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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聽完老黃的訴說之後,就對雲初道:“新羅人乾的。”
高文也有些興奮的道:“一定是新羅人乾的。”
雲初點點頭道:“既然二位都認為是新羅人乾的,那麼,一定就是新羅人乾的,你說呢,老黃?”
老黃呆滯的瞅著這三個破桉神速的人,想了片刻道:“有一個傢伙的綁在嘴上的木棍掉了,說了一句話,似乎是新羅人的口音。”
原本沉睡中的老何閉著眼睛道:“就是新羅人,我聞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臭味了。
雲初,我不管你以後怎麼找新羅人報復,但是,襲擊我們的這群新羅人你一定要找到。
儘量抓活的,我有一些新奇的想法,準備找一些藥人來試藥。”
雲初瞅著外邊晴朗的天空道:“這樣的天氣裡我們出不去,他們也動彈不得。
嚴寒把時間都凍結了,他們逃不掉的。”
老何點點頭,繼續睡覺。
溫柔道:“我去擬定文書,將新羅人的暴行上報大總管,也寫公文呈遞給御史臺。”
雲初道:“就事論事,不要牽涉其它。”
溫柔道:“只說新羅人襲擊我大唐傷兵營的事情,餘者一字不提。
不過,你要把人捉到才好。”
雲初冷笑一聲道:“他們逃不掉的,大行城方圓兩百里之內杳無人煙,能在短時間內擊潰大唐五百府兵的人,怎麼也不會少於八百,我懷疑,甚至會超過千人,這麼大的一個人群,想要匿影潛蹤不可能。”
暴風雪過後,才是最冷的時候。
雲初多等了一天之後,就帶著三百個不良人出發了,這一次他沒有帶任何外人,數量不多,卻足夠對付那些突襲者。
老黃很擔心雲初帶這麼少的人出門會重蹈李都尉的下場,極力勸阻之下,雲初還是帶著人騎著戰馬離開了,這一次,雲初用的是一人雙馬。
一個時辰後,雲初抵達了事發現場,也找到了被冰雪掩埋了的大唐府兵。
這些人的身體已經跟冰雪連在了一起,渾身上下黑乎乎的。
一些不良人立刻拿起樹枝清掃了屍體上的積雪,幾個老一些不良人在認真的檢視了屍體上的傷痕對雲初道:“刀,槍,矛,鞭,錘,鉤,箭失傷痕都有,如果縣尊要檢查是哪一種箭失傷,這就需要損傷遺體。”
雲初瞅著遍地的屍骸道:“兄弟們莫怪,我要找出兇手為你們復仇。”
老不良人見縣尊已經跟將士們說好了,就提起橫刀,重重的噼在一具屍體上。
這一刀的力道很大,在屍體上噼砍出一個完整的橫截面,不良人取出一支大唐制式羽箭,在橫截面上比劃一下,就對雲初道:“不是大唐制式羽箭,也不是弓弩傷。”
雲初冷冷的道:“高句麗的羽箭呢?”
不良人道:“大唐的羽箭箭頭狹長,尾部有套,箭桿鑽進套中,而後打磨光滑。
因為不缺鐵的緣故,高句麗的羽箭與大唐的羽箭極為相似,只是做工粗糙一些罷了,這一處箭傷更像是鐵刺所傷,這種羽箭一般是百濟人在用。”
雲初冷笑一聲道:“百濟王扶余義慈已經被押解去了長安遊街,黑齒常之正在跟裴行儉在黃山對峙,我不相信還有百濟人會跑來我們這裡專門襲擊大唐軍隊,繼續找,以敵軍逃跑路線為主。”
雲初冷聲下令,幾十個有著豐富破桉經驗的不良人立刻就再次忙碌起來。
雲初則站在一棵巨松之下,目光在周圍的松樹上不斷地巡梭。
他不相信,一群能在短時間裡擊潰一支五百人的大唐府兵的軍隊,想要做到無聲無息,沒有這樣的可能。
很快,一個不良人在清掃掉表面鬆軟的白雪之後,看到了一大片被腳印踩得很結實的雪底子,這些人腳上穿著粗笨的烏拉草靴子,腳底板上的木板形狀清晰可辨。
瞅一眼腳印的方向,老不良人就一馬當先,踩著沒過膝蓋的積雪就一路追了下去。
從腳印來看,這些人的負重很重,不僅僅拿走了唐軍的帳篷,跟武器,就連一部分軍糧都沒有放過。
這一追,就足足追出去了三十里地,等雲初看到腳印隨著鴨綠水冰封的江面去了高句麗之後。
雲初就帶人立刻回頭搜尋。
因為老不良人在這些腳印中間發現了大量的相同大小的腳印……這明顯就是在刻意的誤導。
腳印在一處山谷前消失了。
雲初瞅著那個深不見底的山谷,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那條山谷上,很明顯,那裡是一條死路,任何有軍事常識的人都不會帶兵進入這樣只有一個出口的死地。
雲初不相信這些人會飛走,無非是一邊走路,一邊用松樹枝子清掃了自己的腳印,再讓暴風雪把松枝清掃的痕跡掩蓋掉罷了。
雲初在一簇灌木叢上,找到了一簇松雞毛。
在灌木的橫枝上,他還看到了剮蹭的痕跡,橫枝被拉扯的離開了原來的位置,夾在其餘兩根樹枝中間,導致它不能復位。
這樣嚴寒的天氣裡,松雞很容易被凍死,而低矮的灌木恰恰是松雞的最愛。
也就是說,這根小小的橫枝上原本蹲著一隻凍死的松雞,只是,這隻松雞被某人給強行扯走了。
不良人們按照雲初的指點,扒拉開一些灌木,結果手上一輕,那些灌木竟然輕鬆地被他們拔下來了。
原來,這裡沒有灌木,是那些人從別的地方砍下來,插在這裡的。
長矛手立刻上前,在弓弩手的掩護下,開始拔除這些灌木,果然,在這片灌木的盡頭,又出現了一條路,凌亂的腳印也再次出現。
站在這個四周都是密林,中間卻有老大一塊空地的陷阱裡,雲初忍不住笑了,因為他忽然發現,這一條路也不是敵人逃跑的方向,而是一個圈套。
一個準備把他們這些人引入一片林中空地,再加以消滅的陷阱。
雲初立馬在軍陣之前怒喝道:“出來吧!”
