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外鄉人 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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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格直接坐在地上，兩隻眼睛盯著面前熊熊燃燒的火焰，感覺心情也變得急躁起來。

在不遠處的地方，昂都正在和一群人商量著什麼，嘁嘁喳喳的，聽不真切。

直到東方的天際露出一絲灰白，昂都才返回蘇格的身邊，找了一個空地坐下來。

蘇格連忙湊上去，神情關切地問道：“怎麼樣了，昂都先生？”

“什麼怎麼樣了？”昂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切茜婭小姐怎麼樣了？她沒有受傷吧？”

“沒事，她當時依靠著‘木偶人’的幸運，摔進了一小片泥地裡，雖然樣子有些慘，但是幾乎沒有受傷。”

“而且，應該因為那些泥水恰好把她的耳朵塞住了，所以她沒有受到那個聲音的汙染。”

昂都指著遠處的森林，說道：“現在應該在小溪邊清洗，估計很快就可以回來了。”

聽到這裡，蘇格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整個肩膀都鬆懈了下去。

“不過除了她，其他的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影響，依照目前的情形來看，這次的行動，算是損失慘重。”昂都清了清嗓子，繼續說。

“包括進入地下搜尋的小隊，當時在希特萊斯古堡周圍的人，都受到了那股聲音的汙染，每一個人都出現了相同的症狀，靈性紊亂。”

“這種症狀很難說好與不好，有的人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完全恢復，而有的人會迅速失控，變得瘋狂，最後淪落到成為怪物的地步。”

說到這裡，昂都輕輕瞥了一眼蘇格，說道：“在昨晚的行動中，出現了兩名犧牲者，一個是那位皇帝領域的同伴，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失控了，變成了怪物。”

“等到我們趕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只能將其肅清。”

“另一個，就是做支援的那個秩序領域同伴。當時他在屏障之內，距離失控者非常近，恐怕是受到了波及。”

昂都的聲音中聽不出感情，十分冰冷，“除了他們，還有一人重傷，受到了極大的精神刺激，是喜歡穿教袍的那個，你有印象嗎？”

蘇格點點頭，“那個人怎麼樣了？”

“他應該是目睹了失控的現場，所以才受到刺激，整個人的精神變得非常恍惚，已經送去教堂進行治療了，但能否恢復到原來的狀態，很難說。”

蘇格把頭一點點低下去，喃喃道：“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知道，”昂都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但是結合目前已知的情報來看，有一個大致的推論。”

“之前你跟切茜婭一起上交的那個羊皮紙，你還記得嗎？”

蘇格點點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羊皮紙上所說的‘皇帝’不是歷史上的皇帝，而是皇帝領域的某個存在。”

“皇帝領域？是超凡？”蘇格驚訝道。

“是的，從地下探索小隊的情報來看，在希特萊斯古堡的下面，有‘皇帝’的氣息存在。”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之前感應到的靈性波動，也是地下的那個東西發出的。”

“你知道‘皇帝’有‘領地’的能力吧，恐怕希特萊斯古堡的附近，都是地下那個神秘存在的領地，而‘衝鋒號角’剛好在它的領地內吹響，所以讓它張開了屏障。”

蘇格遲疑著點頭，接著問道：“這些可以說得通，但是那個聲音是什麼？那麼讓人瘋狂的聲音，也是地底下的那個存在發出的？”

昂都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遺憾的神色。

“這個目前還不清楚，但是據我估計，應該是這樣的。”

“應該不是的。”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蘇格與昂都同時轉過頭，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切茜婭頂著溼漉漉的頭髮，慢慢走過來。

“切茜婭小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蘇格誠懇地說。

切茜婭點點頭，看向昂都，“你不說些什麼嗎？”

“切茜婭小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昂都學著蘇格的語氣，接著擺擺手，“這不適合我。”

“不過看到你沒事，還是挺讓人開心的。”昂都撓撓頭，含蓄地說道。

切茜婭湊近昂都，眼睛眨了眨，微微一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道：“看上去你們似乎遇到了困難。”

“當然，就等著你來給出解答，”昂都順著切茜婭的話，“所以說，你為什麼說不是呢？”

“因為我看到了他們操作過‘衝鋒號角’，而在之後，我就因為腳下絆了一跤，摔進了泥地，所以才在無意間，避免了後續的波及。”

“當時我感覺到了一股可怕的靈性波動，但我很清楚，那並不是來自於地下，所以，我覺得那股聲音，與地下的存在應該沒有關係。”

“現在想來，應該是‘木偶人’積攢的幸運，讓我沒有目睹當時恐怖的一幕。”

