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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十八歲到二十五歲,我一如既往,真誠且熱烈的在愛你!】
——江望
**
四月份的最後一天忽然降了溫。
颳著小風,細密的雨絲在超市門口昏黃燈火的照耀下飛舞。
這裡是大學城附近,明天就是五一小長假,不少學生回家的回家,旅遊的旅遊,出去嗨的出去嗨。
因此,路上人相比平時,顯得有些稀少。
出了超市,祝願一手拎著滿滿一大袋子東西,另一手吃力的撐開傘。
她小心用傘擋在前面,饒是如此,臉上還是很快糊了一層雨。
好在超市離小區很近,直接用袖子在臉上敷衍的抹了抹,又往上提了提裙角,她準備一鼓作氣衝到家裡。
“不好意思,麻煩讓一讓!”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男孩的聲音。
下一刻,祝願胳膊被撞了一下,踉蹌了幾步。
再看去,一個男生頭上頂著本書一邊道歉,一邊衝進了超市。
然後“撕拉——”一聲,超市六毛錢一個的可降解塑膠袋壽終正寢!
前幾天不是沒日沒夜在工作室加班畫圖,就是寫論文,現在導師好不容易給放個假,她是準備窩在家裡打死不出門的。
因此,買的東西實在不少,上到零食飲料,下到各種生活用品,眼下滾落一地,好不倒黴。
祝願皺緊眉,奮力舉著傘彎下腰去撿,一個兩個……
直到眼前出現了一雙黑色皮鞋,黑皮鞋似乎沒注意,行走間踢到了掉在地上的易拉罐裝的果酒,發出一道清脆的響聲。
隨即,腳步停下,一隻修長的手臂伸來,撿起滾在他腳邊粉色果酒。
另一手從口袋裡抽出雪白的紙巾,在罐子上擦了擦,同時道:
“抱歉!”
祝願是學服裝的,平時被老師唸叨多了,第一反應是觀察這人的行頭,然後鬆了一口氣,還好皮鞋上沒有留下劃痕。
不然,修復的錢估計要她半個月的工資……
直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上方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祝願顧不上接易拉罐,緩緩站起身,艱難的擺了擺手:“沒關係。”
她抬起眸,歪了歪傘讓其不再遮擋自己的視線,站在傘後的男人也變得清晰。
男人舉著一把黑色的傘,同樣穿著一身黑西裝,相貌看起來很年輕。
在朦朧的夜色中,膚色冷白,顯得眸子亮的嚇人。
觸碰到那人投過來的視線,祝願笑容僵在臉上,瞳孔猛然放大,整個人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他回國了……
細細的雨絲躍入她睜大的眼睛,視線再次變得模糊。
一片朦朧中,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張同他一模一樣,卻又更為年輕的少年面容。
她眨了眨眼,望向目光冷漠疏離的男人,手指不自覺蜷縮起來,乾澀道:
“江望?”
高考後的暑假,她和江望曾有一場短暫的戀愛。
時間很短,卻在她二十餘年的歲月裡留下了最不可磨滅的記憶。
男人眼神在她沾著水意的面上劃過,隨即飛快蹙起眉梢。
他看了看她,又望了望手中的易拉罐,沒有回答,只風牛馬不相及的問:“你的?”
饒是時隔多年,祝願卻還是不太適應他冷淡的目光。
她伸出手去接,餘光瞥到他捏著易拉罐的手,指節分明,白皙修長,賞心悅目,連易拉罐爛大街的包裝,在他手中都如高貴的藝術品一般。
她是個手控,一直覺得他的手堪稱完美!
江望發出一聲輕笑,耷拉著眼皮在地上掃了一眼,把易拉罐扔回地上。
下一秒,人便轉身離開!
他人高腿長,僅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街道上。
祝願心知,江望應該同樣認出了自己,所以才是這樣近乎惡劣的態度。
她緩緩蹲下身,用傘將自己包裹,眼睛不自覺滲出生理性的淚水。
她撿起東西,腦海中閃過少年時的江望。
**
高二開學後的第一天,下課鈴聲響了很久
祝願才依依不捨的和同學們告別,抱著自己的東西往三樓的理科重點班而去。
她選了理科,原來的班級改成了文科班。
東西很多,零零碎碎的都被她放在了書包裡背在肩上,懷裡是一大摞書,抱得很吃力。
整個班只有她一個人以年級前十的名次考進了重點班,需要上樓。
同學本來都要幫她搬東西,但被她婉拒了,她向來不太能適應別人的幫助。
走了沒兩步,肩上突然一輕,耳畔傳來一道聲音:“喂!祝願,你搬教室怎麼不喊我?”
祝願低下頭,全當沒有聽見,繼續向前。
江望是學校裡的校霸,不學無術,整天逃課打架,媽媽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學生,所以祝願不太敢和他說話。
見她不搭理自己,江望直接解開她的書包,一把扔到跟在後面的關南懷裡,隨後飛快搶過她抱著的書,不滿道:
“祝小願,你們好學生都這麼沒有禮貌嗎?”
祝願面上閃過一絲茫然,臉上很快升起一絲紅暈,她瞥一眼來來往往,投來好奇目光的其他班學生,抿唇道:
“江望,快把我的書還給我!”
