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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做刺客?

黑夜中的孤魂……

夾縫中的蜘蛛……

以及……隨時能夠拋棄的棄子……

黑暗的森林,森冷的大雨。

他站在原地。

雨水中他的衣衫已經溼透,挺拔的背脊緊繃。

手中鞘內長刀微微顫抖。

那是對於鮮血的渴望。

森冷的夜風夾雜著雨水吹過。

年輕劍客身上的黑色勁裝已經阻擋不住那森然的寒意。

雙目之上,纏繞著黑色的緞帶,可他於這黑夜之中,每走一步都是毫不猶豫。

雙眼被遮擋,又彷彿能洞悉周邊的一切。

“既然來了,就別藏著了。”

劍客停下腳步,語氣淡淡。

“黑緞纏目,一夜聽風,橫屍遍地,千里無蹤。”

陰沉的聲音從周圍的樹林中傳來:“聽風,果然名不虛傳。”

無數黑衣人從樹林中緩緩走出,殺意森寒。

“容我,自我介紹一下……”

一名黑衣人走出,他的手中拿著一柄奇怪的劍。

“不必!”

被稱之為聽風的人開口:“有事說事。”

“你有新的任務。”

那黑衣人似乎並沒有在意眼前之人的態度:“完成這個任務,你於組織再不相欠。”

“不再相欠?”

聽風語氣依舊平淡:“什麼任務。”

“驚鯢。”

那人開口:“數年前驚鯢叛出組織,但她沒有你的本事,沒有與組織討價還價的資格,如今只能如同臭蟲一樣躲藏了起來,大人的意思是,你找到她,殺了她,只要完成這個任務,五年前你與組織的恩怨便一筆勾銷。”

“當真?”

聽風詢問。

“大人親口所言。”

那人開口:“自然是真的。”

“很好。”

聽風開口:“我拒絕。”

“你!”

那人顯然沒有料到,對方會是這個回答。

“你真的要拒絕?”

黑衣人面具之下青筋暴起。

周圍上百個黑衣人手中的劍也已經微微出鞘。

殺氣在積聚,殺意毫不掩藏。

“要殺我嗎?”

聽風詢問。

“大人說了,你欠組織的,縱然你曾經是組織內最強刺客,但如今的組織早已經今非昔比,你欠的債必須要還。”

黑衣人聲音冷冽:“要麼用驚鯢的命,要麼用你自己的命。”

“是嗎?”

聽風微微搖頭:“五年前也有人這麼說,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黑衣人當然知道。

五年前,這個人將組織中樞,一夜屠盡。

但這一次……

“動手!”

黑衣人大喊一聲。

剎那之間,這雨夜之中,劍光閃現。

黑衣人站在原地,沒有動。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

“夥計,該飲血了。”

聽風低語。

下一瞬,天地在這一瞬間彷彿靜止。

沒有了聲音,也沒有了時間的流逝。

只有風聲以及劍吟。

這一瞬間,天地為之血色一片。

……

羅網……

天下最強大的刺客組織。

觸手遍及天下。

每一個羅網最頂尖的高手都是人間最兇戾的兇器。

人是兇器。

器也是兇器。

每一個人形兇器自然都會得到一柄兇器作為武器。

此後人器同名。

聽風。

是他的名字。

也是手中利刃的名字。

他早已經遺忘了自己的名字,如同遺忘名字那般斬斷了自己的過去。

天下七國。

他沒有自己的國度,有的僅僅只是自己。

雨停了。

滿是神秘刻紋的孤刃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

“嘭!”

血水被聽風甩掉。

長刀重新歸於鞘中。

歸鞘的兇器,在他的手中化為長棍,樸實無華。

“噠噠噠……”

在聽風的手中,不斷探索向前。

最終青年在一柄插在地上的兇器面前停下了腳步。

兇器的主人已經身首異處,放眼望去,周邊屍橫遍野,殘肢斷臂,血肉橫飛,未有一人屍身完整。

伸手撫摸著冰涼的劍柄。

“掩日……”

聽風語氣依舊平淡:“這把劍,還會有下一個主人的。”

冷風吹來。

聽風眉頭微皺。

伸出手捂著自己的胸口,面露幾分痛色。

五年前所做的事,並非是沒有代價的。

他的腳步帶著幾分踉蹌,緩緩遠方走去。

當年的選擇他並不後悔。

每一個加入組織的人,都是一枚棋子,不管再強都只是一枚隨時能夠捨棄的棋子。

他當年的選擇不過是在被捨棄之前,率先捨棄的棋手罷了。

即便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

馬車的車輪碾過路邊的石子。

雨後的清晨更多了幾分清新。

這是車隊。

十幾輛馬車,眾多的護衛,還有下人侍女跟隨。

馬車皆承載著大量的貨物,而在這中間的一輛馬車確實十分華美。

如今世道大亂,秦國的大軍,正在趙國境內攻城掠地。

這馬車從邯鄲而來,向燕國的方向前進。

“籲……”

最前方的馬車停下,整個車隊也就停了下來。

“怎麼了?”

華美馬車中,傳來一女子的聲音,清脆柔美。

“姑娘,前面有一人攔住了去路,還有口氣,可也快死了。”

一名護衛走上前來說明。

馬車裡的人似乎沉默了幾分,片刻後說道:“世道艱難,帶上他吧,讓醫師診治一下,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諾。”

護衛領命。

那是一個靠在路邊樹下的人。

面色蒼白,氣息微弱,顯得十分痛苦。

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身上濺滿了泥水。

幾人上前來,將其抬上了馬車,連帶著沒有忘記拿起他身邊的長棍。

馬車很快繼續前行。

……

“姑娘,醫師說那人有心疾,現在雖然已經沒事,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一名侍女走上馬車,手中還拿著那長棍:“這是那人的東西,凌護衛說,這柄兵刃殺氣很重不是凡品,此人怕是不祥。”

“放下吧。”

馬車中的女子開口。

“這滾滾亂世,能活命之人皆非尋常之人,他與我們沒有什麼不同,也不過是於這亂世苟延殘喘罷了。”

女子語調悠悠,帶著幾分悵然。

“下去吧。”

女子最後開口。

“諾。”

侍女離開。

華美的馬車之內,只剩下一人。

身姿婀娜,面容雖被紗簾遮擋,想必也定是傾城容貌。

玉手纖長,瑩如蔥白。

拿起那棍子,上面還有幾分血腥氣,入手也頗有幾分重量。

手握器柄微微用力,一段劍鋒出鞘。

森然寒意繚繞於馬車之內。

女子心驚。

連忙合鞘。

輕紗之下雪白的胸脯上下起伏,氣息沉重。

手中之器便以如此。

那此人又當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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