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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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氏大樓裡，劉助理和晏雲西已經陰暗地聊好了怎麼去搞江家的事。

晏氏版塊涉及地產開發，江臨是做河沙生意的，想給江臨添點堵那是輕輕鬆鬆。

末了，劉助理就長嘆一聲：“我還是覺得小喬好可憐啊。他在孤兒院長大，肯定很期待父母的愛，結果回到了江家，遇到的是一家子奇葩。”

晏雲西也這麼覺得。

他真的想象不出，被當面說“去他家裡吃白食的”這種話的時候，喬夏會有多難過，多難堪。

忍氣吞聲離開江家的時候，喬夏又會是多委屈，多失望。

喬夏……他會不會哭呢？

等等，喬夏，哭？？？

想到這裡，一種詭異的違和感湧了上來：

為什麼喬夏和“委屈”、“難堪”、“忍氣吞聲”這種詞語搭配在一起，顯得這麼違和！就喬夏，喬夏誒，他真的是會忍氣吞聲默默走掉的那種人嗎！？

很奇怪啊！

就像看到郭德綱演苦情劇，迎風流淚地說著“就讓這大雨全都落下”一樣地奇怪！

旁邊劉助理又道：“晏總，還有那個什麼協議的事，小喬說那真就是個誤會。”

晏雲西：“呵，誤會？劉助理，你等著看吧，喬夏早晚會再來找我。”

沒錯，就是有這個自信。

他有種預感，最長不會超過十四天，喬夏就會主動來找他。

喬夏對此一無所知。

他前腳到家，後腳就接到了江夫人的電話。

一接通，對方還是那種溫溫柔柔、猶猶豫豫的語氣：“小夏，剛剛小臻回家，說了你們在晏氏的事。你明明之前都答應過的，不把抱錯孩子的事說出來，你怎麼……”

喬夏：“啊，有答應過嗎？我不記得了誒。”

江夫人：“小臻是你的兄弟，我們是一家人啊。你怎麼能幫著外人欺負小臻呢。小臻回家就在房間裡哭，你能來家裡，給他道個歉嗎？”

喬夏：“道歉？道歉什麼呢？我做錯什麼了我？”

江夫人：“唉，就當媽媽拜託你。順便，什麼時候也再約劉總出來見個面，好不好？你爸爸如果和晏氏搭上關係，生意會更上一層樓的。”

喬夏都想笑了：“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江夫人瞬間哽咽了：“小夏，你還在忌恨上次的事嗎？那只是一件小事啊，媽媽都向你道過歉了，你就不能心胸寬廣一點？真的要一輩子抱著仇恨生活嗎？”

喬夏這次是真的笑了。

他直接說：“江夫人，你們到底都是哪兒來的立場，說這種話？讓我心胸寬廣一點，為什麼你不讓江思臻心胸寬廣一點，不要總是盯著我欺負呢？

“我就直接說了，那天江思臻說我是‘去他家裡吃白食的’，那時候，你也聽到了是吧？”

江夫人停了幾秒鐘，難過地說：“小夏，媽媽知道你是埋怨媽媽的。對不起，那天小臻那麼多同學都在，媽媽當時就是覺得，如果當場反駁，太落他面子了，所有人都會尷尬，都會不開心……”

喬夏：“所以只要我一個人尷尬，一個人不開心，就可以了嗎？我住了幾個月，我尷尬了多少次，不開心了多少次呢？

“畢業典禮，你去了江思臻的。慶祝蛋糕，只有一個，給江思臻的。你的小姐妹們上門來玩，周姨讓我待在樓上，不要下樓。我只是問了一句能不能借我點錢，想給孤兒院的老院長治病，被你們說，你們還沒死呢我就爭上財產了。江夫人，我爭什麼了？”

這些話，是他替原主問的。

江夫人說：“那，那是——”

“那是”後面，啞口無言。

糾纏原主許久的問題，註定沒有答案了。

喬夏道：“江夫人，再見。”

他掛了電話。

也就一兩分鐘，手機又響了，一個憤怒的男聲就劈頭蓋臉罵道：“喬夏，你怎麼回事？那是你媽！你怎麼能那樣跟你媽說話！果然是個沒教養的東西。你馬上給我滾回家，成什麼樣子，你——”

喬夏直接打斷：“嗶嗶什麼呢，你個老登。天氣涼了，你們江家都要破產了你還在這兒跟我嗶嗶。”

對方：“你說什麼呢？！”

喬夏：“天涼江破，你等著吧你。”

接著就果斷掛了電話，把號碼拉黑了。

這是原主遺傳學上的父親，也不是個東西。

系統氣得不行，對這極品的一家子罵罵咧咧。喬夏倒不至於多生氣，更多的是替原主不值。

他反正是個外人，不會真的傷心，原主卻是實實在在期待過親情的，也是真的想擁有一個“家”。這樣反反覆覆經歷一切，才是傷筋動骨，被剝下層皮來。

不由得想起了原書那個噁心人的結局。

原書結局呢，主角攻受HE了，主角攻安排了個飯局，叫來江爸江媽和他們的孩子相認，說“不論如何，這都是孩子的外公外婆”。而主角受居然選擇了原諒，因為“血緣的關係永遠難以割捨”。一幫人上演了和家親，如同過去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就算是對江思臻，主角受都選擇了釋然。

