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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人物們早就有了計劃,雲初,溫柔這種嘍囉還是安靜的等著被人家調遣就好了。
大雨滂沱的寒冷日子裡,吃一些新增了山朱萸的羊肉湯之後,就能讓寒冷的人暖和整日。
雲初部的軍營矗立在一個孤獨的山包上,這個山包頂上有十幾畝地大,周圍是一片汪洋。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場面,完全是來自巍山的泥石流,沖垮了石城之後,又裹挾著大量的石頭衝進了碧流河,造成碧流河水倒灌進了軍營。
雲初看到這樣的場面之後就很放心的帶著部下們整日在帳篷裡胡吃海塞。
這樣的天氣下,沒人能來偷營。
軍營裡的糧食供應還是很充足的,雲初部只要放出木排讓隔壁的輜重營將糧食裝在木排上,再拖回來就成了,非常的方便。
距離輜重營遠的地方,比如郭待封的軍隊就很倒黴,想要領一次糧食,要划著木排跑十里地。
大家現在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吃飯,睡覺,燒木炭。
石城這裡的樹木奇多,即便是雲初燒掉了整個巍山,這裡的木頭依舊很多,雲初部現在待得這個山頭,原本是一片森林。
現在被雲初他們給砍伐成了一座光禿禿的山包。
假如時間來得及的話,雲初準備把這些木頭統統燒成木炭帶走。
遼東的石炭很多,雲初卻不知道在哪裡,既然樹木多,那就只好燒炭嘍。
想要春儲存夠一個冬天的木炭,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不過,雲初堅信,現在多燒一點木炭,將來的日子就會好過一些。
為此,雲初專門給高侃寫了文書,說明了燒木炭的重要性。
很快,高侃就接受了雲初的建議,既然大軍沒辦法挪動,那就全員燒炭好了。
等了三天之後,碧流河似乎找到了別的入海口,大水很快就退下去了,不過,滿地的淤泥,大軍還是沒有辦法挪動。
這是一個對大唐軍隊非常不利的局面,不管高侃如何的憂心忡忡,一腳下去,直接沒到大腿根的淤泥,還是讓大軍寸步難行。
高侃派人去探路,雲初在燒木炭。
高侃準備從森林裡開出一條路,雲初還是在燒木炭。
高侃下令全軍開始構建連線橋樑的時候,雲初還是在燒木炭。
直到一條條木橋將軍營連成一片之後,雲初終於停止了燒木炭的瘋狂行徑。
隨著高大的樹木一棵棵的倒下,大軍倔強的在森林裡向積利城前進。
開始的時候,雲初瞅著將士們在森林裡面用木頭鋪路的行徑覺得很可笑,當他的軍隊在這道狹窄的木頭道路上前進十里之後,他就不覺得可笑了,心中反而生出一種雄壯的情愫。
不管大軍能不能攻破積利城,僅僅是這一條路,就證明了大唐軍隊戰無不勝的的氣概。
於是,雲初在跟部將們商議之後,主動請纓,要求參與修建道路。
大雨過後的遼東,溫度驟然下降,當雲初在一個早晨發現小水坑裡突然出現一層薄冰的時候,心情詭異的難以描述。
大唐軍隊最擔心的敵人,寒冬終於降臨了。
不過,當雲初軍砍掉一棵大樹之後,隨著大樹傾倒,壓倒了一大片灌木之後,眾人眼前頓時呈現出一片巨大的開闊地。
碧流河如同一條帶子蜿蜒著在枯黃的草地間流淌,而積利城修建在對面山嵴上的城牆,也如同一條舞動的龍一般在山間盤繞。
眾人忍不住歡撥出聲,隨即,就有在後面艱難跋涉的騎兵就離開了這片困擾了他們一個月的林地,進入了自己可以自由賓士的平原上。
當唐軍騎兵突然出現在碧流河的對岸,積利城上頓時狼煙滾滾,號角不斷地鳴響,原本平靜的大地,因為唐軍的到來而變得緊張,且不安。
身為前軍的張大師的兵鋒已經抵達碧流河畔,而他身後的森林裡,還有源源不斷的黑色大軍從森林中慢慢走出,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
“嗚——”
唐人的號角響徹大地。
“鼕鼕冬——”
唐人的戰鼓終於擂響,原本聚合在一起的黑色大軍,頓時就分成了無數支,一步步地抵進並不寬闊的碧流河。
高侃仰天長嘯。
就在全軍已經陷入絕望之時,大軍硬是從森林中開闢出一條長達七十里的捷徑直抵積利城,雖然耽誤了兩天軍期,但是,這已經是高侃能預料到的最好結果了。
唐軍來了,戰爭就來了。
