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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琴醒來的時候,在醫院,映入眼簾的是白的牆,還有略微的嘈雜——略微恍惚了一下,脖子微微泛疼,但能忍,應該還有止痛藥生效的緣故!
一次兩次三次……她的眼睛裡瀰漫著痛苦,害怕,但這一次,她沒有再大吼大叫、大哭大鬧;乾枯的頭髮,又白了一部分,乾瘦的臉上,是麻木的平靜!
她從懷裡拿出了斌斌的照片,用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呢喃。
【八年前,媽媽就欺騙自己——你的失蹤跟你爸爸沒有關係,可是如果不是他,你怎麼會被人拐?】
【他騙媽媽,只要當了人販子,就能夠找到你;可是他慢慢變了,他不想找你了,他說他恨你,怪你,說因為你……他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只要能夠找到你,媽媽做什麼都可以……哪怕你爸爸他遺忘了你,哪怕你爸爸在外面給你生了個弟弟,我都可以不在意,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可以欺騙自己!】
【因為啊,媽媽只想找到你。】
【可是啊斌斌——】
【媽媽可能做不到了……】
她臉上浮現久違的、帶著一絲解脫的微笑,撫摸著照片上的男孩,凹陷眼眶下,溫柔似水。
【媽媽雖然找不到你了,但以後媽媽會在天上看著你……】
【媽媽八年前沒能救你,現在,媽媽會拼了命救你出來的,你放心。】
童童被劉長棟拐走的一刻,現場觀眾的情緒就已經被調動起來了。
聽到張玉琴這番彷彿陷入了魔障的自言自語,觀眾都意識到,她可能要做的事。
眾人心中都有些沉重,看著她抱著那張已經發舊的照片,一時間沉默了。
影院巨大的螢幕上,幾天時間,她已經瘦的脫形了。
一張臉乾瘦黝黑,毫無光澤,眼窩凹陷,她此刻分明應該是痛苦的,臉上卻洋溢淡淡的笑,但這這笑容在陳凜眼中卻詭異到了極點!
“斌斌……媽媽很快就會來接你了。”
當與不知道到底還生還與否的兒子,說完心事,
她又翻出了一張全家福,看著上面的三個人,她恍惚了一下。
她最終盯著劉長棟。
“你會去哪呢?”
然後又幽幽道。
“不管去哪,我都會找到你。”
說完她閉上了眼。
……
張玉琴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回到了運城——劉長棟瞭解她,她何嘗不瞭解劉長棟?
他大學的時候,就自命不凡,見不得別人好,工作了,又成天埋怨領導不給他機會——
他太自負、太狂妄了,自負的以為,天底下的人和事都應該圍著他轉。所以他一定會回到運城下縣城的小院,明目張膽地,就在曾經拐跑童童的地方生活。
而這個地方,也正是劉長棟真正家所在的地方,對,是劉長棟的家,不是他們的家。
這些都是張玉琴夜裡自顧自跟“斌斌”唸叨的時候,告訴觀眾的。
這也是戴承弼一貫的拍攝手法了。
而當眾人知道,其實張玉琴早就知道劉長棟“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兒子”“背叛了他們那個小家庭”卻為了兒子,甘願默默忍受,為虎作倀,心情都異常複雜!
……
報警?張玉琴真的不敢,她真的很怕劉長棟會傷害童童,她不敢拿童童的命開玩笑。
而且,她已經有主意了。
她是第一時間來到運城的,她沒有去鄉下的院子,而是在縣城裡。
童童那邊,也許會過的很困難,但就劉長棟的自負性格,暫時不會傷害她。
起碼在她出現以前。
不會有生命危險……
她是晚上到的運城轄下的縣裡。
張玉琴的目標也
很明確。
一家小超市,一個八年前她在菜市場見過很多次的女人。
女人以為自己已經不記得她了,但實際上,張玉琴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在女人的小超市街道對面租了個房子,劉長棟當時打暈她的時候,她的行李還在賓館,劉長棟的存摺就在裡面,這也成了如今張玉琴能夠生存的資本。
租的房子也是很有講究的,剛剛一好避開了小超市的監控,又能監控到小超市的一舉一動。
大概等了一天,終於見到了劉長棟,見到他的一瞬間,張玉琴沉默了許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容。
“你,來了?”
獨角戲,是影視中最難拍攝的一部分,它沒有對手,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是演員自身的假想、臆想。這非常考驗演員的演技、這幾分鐘裡,完完全全都是夏鬱的獨角戲。
但她默默做事、監視、一切的一切都那麼地自然,眾人沒有覺得多厲害,但當她乾澀得皸裂、起皮的,唇角還起了個火癤子的嘴唇一彎,吐出這三個的一瞬間。
不只是陳凜,影院內大部分的觀眾,都有種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感的感覺!
