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湧 第二百三十一章 蛛絲網結，漸毀之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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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咔……”

土石在魔法的作用下被迅速地從坍塌的建築廢墟之中分離出來，匯聚並重新塑造形態。

重建者們將這些在之前王城戰鬥餘波中化為碎片地磚石重塑出來，層疊著壘砌在還未供人通行，但已經由騎士和法師共同清理出來地街道之上。

在戰爭期間分佈在外界進行長期鏖戰計程車兵們都得以在戰爭之後回返王城。

這使得無論是夜之鋒刃，城衛軍，王室禁軍，甚至是貴族私兵，此刻擁有超凡力量地人手都極為充足。

在魔法師和騎士地幫助下，王城地重建速度很快。

土系魔法可以完美地完成清理廢墟，將建築殘片重組為建築材料,大量運輸的任務。

而見習騎士階位以上的騎士，不經過任何訓練，只要有經驗者對他們進行指揮，憑藉他們的身體素質將那些建築材料重構成建築物也相當簡單。

當然這些重建僅僅算是表面上的，建築這東西除非參雜了魔導結構，或者一些珍惜的材料，在這個擁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向來就是不怎麼值錢的，毀壞很容易，重建也並不困難。

真正的損失集中在死亡的人和那些於建築損壞時一同被破壞的存放在店鋪建築之中的商品和素材，這些才算是王城這次真正遭受的損失部分。

不過,至少在面上，僅僅是三天後，王城就從恐懼之神的陰影剛剛散去時的那種稍稍晦暗，轉變到了此刻的欣欣向榮，重建著破損的部分，展現出一個王國應有的生命力。

“修格因隊長和王宇先生仍然沒有訊息嗎？”

一組夜之鋒刃的巡邏小隊從負責重建廢墟的清道夫小組成員旁的街道走過。

被一名漂浮在空中,利用土元素將大片廢墟碎石掃到兩邊，清理出以供施工的空地的夜之鋒刃魔法師叫住，詢問起他們近來最關心的問題之一。

就這些普通的夜之鋒刃成員看來，夜之鋒刃的總隊長，修格因•斯莫克，在恐懼之神神降事件結束後失蹤了。

無論是夜之鋒刃還是城衛兵，甚至是王室禁軍，都派出大批人手對王城各處進行搜查，但都沒能找到這位夜之鋒刃的總隊長。

最後他們只能無奈地得出結論，這名他們相當認可且敬重的夜之鋒刃總隊長，在這次事件之中，不知因為何種原因，犧牲了。

同樣一起不見蹤影的還有夜之鋒刃的特別行動小組成員之一，王宇，和修格因總隊長的情況相似，王宇也是在這次事件結束之後突兀地杳無音訊，消失無蹤。

根據王宇先生的朋友艾薇婭小姐，請求夜之鋒刃組織進行協助尋找時提供的線索，最後一次見到王宇應該是其跟隨神骸之軀一起從王城地下升上王城地表。

也就是說，比起修格因總隊長，王宇失蹤的原因實際上更加地能在某種程度上得到確認，很大機率，其已經在恐懼之神的戰鬥餘波中屍骨無存。

目前針對修格因和王宇兩人的尋找仍然在繼續著，但抱希望的人已經不多，因為實際上，失蹤者遠遠不止修格因和王宇兩人。

大量的夜之鋒刃普通成員，城衛兵，王室禁軍，王城居民，都在這次事件中失去音信，其實大家對他們的結局都有數，極大的機率，就是已經死亡。

王宇和修格因兩者，只是因為身份特殊，才得到了更多的進行搜救的資源，但仔細想想，相比那些在神降儀式中死的不能再死的大批新貴族，他們的身份真的很特殊嗎……

雖然為這兩位的逝去感到惋惜，但夜之鋒刃的成員們本就無時無刻不在經歷著生離死別，敬重之人的逝去，對他們來說，只是需要沉下心來默哀十數秒，便也足矣了。

逝者應當得到緬懷，但他們為之而戰的，永遠都是尚存於世的生者。

“調查組的成員基本上已經把整片恐懼之神神國籠罩過的區域的廢墟清掃過一遍了，但是……”

路過的巡邏小隊停下腳步，其中一人做出了回應，將情況大致的講述了一下，說到最後，搖了搖頭，沉默了下來，意思不言而喻。

“明白了，還有就是有個訊息要告訴你們，特別行動小組的齊格•威爾斯巴赫先生，這周內應該要離開王城了，之後，我們的領導者應該除了方神父不會變以外其他都會有所變動。”