大軍抵達碧流河之後,高侃下達的第一個軍令不是安營紮寨,而是立刻在碧流河上架橋。
戰爭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狀態,兩方的重弩被安置在河邊開始相互對射。
站在河床上用力向河裡捶打木樁的軍卒不時地被重弩帶走,馬上,就有新的軍卒繼續跳出來,撿起木槌繼續捶打,直到一根根粗大的木頭被釘進河底。
馬車源源不斷的從森林裡運來新的木頭,這些木頭不是被鋪設在泥濘的土地上,就是被鋪在了不斷向對岸延伸的橋上。
一隊隊的騎兵就守在橋頭,只要木橋鋪設成功,就是他們發起衝鋒之時。
為了保證第一波衝鋒就能在河對岸站穩腳跟,發狂的高侃以軍中各部將領的副將,親自率領自己軍中的親衛一旦橋樑架設好,就發起第一波衝鋒。
各部將領們就在第二波。
這是雲初第一次參與這種集團性質的衝鋒,瞅著身邊密密麻麻的同袍,他竟然感受不到緊張,只有奮勇向前,戰勝敵人的必勝之心。
至於高侃,為全軍第三波,同時還擔負著督戰隊的差事,這事雖然沒有明說,每一個將領心中都清楚明白。
一旦後退,或者被高侃的親軍追上,都是死路一條。
對於高侃的心思,雲初很清楚,如果這一次衝鋒都不能佔領河對岸,那麼,後面無論派出多少普通軍卒都無法開啟局面。
更重要的是,因為大軍出現的突然,對面的高句麗人竟然也在河對岸擺下軍陣,做好了野戰的準備。
這對本就擔憂攻城的高侃來說,屬於絕對的戰機,如果能在這一場野戰中擊潰高句麗人,積利城說不定就能一鼓而下。
生死鏖戰,在此一舉。
天上下著箭雨,河面上飛馳著弩槍,不時地有橋頭保護木牌被弩槍擊碎,也不時的有軍卒,工匠被弩槍帶走,被羽箭射中,或者跌進碧流河,或者倒在木橋上,即便如此,十九道木橋在碧流河中艱難的向前延伸。
“全軍奮勇向前,後退者斬!
“擊潰敵軍後立即攻城!
“擊破積利城,三日後封刀!”
軍司馬騎著戰馬在各支隊伍中來回的穿梭,不斷地將這個振奮人心的訊息傳達到,每一個將士耳朵裡。
“鍾馗!”
雲初衝著舉著巨盾站在最前方的鐘馗大叫一聲。
鍾馗回頭看一眼雲初,醜醜的笑了一下,朝雲初晃晃他手裡拿的一人高的巨盾。
他明白雲初要說什麼,卻不打算遵從,既然大唐這個時候需要一個勐士衝陣,那麼這個人就該是鍾馗這個被皇帝,被大臣們所鄙視的人。
他需要一個光榮的時刻,他需要一個能讓他光耀千古的時刻,現在,這個時刻來了,鍾馗豈能放過。
不過是趟一遍千軍萬馬而已,不算大事。
溫柔端來防毒藥,給每一個站在前方的勐士們喝一口,他必須看著,不能多喝,這酒性勐烈,喝多了容易醉。
最後遞給鍾馗的時候,他一口氣就把酒罈子裡剩餘的烈酒喝的點滴不剩。
酒入肚腹,如烈火一般在燃燒。
“記得上岸之前先投擲燃燒瓶,空出一片土地出來,等人多了可以組成軍陣之後,再發起突擊,記住了,先丟燃燒瓶。”
溫柔一遍遍的囑咐著前軍將士,說的口乾舌燥,依舊不放心,唯恐他們給忘記了。
與雲初軍相鄰的就是郭待封的軍隊,此時,郭待封沒有看近在遲尺的雲初,而是把目光死死地盯在自己的前軍副將身上,那是一個老卒,一個鬍鬚花白的老卒。
此刻高句麗人的大軍舉著同樣高大的盾牌正在緩緩向前,在他們的身後,不斷地有箭雨飛騰起來,雨點般的擊打在那些木橋上。
鍾馗已經踏上了木橋,迎著天空落下的箭雨,用巨盾迎接上去,一陣雨打芭蕉的爆響過後,他的巨盾上已經插了十幾枝羽箭。
就在修橋軍卒與工匠們合力將最後一塊木牌推倒,木牌砸在水面上,濺起巨大的浪花。
然後,那些軍卒工匠們就毫不猶豫的跳進冰冷的河水裡,用肩膀扛起最後一截木牌,不約而同的朝後面大吼道:“橋通了!”
面對洶湧而來的高句麗軍陣,鍾馗等人第一時間就點燃了手中的陶罐,奮力的向高句麗人的軍陣投擲了過去。
汽油罐子落在盾牌上,頓時燃起了大火,並迅速的向任何沾染了汽油的高句麗人蔓延。
眼看著盾陣已經亂了,鍾馗丟棄了巨盾,雙手揮舞著斬馬刀第一個跳下木橋,向前突擊。
雲初此時沒心情看鐘馗如何了,既然已經殺進去了,那就是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了。
只是段段時間裡,碧流河上已經漂滿了大唐軍卒與工匠們的屍體,也不知那是誰家的郎君,誰家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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