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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績其實很希望雲初能夠站出來搖晃紅旗,這樣,他就有理由將雲初在開春的時候派去遼東。

裴行儉在遼東已經立過一次功勞了,他還想再去一次立下更大的功勞。

至於薛仁貴,他認為此次奪旗是他離開宮廷,去邊疆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

至於雲初,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長安的打算,在邊關跟胡人一起生活了十三年,他對於什麼大漠,戈壁,雪山,草原這樣的景緻看的夠夠的。

他喜歡清晨起來的時候,有一碗符合胃口的粥,湯,面,或者豆腐腦,油條,包子可以吃。

而不是吃幹炒麵,跟糌粑。

沒放過羊的人,總以為牧人每頓飯都吃羊肉,牛肉,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反正,雲初當了好幾年牧民,吃一頓烤羊肉跟過年似的。

他喜歡待在長安城看這裡的市井百態,而不是躲在雪山底下看那些回紇少年們跟大尾巴羊唧唧我我(不是錯字)。

他喜歡看大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而不是看羊群,馬群川流不息。

他喜歡身邊有一個乾淨的妻子依偎在他的懷裡,而不是在邊疆,即便是敦倫這樣的美好時刻,一隻手都需要空出來抓著刀柄。

老天爺給男人生了兩隻手是有道理的,每一個設計都跟女人的身體結構相呼應,很明顯,抓著刀柄是手的一種錯誤用法。

沒有在原始的西域長久待過的人,很難理解雲初這種想要老死長安城的想法。

有人願意替自己去邊塞跟異族人拼命,而且心情如此的迫切,雲初沒有理由不成全人家。

不是雲初向著薛仁貴,如果當時第二個走上高臺的人是裴行儉,雲初一樣會把紅旗送給他。

雲初的部下們對此沒有異議,他們也討厭去邊關跟異族人作戰,甚至可以說,能在長安就能拿到的東西,幹嘛要拿自己的命去拼呢?

人,有錢了,命,也就值錢了。

薛仁貴獲得了非常多的賞賜,雲初命一隊衙役去幫薛仁貴運輸,最後送到了萬年縣衙裡。

至於賭場裡的錢,雖然獲勝的人是薛仁貴,賭場卻必須按照雲初的盤口給萬年縣的百姓賠錢。

他們也非常的不願意,因為一賠一的賭注跟一賠八的賭注賠付額度相差太大了。

沒有一家賭場不是按照雲初給出的方略賠付的,甚至連叫屈的賭場主人都沒有。

一頓飽跟頓頓飽,這些人還是能分的很清楚的。

寒冬臘月裡,沒有比吃一頓羊肉火鍋更加能讓人感到心情愉快的了。

沒有辣椒,這是最大的遺憾,好在,韭菜花,豆腐乳,跟芝麻醬雲初這裡還是有的。

溫柔最喜歡用芥末送羊肉下肚,所以,他吃羊肉的時候最邋遢,需要不停的擦拭鼻涕跟眼淚。

“陛下動用了兩千名工匠連夜把那一座高臺子挖開,從裡面取出來了八百斤火藥的事情,看似是絕密,其實,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溫柔再擦一般眼淚帶著哭腔對雲初跟狄仁傑道。

“所以啊,為了表示自己清白,英公在陛下面前直接掏出一枚震天雷,還點燃了丟臺子底下,用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畢竟,他當時如果想要刺王殺駕,把震天雷丟到陛下身上就可以了。”

狄仁傑聽雲初說過當時的場面的,現在綜合一下溫柔的話,很容易得出一個結論出來。

溫柔用手帕掩著鼻子,弄出老大的響聲,再開啟手帕看看自己的成果,覺得很滿意就裝袖子裡,又對雲初道:“長孫無忌上表請罪,還把自己領走的火藥,事無鉅細全部交代了一遍,聽說,分毫不差。”

狄仁傑嘆口氣道:“褚遂良一走,長孫無忌身邊再無人才,不可能分毫不差的,越是分毫不差,別人就越是懷疑他。”

雲初吃一口羊肉道:“不管他怎麼做,皇帝針對他的態度已經非常的明顯了,武研院的判事,已經被下了詔獄,火藥作坊的管事,也下了詔獄。

如果這兩個人說不清楚那八百斤火藥的來源,就是夷三族的下場。

你們覺得他們兩個能說清楚嗎?”