飛在空中的魔法師點頭示意他已經明白，隨後將一個新訊息告訴了下方的巡邏小隊。

“齊格，是那位和隊長關係很不錯的文員先生吧，他要走，這是為什麼？”

聽到新訊息的巡邏小隊成員有些驚訝，帶著些不解詢問道。

在他的記憶中，齊格雖然在夜之鋒刃這個組織中沒有太大的存在感，但是任職時間應該比起修格因總隊長還要更長几分。

“根據他和夜之鋒刃成員道別時說的，他應該是和王室的某個人有衝突，這讓他不願意繼續在阿萊斯特勒呆下去了，而且他還警告我們，要對王室保持一定的戒心。”

魔法師想了下，然後給出瞭解答。

“我記得他是位脾氣很好的學者吧，能讓他都憤然離去，王室和他有衝突的那人到底是做了什麼……”

巡邏小隊成員皺了皺眉頭，對能把齊格這樣脾氣極好的存在逼走的事，有些在意和不滿。

“王室怎麼樣你還不清楚，平時明裡暗裡那些針對我們又不是看不見，這次應該是在某件事上做的太過火，這直接徹底將齊格先生激怒了。”

魔法師倒是沒那麼在意的樣子，聳了聳肩膀，看的出來他對於王室的各種行徑，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確實得和齊格先生說的一樣對王室保持一定的戒心了，他們的某些行為就是在越來越過火，我們在為這個王國而奮鬥，但我們也無法容忍王室某些越線的行為。”

巡邏小隊的成員若有所思，魔法師的提醒讓他想到了些東西。

“你明白就好，之後我們的領導者很大機率是由那位王城的英雄來擔任，畢竟身份，能力，成績，都已經足夠，由他來擔任我們的領導者，我覺得也沒有任何問題。”

魔法師將關於王室的話題重新轉了個彎，拐到了之後夜之鋒刃的領導者身份之上。

“愛德華•沃林？確實，大公之子，夜之鋒刃特別行動小組成員，光明之神地上代行者，拯救王城的真正英雄，由他來擔當，我挑不出任何問題，我也相信以這位的品格和能力，夜之鋒刃能走的更遠。”

巡邏小隊成員認可了魔法師的說法，給予了未來極有可能成為夜之鋒刃新領導者的愛德華，很高的評價。

“不打擾你們巡邏了，助順利，請不要放棄搜尋修格因隊長和王宇先生，也許幸運女神會突然眷顧我們這群並不信仰祂的存在呢。”

魔法師說著，重新操控起土元素，繼續手頭的王城廢墟重建工作。

“放心，不到將每個角落都確認一遍，我們都不會停下尋找的，誰知道厄運之神之類的王八蛋有沒有故意在整我們，把他們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呢。”

巡邏小組轉頭，以魔法師那種帶著幾分調侃的鼓勵方式進行了回應。

“嗯，很不錯……”

魔法師露出些微很難察覺的笑容，輕聲呢喃。

……

萊德家族宅邸內，夏爾自己的房間中，夏爾坐在書桌前，在手中的筆記本上寫著些什麼，筆記本的旁邊，疊放著數張星星塔羅牌，正位逆位皆有。

“方神父，這樣和您溝通雖然保密性應該是我目前能夠做到的極致，但我的魔力儲備和我製作的塔羅牌不足以我這樣和您進行對話啊。”

“雖然有些亂來，不如您試試黑夜女士的祈禱通訊網，光明神在上，祂老人家不會在意的。”

夏爾用筆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的其中一頁書寫著極其大逆不道，且褻瀆光明神的話語。

寫完之後，將這頁撕下，將一張正位•星星塔羅牌放在其上，力量驅動塔羅牌，空間波動產生，被撕下的紙張消失不見。

面色變得有些蒼白，一直以這種絕對保密的方式和方神父進行溝通，夏爾實在有些吃不消了，魔力和虛空能量的消耗他撐不住了。

“雖然我自認為不是個迂腐的大主教，但這種嘗試確實沒有做過，你說的對，我應該試試的。”

書頁在十來秒後返回，帶著一張失去力量的逆位星星塔羅牌，而書頁上公整的字跡，則是方神父的回應。

“夏爾，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下一刻，夏爾的腦海裡就響起了方神父的聲音，這來的速度之快，把提出這個建議的夏爾都嚇了一跳。

