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死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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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封闭的办公室，却有一股寒风从林陌的背后袭来，整个身体为之颤抖，不寒而栗。

“是呀，张彬是在抓捕毒贩的时候，身中三枪，重伤不治，开追悼会的时候我还去了……那，那接我电话的，是谁呀？”

局长侯杰看着眼前慌乱的刑警，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陌，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不可能！我才跟他打的电话，通话记录还在……”

林陌这才发现，刚才和张彬的通话记录，号码变成了一串根本打不通的数字。

“我真的出现幻觉了？不对，刚才肯定是打通了，要不然这个报告我在哪找到的，局长……”

“林陌！”

局长一声怒喝惊得林陌愣在原地，但见着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站起身来，围着林陌踱步：

“我还记得你刚来警队的时候，意气风发，每次执行任务都冲在最前面，你师父徐开来当时就跟我说，这小子早晚能接他的班。”

林陌轻叹一声：

“可惜我师父不在了，我也接不了班了。”

“再看看你现在！蓬头垢面，心不在焉，上班期间睡觉，下了班就喝酒，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你还记得你是个警察吗？”

“局长，我…”

林陌刚准备解释几句，局长却抬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严厉的口气中又带了几分语重心长：

“行了，我知道，你最近过得不顺，借酒消愁胡思乱想都是可以理解的，但你也要时刻记住，你是一名马来国警察，一名刑警！哪怕不在一线，你也要承担起一名警察该尽的义务！这样吧，明天春花节（马来国假日）了，我批你三天假，你好好休息一下。”

“局长，我……”

“别说了，春花节之后再来上班，给我拿出工作该有的态度来，出去吧！”

直到他走出局长办公室，那句憋了很久的话才说出口：

“我是真的接到张彬的电话了……”

垂头丧气地回到办公室，一直发呆到了中午，王有德敲着饭盒走进来：

“老林，我妈给我做的冬阴功汤，尝尝？”

王有德光棍一个，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他妈住在一块，十足的妈宝男。见林陌没说话，悄悄溜了进来：

“怎么着，我听说你接到彬子电话了？他你说什么了？”

张彬是跟王有德同年进的刑警大队，好几次一起出生入死，追悼会上哭的最惨的就是他，一听他愿意相信自己的离奇经历，林陌顿时醒了过来：

“王有德，你真的相信我接到了彬子的电话？”

王有德点了点头：“我信，我当然信，对了，我认识一个大夫，是临城有名的精神科专家，你……”

“你也觉得我是神经病！我没病！我刚才的的确确和张彬打了电话！那声音，那语气，不会错的！”

林陌的声音接近呐喊，引得不少同事在门口围观，王有德急忙给大家使眼色，众人才退出去。

“老林，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和彬子打个电话，可人死不能复生……”

王有德说话间眼神黯然：

“这孙子，一个梦也没托给我，要是你还能跟他打电话，帮我骂他两句……那个医生的电话，我发你手机里了。”

“我没病！我不是神经病！我的身体好得很！”

说话间王有德已经离开了档案室，门口还有好几个同事在听二人对话：

“老王老王，林陌他……”

王有德煞有介事：

“我看，病的不轻，这个在心理学上，叫妄想症。”

办公室里的林陌沉默不语，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病了？其实他一直没有跟同事们说起，自从那次任务受伤后，他就有间歇性的头疼，之所以隐瞒，是怕丢了刑警的工作，他离不开刑警队，哪怕做个二线。

“我不信！我肯定没病！”

说着，他又打起了张彬的电话，这一次……

“林陌你烦不烦啊，我执行任务呢，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

的的确确是张彬的声音，不会错。

“王有德！王有德！”

林陌大声呼喊，如同迷路的人在呼喊同伴。

“怎么了怎么了？”

王有德不明所以但还是拎着筷子来到档案室，林陌举着手机慌乱跑到他面前：

“彬子！是彬子！”

王有德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林陌，端起电话：

“喂……是彬子吗？”

林陌一脸期待，这下可以证明自己不是没病了，却见王有德无奈地说：

“你根本就没打通。”

“啊？”

林陌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根本没有接通电话，可他耳边还能响起张彬的声音：

“喂？林陌你说话呀，怎么了？”

有两种可能，一，只有自己能听见听到张彬的声音。二，自己的确疯了。

“王有德……”

“别说了，明天就放假了，好好调整，哥几个等你回来。”

空无一人的档案室，林陌的耳边还是响着张彬的呼唤声：

“林陌？你再不说话我挂了。”

他拿起电话，思虑许久，还是开了口：

“彬子，你现在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笑声：

“你小子哪根筋错了，我好着呢，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听到这里，林陌露出了释怀的笑容。无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能和死去的战友对话，也能弥补一份遗憾。

“没事，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说说话。”

“最近太忙，都没去医院看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伤？”

林陌突然一愣，自己是去年八月末受的伤，一直养到年初才正式归队，期间张彬来看过自己好几次，难不成……

“彬子，你现在干嘛呢？”

“我？我执行任务呢。”

“任务？什么任务？”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11.15特大贩毒案，要不是你受伤了，这个任务本来应该是你的。”

“那，今天几号？”

“今天？11月23啊，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林陌默默地挂掉了电话，11月23日，张彬牺牲那天，是11月25日，也就是说，电话里的张彬，还活在他死亡的前两天里。

“难道说，不是我病了，而是我能和死人通话？”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林陌拿起一本卷宗疯狂查找，按照档案上的信息，拨打了几个号码。

“喂，你好，我是陈旺。”

“喂，你好，我是老范。”

“喂，你好，我是王伟恒，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2007年9月20日，临城市河坝县南石村，装修队违规施工导致高压电线掉入池塘，导致四名渔民当场死亡，死者三男一女，其中三名男性的名字分别是，陈旺，范世贵，王伟恒。

有一个电话打不通，因为那名死去的女性是村民范世贵的妻子，没读过书，不会用电话，档案里的号码，是村支书随手填的，这件事，林陌的师父徐开来跟他说过。

能接通的电话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死者似乎都活在死前的几天里，有的多，有的少，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死了，也不知道关于死亡的一切信息。

“我真的能和死人通话！”

林陌坐在椅子上发呆了半天，只见他逐渐露出一丝笑容：

“有些案子之所以破不了，就是受害人生前的信息太少了，如果能打电话直接询问受害人，还会有我破不了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