說著，切茜婭在胸前畫了一個圓，“感謝命運之輪的庇佑。”

蘇格沒有想到“幸運”竟然還可以這麼使用，一時間有些嚮往。

“是臉朝下，對嗎？”昂都說，“所以你才會去清洗了這麼久？馬上都要天亮了。”

切茜婭沒有說話，只是向昂都的位置甩著頭髮上的水珠，作為反擊。

一個簡單的打鬧，讓原本沉重的氣氛略微緩和下來，蘇格想了想，問道：“所以那個‘衝鋒號角’，應該就是問題的關鍵對嗎？它現在在哪裡？”

“已經送去教會了，應該會有專門的人員鑑定，當然，我也會把剛剛的分析告訴他們。”

昂都說完，轉向蘇格，說道：

“所以現在，我們只剩下最後一個疑問。”

“所有參與到這次行動的人，都受到了那個聲音的影響，但是你為什麼沒有受到影響呢？是‘祈星者’的精神抗性嗎？”

在昂都和切茜婭的注視下，蘇格將昨晚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

“冰霜？”昂都驚訝道。

“是的，的確是冰霜，我感覺直到現在，兩隻耳朵都是麻木的，”蘇格看向昂都，“有什麼領域的能力是操控冰霜的呢，昂都先生？”

“能夠操控冰霜的領域有很多可能性，不對，嚴謹一點來說，有很多領域，都可以製造出冰霜的效果。”

“例如海洋領域，他們操縱水汽進行攻擊，我想，製造冰霜對他們來說並不困難，除此之外，還有死亡領域，他們也擅長使用死亡一般冰冷的冰霜超凡能力。”

“但是結合你所描繪的那個女人的特徵，應該只有一個領域能做到這種事。”

“什麼領域？”蘇格忍不住問道。

“厄運。”

昂都看著蘇格，“她們掌握著命運的部分權柄，也就是獨屬厄運的部分，除此之外，她們還擅長使用精神類攻擊，魅惑，冰霜和鏡面類幻影的能力。”

蘇格聽著昂都的解釋，想起之前切茜婭似乎給自己講過有關“厄運”的知識，只是一時忘記了，但同時，他也注意到一個細節，“她們？”

“對，這也是為什麼我說，要結合你描繪的那個女人的特徵。”

昂都雙手抱胸，回想著說道：

“厄運這個領域非常奇怪，你還記得‘祭祀’領域位階十的名稱嗎？”

“修士。”蘇格回道，“諾力就是這個領域的，所以我印象深刻。”

“沒錯，是修士。”昂都點點頭，“而厄運領域的位階十，名稱也是修士，除此之外，他們獲得的能力也幾乎相同，都會具有對疾病的極高抗性。”

“相同？”蘇格瞪大了眼睛。

這是他第一次聽說，兩個完全不沾邊的領域，會有相同的名稱，甚至會有相同的能力。

如果是這樣，豈不是重複了嗎？那二十一個不同領域存在的意義在哪裡？

“那往後呢，我的意思是，晉升之後呢？”蘇格急切地問道。

“從位階九開始，兩個領域就會出現分叉，祭祀領域開始自己獨特的晉升路線，厄運也是如此，只不過……”

“只不過？”

“厄運領域從位階九開始，只能女性，才能晉升，如果是男性的超凡者，在服食靈藥的瞬間，就是瘋狂，然後失控。”

“厄運這個領域，彷彿就是為了女性而存在，位階九之後的每一個位階，都會讓她們得到巨大的變化，無論是身體，樣貌，還是靈性。”

“所以這也是一個特徵，厄運領域的人，都有著無與倫比的美貌，和令男人為之瘋狂的肉體。”昂都再次看向蘇格，“就如同你見到的那個女人一樣。”

蘇格聽著昂都的話，開始回想，發現確實如同昂都所說，那個女人擁有著致命的誘惑力，彷彿一個眼神，就能把男人的靈魂勾走一般。

火堆旁暫時安靜下來，迴盪著蘇格逐漸加重的喘息聲。

“看上去，你們似乎對那個女人，很感興趣的樣子。”

切茜婭的聲音響起，彷彿萬年不化的寒冰。

蘇格與昂都對視一眼，同時換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異口同聲道：“怎麼會呢？”

見切茜婭露出不屑的表情，昂都連忙上去解釋，而蘇格則在認真地思考。

如果真的像昂都所說的那樣，那個沒有透露名字的女人是“厄運”領域的超凡者，還是“野生”的超凡者，那對方出現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呢？

只是順路過來救自己的嗎？

蘇格慢慢抬起頭，看向逐漸明亮起來的天空，低聲喃喃道：

“厄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