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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話說出口後,現場安靜了很久。

直到阿萍的母親率先回過神來。

“你在胡說什麼?!”古蘭伸手打了一下阿萍的胳膊,打完後她又緊張地看向大夫:“她的身體還能救回來嗎?大夫,花多少銀子我家都願意給!”

大夫暗中打量了一下這戶人家的衣著打扮和房間內的佈置,又瞟了一眼擄他過來的妖怪。

想他們應是供得起藥錢的。

大夫捋捋鬍子,說:“也不是全然沒有辦法,我寫兩個方子給你。剛才我聽見你家小姐的嗓子也好似傷著了,就再留一個治嗓子的方子給你們。”

大夫之所以用心醫治阿萍,一是他懼怕把他擄來的妖怪,二是剛才那妖怪隨手丟在桌子上的琉璃珠,價值實在誘人。

只要他得了一顆琉璃珠作診費,以後一家老小的吃穿嚼用都不用自己再操心了。

古蘭覺得剛才阿萍說的話是乍聞噩耗後的胡言亂語,現在她人都是混亂的,能幹什麼?於是就自己做主把大夫引到了桌前讓他寫下藥方。

阿萍床前的位置空了出來,聖嬰就又站近了些。

別人或許以為阿萍剛才在說胡話,但他可沒錯過阿萍講話時眼中的欣喜。

聖嬰好奇地問:“阿萍你為什麼不想生孩子啊?”

四時有序,生死輪迴,作為誕育新生命的女人,阿萍以後竟然不想要孩子!

阿萍現在的嗓子才將將能說話,用的還是輕飄飄的氣音。她為了能讓自己少難受點,在心裡把自己想說的話過了兩遍,才說出口:

“生孩子的過程可能會讓我死亡,還有孩子生出來後要靠我去帶,這樣危險且辛苦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去想?”

還有最重要的事,阿萍沒有對聖嬰說出來。

她不想為了個不愛她的男人,醜態百出地在產床上掙扎。

在比古代條件優越太多的現代環境下,阿萍都沒那個運氣抓個好男人,在古代就更別想了。

請讓她當個孤獨終老的富婆,謝謝。

聖嬰不瞭解女人生產這件事,也不知道怎麼評論阿萍的想法,想了想後說:“身子是你的,你想不想生都由你自己做決定。”

這話說得舒服,阿萍對聖嬰笑了笑:“謝謝理解,那我繼續睡會兒去了。”

醒來後聽到這訊息,一驚一乍地又累出了阿萍一身汗,現在腦袋又還有點隱隱作痛,既然家裡請來了大夫,她這下子就可以放心休息了。

聖嬰點點頭:“你睡吧,我守著你。”

隨著阿萍的重新入睡,房間裡的動靜再度變小,誰都怕吵到房間裡醒著的那個妖。

因為隨從們已經在家裡小主人沒有醒來之前,體會到了聖嬰的‘壞脾氣’。

沒有人想做第二個被擰斷脖子的人。

古蘭拿著藥方提著藥回到房間,也不敢去和聖嬰搭話,只悄悄把東西放在了房間裡的桌子上。自己捨不得地多望了兩眼又睡過去的女兒,古蘭就拄著柺杖又離開了房間。

她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處理族內巫師的屍體。

今天的雪下得很大,古蘭準備讓家裡所有人咬死巫師治完阿萍的病就離開了的事實。

反正大雪紛飛的深夜裡,誰也看不清風雪中有沒有出現人影和看清夜雪裡的人影是誰。。。

屋內躺在床上的阿萍卻睡得並不安穩,她斷斷續續做著些細碎的噩夢。

夢裡的人一般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阿萍在夢裡是真心實意地在逃跑,她一會兒被大魚在馬路上追,一會兒又被牆壁上突然冒出的蚌肉吸住手腳,更離譜的是她居然還夢見自己被自己養的論文小牛拱著在教授的田裡亂跑。

踩壞試驗田的恐怖事件,讓睡著了的阿萍意識到是自己在做夢。因為如果是現實,她是牛尾巴扯斷了,都不可能讓論文踏進學校的試驗田一步!

