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外鄉人 佛埃爾公館的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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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奧頓時緊張起來，夾帶著一絲慌亂，結結巴巴地說道：

“殿下……是從哪裡聽說的這件事的？”

黎葉多尼希眉毛一揚，表情變得生動起來，嘴角噙著一絲微笑，說道：“哦？這麼說，這件事是真的了？”

尼奧咬咬牙，點頭道：“人確實不見了，現在警察局和監獄兩方都派出人手進行查詢，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訊息。”

“殿下是從哪裡知道這件事的？”

黎葉多尼希沒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身邊的女護衛。

尼奧頓時瞭然，點點頭，看向安斯納的眼神中，也開始出現一絲敬畏。

“所以，那個人到底是為什麼才離開的呢？”黎葉多尼希問道。

“這只是一件小事，或許他只是生病了，又或者是在哪裡喝醉了，對，是這樣的，據說那個人有酗酒的惡習，也許現在正躺在下街區的哪個垃圾桶裡……”

“真的是這樣嗎？”

這句話讓尼奧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尼奧看向黎葉多尼希的雙眼，發現那雙宛如綠寶石的眼睛深邃異常，如同兩道無盡的旋渦一樣。

黎葉多尼希忽然笑了起來，在椅子上換了一個姿勢，“不要緊張，我只是想問一下具體的情況罷了。”

“是，是的，殿下，我們會盡快查明真相。”尼奧不停地擦著自己的汗，說道。

“嗯，這樣最好，一個屬於警備力量的下屬失蹤，總要查清楚緣由，”黎葉多尼希看著尼奧，“不是因為你們剋扣他的薪水吧？或者是，用一些不堪入目的小手段去孤立他？”

“絕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尼奧激動道。

“那最好，嗯，時間不早了，我要回費倫去，希望你在工作方面繼續努力，畢竟是這麼大的一個約克市，一定要由一個能力相配的人負責才好。”

尼奧戰戰兢兢地離開了，在退出房門後的一瞬間，他全身的冷汗如同開閘的洪水一樣滲了出來。

做約克市警察長這麼久，他自然聽得懂黎葉多尼希的話，那個意思就是說……

如果能力不足，就可以從這個位置上離開了。

“可惡，到底又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是哪個不懂事的傢伙，在這個關頭扯我的後腿。”

尼奧壓低了聲音，罵罵咧咧地下樓，忽然一陣飢餓的感覺從腹中傳來，他想起了，自己已經兩個小時沒有吃東西了。

“嗯，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去找那個該死的混蛋，嗯，就是這樣，還可以再來一點薩里厄葡萄酒。”

尼奧忽然覺得輕鬆起來，直接走向一旁的摩恩西高檔餐廳，準備先填飽自己的肚子。

••••••

摩恩西旅館三樓，唯一一個房間。

黎葉多尼希站在陽臺上，看向約克的街道，低聲問道：“還有多長時間？”

“兩個小時之後的蒸汽列車，樓下的馬車已經準備好，去掉預備應對緊急事情的半個小時，最晚，您必須在半個小時之後出發，這樣才可以準時乘上那輛列車。”

名叫安斯納•塔西亞的女護衛，有條不紊地報告著。

“半個小時？”黎葉多尼希微微驚訝，“還能來得及下一局棋嗎？”

“來不及。”安斯納給出肯定的答覆。

黎葉多尼希沒有多說，似乎是習慣了自己女護衛的這種說話風格，然後轉過頭，將目光重新投向陽光下的約克市。

“約克啊，感覺是個不錯的城市呢，如果能在這裡多留一段時間就好了。”

“走吧，安斯納，收拾東西，準備回費倫，回去之後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是的，殿下。”

••••••

約克市，列伊努教堂。

塞林從教堂的大門走出來，深吸了一口氣，感嘆道：“嗯，天氣不錯。”

蘇格在後面跟著點頭。

這是他第一次跟著協會中的人出去拜訪，這種大家一起活動的感覺讓他非常享受，不必顧慮什麼，也不需要擔心什麼。

就像真正的一家人，做著一次外出野餐的準備。

塞林走在最前面，眼睛一瞥，笑道：“卡諾斯花開得正好啊，是個踏上旅程的好日子呢。”

“卡諾斯花？”蘇格看向街道一旁盛開的花，“這有什麼說法嗎？”

“卡諾斯花的寓意，就是光明的啟程，”加里解釋道，“應該是約克獨有的說法吧，反正我在其他地方很少見過卡諾斯花。”

“獨有的說法？你去過其他地方嗎？”貝特羅低聲說道。

加里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狡辯著道：“嗯，因為委託，還是有路過一些其他地方的。”

