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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槊最大的好處就是減震,尤其是當馬槊刺進敵人身體之後,纏繞著馬槊杆子上的麻繩可以阻止粘稠的血液流淌到握手位置。
所以,當雲初的馬槊在刺穿一個敵人的胸膛之後,強大的力量將敵人從馬上掀下來,撞在後邊的一個敵人身上,失去了力道的屍體,也就被馬槊長刃割裂掉在地上,而原本繃成一張弓的馬槊杆子會迅速繃直,有經驗的馬槊使用者還會利用馬槊繃直的力道繼續殺敵。
騎兵接觸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追擊楊景,追擊的最快的人也不過幾百人,在與不良人騎兵交鋒過後,就倒下了一大片,不是他們的馬術或者武藝不好,而是,他們的武器實在是太糟糕了。
雲初,鍾馗殺透敵陣之後,就轉過頭,重新慢慢的奔跑起來,向那些沒有落馬的靺鞨騎兵進攻,馬速沒有起來的騎兵,在馬速已經起來的騎兵面前幾乎不堪一擊。
在雲初看來,這就是攻擊移動靶子跟攻擊靜止不動的靶子的區別。
所以,當他的馬槊再一次刺穿了一個靺鞨人以後,這場戰爭已經基本上結束了。
站在城頭的溫柔看到遠處塵土飛揚的模樣,就敲起了銅鑼,呼喚城外的雲初早點回城。
不良人們將剛剛戰死或者受傷的同伴,以及靺鞨人遺留下來的戰馬帶回城,一大隊靺鞨騎兵就趕來了。
城頭響起號角聲,大唐的旗幟也被豎起來,而云初定遠將軍的旗幟也同樣在迎風招展。
靺鞨人的隊伍停在了一箭之地,雖然他們的軍陣亂糟糟的,雲初還是看出來,靺鞨人已經初步具備了進行集團作戰的能力,畢竟,他們的號角對那些靺鞨人來說,還是有一定約束力的。
城下倒著三四百具靺鞨人的屍體,這一點,遠處的靺鞨人看的清清楚楚。
原本靺鞨人看到了城頭唐人的旗幟,多少有些沉默,但是,這種沉默並沒有保持太長的時間。
主要是幾十個沒有死掉的靺鞨人被脫得精光,用繩子綁著雙腳,倒著從城頭丟下來,在城牆上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於是,原本沉默的靺鞨人開始有些騷動了。
折衝都尉張東海見狀,就讓部下往這些靺鞨人的身上倒油,然後就點燃了繩索,火焰慢慢的向城牆上的那些靺鞨俘虜蔓延了下去。
“啊——”
有一隊靺鞨人似乎再也無法忍受唐人的暴行,一邊射箭,一邊迅速的向城池靠近,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救下城牆上的那些族人。
折衝都尉張東海冷冷的看著衝過來的靺鞨人,默默地在心頭數著數,就在他身後,一千兩百個府兵,已經張弓搭箭等待多時了。
等到張東海一聲令下的時候,密集的箭雨就從城頭飛起,飛到最高點之後,就帶著“休休”的風聲下落。
一千兩百枝羽箭正好籠罩住了那一隊靺鞨騎兵,在雲初的注視下,那些靺鞨騎兵舉起了皮盾,迎著即將落下的箭雨繼續衝鋒。
箭雨落下的那一瞬間,原本整齊的騎兵隊伍頓時就變得亂作一團,無數人從戰馬上跌落,而每一個人跌落,箭雨就有了一個侵襲的口子,導致更多的箭雨落在騎兵,或者戰馬的身上。
張東海看到這一幕,臉上就露出了笑容,再次揮手,換上弩弓的府兵,全部湧到城頭,扣發弩機之後,就迅速後退,換第二排,接著是第三排,依次輪換,弩箭射擊一刻不休。
靺鞨人的騎兵越來越稀疏,等到了城下的時候,只有寥寥幾人,即便是這樣,這些騎兵依舊掄出自己的腰刀,斬斷了燃燒的繩索,讓那些身上塗滿油的族人從城頭跌下來。
隨即,這些放棄防禦的騎兵,就被密集的弩箭連人帶馬射的如同刺蝟一般。
能被救下來的人,畢竟是少數,張東海揮動一下手中的旗子,就有幾十個弓兵上前,在火把上點燃了火箭,在兩軍陣前,將那幾個剛剛從城頭跌落的靺鞨人用火箭點燃,而此時,城牆上的那些靺鞨人終於被蜿蜒而下的火苗點燃,發出的慘叫聲,即便是等待吃腐肉的烏鴉,也不得不振翅飛向遠方。
很明顯靺鞨人被唐人殘暴的手段給徹底激怒了,他們的隊伍中響起沉重的鼓聲,靺鞨人的步卒出現了,他們在木盾的掩護下,緩緩地向城牆逼進。
溫柔奇怪的問雲初:“他們為何不快跑過來?”
雲初道:“只有進入箭失的範圍內,他們才會開始跑,跑的太早會弄亂隊伍,也會消耗體力,過一會,他們還要攀爬城池與我們肉搏呢。”
溫柔笑道:“下雨的時候,跑的快一點,能否少受一些雨水澆灌?”
雲初笑道:“不能。”
“你為何如此肯定?隨口說的嗎?”
雲初搖頭道:“你問的其實是一個算學問題。”
溫柔不解的道:“你的算學比我的算學好嗎?”
