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292章 未盡(二合一),全京城老祖宗求我當替身,白小園,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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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遠善死了。

以一張臉腫成豬頭的形式,被詐屍的鎮國公老祖宗,當眾用短匕扎進脖頸,斷了氣。

甚至,他死了以後,都無人知道,“鎮國公”已死。

眾人只當死的是行刺太子的刺客。

圍在院子外的人們,只津津樂道,鎮國公府果然是大週一品將門,連老祖宗死後,都能化作屍鬼,與太子妃聯手,救出孫女,將刺客殺死。

因著此事,他們又翻出來,當年徐府二老爺徐遠善的死。

“就屬那徐遠善死的最窩囊,與嫂嫂置氣,找大哥告狀,都能跑到敵營被人抓了去,簡直是蠢得無藥可救。”

“聽說死之前,還苦苦哀求喪猛饒了他,實在是懦弱,軟骨頭。”

“害,可不就是軟骨頭嘛,生下來就孱弱的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氣性還這麼大,不就應了那句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幸好是早早就死了,若活著,不知道該有多拖累國公府呢。”

報復一個躊躇滿志,半生都在痴想著權傾天下的男人,最好的方式是什麼?

讓他悄無聲息的死。

死後還被人戳脊梁骨,說他愚蠢、懦弱、窩囊、是族人之恥。

這是當年徐遠善在拋棄自己身份,砍下兄長頭顱,決定做徐遠達時,給自己寫的話本。

如今他以豬頭刺客的身份死了,自然就做回世人口中的“徐遠善”。

求仁得仁。

日後無人會知曉,他曾以徐遠達的身份,活了六年。

哪怕在這六年裡,他為了能勝過自己兄長,拼命操練,兢兢業業做著“鎮國公”。

可偷來的人生,過得再輝煌,也是偷來的人生。

沈靈犀冷眼旁觀,徐遠善的魂魄,從屍身上飄起來,又因著眾人口中對他的品評,氣得面目猙獰、暴跳如雷,卻又無法為自己辯駁。

實在是令她們這些圍觀之人,心情舒爽得很。

只要徐遠善的亡魂不散,他還會慢慢知道,在他死後,“鎮國公”會繼續活著。

一個有情有義的將軍,絕不該死在那樣的陰謀之下,不該讓人提及他時,只有惋惜和遺憾。

楚琰會懇請皇帝隱瞞下鎮國公的死訊,默許徐桓和徐梓瑤,在雲疆假扮其父還活著。

這是楚琰為徐遠達這位與他生死並肩,且救過他性命的鎮國公,做的最後一件事。

日後,世人只知——

“元祐三年冬,鎮國公徐遠達,因母親病逝,在雲疆丁憂守孝三年。

皇帝奪情其子徐桓的丁憂之請,命其代為統領四十萬鎮遠軍。”

等到合適的機會,他們會安排讓鎮國公堂堂正正的死,死在沙場上,為國為民而死。

或者是,在百姓的敬仰中,壽終正寢。

這才是他在世人眼中,該有的最後歸宿。

也是沈靈犀那夜在斬龍坡,聽到老祖宗道出實情後,與楚琰商量好的,“鎮國公”的結局。

*

沈靈犀欣賞了一會兒徐遠善的亡魂,暴跳如雷的模樣,便任由滿身是血的老祖宗魂魄跟著他,暫且不再去關注他們母子的動向。

對於李二太太所說的,有關徐遠善去斬龍坡的動機和過程,尚還有許多疑點。

在經手過這麼多案子以後,無論是沈靈犀,還是楚琰,都絕不會相信——生性多疑、心思縝密的徐遠善,會蠢到負氣“誤入”斬龍坡,被喪猛擒獲。

更何況,還有後來,徐遠善以鎮國公的身份,假傳先帝聖旨,指使雲弘山暗中蠱惑戾帝,以雲曦為人牲,詛咒楚氏皇族絕嗣一事。

此事還牽扯到,楚琰的父親、以及皇帝三個兒子接二連三殞命的真相。

這些都是沈靈犀,日後要透過徐遠善的亡魂,探查的重點。

她隱隱覺得,此事並非表面上那麼簡單。

眼下,當務之急,是救活瀕死的曹夫人。

在曹夫人那兒,老祖宗尚還有罪要贖。

沈靈犀也有疑問,需要曹夫人解開。

楚琰示意徐桓將那些親衛帶走,又命黑甲衛驅離了院外圍觀的眾人。

院子總算再次恢復平靜。

在去東廂房之前,沈靈犀牽著老祖宗的屍身,走回了上房。

李二太太在親眼目睹過老祖宗的屍身,一刀斃命殺死徐遠善的過程以後,便嚇得躲進了這間房裡。

她蜷縮在牆角,驚懼不安地抱著肩膀,渾身瑟瑟發抖。

方才,沈靈犀雖然矮身躲過徐遠善脖頸噴出來的血跡,可那些鮮血,卻噴了老祖宗屍身滿頭滿臉。

令老祖宗的屍身,看上去更加猙獰可怖。

“別……別殺我。”李二太太一瞧見她們進來,驚恐地跪在地上,“咚、咚、咚”直叩頭,“老祖宗,兒媳、兒媳從沒想過要害您的,兒媳罪不至死啊……”

沈靈犀走到她身前,彎下腰,朝她笑了笑。

“二太太方才不是說,要替老祖宗淨身小殮嗎?”她嗓音輕靈地道,“如今老祖宗已將這塵世的事情辦完離開,二太太是不是也該兌現你方才的許諾了?”

