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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過後,幾人互相道別,米斯頓葛回到約克市中心醫院,切茜婭回到命運的幸運石教堂,而蘇格,則被昂都送到了位於紫丁香街道北側盡頭的塞林家。
蘇格從昂都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中,看出了很多的內容,但最後也只是聽到昂都發出一聲重重的嘆息。
蘇格目送昂都的身影遠去,回頭打量著眼前的三層小樓,發現這裡比他想象的要小很多,整棟房屋構型瘦而高,看上去佔地面積只有協會的一半,但好在比協會多了一層,也可以勉強彌補一點空間。
敲門之後,蘇格懷著忐忑的心情等待。
說實話他對塞林有些發怵,但是回來的路上他問過昂都,知道列伊努教堂在夜晚會進行嚴格的巡視,不是直接就職於教會的人都必須離開,否則就要接受審問。
而他現在也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協會成員,在經過明天的淨化儀式後,他才算得上真正加入,無奈之下,他只能聽從昂都的建議,來塞林這裡借宿一晚。
焦急而緊張的等待中,門吱呀一聲開啟,從後面露出塞林的半張臉。
“打、打擾了,塞林先生。”蘇格慌張地說道。
塞林沒有說話,對他點點頭,將門開啟讓出道路。
蘇格低著頭走進去,四下打量之後,發現屋內的擺設很簡潔,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雖然狹窄但卻不顯得擁擠。
最顯眼的是進門後位於左手邊的壁爐,在壁爐的正前方還有一副搖椅,厚實的絨毯蓋在上面,只是看著就讓人感覺到溫暖。
蘇格看著壁爐和搖椅,思緒一下子飛走。
他幻想著有一天他也可以擁有這樣的條件。
某個大雪紛飛冬天,屋內被壁爐燒得溫暖,自己面對著壁爐躺在搖椅上,圍著厚實的羊絨毯,火光將他的臉龐照得發熱發燙,然後在喝上一杯熱氣騰騰的麥茶……
正在他流露出嚮往的神情的時候,突然聽到塞林的聲音傳來。
“今晚你就睡在這裡吧。”
塞林指了指一旁的布藝沙發,說道,“盥洗室在那邊,不要隨意走動。”
“好,好的。”蘇格連忙點頭應道,正要說什麼,忽然就看到塞林轉身去往了二層。
還是不要做些多餘的事情了……蘇格站在屋子中間撓撓頭,來到沙發旁邊,發現沙發上還放著一床疊放整齊的薄羊毛毯,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經過簡單的洗漱和整理後,蘇格躺在沙發上,抓緊蓋在身上的薄羊毛毯,思緒凌亂。
昂都先生說的超凡世界,原來真的是充滿了神秘啊,靈藥,儀式,還有配方……蘇格在腦海中複習著白天學到的知識,將它們重新鞏固一遍以免忘記。
在梳理到有關真神的時候,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作為一個無神論者,他看過很多的書籍和小說,但那些書中描繪的神靈也只不過是某種概念或者一種精神的寄託,而並非真正的神靈。
所以說,昂都先生說的真神是不是真的存在呢?說是有證據可以證實真神的存在,等到有機會的時候要問問,哦對了,昂都先生說之後會給我安排課程,沒想到換了個地方還是要上課,唉……
蘇格想到這裡,感到有些無奈,於是翻了個身,將手臂枕在腦袋下面,接著思考。
其實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最擔心的還是明天要面臨的淨化儀式。
他不知道經過惡魔降臨儀式的自己是否真的被惡魔侵染而毫無察覺,他有些擔心自己會挺不過淨化儀式。
除此之外,他知道其實自己最擔心的,是在心臟中隱藏著的一股惡魔火焰。
如果像昂都說的那樣,在惡魔氣息被淨化的同時不會對自己產生危害,他還可以接受,如果萬一心臟受到傷害,他不知道在心臟這樣重要的器官受損後,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
“可是也沒有辦法,總不能跟這個火焰長期共存吧……”
蘇格抬頭,看向窗戶外面那一輪皎潔的明月,扯動薄羊毛毯將全身蓋住。
“已經很好啦……”
••••••
約克市郊外。
月光投下,但依舊無法穿透濃密的樹影,一片漆黑與昏暗之中,這裡就好像凌亂的迷宮,死寂的環境中沒有一點點活動的聲音。
在一個不顯眼的樹根處,有一道淺顯的縫隙,順著這道縫隙向下,原本狹窄的空間豁然開朗。
一個看不見盡頭的洞窟之中,四處是犬牙般的亂石互動,崩塌而下的嶙峋之中,有一道窄窄的小路,一直通向更深處的地底。
黑暗是這裡永恆的主題。
在黑暗之中,一個孤零零的腳步聲響起。
一道漆黑的身影完全融合進四周的黑暗,就像一個孤獨的鬼魂,所到之處毫無痕跡,卻留下悚人的聲音迴盪。
經過彷彿無休無止的黑暗後,忽然間前方出現一道微弱的光芒,就像漆黑夜幕上的一點閃爍星光,漆黑的影子在停頓了片刻之後,加快了腳步。
在臨近微弱星光的時候,一股陰森可怖的低語從模糊慢慢變得清晰。
彷彿一個長指甲的女巫正撕扯著自己的頭皮尖叫,淋漓而下的鮮血浸染了她墨綠的指甲。
在這股令人發狂的聲音中,影子停下了腳步,不知何處的星光閃爍,照亮了他的樣子。
一套寬大的黑色長袍將他的身體完全籠罩在當中,看不出任何特徵,而在他脖子往上的地方,則戴著一副森然恐怖的面具。
兩個盤旋向內蜷曲的山羊角,再往下面,則是一對漆黑空洞的眼眶,那深不見底的黑暗中,彷彿隱藏著一對獰笑的眼睛,正在偷偷的窺探。
在他的面前,有一具半虛幻半實質的人體,散發著微亮的光芒,正在以緩慢而穩定的節奏,進行著膨脹與收縮的互動動作,彷彿呼吸。
神秘的身影來到人體面前,打量著那張已經幾乎分辨不出樣貌的臉,說道:
“希密斯?”
