駁文章登上新年第一天的報紙,自然也就有門路,把陳慕武的演講稿送到同一家報紙的編輯部。
於是乎陳慕武和他的演講稿全文,都巧合地在同一天出現在了鄚斯科。
作為演講稿的作者本人,陳慕武還完全意識不到這件事情的後果是什麼。
等歡迎儀式結束之後,他才和奧本海默一起,姍姍地走出了火車車廂。
時間緊迫,瑞典王儲一行按照既定的行程去參加接見和會談。
而在到達鄚斯科的第一天,陳慕武和奧本海默兩個人還悠哉遊哉地逛了紅場和克宮等地標性建築。
然後到了晚上,兩個人回到了下榻的旅館,意外出現了。
有帶著翻譯的蘇方工作人員早就等在了這裡,看到陳慕武走進旅館,連忙起身走上前。
一番握手和公式化地客套之後,對方說出了深夜打擾的目的。
有人想要和休假返鄉途經此地陳慕武,見上一面。
時間有限,對方又是日理萬機,這次會面完全就是臨時起意。
因而只能辛苦客人陳慕武一趟,讓他深夜到指定的地點,和別人見上一面了。
雖然不知道見面之後要說什麼,但陳慕武覺得有瑞典王儲這張保命符,對方總不能加害自己。
見就見吧,而且當工作人員出現在旅館的那一刻,對方就不是來和他商量,只不過是通知而已。
於是陳慕武就不明不白地上了一輛汽車,不明不白地來到了一處地方,不明不白地見到了一個人。
雖然對面的人不是留著大鬍子叼著菸斗,但是看辦公室的氣派程度,估計級別應該也不低。
見面之後,對方開門見山的一句話,更是讓陳慕武嚇了一跳。
“陳先生,你覺得相對論真的是唯物主義嗎?”
怎麼自己前天在列佇格勒一場演講的內容,今天就傳到鄚斯科這邊了。
他哪裡知道約飛嘴上詢問能不能刊發在報紙上,這報紙會是《真理》呢?
既然問到這個問題,對方一定是有備而來。
陳慕武在蘇連科學院糊弄一下哲學水平同樣不高的他的同行還行,但是如果在現在這種場合還講哲學,估計用不了幾句話就會露怯。
那他還不如重拾自己的物理學老本行,給對方舉個例子實在。
要來了筆和幾張紙,陳慕武就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
他先是用煤的熱值,計算出了常規狀態下完全燃燒一噸煤所能釋放的熱量。
然後又利用愛因斯坦的質能方程,計算出了只需要不到一毫克的質量虧損,所轉變出的能量就能和一噸標準煤完全燃燒相當。
“這位先生,目前我在劍橋大學,所從事的實驗就是驗證質能方程正確與否。如果正確無誤的話,那麼只需要微不足道的這麼一小撮,提供的能量就相當於一噸煤。
“這對於一個亟待建設的國家來說,能不能算是一項重大利好呢?
“從這個角度上看,您認為不管是相對論,還是量子力學,究竟是唯心主義的,還是唯物主義的呢?”
雖然用質量轉換出能量這件事,做起來很麻煩,最少需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但陳慕武還是在這種情況下畫了張大餅,目的就是為了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人給唬住。
對面之人沉思了一會:“陳博士,如果這個成果最終得到驗證的話,那麼相對論和量子力學,當然就是唯物主義!地地道道的唯物主義!
“陳博士,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我們能不能派幾位科學家,到劍橋大學和您一起從事這項研究呢?”
陳慕武答應得很爽快:“我這裡當然沒問題,可是卡文迪許實驗室又不是我做主,而是實驗室的主任卡皮察。
“再加上最近貴國和英國之間的關係,因為罷工的緣故又不那麼正常,我想這件事情估計很難做到了。
“實在抱歉,我本人人微言輕,在這件事情上愛莫能助。
“不過我倒是可以帶一個學生走,我在列佇格勒這半個月,發現了一個很不錯的好苗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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