李二太太看著滿臉是血的老祖宗,駭得幾乎快要暈過去。

她臉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半天,都說不出半個字。

一直守在她身邊的李淮見狀,朝沈靈犀揖禮,正色道:“請太子妃將此事交給臣吧,臣會守著姑母,讓她替老祖宗收拾乾淨的。”

沈靈犀看他一眼,淡笑朝他頷首,“那就有勞少卿了。”

說罷,輕輕鬆開老祖宗的手。

這一回,老祖宗的屍身,徹底癱軟在地上,身子僵硬地靠在了李二太太的身上。

李二太太驚得幾乎快要跳起來,可是她不敢,只能緊閉著雙眼,兩手顫顫扶著老祖宗的屍身。

唯有李淮,神色尚還算鎮定。

他看著沈靈犀從指尖,取下一條長長的絲線。

絲線的另一頭,綁著老祖宗那隻,方才握著匕首殺人的手。

雲疆的牽絲傀儡術。

這幾日李淮在雲邊城,聽過不少聖女的事,自然也知道了一些皮毛。

看來方才對徐遠善致命的一擊,是用絲線控制屍身做下的。

李淮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震驚,面上竭力維持著鎮定的神色。

只是,那不斷輕顫的衣袖,卻將他內心的驚慌,暴露無遺。

“別怕。”沈靈犀對著他輕聲道,“只要心底坦蕩,自然邪祟不侵。”

這話好似稍稍撫平了李淮心底的恐懼,“多謝。”

沈靈犀笑了笑,轉身離開。

待她走後,李淮鬆了口氣,這才對著李二太太溫聲道:“姑母,你雖沒有害老祖宗性命,可也做了徐遠善的幫兇,雖不知殿下要如何處置你,太子妃既安排你替老祖宗淨身小殮,想必便是給了你贖罪的機會,還請快些開始吧。”

李二太太緊閉眼皮,猛跳幾下,似鼓足勇氣般睜開雙眼,眼底含著淚,點了點頭……

*

沈靈犀從正房出來,劉美人飄在她身旁,疑惑地問,“你們就打算這麼放過她?她可是給她婆母下過藥,還幫著徐遠善,把她婆母的死栽贓給曹氏身上呢。”

“正如她所言,她所做的事,罪不至死。”沈靈犀頓了頓,意味深長地道:“若想釣魚,得先放餌才是。”

劉美人眉毛瞬間挑的老高,“我替你盯著她去。”

說罷,不待沈靈犀開口,便直接回身,又飄進了屋裡。

沈靈犀淨過手,去了東廂。

門口,太醫正向楚琰,低聲稟報曹氏的狀況,“……臣已用金針輔以放血之法,將毒排出了大半,按說應該醒過來才對,可曹夫人的脈象雖然恢復了,可身子卻無半點反應……臣猜測,曹夫人應是鬱結於心,不想活了。”

沈靈犀聞言,眉心微動。

整件事情,以曹夫人的視角來看,被婆母不喜,又被夫君厭棄。

更甚至……她若在昏迷之前,知道自己身上所中之毒,乃“夫君”所下。

作為一個,在那樣的環境裡,苦苦壓抑了六年的女人來說。

承受不住打擊,沒了求生的意志,也情有可原。

沈靈犀想到此,心下微嘆。

倘若徐遠達還活著。

起碼鎮國公夫婦,是真心相愛的一對兒。

只可惜,造化弄人。

一個早就身死。

一個尚還不知道自己所愛之人,已經不在這世間。

不知曹夫人醒來,知道這一切,又該如何面對。

沈靈犀只是隨便想一想,就覺得很是唏噓。

誰也不知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

唯能做的,便只有珍惜當下。

如此,將來在黃泉之下,也少了幾許遺憾。

這一廂,楚琰原是環胸而立,見沈靈犀過來,站直身,朝她招了招手,“你可有傷著?快來讓太醫給你瞧瞧。”

沈靈犀靜立在冬夜的寒風裡,看著遠處風燈溫暖的燭火下,楚琰關切的目光。

她心中升騰起絲絲暖意。

佛家有云: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將心比心,她如今最不願見到的,便是楚琰以身涉險。

想必楚琰亦是如此。

可今日知道她要親手解決徐遠善,他還是默默與她打配合,輔助了她的計劃。

整個過程,他的目光都不曾離開過她半分。

其中暗藏的擔憂和關心,不言而喻。

沈靈犀的目光,在他骨節清秀的指尖凝了一瞬,便故作若無其事走過去,將沁涼的小手,貼進了他溫暖的掌心。

楚琰尚還未曾察覺到異樣,極自然將她的手,裹在掌心暖著,目光關切地將她上下打量一遍。

沈靈犀只覺得耳廓又開始發燙,“我無事,他方才根本就沒碰到我……我如今惜命得很。”

她說著,故作鎮定地側開眼眸,看向太醫,“可查出來,曹夫人中的是什麼毒?”

