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外鄉人 尷尬的知識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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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必須躬身才能透過的小門，還沒等蘇格站直身體，一隻手直接攔在了他的身前。

“透過許可。”一個渾身掛滿盔甲的男人沉聲說道。

昂都很自然地拿出一張蓋有印章的紙卷，遞給對方，並等待著對方閱讀。

“封印行動？是剛剛來的那件禁器嗎？昂都先生？”

“是的。”

穿盔甲的人無聲地點頭，並讓開道路，囑咐道：

“還是同樣的規矩，不要對任何聲音和影像做出反應，也不要跨越警戒線，完成封印之後，儘快離開，就是這樣。”

昂都收起了一貫的懶散模樣，也沒有像對方道謝，帶著蘇格直接走了進去。

一股無形的壓力降臨在身上，蘇格只覺得進入卡爾莫斯門後，四周的空氣都開始變得有重量，壓得他幾乎喘不動氣。

昂都看到他的樣子，但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帶著他一路前行。

這時蘇格才有機會仔細地打量周圍的情況。

在這個神秘的地下空間，沒有任何光照，而沒有火把，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散發著濛濛白光的石頭。

白光溫和而清晰，有點像月光，卻沒有月光的那種靜謐的靈性。

發光的石頭一路向前延伸，照亮了一條蜿蜒的道路，而道路兩旁，則有著大小不一的房間。

石頭髮出的光亮無法抵達房間的位置，蘇格只能大體地看出房間模糊的影子。

有的房間很大，彷彿空空蕩蕩的，有的房間很小，但裡面有著不間斷的窸窸窣窣的聲音發出，有的房間安靜，卻偶爾會傳出水花攪動的聲音，還有的裡面則放有發光的石頭，照亮著房間內部的情形。

蘇格有些好奇，伸長了脖子，向那些房間中打量。

“收起你的好奇心，尤其是在這個地方。”

昂都的一聲呵斥讓蘇格如夢驚醒。

他擦著自己額頭的汗水，對昂都的背影點頭。

太危險了，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有種奇怪的力量，誘惑著我向房間中窺探……蘇格穩了穩心神，意識到這個地下空間非比尋常，然後盯著昂都的後背一路前行，再也不敢隨意地張望。

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昂都停在一扇粗糙的石門前，並隨手取了一塊發光的石頭，放在蘇格手裡，帶著蘇格走進房間。

濛濛的白色光芒照亮了房間內的一切，蘇格謹慎地觀察，發現除了房間中央的一個小盒子，沒有其他任何的東西。

蘇格剛剛想要開口詢問，卻想到了剛才的情形，於是連忙閉上了嘴。

“沒有關係，在這裡可以說話，這些牆壁都有隔絕靈性的力量。”昂都說道。

蘇格點點頭，指著盒子，發現自己在緊張的情緒下，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怎樣說話。

昂都看著蘇格的樣子，露出了走進卡爾莫斯門後的第一次微笑，解釋道：

“這就是希德得到的那件超凡武器，嗯，或許用禁器來形容它更加合適。”

“透過鑑定，它是寄生型的超凡武器，能力就像希德說的那樣，可以給宿體帶來穿越的能力，但是必須在密室，而且必須是曾經到過的地方，除此之外，宿體獨自待在密室內超過一分鐘，就會直接失控。”

“總體上來講，是個副作用非常強大的超凡武器，所以教會決定直接將其封印，不會投入使用。”

蘇格看著那個盒子，慢慢失落下去，問道：“所以說，這就是‘穿越者’的超凡武器嗎？那個知識領域位階五的‘穿越者’？”

“對的，只不過這件武器稍微有點不一樣。”

“不一樣？”蘇格不解道。

“這一個被汙染了……”昂都說，“如果是純淨的位階五‘超越者’那麼它的價值會是你無法想象的，可以這麼說，在黑市中流通的超凡武器，只要不涉及神性，‘穿越者’都是最高的那種，甚至有些帶有‘神性’的超凡武器都遠不如它。”

“為什麼？”蘇格緊追著問。

“因為能力啊，‘穿越者’是可以自由穿梭空間的，這個能力有多麼的實用，我想應該也用不著我跟你解釋吧？”

自由穿越空間，確實很厲害啊……蘇格轉念一想，忽然驚訝道：

“那豈不是……”

“對，你想的沒有錯，這也是為什麼知識教會十分獨特的原因，因為‘穿越者’的特殊性，很多強大的組織都會對達到‘穿越者’的教會成員進行獵殺，甚至只要是知識教會的成員，無論是位階幾，都會成為被獵殺的物件。”

“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想，應該六神結為同盟之前，如今的情況已經好轉了很多，但很多知曉這個內情的人，也不會選擇知識教會……”