說著，二人就開始吵起來。

蘇格享受著這份日常的喧鬧，來到塞林身邊，向那一簇簇盛開的柔嫩花朵看去。

“讓人心情愉悅，不是嗎？”塞林笑著說，“你看，只是一點簡單的東西，就可以給生活增添色彩，讓人們覺得，似乎生活，也不是那麼糟糕，即使遭遇了一時的困頓，也可以重新踏上一個充滿光明的啟程。”

蘇格點點頭，深以為然。

“呵呵，挺好的，如果你有一天選擇遠遊，記得找一個卡諾斯花開的季節，到時候我去送你。”塞林對蘇格眨眨眼。

正當蘇格想說什麼的時候，切茜婭突然插嘴道：“也有你們這樣的男人嗎？喜歡花？”

“當然了，還有你這種喜歡酒的女人呢。”昂都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低聲哼哼。

••••••

說話間，幾人來到了金加侖街道十五號。

看著黑色鐵門後的那棟建築，一種嚴肅而沉重的壓力在幾人身邊蔓延開來。

塞林看看面前寂靜無聲的佛埃爾公館，用一種疑惑的目光，向身邊的昂都問道：“很奇怪，不是嗎？”

“是很奇怪，”昂都也看著佛埃爾公館，轉過頭問蘇格，“你來過幾次，都是這種感覺嗎？”

蘇格微微搖頭，表情也十分困惑，“沒有，從來沒有，之前幾次過來的時候，這裡有很多人，忙忙碌碌的，非常熱鬧，但現在……”

蘇格看著面前呈現一片死寂的佛埃爾公館，吞了口唾沫，“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這裡很像是……很像是……”

“一片公墓。”昂都說。

蘇格點點頭。

沒錯，正像昂都所說的那樣，此刻的佛埃爾公館，失去了往日的那副生機勃勃的樣子，變得一片死寂，就像他們曾經去過的郊外墓園，沒有任何色彩。

這裡不但少了人類活動的氣息，甚至連花園裡的草木，都像是失去生機一般，呈現出一股腐朽和衰敗的樣子，彷彿臨近生命的終點。

整個佛埃爾公館宛如一副黑白色的速寫畫，毫無生機，在那股彷彿可以把人逼瘋的沉寂之中，似乎隱藏著什麼，正在蠢蠢欲動。

如同一股看不見的火焰在燎動著，讓所有人的心情都開始變得慌亂而焦躁。

互助者協會的眾人互相對視一眼，各自調整好狀態。

“我去開門。”蘇格自告奮勇地來到黑鐵門前，雙手一劃，一道僅容一人透過的小門就敞開了。

在鐵門開啟的瞬間，一股邪惡而汙穢的氣息出現，蘇格渾身一凜，下意識地從後腰摸出匕首，以一個臨敵的姿勢站住。

看到這一幕，其餘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道道詠唱聲起，聖潔而光明的力量降臨在每一個人身上。

塞林和昂都走在最前面，“走吧，我們去看看，這裡面到底有什麼。”

一行人悄無聲息地行走在佛埃爾公館中，經過枯萎的景觀樹，經過發黑發臭的噴泉，經過乾枯的草地。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說明了，這裡正在遭受一個詭異而恐怖的影響，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沒有人知道。

所有人都沉默著，宛如一隊送屍人。

一股沉重而讓人心慌的壓力傳來，蘇格竭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以免打破這股令人瘋狂的寧靜。

他總有一種錯覺，在這個環境中出現的第一個聲音，會帶來某種不祥的後果。

一陣嗡嗡聲從前方傳來，吸引了蘇格的注意力。

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發現在花園的一個角落裡，正有大群的蒼蠅在圍繞著什麼，啃咬，叮食。

蘇格從那個已經腐爛的毛皮上分辨，推測很可能是一隻貓。

協會的所有成員都看到了這一幕，但所有人又像是都沒有看到這一幕，只是快步地穿過，然後來到佛埃爾公館的大門前。

一路而來的緊張和壓抑，讓蘇格忘記了說話的本能，他胡亂地比劃著，最後只能用匕首在地上劃出痕跡。

“幹嘛不說話？”昂都問道。

這一聲熟悉的嗓音似乎帶有著某種神奇的力量，蘇格等人同時鬆了一口氣，感覺有種被從地獄拽回人間的錯覺。

“呼，簡直要死了。”加里勉強笑著，額角已經開始流下汗水。

塞林也調整了一下狀態，低聲道：“有超凡的因素在影響，這毫無疑問，但是……”

“但是，這個感覺，為什麼是衰敗的氣息？”

昂都也做出疑問的表情，說道：“不過看上去，沒有人類受到波及，最起碼在我們過來的路上，沒有見到一個受到這股氣息影響的人類，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要進去嗎？諾力說不定也已經離開了。”

塞林沉默了片刻。

“進，既然是在約克，這就是我們的職責。”

在塞林堅定的聲音中，昂都推開了門。

下一刻，一道充滿衰敗氣息的風暴洶湧而來，宛如一場海嘯，將所有人都吞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