江望抱著書走在前面,轉身後瞧,額前細碎的劉海在朝陽下彷彿閃爍的金光,鋒銳的眉骨微微舒展。
“不還,老子有的是力氣,想幫誰搬書就幫誰搬書,你管不著!”
這話邏輯漏洞太過明顯,祝願正要開口,關南忽地爆發出一陣大笑,從身後竄了出來:
“江望,你也太丟我們男人的臉了,以後出去別說是我哥們……”
說著,他又用手背拍了拍祝願胳膊:“我說祝願,他這都成舔狗了,要不你就從了他吧,我這當兄弟都看不下去了——嗷——”
話沒有說完,關南突然吃痛的叫了出來,閃到一邊。
“說誰舔狗,你才舔狗!”
江望一腳踢在他小腿上。
關南氣的不行:“成,老子以後再也不管你這個見色忘義的。”
說罷,捂著一把將祝願書包塞回她懷裡,怒氣衝衝的轉身離開。
人一走,江望立刻湊到祝願身側:“不要聽他胡說。”
祝願抬眼,男生此時臉上有些發紅,小心翼翼的轉移話題:“祝小願,你看分班表了嗎?”
祝願聽出了暗藏其中的期待,她攥緊書包帶,壓下心中的糾結,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他顯而易見有些失落,沉默了幾秒:“以後我們就是同班同學了,到時候哥罩著你,所以……我們當同桌好不好?”
人聲喧嚷,他的聲音卻相比平時有些輕,隱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地顫抖。
有那麼一瞬間,祝願以為自己聽錯了。
時隔多年,她已經記不得自己當時的心情,但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回答。
她說:“不可以!”
**
祝願重新回了超市,花費三元巨資買了兩個加大加厚的塑膠袋,確保這次不會再破。
她住在華大的家屬院,租的是導師的房子的,因為要一邊工作一邊寫論文,不方便住宿舍,就搬了出來。
在這邊住的基本都是華大的學生和老師,眼下放了假,一片冷寂。
到樓下的時候雨又大了些,她收了傘在外面等電梯。
電梯顯示從負二樓往上,很快叮的一聲開了門。
霎時間,祝願和電梯裡的男人四目相對。
又是他!
多年不見,他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看起來又高了一些,此時已經脫了西裝外套,裡面是件簡單款的黑色襯衫。
最上面解了兩顆釦子,領帶鬆鬆垮垮的繫著,白皙的鎖骨若隱若現,被領口蹭的有些發紅,少了幾分剛才的高冷矜貴,更多是玩世不恭的不羈。
祝願慌忙移開視線,尷尬的站在電梯口,不知道該不該進。
江望拍了拍掛在臂上的外套,睨她一眼
她髮絲仍是沒有散去的潮溼水汽,連帶著整個人看起來都溼漉漉的,眸中凝著水光,微微閃動,像是山林中受驚的小鹿,和自己記憶中一般無二。
時間彷彿過了很久,電梯門悄悄闔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江望抬手,攔住電梯門,輕嗤一聲:“跟蹤我?”
語氣生疏又熟練。
祝願本來還在猶豫自己要不要等下一班電梯,一聽他這話,毫不客氣的大步跨了進去,柔軟的髮絲蹭到他手臂,帶來一陣酥癢。
如果現在離開的話,豈不是證明自己心虛了。
“我就住這棟樓。”
說罷,她有些後悔自己嘴太快。
好在江望沒有再開口,空氣逐漸變得靜謐,周遭越安靜,其他的感官便會被放大。
在這小小的電梯間,她似乎嗅到了江望身上淡淡的菸草味。
不過他好像不抽菸?
祝願悄悄挪動著腳尖,透過不鏽鋼的反光鏡面觀察江望的表情,唇角緊抿,流暢的下頜線也繃出一股冷硬的弧度……
下一刻,淡漠的目光下移。
猝不及防,在鏡面上對上另一道視線,祝願只覺耳後一下子燒了起來。
她尷尬的轉過頭,發現兩個人誰也沒有按電梯層數,現在電梯依然還停留在一樓。
這讓她不由彎了彎唇角,覺得有些好笑。
她住在十二樓,但實在受不了現在這種令人無所適從的尷尬氣氛,於是按下了五樓。
剩下幾層,她寧願走上去或者等下一班,也實在受不了和前男友共處一梯。
按下層數後,她本想問江望要去幾樓,但想了想還是作罷,她可不想再讓前男友覺得自己有跟蹤他的想法。
五樓很快就到了,祝願出了電梯,離開了身後灼熱的視線後,直接進了安全通道。
一邊爬樓,一邊苦中作樂的想,今天實在是玄幻的一天,不到一個小時,就遇到了前男友兩次,這運氣都可以去買彩票。
開啟手機燈光,順著安全通道慢悠悠的往上爬樓梯,到了十樓,她幾乎覺得自己的腿要不是自己的了。
空氣中隱隱瀰漫開來一陣淡淡香菸味,轉了個彎,抬眼望去,不遠處閃爍著一點影影綽綽的猩紅。
祝願舉著手機往那處一照,男人被她的手機燈光刺激的眯起了眼睛,微微抬手,擋在眼前,縫隙中,漆黑的眸色射來兩道寒光。
這是一張剛剛才見過的臉。
祝願心砰的一跳。
好的,現在是一個小時內的第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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