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湧 第二百二十章 死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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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打著翅膀，完美者靜默地懸浮於王城那被它和恐懼之神交鋒餘波化為廢墟的區域之上，看不出有什麼太大的異常之處。

但很快，異變就出現了。

在恐懼之神的巨影被完美者毀滅後，那些恐懼之神的力量並沒有散去，仍然以黑色半透明領域的存在形式覆蓋在地面之上。

而此刻，那些黑色的領域開始向著完美者所在之處匯聚了過去，隨著這些力量不斷地聚集到完美者的周圍，黑色的顏色在重疊之中變為了徹底的深黑，無光的球體，將完美者逐漸捲入。

而完美者，卻仍然沒有任何的動作，體表自然散發的白光被壓制，那代表恐懼之神力量的恐懼實體，彌散於完美者的周遭。

滋生於完美者靈魂深處的恐懼萌芽，在這些力量的浸染之下，緩慢生長，將它的根系，蔓延到意志的各個角落。

名為恐懼的情緒在靈魂中蔓延，完美者這強大卻過於純淨的靈魂，在恐懼蔓延的過程中，被染黑，消磨。

一些陰影出現在了完美者身軀的各個地方，眼角，耳後，羽翼的縫隙之間，那是恐懼所化為的力量。

恐懼之神可以從靈魂的恐懼之中汲取到力量，而在完美者那強大到難以想象的靈魂中誕生的恐懼，也自然能為恐懼之神提供龐大的力量，此時，以恐懼為媒介，恐懼之神和完美者的靈魂建立了聯絡。

不應該說是建立了聯絡，毫無疑問，就在剛剛，恐懼之神於物質世界中的軀體，甚至包括意識，都於完美者浩瀚力量的沖刷之下，灰飛煙滅。

此刻那些自主匯聚到完美者身軀周圍，浸染著完美者靈魂，澆灌培育恐懼情緒的恐懼之神的殘餘力量。

所做的，是用完美者靈魂中，不斷增長的恐懼情緒做為種子，以完美者那蘊含強大力量的神骸之軀，孕育一個新的恐懼之神。

恐懼不散，神明不滅，這就是恐懼之神的性質，在靈魂中的恐懼徹底消失之前，這個神明都不會消亡，不是無法被毀滅，而是祂會在恐懼中一次次重生，永無止境…

身軀之上的陰影越來越多，完美者的身後開始出現一個半透明的虛影，密佈眼瞳的畸形頭顱，扭曲乾癟的四肢，不協調腫脹的軀體，恐懼之神的巨影再一次浮現。

在完美者那初生靈魂中恐懼情緒的滋養之下，新的恐懼之神誕生在了它的身上。

完美者背後的巨影開始了動作，它將自己的雙臂扒在完美者神骸之軀的肩膀之上，畸形的雙腿，交叉著夾住神骸之軀的腰腹，然後把那密佈眼瞳的大腦袋，湊到了完美者的頭顱旁邊。

黑色的細線自恐懼之神那數不清的眼球中伸出，接觸完美者那無瑕的軀體，自耳朵，口腔，鼻孔，乃至眼瞳的縫隙之中探入，將自己的力量注入那副在本質上無主的神骸之軀裡。

完美者沒有展現出任何用力量反抗的意思，當恐懼這個情緒出現在完美者靈魂的最深處，這副神骸之軀的持有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不是完美者了。

完美者背後那扒附在神骸之軀上的恐懼之神身影一點點地淡化了下去，不是因為其力量消失，而是因為，此刻的恐懼之神已經找到了一副合適自己的神軀。

完美者，不，應該說是神骸之軀，閉上了眼睛，在短暫的停頓後再一次睜開，這一次，眼瞳中的情緒已經不再只有漠然，而是一種難言的幽邃，深不見底，難窺光明。

周圍的“神國”領域開始了向中間的收縮，所有在之前蔓延出去，拓展恐懼之神影響範圍，以收集恐懼作為養分的力量，都於此刻回返，匯聚並注入了那副神骸之軀中。

王城廣場周圍被黑暗覆蓋的區域為之一空，恐懼之神的力量領域消失不見，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恐懼之神所有的力量都匯聚到了那副神骸之軀之中，這具蘊含了大量力量，只需要一個操縱者來發揮的軀殼，被恐懼之神所擁有，而祂將所有力量匯聚的理由也異常簡單，完全主宰這具軀體。