“所以現在的知識教會才會制定了很高的門檻，為的就是不讓人白白付出生命，當然，如果你是出於自己的意願而選擇了信仰，那麼他們也會十分樂於接受你，當然，要透過考試才行。”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穿越者”的價值這麼珍貴，早知道……蘇格簡單一想，還是放棄了自己的幻想，畢竟自由穿越空間的能力強歸強，但是無時無刻都要提防被人獵殺的這種提心吊膽的生活，他無法接受。

“那這個所謂的‘汙染’，指的是……”

“你知道‘黑之三領域’嗎？”

蘇格點點頭。

昂都說：“這個汙染，就是其中的一個，是墮落領域氣息的汙染。”

“墮落是個很奇怪的領域，他們使用血肉的超凡力量，也食用血肉，同時他們的精神很奇怪，幾乎是行走在崩潰的邊緣，稍有不慎，就會落入瘋狂的深淵。”

“不過他們並不會對此感到危險，反而崇尚這種踩在刀鋒上的感覺，據說這種與危險隨時相伴的體驗，可以讓他們更加清晰地體驗超凡……”

就是說，這是一群喜歡主動作死的傢伙？喜歡在瘋狂的邊緣反覆試探？蘇格有些無語，不知道該怎麼來評價這個領域，說道：

“所以我們當時看到的血管樣子的東西……”

“應該就是被墮落領域氣息汙染的結果，‘穿越者’不可能出現那種情況。”

蘇格再次低落下去，他看著面前的那個盒子，眼前總是浮現出希德的樣貌。

這個與他交情不深的大男孩，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希德對瑞絲的感情，小心翼翼的，卻又不會有任何回報，但僅僅是這樣，希德似乎也已經非常滿足。

“我聽說過希德的事情，”昂都突然說，“看上去像是一種命運的安排，你知道墮落領域的位階十的名稱嗎？”

“是什麼？”

“傾慕者，在第五紀之前還有另外一個名字，第三者。”

“他們是被愛情衝昏頭腦的人，付出的愛熱烈而深沉，毫無保留，不計後果，極度痴情，但是大機率得不到對方的回應，甚至被厭惡。”

“就是在這種掙扎的狀態中，他們的精神會逐漸走向極端，靈性也會發生改變，就是我們之前說到的那種，行走刀鋒的偏執。”

“而這樣的體驗，會將他們引入真正的‘墮落’。”

••••••

蘇格面無表情地看著昂都進行封印，始終一言不發。

直到所有的環節結束，他才走到昂都身邊，問道：“昂都先生，我還有一個問題。”

“說吧，或許以後我可以考慮叫你，問題先生。”昂都擦著額頭的汗水，看上去消耗了不少體力的樣子。

“這個禁器不是寄生型的嗎？像那個‘管轄區’一樣，應該是不親自使用就不能瞭解力量的型別，對嗎？”

昂都微微一笑，點頭道：“很不錯，觀察力足夠敏銳，有點專業‘盜竊者’的樣子了。”

“其實問題的答案很簡單，我並不是自己親自使用過它，而是用了另一件超凡武器進行鑑定。”

“鑑定？”

“對，知識領域位階七，鑑定師。”昂都很有耐心地解釋，“他們具有足夠豐富的知識和大量的實物理解，可以對來歷不祥的物品做出準確的判斷和能力解讀，這其中就包括超凡能力。”

“這是鑑定師的能力，而在現在的列伊努教堂中，就存在這樣一件超凡武器。”

“嗯，順便一提，因為‘鑑定師’這種可以檢驗超凡和物品真偽的能力，也被黑市上的很多人覬覦，除了‘穿越者’之外，對‘鑑定師’的獵殺也有巨大的市場。”

啊這……蘇格一陣無語。

正常來說，在一個領域中能晉升到中位階，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而偏偏在知識領域的三個中位階裡面，位階七的鑑定師和位階五的穿越者都因為能力的巨大實用性而被其他領域的人關注，所以導致瞭如今的這種尷尬的局面。

雖然在如今的環境下，已經很少有組織敢於獵殺六大正統教會的信徒，但是蘇格總覺得怪怪的，有種“知識領域全員都是大肥豬”的錯覺。

唉，幸虧當時沒有一時腦熱，而選了知識領域，也對，以我的腦袋，估計也沒法透過門檻的考試……蘇格這樣想著，一邊跟昂都離開房間，原路返回。

濛濛的白色光亮像一條靜靜的光河，為他們指引了回去的方向，蘇格將手中的石頭放回去，無聲地鬆了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蘇格忽然感覺到胸口閃過一陣熟悉的灼熱。

他猛地轉頭，從黑暗深處的某個房間中，感受到了一股神秘的召喚。

黑暗毫無徵兆地降臨，蘇格只感覺到眼前一黑，接著就看不到任何事物。

而在這股無邊黑暗之中，一道細密而熟悉的低語在他耳邊響起，帶著無盡的蒼老與虔誠。

“……神域……軀幹……”

“……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