狄仁傑道:“能說清楚,怎麼就說不清楚了?而且一定能說清楚。”

聽狄仁傑這麼說,就連一向沒心沒肺的溫柔,也跟著嘆息一聲。

“有的時候,活人要比死人難的太多了,八百斤火藥,就能讓滿朝堂人人自危。

從今往後,恐怕是沒人願意跟火藥這個東西沾邊了。我覺得這可能就是陛下的初衷。”

雲初沉默片刻道:“我們還是好好地做我們的事情吧,不參與皇帝的事情,也不參與那些大臣們的事情。

不管這時局如何變換,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溫柔點點頭舉起酒杯跟狄仁傑雲初碰一下之後,三人就放開肚子開始吃喝。

李弘在進母后寢宮的時候,特意讓嬤嬤們重新整理了他的衣衫,將一綹調皮的頭髮小心的綰進束髮金環裡面,自己還用手彈一下那顆的紅色絨球,這才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武媚的寢宮。

一個宮人抱著李賢站在帷幕邊上,父皇不在,李弘連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就湊到母親身邊,抱著她的大腿仰視著武媚道:“阿孃,孩兒不想去東宮。”

武媚低頭看看兒子澹澹的道:“你是太子,不去東宮怎麼行。”

李弘有些氣惱的道:“除非母后也搬去東宮。”

武媚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道:“那可不成,那是你的地方,可不是母后居住的地方。”

李弘用一條手臂牢牢地抱住武媚的大腿發脾氣道:“阿孃不去,弘兒也不去。”

武媚抬手在李弘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不許胡鬧,等你父皇下了旨意之後,你就去東宮,好好地跟著師傅們學本事,本事學好了比啥都強。”

“要不父皇也去東宮住,這樣,母后就能去了。”

武媚不再理睬身畔這個混賬兒子,繼續翻閱著手上的文書,看了一陣子,就把其中的兩份文書交給女官道:“拿去執行吧,即刻生效。”

李弘見母親閒下來了,就繼續抱著她的腿哼哼唧唧的表示不願意去東宮。

惹得武媚不勝其煩。

就在母子兩還在支支吾吾的時候,李治帶著巨熊進了大殿,從宮人手中要過李賢,翻開襁褓看了一下,這才笑著問李弘,為何會惹他母親生氣。

武媚厭煩的道:“你兒子說東宮太大了,他不想去,就想在我們這裡找一間小房子住,還說,除非陛下跟妾身也去東宮居住,他才去。”

李治拉過李弘道:“東宮很好啊,父皇以前就居住在東宮,我告訴你啊,那裡有一座綠衣亭,是一種不知名的小草爬滿了亭子,給整座亭子都穿上了一件綠衣裳,每年盛夏的時候,父皇就會帶著毯子去那裡面睡覺,涼快不說,在那裡最能做好夢。”

李弘想了一下父親描述的場景,就歡快的道:“等到明年夏日,父皇,母后,孩兒我們一起去綠衣亭子裡睡覺,一起做好夢。”

李治聞言大笑起來,對武媚道:“誰不想偷偷做好夢呢,武媚,這孩子的天性可沒有跟我們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

武媚笑道:“幸好從懷這個孩子直到他出生,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否則,一個子不肖父的罪名妾身可背不起。”

李治瞅瞅李弘的眉眼,再取過一面銅鏡看看自己,最後父子兩貼著臉,一起照進鏡子,李治看了一會,丟下鏡子道:“活脫脫就是朕幼兒時期的模樣。”

武媚詭異的笑著,將李賢拿過來,讓李弘抱著,讓李治再看看這兄弟兩的模樣。

這一對比啥都出來了,李弘長著一雙跟李治一模一樣的丹鳳眼,父子兩的眼角都在微微上翹,李賢就不一樣了,他的眼睛比較圓潤,而且鼻子也不如李治,李弘那麼挺拔,尤其是嘴唇上的中線,不如,李治,李弘那麼清晰可辨。

李治怒氣衝衝的看了武媚一眼道:“小孩子能看出什麼來。”

武媚慢悠悠的道:“那可不一樣,慧茹師太在妾身誕下弘兒的時候進宮探望,曾經說弘兒的面相貴不可言。

李賢出生之後,慧茹師太同樣進宮探望,看過李賢之後,慧茹師太可什麼話都沒有說。

論到察人觀像,慧茹師太的本領還在玄奘大師之上,陛下,您說,這到底是為什麼?”

李治嘿的笑了一聲道:“吾心匪石,不可轉也。”

武媚苦笑一聲道:“在妾身這裡,即便有理,陛下也會糾纏三分,為何到了別人那裡,就算沒理,陛下為何也能找出三分道理來呢?”

李治拍著巨熊的腦袋道:“朕從不懷疑它。”

武媚嘆息一聲道:“第一次聽說,聰慧一些也是罪過。”

李治抱著李弘認真的對兒子道:“兒啊,以後娶妻,越傻越好。”

李弘點點頭道:“孩兒記住了,以後要娶一個傻媳婦,就算不傻,也一定要打傻。”

李治欣慰的點點頭,然後對武媚道:“還是我兒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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