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宮中野貓,只是有些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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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鶴微自顧自的走上前,原本坐著的老夫人早就被人攙扶起走到一旁,她見蕭鶴微,俯身行禮:“見過陛下,陛下大駕光臨,是侯府榮光。”
她笑著客氣一句,蕭鶴微斜睨她一眼,而後收回,面上溫潤笑意淺淡:“老夫人客氣,要不是在祈年殿等了近一個時辰,朕也不會來這了。”
“倒是沒想到,永寧侯歸家第一件事,便是要納妾。”
少年咬重納妾二字,彎起的眼眸中卻染上幾分不易察覺的戾氣。
“陛下,這是臣的家事。”
裴爍聽著蕭鶴微陰陽的話,皺了下眉,抬平妻也好,納妾也罷,左右都是永寧侯府的事情。
西陵也從未有過娶公主便不能在朝中任職,不能納妾的規矩。
況且,他只是給秦挽一個身份,從沒想過和江輕也和離的,她永遠都是他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夫人。
“長公主,是朕的皇姐。”
蕭鶴微靠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姿態看起來十分恣意,漸染的琉璃茶盞被他拿在手中把玩,他抬眼看向裴爍說了一句。
“那不如和離好了,你想納妾還是娶妻,自然管不到你,朕心疼皇姐,可不忍心她受半分委屈。”
他的阿姐,他的桑桑,他都不忍心她受丁點委屈,裴爍憑什麼?
他連阿姐的小字,連她的習慣都不知道,竟然還想以夫妻之名困住她?
蕭鶴微越想越生氣,手也不自覺的握緊了茶盞,只聽一聲脆響,茶水灑了他滿手,滴到衣服上,茶葉落在他虎口處,他鬆開緊握的手,那隻漂亮的茶盞便化為齏粉,隨著茶水一起滴落到了地上。
“可惜了,這麼漂亮的茶盞。”
少年話中帶著惋惜,卻只是笑著抽出手帕將茶水擦乾淨,那方素淨的帕子還是江輕也給他的,他一直留著。
只是她不記得了而已。
江輕也聽著他的話,面露幾分無奈,他明明是來替她撐腰的,卻又不能真的拿裴爍怎麼樣,只能把氣撒在茶盞上。
可裴爍手握兵權,又在朝中身居要職,蕭鶴微登基不過一年半,根基不穩,此時實在不宜跟裴爍硬碰硬。
她上前,看了眼蕭鶴微,少年笑意更深,這一次,他笑的乖巧,像是被一瞬撫平了所有的煩躁一般。
“我不干涉侯爺納妾,只是平妻,我不會同意,她若成了侯府的二夫人,就是將我的臉面踩在地上,侯爺自行定奪吧。”
江輕也的聲音中滿是冷意,連看都不願再看裴爍一眼,說罷,她抬眼對上蕭鶴微的目光:“祈年殿還有大臣在等陛下,臣婦送陛下回去吧。”
她不願蕭鶴微與裴爍起衝突,更不願意自己成為二人的衝突。
蕭鶴微看出她不想再繼續糾纏此事,她已將話說的明白,他便沒有再多言語,而是起身離開,江輕也跟上他的步子。
少年步伐輕緩,在等她跟上,與她並肩同行。
“阿姐,若是受了委屈,大可以告訴朕...還有母后,朕與母后都是你的家人。”
他語氣一頓,加上了太后,蕭鶴微當然能看出她不開心,若是開心,夜裡就不會那樣哭了。
可是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開心,才能讓她與裴爍和離,當初是太后親自下的懿旨,母后說,她是喜歡阿姐的,可更看重的是她能給她帶來什麼,所以才讓她嫁給了裴爍,以此牽制。
而他的心思卻只能藏在心底,誰也不能訴說,那樣不堪的,卑劣的,不為世俗所容許的心思,他也不敢說。