因為在學校裡跟著老師走動時,這些‘禁地’可是被老師耳提面命著講了好幾遍讓他們學生不要去找死的地方。。。

不想被逐出師門,褫奪學位,就管好自己和自己論文的小jiojio。

夢裡的阿萍是覺得自己的夢境展開越來越扯淡了,因為現在她在夢裡走進了一條漆黑的小道,是現實中的阿萍絕不可能走進去的地方。

小道盡頭站著一頭讓阿萍眼熟的牛,一身紅毛低頭正在咀嚼著什麼,發出陣陣讓人骨酸的咀嚼聲。

阿萍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直冒涼氣的後脖子,不敢再向前走一步,她站在原地踮起腳向前看。

可惜除了牛的大屁股,阿萍什麼也沒看見。

她腳痠了放棄時,卻聽見咚的一聲脆響,從那頭眼熟的牛的位置滾來了一顆綠色的小球,骨碌碌撞到了她的腳邊。

阿萍低頭髮現是一顆綠色的玻璃珠,等她撿起來捏住手裡時,卻發現這玻璃珠其實是顆綠色的眼珠子!

她驚恐地把手中的眼球甩掉,整個人腳下一滑跌進了地面突然出現的裂縫中,最後被裂縫裡冒出的火焰吞噬。

到這裡阿萍以為自己的噩夢終於結束了時,又陷入一片忽冷忽熱的體感折磨中。

夜裡的阿萍又燒了起來,聖嬰掐著她的下頜,用手指頂開她的嘴給她灌藥。

說實話,他本來不想這麼粗暴的,可誰曉得阿萍睡著了不知道在做什麼夢,牙關咬得死緊。

之後給阿萍擦身的事,聖嬰沒有接手,只坐在一邊看。

這細看之下,阿萍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瞧得聖嬰直皺眉頭。

也太嚴重了些!

脖子上的淤青像是吊死鬼脖子上的痕跡,其餘身體上七零八落的青紫印記,不曉得的還以為阿萍今天被誰打了一頓。

聖嬰是知道凡人都是很弱小的生物的,但是眼前的事實讓他發現他感興趣的阿萍好像比其他的凡人還要更脆弱。

他一個不注意,阿萍就會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裡碎掉。

才認識不到多久,阿萍就差點在聖嬰眼前死去兩次,這讓聖嬰心中生出了對阿萍必須輕拿輕放的意識。

不同於狩獵的刺激、也不同於與對手相殺的快/感,珍惜的感覺像是枚花蕾他的心頭綻放。

這朵脆弱的小花,在聖嬰未成熟的世界觀裡以絕對的存在感強勢定居。

並在之後阿萍養病的日子裡,逐漸根深蒂固。

在古代養病的日子痛苦且漫長,現代兩片西藥就能快速解決的問題,阿萍灌了快一個月的苦藥汁子,身體才勉勉強強好了點。

她養病的期間,外界的紛紛擾擾全部被聖嬰攔在了房間外面,阿萍就一直不知道在她高燒昏迷時,聖嬰究竟在她家裡幹了什麼。

也沒人敢越過聖嬰的防線私底下去和阿萍說話,就連阿萍的母親古蘭也是如此。

在阿萍察覺出不對之前,她的家正被身邊的小牛精以鯨吞之勢給霸佔了,就連家主的位置一併轉移到了他頭上。

阿萍的病一直養到了明年的春天才好。

這時可以出房間走動的阿萍,已經明顯地發現了自己家中,產生了讓人感到陌生的變化。

自己屋子裡的好東西在接二連三的劇增,而隨從們看她的眼神愈發敬畏,並且在這個家裡沒人會主動和她說話了。

她彷彿是被當做成一個、擺在供桌前的脆弱瓷擺件一樣,被人們供了起來。

阿萍不想承認眼前這個陌生的地方是自己的家,隨從們竟然還敢攔著她和家人見面,原因就因為是現在聖嬰外出未歸?!

莫名其妙!

她在家裡見自己的母親弟妹,居然還要得到客人的允許?!

這頭鳩佔鵲巢的可惡小牛,阿萍望著攔在她面前的隨從,在心裡怒罵著聖嬰。

盯著眼前攔路的原本是她家的隨從,阿萍怒道:“好好好,你攔你的,等那頭牛回來我找他算完賬,再來找你們!”

阿萍說完話就頭也不回地回房間等牛去了。

坐在床上,阿萍環視屋內嶄新的佈置,想到等會兒自己要和小牛精展開的談話內容,瞬間讓她感覺自己的頭彷彿又開始痛了,活像是之前的傷寒沒好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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