這踏馬什麼玩意啊！喬夏絕壁不信真正的原主會做出這種選擇。

還有，晏雲西……

那個說著“天涼了”的晏雲西，真的會像原著寫的那樣嗎？

喬夏想象不出。

不想了。他索性換了身衣服，下樓踢球。

系統問：【宿主，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再去搞任務啊？】

喬夏：【任務不是還有14天嘛，咱先擺兩天。】

接下來的那段時間，喬夏還挺忙的，屬於跑步、踢球、去孤兒院陪孩子們、盯著生病的孤兒院院長錢爺爺去看醫生等等，日程排得每天都挺滿。

晏雲西也挺忙，主要是忙於等待，等喬夏回頭來找他籤協議。

他以自信之姿，翹首等待著。

第一天，無事發生。

第二天，無事發生。

……

第十二天，仍然無事發生。

晏雲西：……要不要這麼拼！喬夏你還挺耐得住性子的啊！不就是欲擒故縱嗎，要不要縱這麼久，你快來擒啊你！

他也開始有些焦躁，他說不清楚，但就是覺得，十四天內喬夏必須來找他，必須來，否則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

第十三天，仍然無事發生，且晏雲西那天要被氣死了。

之前他的口嗨成真，他媽媽居然破天荒的，想給他介紹相親！

晏媽媽：“你就當朋友一樣處著，行不行？”

晏雲西臭著一張臉：“我又不缺朋友。我有朋友的好嗎。”

他這話一說出來，全家都笑了。

晏雲西：他真的！有！朋！友！

那一天，晏雲西已經決定，喬夏明天再不來找他，他就去找喬夏。

這些天，他全靠喬夏的音訊入睡。那短短的一分鐘他已經聽了無數遍，早倒背如流。而且他敏銳地感知到，大概是邊際效用遞減，那音訊對他的效果在降低。

開始時基本聽一遍就會睡著，現在他是整夜整夜地迴圈播放。

喬夏讓他嚐到過睡飽了的感覺，現在他根本回不到過去了！

不就是承認自己被“欲擒故縱”到了嗎，不丟人，為了睡覺，有什麼丟人的呢。晏雲西想。

合約早擬定好了，他會等到明天晚上六點，喬夏再不來找他，他就去找喬夏。

白天呢，他還有事，就是去見他的朋友。

晏雲西真的有朋友。

第十四天的中午，晏雲西穿著一身看不出牌子的高定，開著一輛他認為比較低調的卡宴，謹慎地去見自己的三位朋友。

沒錯，朋友這種珍稀的生物，他有，且一口氣有了三個。

他們四個本來是網友，線上聊了已有半年，今天還是第一次線下見面。就只是約飯的地點有些奇怪，晏雲西從沒來過這裡。

那是城西的一片城中村，晏雲西的車都開不進去，後來車停外面，人在裡面東拐西拐，終於找到了那家約定的——沙縣小吃。

對，沙縣小吃，這是晏雲西第一次吃沙縣，心裡還有點好奇。

他的三個朋友已經在等他了。

見到晏雲西，三個朋友、乃至於沙縣中的所有人，表情都有點奇怪，現場甚至短暫地沉靜了一下。

晏雲西心想，他好不容易有了三個朋友，希望不要一見面就排擠他。

於是他鎮定自若地坐下來，假裝自己對沙縣小吃非常熟悉，吃過了很多遍的樣子，駕輕就熟道：“選單上所有的菜都來一份，今天我來請客，請允許我來請客。”

朋友之一的嘴唇抖了抖，最後推了推眼鏡，笑道：“是小晏是吧，這裡點菜，不是這麼點的。老闆，給他來一份蛋炒飯吧，加一份大排。”

晏雲西舒了口氣。他覺得自己的朋友人還挺好的。

因為是網友奔現，他們先都自我介紹了一下。

剩下三人，剛剛說話的戴眼鏡的姓王，小學老師，年紀最大，40多歲，大家叫他王老師。

有個小年輕的姓車，開滴滴的，大家叫他小車。

還有個30多歲的男士，髮量堪憂，是個程式設計師，大家叫他程哥。

那三個都是普通人、普通長相，晏雲西坐在三人旁邊，有種次元混搭了的效果。

他們四個，是因為追查拐賣兒童認識的。晏雲西最開始看“寶貝回家”官網，去火車站、汽車站蹲點，都是單打獨鬥，也是在尋求經驗的過程中，認識了另外三人。

這方面，他們三個的履歷都比晏雲西光鮮。尤其是王老師，他曾憑藉驚人的敏銳度，在火車上幫警察抓住過人販子，還上過報紙。

在晏雲西眼裡，這簡直是鍍了金光的存在，比他在生意場上賺幾個億厲害多了。

四人第一次線下見面，開始時還有點尷尬，結果沒聊幾句，就聽王老師皺眉道：“不對頭。”

晏雲西：“嗯？”

王老師已經火急火燎地站了起來：“剛剛坐門口、抱著個小嬰兒的那個，他不對頭！那孩子可能不是他的！咱趕緊去追！”

他又焦急問道：“你們三個誰跑得快？”

跑得快……晏雲西腦海中劃過了另一個身影。

我去，跑得最快的那個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