更不敢讓她成為世人指摘的物件。
她那樣好,他怎麼會捨得。
蕭鶴微心中越加煩躁,真想把他們,都殺了。
“我沒事,倒是陛下,怎麼能這樣不管不顧的跑過來,給人留下口舌就不好了,侯府的事情我自會解決。”
江輕也轉頭對著他笑了下,她本就生的溫婉,眉眼間滿是柔和,嘴角梨渦淺淺,更添幾分好看,只是她的眼中,只有關懷,全然沒有旁的東西。
蕭鶴微有些不滿,但依舊一副乖巧溫潤的模樣:“朕聽阿姐的,朕都聽阿姐的。”
聽著他有幾分孩子氣的話語,江輕也頓感無奈,這孩子。
她從小就被養在太后身邊,是被父親送來討好太后的,蕭鶴微本也不是太后親生,他是景國進獻給西陵的美人所生的,血脈不純,所以自小便受到皇室中人的欺辱。
她救他,照拂他,一來二去,誰知太后竟是看中了他,養在身邊,而後便成了西陵的王。
少年聰敏好學,智多近妖,又有太后和太傅悉心教導,成長的很快,就是有一點,他總是很依賴自己,幼年時阿姐長阿姐短的跟著,長大也是如此。
這個長公主的名頭,也是在賜婚懿旨出來後,他怕永寧侯府看輕她,執意給她的名頭。
他說,阿姐是這世間最好最好的人,值得他這麼做。
“陛下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今後切莫做事魯莽,要......咦?你這脖子上?”
江輕也說著說著,突然發現了他脖頸上的三道傷痕,紅痕未消,就那麼明晃晃的進了她的眼,她秀眉皺了下,關切的問道。
蕭鶴微抬手落在傷痕處,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輕咳一聲,耳尖悄悄紅了些:“宮中的貓兒,嬌氣的很,不過是抱了下,就炸毛了。”
他語氣寵溺,眸中劃過幾分未明的情緒,江輕也搖搖頭,沒再多問:“貓兒性子本就如此,陛下自小就愛這些,罷了,回去讓太醫配些藥,別留了疤就是。”
蕭鶴微點頭,依舊還是那句都聽阿姐的。
將人送到門口,看著他上了馬車,她才回去,她記得之前自己配過一些舒痕膏,藥效奇特,待會兒讓春溪去送一趟吧。
黑檀木馬車裡,蕭鶴微坐在裡面,抬手壓在那三道傷痕上,那是她氣急了留下的。
他闔眸靠在車壁上,馬車內燃著松香,有些苦澀的味道,回味卻帶著幾分清甜,就如他此時的心情一樣,心臟處像是被堵住一樣,有些東西在叫囂著,始終發洩不出來。
‘蕭鶴微,她可是你,阿姐啊。’
是啊,這道身份,是枷鎖,亦是此生都跨不過的鴻溝。
少年輕嘆氣,抬手從暗格中拿出一瓶藥,倒出一粒服下,那藥瓶上赫然寫著避子二字。
他向來是捨不得她受半分委屈的,哪怕一點,只有一點,他也不捨得。
侯府內,裴爍沒再執意說這些,只是讓人將秦挽帶去了寒煙閣,寒煙閣在侯府內院,進了內院就是他的人。
江輕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讓人將自己的東西搬回公主府。
當初嫁給裴爍的時候,公主府也一道建成,和侯府只有一牆之隔,過了內院的門就可以進公主府。
這三年來,她住在侯府,打理上下內務,可老夫人始終不喜她,在她心中,倘若不是江輕也,裴爍能夠娶到更有助力的妻子,而不是她這個有名無實的長公主。
“大娘子,老夫人請您去一趟。”
門外老僕的聲音傳來,江輕也放下手中東西,只輕聲吩咐一句:“這些東西,全扔了吧。”
在裴爍沒回來之前,她還以為,兩人雖然做不到恩愛非凡,但也能夠相敬如賓,所以她比著他之前的身量做了些衣裳,想著等他回來,能夠緩和兩人的關係。
只是如今看來,是沒這個必要了,全當一片真心餵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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