這一聲聲音很大,以至於松樹上的落雪都被震動的簌簌落下。
一個咬著一根木棍的瘦高漢子披著白色的斗篷從雪地裡站起來,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雲初。
隨即,除過雲初他們進來的方向,其餘地方都有披著白色斗篷的人站起來,雲初粗略觀察一下,人數應該在五百左右,沒有他預估的一千人。
“我乃大唐烏行道行軍總管,定遠將軍雲初是也,何方宵小報上名來!”
口中銜枚的瘦高白衣人見他的部下已經封鎖了雲初進來的道路,這才去掉嘴上的木棍道:“你們唐人一直都是這愚蠢嗎?”
雲初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還真是新羅人,看來我的預估沒有半點差錯。”
瘦高的新羅人笑道:“只可惜你沒有機會告訴別的唐人了,對於你明知我們人數不少,依舊只帶著區區三百人前來的愚蠢行為,你讓我看到了新羅國開疆拓土並沒有我們預料的那麼難。”
雲初回頭看看已經被巨盾牢牢保護在中間的不良人,笑道:“我是你們樂浪公主的情人,你如果傷害了我,回去之後,也是死路一條。”
瘦高的新羅人大笑道:“你是說金媃筎?”
雲初道:“正是,她是你們大王金春秋的胞妹,我不信你們敢以下犯上!”
瘦高的新羅人以一種難以言說的目光瞅著雲初,慢慢的道:“你跟她有染?”
雲初連忙點頭道:“十四歲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在長安,我們的孩子都五歲了。”
就在雲初喋喋不休的時候,不斷地有白衣新羅人在瘦高的新羅人耳邊低語。
“你居然真的只帶著三百人就來追我了,連援軍都沒有,雲初,你實在是太自大了,還以為你們唐軍真的可以以一敵十嗎?”
雲初笑道:“不是因為唐軍悍勇,而是有樂浪公主,你奈我何?”
瘦高的新羅人拍拍手,馬上,雲初就看到了被綁的曲線玲瓏的金媃筎,跟綁的跟豬一樣的楊景。
瘦高的新羅人上前解開金媃筎嘴上的木棍,衝著雲初呲著一嘴的大白牙道:“你現在可以向樂浪公主求救了,現在距離近一些,也方便你說話。”
雲初失望的看著金媃筎道:“你怎麼這麼沒用,對了,他是誰?”
金媃筎劇烈的咳嗽一陣道:“新羅國大上等金庾信的第三子金三述,也是“花郎徒”的現任首領龍華香主。”
雲初瞅一眼仰頭看天的金三述,又問道:“什麼是花郎徒?”
金媃筎道:“就算金三述對我不好,我卻沒有任何辦法詆譭花郎徒,你周圍的這些花郎徒,都出自五新羅國勳貴之家。
他們誓死效忠新羅國,兩百年前就已經出現了,他們一起苦練殺敵本領,即便是寒冬臘月也一刻不息。
在新羅,只要你是花郎徒,就會獲得所有人的尊敬,因為他們都是新羅國忠君愛國、英勇頑強的武士。
而花郎不僅僅是武藝高強的戰士,但凡有盛大儀式時,花郎還要負責演奏樂器,繪畫,作詩。
所以他們不但是一群武功很高,而且還對詩詞歌賦有很高造詣的一群人。
雲初,這一次你真的輕敵了,這些人不是你帶著三百人就能打敗的人。”
注:花郎徒確有其事,起源於創立於新羅真興王三十七年,新羅大上等金庾信就出自花郎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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