劉長棟的出現,像是一塊巨石砸向猶如死水一般的湖泊,驚起了張玉琴內心裡的驚濤駭浪。
張玉琴表面上非常平靜,但她的雙眼裡,洶湧著波濤。
她沒有第一時間去鄉下。
第一她沒有車。
第二劉長棟既然出來了,就不會把童童一個人留在院子裡,一定另外找地方弄暈了,藏起來。
她這一次沒有衝動,為了救“斌斌”、為了救童童,她耐住了性子。
就像是在搭救童童的那個小院外,耐著性子,跟“毒蛇”糾纏!
八年的時間,能不能夠將一隻狗養成一匹狼,這是未知的,但絕對能夠把一個正常人逼成瘋子,而有本書叫《天才在左,瘋子在右》,瘋子跟天才往往都是一念之間!
這是陳凜的感慨。
對於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而言,對她的精神摧毀是巨大的,是致命的,張玉琴不止一次想自殺,但為了尋找斌斌她忍下來了。
而且她當時還有劉長棟作為依靠,可當她第二次失去孩子,她自以為的依靠,還是罪魁禍首,這絕對可比逼瘋一個母親,她會成長的飛快的,快到一個令人駭然的地步!
如果不是擔心童童,還有所顧忌,她的行事可能會比現在還要過激——
在確認劉長棟確實在運縣,張玉琴的眼神更加沉穩,所有的波濤洶湧,都被她強行押下來了。
她買了望遠鏡,監視劉長棟“一家三口”。
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張玉琴也會靠在窗邊,只要對面有動靜,她都會第一時間清醒,。
張玉琴用了一週的時間,確定劉長棟跟那個叫季梅的女人來往的時間。
確定了這個叫季梅的女人每天開店、關店、以及一些人情往來的規律。
這一週時間,劉長棟來了三回,神情一次比一次煩躁。
而在觀眾的眼中,張玉琴每天凌晨一兩點出門,四五點回來,回來的時候,都會帶一個包。
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都在猜測,也都非常好奇,這個包裡,到底放了什麼?
同時猜測的還有,張玉琴會如何突破這個困境。
這兩個女人會大大出手嗎?
會在她的店裡,死皮臉皮,用她跟她的孩子要挾劉長棟?
這是一些外國觀眾眼裡的蠢蠢欲動,這些猜測與張玉琴默默地舉動,導演給出的神秘鏡頭,最後再混合上後期剪輯進來的插曲,整個情緒都被調動起來了!
一週後,在準備好了一切,在劉長棟定時探視的前一天晚上十點半。
就在這個叫“季氏小超市”的老闆
娘已經將推拉的木門關的只剩一頁,這個小店迎來了關門前的最後一個客人,當季梅看到頭髮黑白交織,臉乾瘦的跟個五十多歲的大媽的張玉琴時,她也恍惚了一下,但她反應很快,第一時間就想給劉長棟打電話——但張玉琴的動作更快!
兩人靠得很近,張玉琴也高出季梅許多,她還在愣神的一瞬間,張玉琴就已經快步靠近。
女人剛拿起手機,張玉琴手裡的一塊布已經捂住了她的口鼻!
女人跟女人直叫的較量,更重要的是看誰狠——顯而易見,相比於“幸福”的季梅,失去了兒子,如今又失去女兒的張玉琴,就像是一隻沒了崽子的狼,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攻擊性。
僅僅一個照面,小超市的老闆娘就已經被制服了,她兩歲半的兒子,還沉沉睡在超市雜物間。
看到那個跟斌斌眉眼間有幾分相似的孩子,張玉琴僅僅恍惚了一下,然後嘴角露出了譏諷的笑。至於這個訊息,到底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劉長棟,就不得而知了。
鏡頭一轉,落到了小超市的時鐘上,凌晨一點,又到了張玉琴行動的時候了。
但這一次的行動,終於沒有再遮遮掩掩,而是明晃晃擺到了觀眾面前。
一輛摩托三輪車停在季氏小超市的門口,身材火辣卻嬌小的季梅就這樣被拖到了三輪車上;
很快,連帶著“睡熟”的小孩子,也一塊被放到了車上,紙箱一扣,擋住一大一小;
一切處理完畢後,她寫了一張紙條放在小超市的電腦上——
這張紙條到底寫了什麼,除了張玉琴,誰也不知道,導演的鏡頭角度,剛剛一好略過了。
而在她將小超市的店門關好,她還特意跟門口的攝像頭,對視了一眼!
那詭異的一笑,直接讓影廳內的觀眾,腎上腺素飆升!
“……嘶!”
“獵物跟獵人的位置調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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