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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樓這幾句話令花滿庭和韋玄墨大吃一驚!

皇權是至高無上的!

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沒有人敢於質疑皇權,因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就算是朝代的更迭,那也是在位的皇帝因昏聵得罪了上天,上天不喜,故而遣人前來取而代之。

便是又一個新的王朝,一個新的皇權的建立。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主宰著一切,包括所有人的生命。

他如眾星拱月一般,令所有人頂禮膜拜。

他的每一句話皆是金口玉言,無人敢於質疑。

但此刻秋八樓說的這些話……李辰安他即將成為寧國的皇帝,他就是寧國至高無上的存在!

可他卻說要將皇權給關在籠子裡!

他是要自縛手足?

花滿庭扭頭看向了窗外漸漸散去的霧,忽的又笑了起來。

這小子,果真異於常人!

因為一個昏庸的皇帝,葬送的不僅僅是大好的江山!

他帶給百姓的,是無盡的災難!

就因為一個人的昏聵,讓數千萬的黎民百姓跟著遭殃,史書往往僅是冠之以昏君之名,卻不知道有多少家庭支離破碎。

有多少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所以,這話確實大逆不道但很有道理的,可要如何才能將皇權、將官權給關在籠子裡呢?

這話是韋玄墨問的。

因為秋八樓轉述的李辰安的這番話,彷彿給他開啟了一扇窗。

他隱約覺得窗外有著更美的風景,卻偏偏有濃霧繚繞,讓他無法看的清楚。

秋八樓沉吟片刻,拱手回道:

“晚輩當時也難得其解,亦問過他同樣的一句話。”

“他說……這事需要很長的時間,因為明智尚未真正開啟,文明也還沒到那樣的高度。”

“晚輩愈發不解。”

“他拍了拍晚輩的肩膀,說當下最主要的事是解放生產力……生產力,就是勞動生產的能力,他說可以理解為人。”

“將商人從固有之地解放出來,給他們更廣闊的市場,讓他們自由的去發揮。”

“將農人從田地中解放出來……倒不是說不再種田,而是種田不需要那麼多的人。”

“他說農耕器械的改良,可大幅提高勞動的效率,讓更多的農人從田間地裡出來,去商人們的作坊裡做工,去賺取比務農更多的銀子。”

“總之,他說就是要搞活經濟。”

“經濟活躍了,百姓們才能富足。”

“百姓們富足了,才會讓他們的孩子去讀書。”

“當讀書人多了……明白事理的人也就多了。”

“到了那時候,人們的需求便會進一步提高,不僅僅再追求溫飽……”

秋八樓打住。

韋玄墨正聽得津津有味,秋八樓這一停頓讓他很是難受。

“那人們會追求什麼?”

“這……他的這話有些、有些怪異!”

“怎麼個怪異法?說來聽聽!”

“他說,到了那時候,人們的需求會一步一步提高,直到追求自我實現。”

花滿庭一怔,“何為自我實現?”

秋八樓雙手一攤,頗為遺憾:

“他沒說,他說太遙遠,不是現在需要去考慮的。”

“……那麼他現在究竟考慮的是什麼?”

“他說,是接下來從臨水城招募而來的那百來個匠人。”

這件事早已從臨水城傳入了京都,甚至已經傳遍了天下!

許多人對攝政王招募匠人這件事極為不解。

倒不是瞧不起匠人,而是作為寧國的皇帝,他不是應該在宮裡主持國家大政麼?

就算是他需要匠人做些什麼,這事也大可交給工部去辦!

這便給了許多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位寧國的皇帝,似乎有些不務正業!

韋玄墨亦如此認為。

他眉間微蹙,“寧國那麼多的大事他不去關注不去思索怎麼解決,那百來個匠人值得他如此重視的麼?”

秋八樓卻面容嚴肅的搖了搖頭:

“晚輩初時也這般認為,可現在卻改變了想法。”

“用他的話來說,這百來個匠人雖少,卻都是各行業頂尖的人才。”

“他們的每一項創造發明,都極有可能改變當下行業的現狀……也就是能大幅提高生產力,亦或弄出更值錢的東西。”

“他說這才是一個國家的核心競爭力!”

“這些匠人,遠比所謂的詩人戲子大儒值得尊重!”

“因為他們才是推動社會向前發展的關鍵所在。”

“他稱之為工匠精神,說這一批工匠雖少,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若是寧國的工匠都有了苦於專研勇於探索的工匠精神,生產力才能大幅提高,人們才能從日夜不停的勞作中走出來。”

“當百姓們在生產中賺到了銀子,還有了空閒的時間,他們才會安心的去做一件大事!”

韋玄墨一怔,問道:“老百姓能做什麼大事?”

秋八樓咧嘴一笑:

“他說……生孩子!”

花滿庭一聽,默默的轉頭看向了窗外。

心想他的身邊已有了五個女人,可他的孩子呢?

你身為寧國皇帝,不是應該給天下百姓做出一個表率麼?

韋玄墨沒有再問。

他思索了許久。

馬車裡便安靜了下來,只有窗外車軲轆碾過路面的聲音。

還有漸薄的霧中傳來的幾聲鳥鳴。

就這麼到了午時。

韋玄墨忽然看向了花滿庭,說了一句:

“我已修書一封,便讓小刀快馬送給晗月公主吧!”

花滿庭回頭,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莫非你真想將你那弟子也嫁給李辰安?”

韋玄墨從懷中取出了一封寫好的信擺在了小桌几上,抬頭也看向了花滿庭:

“未嘗不可?”

“吳帝都敢把他的女兒嫁給李辰安,越皇……就算是他不同意,現在越國的形式也由不得他了!”

說著這話,韋玄墨忽的一嘆:

“老夫也不知道給晗月公主去這封信是對還是錯。”

“老夫更不知道未來如果寧國真的吞併了越國……老夫在歷史上會留下個怎樣的名聲?”

“老夫一輩子未曾賭過,這到老了卻賭了一局,若是輸了……恐會被萬世唾罵。”

“希望李辰安真如八樓所言,希望晗月公主真能嫁給他。”

“那樣,他對越國的百姓許能好一些。”

花滿庭默默的注視著韋玄墨,這時方說了一句:

“你或許不知道趙晗月上刀山的代價!”

韋玄墨一怔:

“她是刀山山主封刀的關門弟子,她上刀山借刀有何代價?”

花滿庭沉吟三息:

“刀山的刀不是白借的,哪怕她是越國公主,哪怕她是封刀的關門弟子也不行!”

“那些刀下了山,定會折損許多。”

“這需要彌補。”

“彌補的法子只有一個!”

韋玄墨頓時緊張,問道:

“……是什麼?”

花滿庭扭頭又看向了窗外。

窗外陽光初露,便是一片明朗的天地,只是這深秋的曠野色調有些單薄。

“是趙晗月擇一師兄下嫁!”

“她要下嫁的這個師兄,封刀已給她選好,便是封刀的兒子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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