“聽得見，看來祈禱通訊網方神父你也確實可以進行使用對吧。”

夏爾在心中用祈禱通訊網進行了回應。

“嗯，可以，雖然這位神明在阿萊斯特勒傳教還是我批准的，但是為了避免一些和其他教派接觸時遇到過的麻煩，我還是一直沒有和其有所接觸，現在我能確定，黑夜女士絕對是我見過的其它神明裡最慷慨和博愛的一位。”

方神父的聲音在夏爾的腦海裡迴響，能聽得出其語氣中帶著的那縷微微笑意。

“對對，黑夜女士和光明神他老人家絕對是我見過最好的兩位神明，在我心裡祂們兩位地位是一樣的。”

夏爾說著大逆不道的話，但是意思確實差不多。

“嗯，實際上我在想，既然黑夜女士是一位如此特殊的神明，那祂也去信仰光明之神，會得到施展光明神術的力量嗎。”

方神父突兀說出的話，把一直以來很“大不敬”的夏爾都給嚇了一跳，方神父還真敢想啊，這一整那兩位不會打起來嗎。

“呃，這個還是暫且放到一邊去吧，關於王宇的情況，方神父您已經知曉了對吧。”

夏爾趕緊把話題轉移到了這次的重點之上，確認起了之前和方神父交換過的情報。

“嗯，那邊的情況我已經知曉，但是限於光明神教的特殊性，我們很難對王國的內政進行干預，打著正義的旗號，去幹涉一個國家的發展，於內部實質上的接管權利，在過去光明神教的歷史中已經證明其是絕對不可取的。”

方神父語氣沉穩地說著，將目前的情況告知了夏爾。

“也就是說，光明神教並不能做什麼嗎？”

有些失望，但並沒有灰心喪氣的意思，夏爾問到。

“能做的有限，不意味什麼都不能做，正如我所說，光明神老人家他並沒有那麼迂腐，我們無法直接對王國的政治進行干預，但一些不那麼直接的影響還是可以做的，這部分我很快就會去做。”

“然後你們的計劃我已經看過，沒有問題，你們要做的就是繼續把它執行下去，救出王宇之後，剩下王室的追殺，以及王室可能動用的力量，這些，我，我們光明神教，都會動用能用的一切力量為你們提供幫助，保護。”

“畢竟，保護無辜者，保護自己的朋友，永遠都是正義的。”

方神父將他所能做的娓娓道來，最後所承諾所的幫助，無異於給夏爾打了一劑強心針，夜之鋒刃的力量，加上光明神教的力量，這股力量已經是無論誰都無法小瞧的了。

“明白！”

……

黑暗且死寂的監牢之內，王宇依然被死死用鐵鏈捆縛，貼在牆壁之上，極其安靜的環境之中，能清晰地聽見其的呼吸聲和心臟有氣無力的跳動之音。

“呼……呼……”

有些費力地喘息著，王宇能感受到自己的身軀正在衰弱下去，導致這些的，則是那根扎入腹部的特殊長釘。

這根長釘正不斷地將王宇體內的鬥氣吸引匯聚過去，然後釋放到體外，這讓王宇的身軀時時刻刻保持著一種“鬥氣真空”的狀態。

王宇本身產生鬥氣就比一般的正式騎士要慢，在這根長釘不斷匯聚其體內各處產生的鬥氣並將它們匯出體外後，他已經完全無法用鬥氣維持最基本的騎士秘法運轉。

在學會血腥怒風騎士秘法的時候，他就已經將結構特殊的鬥氣流和自己的血液相融合。

支撐王宇全身血液運轉的，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已經不僅僅是那顆泵動著的心臟了，這其中，融入血液中的鬥氣流，也成為了極其重要的動力源。

而此刻，隨著鬥氣從王宇體內消散，這些血液也重新變得需要由心臟一己之力來驅動迴圈，雖然並沒有實質上的問題，但那種難以言表的虛弱感，還是在王宇身軀的感知之上產生著。

長時間沒有攝入營養，本身之前身軀就在燃燒咒術之火時有了極大的虧空。

而在牢內的這段時間，對抗吐真劑的藥效，彌合右眼猙獰的傷口，也消耗了大量王宇身軀內那本就所剩無幾的能量儲備。

再加上，鋪助身軀運轉的鬥氣，在那根長釘的影響之下，完全失去了作用，王宇這具強大的肉體，切切實實地正在走向崩毀。

“脂肪消耗地差不多了，半天，這是極限接下來還想繼續撐下去，就需要自噬，先從沒那麼重要的部分開始，分解掉那些肌肉，用來維持最基本的運轉，給我提供更多的時間，來研究這根長釘……”