形態並沒有任何改變，神骸之軀的姿態和外表依然是完美且無瑕，美的讓人絲毫察覺不到其的危險，但此刻主宰這具軀體的存在，已經從完美者變為了恐懼之神。

“這他媽的，是要完蛋的節奏。”

王宇齜著牙，髒話從口中吐出，王國留下的後手，就這樣被解決了？

“這是把軀殼一起送出去了，這不僅被幹掉了還給恐懼之神增強是不是太糟糕了點。”

恐懼之神被滅，完美者被侵蝕，恐懼之神重新誕生於完美者的靈魂之上，神骸之軀的易主，這一切都在觀察著戰場的王宇眼皮底下發生。

這個場面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還有無奈，當初迷霧森林中的那個恐懼之神碎片就是藉著艾薇婭的恐懼之情不斷地重生，直到艾薇婭昏厥，才被王宇這個“沒有恐懼”的傢伙毀滅。

而現在，王宇什麼都做不了，他是沒有恐懼不錯，但王城居民靈魂中的恐懼和完美者意識中誕生的恐懼，已經讓這個初生的恐懼之神強大到一定程度了，王宇過去，眨眼便是死的不能再死的下場。

神色一動，王宇注意到了從空中向著這邊快速靠近的一些事物。

“咻…”熾烈的火球從天際劃過，以拋物線的角度向著漂浮在空中的恐懼之神砸去，那是來自斯蒂文森魔法學院魔法陣的攻擊。

於此同時一起到來的還有從天上墜落而下的大量現實穩定矛，這些造價高昂，主要被用來對付虛空的珍貴鍊金產物，在此時和廉價的鍊金炸彈一樣，被空島和飛艇運輸至此，當做純粹的一次性用品來進行轟炸。

周圍王城的建築空隙和道路之間也開始出現夜之鋒刃和王室禁衛軍的身影。

“倒也是，這玩意現在有實體了，和之前那種打都打不到，任何攻擊都沒有效果的情況比起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不是好訊息的好訊息吧。”

王宇搖了搖頭，從鐘樓頂端躍下，一如既往，無論情況多糟糕，這傢伙還是保持著見鬼的樂觀。

“現在沒我什麼事了，去找艾薇婭，我能做的就這些，其他的，我現在這個實力根本摻和不了，儘早撤離，是個明智的選擇。”

在還未被破壞的王城建築間奔跑著，王宇加速前往著王城黯影，完美者都對付不了的恐懼之神這玩意他哪有什麼辦法，帶上女孩跑才是正確的答案。

……

“讓我出去，我不知道你們試圖瞞著我什麼，但你應該清楚現在隱瞞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很明顯，你們，王室，玩脫了。”

齊格冷冷地說著，盯著面前面色稍稍有些緊張，但見證新事物誕生而產生的興奮還是佔據了大部分的魯道夫。

“……，你說的對，研究院測算的結果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如果你能做些什麼就去做些什麼吧，王室的算計把自己給坑進去了，如果能撐到方神父趕回來，大概王城還有救，如果做不到的話，我估計現在逃跑也來不及了。”

魯道夫沉默了兩秒，沒有多說廢話地解開了房間的封禁。

齊格一拳將門砸了個稀巴爛，衝了出去，他要確認諾艾爾的狀態，以及，必須做些什麼。

……

愛德華此刻位於夜之鋒刃於王城地表的總部，站在高處的觀測臺看著王城中心處的所發生的一切，臉色發黑的同時神色有些複雜。

“那個瘋子女人說的居然是真的，萊德家的窺命者，她當初難道真的看到了此刻的場景？”