低沉的聲音在地穴中開始迴盪,像是千萬年前隕落的生物,發出古老而滄桑的呼喚。
“希密斯?”
神秘的身影再度說道。
在不知經過了多少次的呼喚後,那個半實質半虛幻的人體突然睜開了眼睛,在那個已經看不出人形的臉龐上,兩個沒有焦點的眼睛來回轉動,最後聚焦在不遠處的未知訪客身上。
“你被反噬了,先不要說話。”
神秘身影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就是歌格手下的希密斯,對嗎?”
接著他舉起被長袍覆蓋住的手臂,凌空繪製著神秘的符號,一道透明的波動在空中鼓動,緊接著鑽進了他面前的人體中。
那個半實質半虛幻的人體忽然一陣急促的震顫,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幾乎只剩下眼白的眼珠瘋狂轉動,蒼白的臉上露出瘋狂的表情,口水四濺。
在這股波動下,半實質半虛幻的人體很快恢復了正常,那些詭異的虛幻漸漸消失,面板與肌肉重現變得緊繃,雖然仍舊赤身裸.體,但看上去總算像是一個正常人了。
“你認識我?”名叫希密斯的男人恢復之後,兩隻眼睛仔細盯著面前的神秘人,忽然咧嘴一笑,彷彿是看到了什麼可笑的事,“你以為戴上一個惡魔圖樣的面具就是代表惡魔了嗎?”
希密斯的發出一種桀桀的陰仄笑聲,聽上去完全不像是人類,更像一種被困在古堡千年的鬼魂所發出的聲音。
神秘人沒有說話,但沉默之中反而給對方施加了一道致命的壓迫。
希密斯臉色微微一變,馬上又呈現出一點虛幻化的跡象,有些吃驚地問道:“是你幫我穩定下來的?你到底是誰?怎麼會知道歌格大人的事情?”
“看來我想的沒錯了,”神秘人低笑一聲,“你可以猜一猜。”
“我知道你是希密斯,也知道你追隨歌格那個惡魔,而且還知道,應該是十二天以前,對嗎?十二天前的惡魔事件,正是你們一手策劃的。”
神秘人每說一句,希密斯臉上的驚恐和懼怕就加深一份,與此同時,那種虛幻化的特徵再次出現在他身體的各個部位。
“不要擔心,看到我臉上的面具,你就可以知道,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
神秘人繼續說道,“你在很久之前,接受了歌格的邀請和幫助,在作為他的手下幫助他做事的同時,你也在發展自己的勢力,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講算不上背叛,可是你發現歌格並沒有因此對你進行懲罰,所以你也就越發大膽,最後才……”
神秘人說到這裡突然停下了,面對希密斯,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做的這些事情歌格全部都知道,畢竟他是一隻惡魔,一隻純粹的惡魔懂得人心,他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那歌格大人……”希密斯喃喃道,“那他為什麼?”
“你還不懂嗎?”神秘人嘆氣道,“因為你對他有用啊,十二天前的惡魔儀式,正是因為有你和你手下人的幫助,所以才能完成到那種地步。”
“可是我們還是失敗了,那場儀式被教會的肅清者打斷,我們……我變成了這個樣子,而歌格大人……對了歌格大人現在在哪裡?”希密斯道。
“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
希密斯微微眯起眼睛,恍然大悟道:“你是歌格大人口中的那個盟友?你,不,您也是純粹惡魔?”
神秘人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希密斯,那張恐怖的惡魔面具上,彎曲的嘴角勾出瘋狂的笑容,看上去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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