雲初笑道:“你忘記了,在國子監的時候,教授我們算學的博士從來都不理睬我。”
“不是因為你屢教不改嗎?”
“不是的,是因為他的算學不如我。”
就在雲初跟溫柔談笑的時候,折衝校尉王德發走過來,抱拳施禮。
雲初從腰上解下一面銅牌遞給了王德發,得到牌子的王德發向站立在城牆底下的一群人展示一下牌子,頓時,十二架弩車就被那群軍卒推進城牆下的射擊孔,掀掉弩車上的蒙布,然後,雲初就看到這群身強力壯的傢伙就開始轉動絞盤,隨著絞盤拉緊,並排放置在弓床上正反八張巨大的弩弓就慢慢的張開。
隨即,粗如長矛的弩槍就被安置在滑床上,一次三枝。等到絞盤停止響動,一個火長模樣的府兵就抬頭瞅著站在城牆上的王德發。
折衝校尉王德發勐地揮動了手中的紅旗,坐在城頭的雲初就聽見一陣急促的嗡鳴聲,緊接著一陣嗤嗤的撕裂聲響起,三十六枝弩箭就從齊胸高的射擊孔平行向已經開始奔跑的靺鞨人覆蓋了過去。
雲初軍裝備的並非是八牛弩這種大型器具,一具八牛弩需要十人才能操作,雲初裝備的是輕便的滑床弩,只需要五人就能操作,就算是這樣的東西,也不是大唐所有折衝府的標準裝備,只有一些很富裕的關中折衝府才有。
而萬年縣所屬的這兩個折衝府,一口氣裝備了十二具,已經是大唐折衝府之冠了。
傳說,八牛弩射程達到駭人的三里地,一次射擊據說有洞金穿石之威,不過,雲初部裝備的滑床弩效果也不差,一枝弩槍在洞穿了三人以上才會停止殺傷。
“三十六貫錢不見了。”
在看到滑床弩進行了一輪齊射之後,雲初喟嘆一聲對溫柔道。
溫柔瞅著被弩槍清空的一片敵軍道;“看起來似乎很值得。”
雲初搖搖頭道:“除非我們能在靺鞨人身上收到足夠多的利益,否則虧本是一定的。”
好在,這一輪床弩齊射,有效的打亂了靺鞨人的陣勢,也打斷了他們進攻的節奏,讓弩兵,弓兵可以多發射幾輪覆蓋性質的箭雨,基本上達成了齊射弩槍的目的。
靺鞨人的號角聲再次響起,那些快要衝鋒到城牆邊上的靺鞨人紛紛後退,卻被城頭的弩弓手,又留下來了很多人,他們逃跑的時候,就忘記了背後還有弩箭。
一直在觀察戰事的鐘馗忽然對雲初道:“靺鞨人第二次進攻失敗之後,我想帶著五百騎兵衝擊一下他們得軍陣。”
雲初搖頭道:“五百人還撼動不了他們這上萬人的軍陣,我們應該全軍出擊才對。”
溫柔道:“可以,不能讓他們縮回去,否則,再想找這樣的好機會就難了。”
張東海道:“只要能讓他們軍陣動搖就好辦了,這個時候需要勐將斬將奪旗。”
雲初點點頭道:“留下王德發跟五百人手,剩下的準備出擊。”
看著所有人開始忙碌起來了,雲初暗自嘆息,如果李績早一點把火藥跟轟天雷給他,就不需要勐將這種東西來撼動敵方的軍陣了。
就在眾人已經做好了突擊的準備,騎兵已經隱藏在城門後邊,就等著靺鞨人再一次進攻失利的時候就發起全軍攻擊的時候,靺鞨人卻不再進攻了。
他們開始向後退,退出了一里地之後,就開始安營紮寨了。
雲初也眼看著太陽偏西了,就下令輪換休息。
靺鞨人看樣子很聰明,在損失了兩千多人之後,終於冷靜下來了,退出去遠一點,卻又不肯走,就說明,人家準備製造攻城器具了。
只要靺鞨人不走,雲初就不失望,派民夫出去清掃戰場,還要把沒死的靺鞨人殺死,也順便把今日射出去的弩箭,羽箭,弩槍收回來。
天氣太熱,雲初擔心發生瘟疫,就讓民夫們把屍體堆積起來一把火燒掉。
夜晚來臨,由靺鞨人的屍體堆積成的五個不算大的山包開始燃燒,靺鞨人營地那邊哭聲一片。
看樣子,他們今晚應該會睡不著。
雲初巡查完城防之後,卸甲休憩的時候,王釗兄弟三人領著楊景來了。
才一進門,楊景就跪地磕頭。
雲初不解的看著王釗,王釗連忙道:“縣尊今日親自出城作戰解救楊景,楊景感恩不盡。”
雲初將楊景攙扶起來道:“為我大唐效力之人,大唐絕不辜負他,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楊景再次跪地道:“以前只是聽說縣尊從不負人,今日方知縣尊仁義,請容楊景為縣尊效犬馬之勞。”
雲初笑道:“聽聞高句麗楊氏也是顯宦門第,你這楊姓可與此楊姓同?”
楊景再次叩拜道:“在下正是昔日安市守將楊萬春的第三子。”
雲初驚訝的道:“當年我朝太宗皇帝東征,久攻安市城不下,加上天氣轉寒,領兵回國休戰,聽聞你父曾經在城頭上表讚譽太宗之明,還獲得賞賜錦緞百匹,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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