緊閉的眼皮微微抬起，看向自己腹部扎入的那根長釘，被長釘扎入之處，血液不斷地滲出著。

這根長釘展現出來的性質很奇怪，不僅將王宇的鬥氣吞噬殆盡，連同周圍的肉體一也起影響，自愈力，活性，都受到了影響。

以致於，三天的時間，傷口處仍然在滲血，不斷損耗著王宇身軀的能量儲備，而很快，王宇最後能在不傷害自己前提下進行使用的能量，就將耗盡了。

接下來，想要不衰竭而死，留給王宇唯一的選項是，“自噬”，讓身軀內那些有生物特性的血液，吞噬自身，靠分解不那麼重要的肉體，來維持生命的運轉。

這無異於飲鴆止渴，但也是此時此刻活下去的唯一辦法了。

“從腸道部分開始吧，目前我也沒有食物可以攝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部分都是可以捨棄的……”

王宇默默思索著可以率先放棄，吞噬以取得能量的身體部位，並準備以自己的意志，驅動這副正在走向衰亡的身軀行動起來。

“噠……”

一根手指突兀地搭在了王宇腹部的那根釘子之上，輕輕摁了兩下，帶來一陣疼痛，王宇沒有理會對方，只是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嗯嗯……不錯，這根長釘的作用完全被髮揮出來了，我已經完全無法感受到你的鬥氣渦旋了。”

“怎麼樣，那產生鬥氣的源頭在這根長釘的作用之下被徹底摧毀，再也無法產出那份代表騎士超凡力量的鬥氣的感覺，怎麼樣啊？”

魯道夫充滿惡意的帶笑話語在王宇耳邊響起，不斷試圖用這份惡毒的嘲弄，掰斷王宇的神經弦。

“咔咔咔……！”

鎖鏈發出咔咔聲，是王宇用力掙扎所產生的，似乎被魯道夫的話語所激怒，不惜一切地試圖將魯道夫殺死。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意義，王宇此時虛弱的軀體根本破不開這特殊的鎖鏈，他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看起來滑稽而可笑。

“哈……你的意志沒你想的那麼強大嘛，你的冷靜呢，這只是個開始，鬥氣渦旋崩潰，只是騎士走向毀滅的前奏曲，還不開口，你大概是想好好體驗一下，身軀在失去鬥氣之後，逐漸凋零的折磨吧。”

魯道夫的手在王宇臉頰上摸過，用力，撕裂出一道血口，滿是惡意的話語環繞在王宇耳邊，帶來令人絕望的通告，隨後逐漸遠去。

聽著牢內不斷響起的鎖鏈掙鳴和嘶啞吼叫，魯道夫滿意地走入了監牢的廊道中，超凡者看著自己長久築起的力量一點點崩潰，那才是最容易擊垮他們意志的。

掙扎聲逐漸停息，王宇低下腦袋，似乎是因為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不過他的腦海中，卻是在進行著一些更為深入的思考，之前的表演，也只是為了給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時間，魯道夫話中的一樣事物，提醒了王宇。

“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某個方向上走錯了，我一直在試圖往這個世界通用的騎士那條道路上靠，鬥氣渦旋，我壓根就沒有，最早的時候，我連鬥氣都沒有。”

“誕生的鬥氣，也是因為我用虛空的力量讓身軀“學”會了鬥氣這種概念，之後，無論是騎士秘法，鬥氣運用技巧，還是內潛，我一直都是試圖走這個世界他們所探索出的那條路。”

“歸根結底，我一直在，“模仿”，但從本質上來說，我本來就和這個世界上的人是不同的，我的軀體，和他們的軀體，本就是不一樣的，這些“學”來的東西，不能說是無意義的，但是，我自己的呢？”

思緒漸漸深入下去，當鬥氣完全從王宇身上褪去，這傢伙似乎又變成了那個還沒有鬥氣的高階騎士學徒，某些東西在此刻被王宇給挖了出來。

不是鬥氣……

不屬於這個世界他所學會的道路的一部分……

波紋……

還有這副軀殼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