太醫竭力將視線避開兩人旁若無人交握的雙手,恭謹道:“回太子妃,應該是雲疆獨有的斷魂草汁,那草汁無色無味,服用以後,少則一個時辰,多則三個時辰,便會七竅流血而亡。好在對方給曹夫人灌下的藥並不多,尚還能救回來。可是……若曹夫人不願醒過來,餘毒排不出去,再有三五日的光景,怕就是回天乏術了。”

若徐遠善用大周的毒,沈靈犀或許還差點意思。

他既用了雲疆的毒,便沒有她解不開的。

“我來試試吧。”沈靈犀淡笑著道。

她轉頭看向楚琰,輕輕搖了搖他的手,“還請殿下回王府,將那枚冥陰玉取來給我用一用。”

楚琰鳳眸微挑,立時便明白她要做什麼。

“我現在就去。”

說罷,他鬆開沈靈犀,大步朝外頭走去。

剛走出院門,楚琰的腳步猛地一頓。

他的指腹,輕碾過手掌的骨節。

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出方才沈靈犀的異樣。

她剛才……主動牽了他的手?

???

楚琰呼吸微屏,轉頭,目光深邃地朝東廂看去。

卻只見風燈映照下,沈靈犀正專注地在與太醫說著什麼,神色間絲毫沒有半分異樣。

就好似方才,只不過是她的無心之舉。

楚琰見狀,微嘆一聲。

看來,是他多想了。

他薄唇微抿,修長的指骨攏回袖中,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沈靈犀眼角的餘光,瞥見楚琰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微微鬆了口氣,臉頰有些發燙。

也不知,他發現了沒?

“太子妃,解毒嗎?”太醫打量著怔神的沈靈犀,忖度著問。

這還是太醫第一次見到,有人竟能指使太子殿下跑腿做事。

這位太子妃,可真是不簡單。

沈靈犀回神,瞧見太醫的目光,清咳一聲,點了點頭,朝屋裡走了進去。

房裡瀰漫著濃重的藥香,徐梓瑤已經裹著厚厚的毯子,滿臉是淚的跪坐在曹夫人的床榻旁。

她原本帶著幾分英氣的眉眼,此刻因著方才的莽撞舉動,盡是懊悔和自責。

一雙手緊緊抓著曹夫人的手,就好似溺水之人,抓著救命的浮木,眼底盡是依賴。

“阿孃,您一定要挺過去。”她哽咽地道:“如今哥哥和我,就只有您一個親人了,您若是再拋下我們,女兒該怎麼辦才好。”

這樣的徐梓瑤,讓沈靈犀想到了母后亡故時的自己。

“她會沒事的。”沈靈犀走到她身側,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我。”

徐梓瑤轉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沈靈犀,點了點頭。

沈靈犀從荷包裡拿出能解斷魂草汁的丹藥,將其化水,讓徐梓瑤喂曹夫人飲下,又教太醫用金針刺進幾個要害穴位,將那丹藥的效力,發揮到極致。

不過半個時辰,待到楚琰從雲疆王府再回來,太醫從曹夫人身上放出的血色,已經由墨色轉為淺紅。

“毒解了!”太醫驚喜地道。

他仔細查探一番,頓了頓,又搖頭,“只是,曹夫人好似還是沒有求生的意志。”

沈靈犀早有所料,從楚琰手中,接過裝冥陰玉的錦盒,又請楚琰迴避。

這才開啟錦盒,從袖袋裡拿出特製的羊腸手套,戴在手上,拿起錦盒裡的冥陰玉,將其放在了,曹夫人的心口。

冥陰玉,能將人的生魂驅離出軀體。

這是先前韶華告訴沈靈犀的細節。

不管是冥陽玉,還是冥陰玉,只有接觸到人的面板,才能生效。

所以那日在城外,對付國師時,沈靈犀事先用人皮面具的材質,做了手套給楚琰戴上。

這也是為何,楚琰能“徒手”觸碰冥陰玉,而未受到冥陰玉的影響。

如今,沈靈犀再度用冥陰玉,將曹夫人的生魂驅離出軀體。

只希望藉此讓曹夫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也能讓她再見一見,老祖宗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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