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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趙香妹被警察抓住的時候我母親就在現場,”女人說道:“據她回憶說,當時趙香妹是被警察在錢家大院抓住的,而那時候她就已經身負重傷,渾身都是血,頭髮混著血汙泥土黏在臉上,額頭被撕裂,根本就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容貌毀了,聲音總該認得出吧,”陳曉萌說。
女人面色古怪的搖頭,“她的嗓子貌似也出了問題,根本說不出話,連聲音都發不出。”
“就在警察找來了幾個被拐女人,想讓她們近距離認一認究竟是不是拐騙她們來的趙香妹時,不知道是誰帶頭高喊了一聲打死她,然後壓抑了滿腔怒火的女人父母們就再也控制不住,一窩蜂的湧了上來,直接衝破了設立的封鎖線,搶走了她。”
再之後的事情,江城和陳曉萌就清楚了。
這個被當做人販的可憐女人遭到憤怒父母們的毆打,最後被遺屍在寒貞潭邊。
當然,她當時還存了一口氣。
聽到這裡,江城與陳曉萌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微妙。
寒貞潭他們去過,地處深山之中,路途崎嶇,位置十分隱蔽,就連村子裡年輕些的人都找不到去那裡的路。
那些第一次來的女人父母們.......是怎麼找到的?
很顯然,是有人暗中指引著他們。
先是一招偷樑換柱,之後就是瞞天過海,最後毀屍滅跡。
錢家人用一位無辜的受害女人調包了自己的女兒錢建秀,然後又將錢建秀包裝成了這個已經消失的受害女人。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29個被拐女人,一個都沒少。
所有人......都活著。
江城微微眯起眼睛,他已經知道了錢建秀如今藏在哪裡,就在安平鎮上的安平旅社!
那個藏在暗室中,毀了容的女人......就是20年前的兇手,錢老村長之女,錢建秀!
而鬼要找的人,就是她!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鬼殺完人後,要將殘缺不全的屍體放在安平鎮附近。
這是無聲的恐嚇!
江城想到在寒貞潭深處看到的那雙血紅的眸子,那雙眸子內怨念滔天。
生前慘遭折磨,死後卻還揹負罵名,也難怪......
同為女人的陳曉萌比江城更能理解這個可憐女人的處境,她很難想象,要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會怎樣。
從一個家境優渥的富家小姐,淪落到這樣一座偏遠的山村。
受人折磨凌辱,最後好不容易盼來警察解救,卻又被人毀掉容貌,毒啞喉嚨,被誤解了自己的親人們活活打死。
她以單薄的身軀遭受著一次又一次的毒打,卻始終不肯嚥下最後一口氣。
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信念在支撐著她,而是恨!
最純粹的恨。
她拖著斷掉的雙臂伏在石碑上寫下詛咒的時候,這個渾身浴血的年輕女人就已經死掉了。
而也是從這一刻開始。
小石澗村的噩夢......降臨了。
這個曾經弱小單薄,甚至唯唯諾諾的女人化身為最可怖的厲鬼,沒人清楚,她那瘦小的身軀究竟承載了多少怒火。
她遊走於黑夜裡,將一個個曾經傷害過她的人拖下深淵。
江城可以想象到,那些男人臨死前的痛苦,以及恐懼,他們會跪下哀求,會祈求寬恕,會因為痛苦而掙扎,尖叫.......
真是一幅令人動容的畫面啊......
他想著想著,不禁笑出了聲。
以惡制惡,以血還血,這才是正義該有的模樣。
既然陽光包容罪惡,那麼就讓黑暗審判正義吧。
女人瞪大眼睛看向江城。
她不明白,面前的男人為什麼要笑,而且......他笑起來的模樣分明比剛才冷漠的表情更加恐怖。
想到這裡,女人忍不住顫抖起來。
陳曉萌死死盯著江城的側臉,他的一雙眸子隱藏在黑暗中,彷彿與夜色融為一體。
“說下去,”江城收斂起笑聲,微笑看向女人,臉上洋溢著二者看不懂的東西。
他似乎......心情很好。
被江城盯著,女人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來。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從江城發笑開始,她就一直屏住呼吸,大氣都沒敢出。
“當我母親親眼看到石碑後,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她說趙香妹雖然看著十分有氣質,但是個不折不扣的文盲,她不識字,更不可能寫字,”女人緊張的不行,“所以死掉的那個人絕不是趙香妹。”
“當時那個年代,會寫字的女人極少,村子裡更是一個都沒有,所以那個人肯定是被拐來女人中的一個。”
“你母親知道被拐來的女人中誰會寫字嗎?”江城問。
女人搖搖頭,“不知道,被拐來的女人都是分開看管的,防止她們不死心,商量著逃出村。”
“你母親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嗎?”
“呼——”女人長吐了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加隱藏的怒意:“她當然那麼做了,她不忍心一個與她同樣苦命的女人死後還要受這樣的冤屈,更不希望趙香妹逍遙法外。”
“她到處去反映這件事,但沒想到,村裡根本沒人重視,尤其是錢村長一家,一口咬定這件案子已經結案了,主犯趙香妹已經死了,屍體就丟在寒貞潭裡。”
“那時錢村長已經被警察帶走了,同時還抓走了一些錢家男人,但錢家在村裡家大勢大,實際上還是他們說的算。”女人解釋說。
“我母親為這事吃不下睡不下,最後病倒了,只能躺在家裡靜養,”女人說到這裡時,語氣忽然冰冷起來,“有一天我下地幹完活回來,發現錢家幾個人,還有村裡的大夫在我家,他們說是要來給母親治病。”
“我才不信他們有那麼好心,就要趕他們走,結果他們也沒說什麼,拿上東西就離開了。”
“可他們走後,我才發現,昏迷的母親嘴角邊有藥渣,枕頭上也有殘留的深色痕跡,我又回到灶臺上,發現了一隻剛剛清洗過的碗。”
“從那以後,母親就再也無法說話了,而且下半身也癱瘓了,只能躺在床上,哪裡也去不了,”女人咬著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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