那從地下衝出的“天使”讓愛德華腦海的記憶中有著很深印象的一部分被重新調了出來，那是他在面對珀妮雅•萊德這個惡魔入侵事件的始作俑者時，她說給愛德華的話。

“恐懼的主宰終將降臨，深淵的天使也無法阻止，所以需要一點變數。”

愛德華嘴裡唸叨著這句預言，此刻，廣場上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都說明，當初被他們認為是瘋子的女人，居然是正確的。

“該死的…”

一拳砸在旁邊的牆上，愛德華宣洩著心中的不甘。

……

“轟隆隆！”

廣場，從天而降的魔法轟擊，不斷墜落爆炸的現實穩定矛，王城能動用的攻擊手段毫無保留地宣洩在了恐懼之神的神骸之軀之上，爆炸的火光和煙塵直接覆蓋了恐懼之神的身影。

“射擊！不要停止！”

指揮官的怒吼響起著，已經不分下達給夜之鋒刃成員還是王室禁衛軍成員了，所有抵達廣場周圍計程車兵們都拼盡一切地用自己的方式攻擊著中間的恐懼之神。

鍊金弓弩射出的附魔箭矢撕裂空氣，在數量的加成下如暴雨一般落下，。

各種正式騎士，大騎士的遠端攻擊內潛，隨隊法師們的法術，沒有一刻停歇地傾瀉力量。

他們不知道此時的恐懼之神到底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他們能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地攻擊，竭盡全力地將自己最強大的力量釋放出去，保衛自己王城，也保衛自己的生命。

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攻擊將廣場中間的情況遮蔽了個乾淨，沒有人敢停下手中的動作，沒有人能說他們真正的傷到了這位神明。

不可否認，這匯聚至此，來自王城各大勢力以及不同居民的攻擊，威力足夠驚人，就算是傳奇在中間，也不一定能活的下來，但這一切，對於獲得了神骸之軀內部力量的恐懼之神來說，還遠遠不夠。

“……”

被無數攻擊覆蓋的恐懼之神，任由這些攻擊砸在身上，抬起了神骸之軀那藝術品一般的胳膊，手掌張開，一顆黑色的球體出現在了其中，然後，攥緊。

剎那間，之前被收回的“神國”領域，將恐懼之神作為中心，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擴散了出去，把周圍的一切囊括進去，不斷拓展，向著整個王城覆蓋而去。

奔跑著的王宇，不斷攻擊的夜之鋒刃與王室禁軍，站在高處看著這邊的愛德華，從侯爵宅邸的虛空夾縫脫離而出的夏爾，剛確認了自己妹妹並沒有事的齊格，被黑夜女士力量庇護的艾薇婭與其他信徒們，在此刻，盡數被恐懼之神的力量領域，覆蓋進去。

半個王城，轉眼被黑色的半球形領域囊括。

“嘩啦…”

似有若無的海浪之音，當一名夜之鋒刃的成員睜開自己的雙眼，他發現周遭的一切已經完全不同，他正在從一片微微透光的海面，向著下方墜落而去。

下方，除了無盡的黑暗，什麼也沒有，不知為何，當他看向下方的時候，無盡的恐懼就開始於他心中滋生。

奮力的掙扎著，他試圖觸及頭頂那散發微光的海面，但是無形的力量拖拽著他，將他拉拽向下方的空間。

大張嘴巴，發出無聲的恐慌尖叫，強大的意志難以阻止的恐懼產生，他不願墜落下去，墜落入那片無光的深海之中，某種根源性的恐懼包圍了他。

下方什麼也沒有，沒有怪物，沒有其它，留給他的，只有無盡的下落，永遠的孤寂和牢籠，他的意識無法崩潰，這永恆的重複下落，將會是大恐怖誕生之所。

死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