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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對著懷中的泰迪熊喃喃著,神情帶著些恍惚,似乎並不太清醒的樣子。
麻木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讓人看著感到一絲詭異。
沒有管本傑明已經被變成一具乾屍的軀體,漆黑的陰影手臂自黑暗中返回。
能看見每一隻手掌上都抓著一些發著微光的東西。
在每一隻手掌都縮回泰迪熊體內之後,殘破的泰迪熊似乎恢復了一些。
原本暴露於外界的棉花,縮回去了部分。
有些被灰塵遮蓋,而且已經灰白混濁的泰迪熊眼珠,也變得活靈活現了很多。
男孩沒有管別的什麼,抱著變得靈動完整很多的泰迪熊,從房門處走了出去。
漆黑的手臂再次從泰迪熊中探出,將房門關上,手指尖自主融化形成細絲將門鎖從外部鎖上。
男孩一路走著,路上沒有任何人,腳步不算快速但是很平靜,好似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男孩的臉龐也沒什麼表情,除了髒汙且帶傷的面容,也只有麻木的表情和蒼白的面色。
男孩向著西側,橡爪鎮鎮西更加靠西邊的地方走著。
隨著一點點的靠近那個地方,男孩的表情也開始變得不再麻木起來。
先是一些恐懼害怕夾雜的表情,接著是一絲哀傷點綴一點憤怒的,最後是一絲微笑帶上一點驚喜。
男孩的表情就這麼切換著,沒因為有外界的什麼而變化。
反而像是一個夢遊的人因為自己內在的夢境變化而變化著自己的心情與面部表情。
保持著略有僵硬的微笑,男孩穿梭在空無一人的街道里,終於,他停下了腳步,他的目的地到了。
男孩站在原地,面前是一間簡陋的小木屋,標準的獵戶小屋。
還能看見沒有完全處理好的狐狸被掛在房簷上,血已經幹了,皮毛也有些發硬,看起來獵戶並沒有很好的對此進行處理。
男孩敲敲門,臉上帶著的是期待和一絲開心。
門內傳來輕輕的匆匆的腳步聲,男孩站在門前有些僵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絲絲的不安。
帶著些破損與裂縫的老舊木門和地面摩擦,發出艱難的“嘎吱…”聲。
男孩的表情由不安變得安心下來,帶著一絲笑容走向了急匆匆為自己開門的人。
開門的是一個女孩,年紀比男孩看起來還小一點,棕褐色的髮色如出一轍,但是看起來更為雜亂乾枯。
額角看起來有一個很明顯的疤痕,血液的痕跡就算被擦拭過也仍然保留著,臉色更為蒼白,而且總感覺有種粗糙的質感。
唯一能讓人感到生氣的,就是那對靈動的眸子。
她似乎不會說話,只是拿著那雙綠寶石一般澄澈靈動的眼睛盯著男孩,蒼白的面色加上單薄的身軀讓人情不自禁的感到可憐。
“蘿絲,我回來了,給,你的泰迪熊。”男孩開口,明明是個孩子,嗓子卻沙啞低沉。
看著自己的妹妹,本來僵硬恍惚的神情也變得正常了許多,眼裡滿是疼愛和愛憐。
蘿絲接過遞過來的泰迪熊,肉眼可見的泰迪熊發出一陣淡淡的光芒,然後再一次變得破損,陳舊。
只是稍微比起男孩在本傑明眼前第一次出現時要稍微修復了一點。
而隨著泰迪熊的再次破損,蘿絲的身上卻相對應的變得好了一些
乾枯的長髮變得乾淨和柔順了一些,蒼白的面色重新回覆了一些血色。
整體氣色也變得好了不少,看著,沒有那麼死氣沉沉了。
“嘀嗒…”隨著氣色的變好,額角上那塊疤痕卻也變得越加猩紅了幾分。
本身已經凝固的血跡此時卻暈染開來,化為了流淌的血液,一滴滴的自蘿絲的額頭滴落下來,滴落在地上發出水滴落下的輕響。
蘿絲髮現了自己的額頭的異樣,靈動的眼睛裡散發出迷惑的意味。
手伸向額頭,摸到的是一手黏糊糊溼漉漉,有些疑惑的想要看看,卻先一步被另一隻手攔住。
男孩伸出手阻止了蘿絲要放下在眼前的手,輕聲說著。
“蘿絲,沒事了,剛才房頂滴下來點水罷了,快進去吧,別弄溼了泰迪熊了。”
蘿絲似乎也不是很清醒的樣子,有些迷茫的點點頭,沒有再管頭上的異常。
等著少年從身上撕下一塊布在蘿絲的頭上包了一下,讓血不會流下來以後,就抱著泰迪熊走進了屋子裡。
嘆了一口氣,男孩,跟著自己的妹妹一起走進了屋子。
屋子裡陰慘慘的,窗戶都關閉起來,用東西做遮擋擋住了光線。
本身就處於陽光不多的森林附近,做了阻擋以後,室內就更昏暗了。
幾乎看不清楚東西的室內,兩個孩子走路卻不受什麼影響。
木屋不大,客廳就是餐廳,一張桌子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黑暗中有兩個人影坐在旁邊。
看體格比起兩個孩子要高了不少,聯想一下情況,那應該是孩子們的父母。
只是此時黑暗中的人影只是靜靜的坐著,姿勢有些怪異,對於兩人的走入也沒有什麼反應,看起來更像是兩具人偶。
直到蘿絲靠近,桌子上的兩個人影才開始動了起來,似乎是在打招呼,女孩也揮了揮手錶示回應。
但是比起女孩的動作還算靈活,兩個身影的動作相對之下就要僵硬很多了。
總讓人聯想到表演家手下那機械化卻又可以行動的提線木偶。
蘿絲揮了揮手錶示回應,走回了自己和哥哥的房間,並沒有多看。
男孩在走過時,卻不自覺的看向餐桌上的黑暗裡的身影,眼眸裡的是不自覺的恐懼和一絲憤恨。
黑暗裡,一隻隻手自屋內無處不在的陰影裡伸出,將兩具僵硬的乾屍撐起,在桌子上擺出僵硬的打招呼姿勢。
乾屍的手臂上下搖晃,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嘎聲,好像下一刻就要碎裂斷掉一樣。
面無表情的臉,是乾屍扭曲醜陋的五官。
無神的雙目看向蘿絲這邊的方向,站在妹妹背後的男孩剛好在這視線的途經上。
空洞的目光,明明是已經死去的人,卻讓男孩的心中生出一絲憤怒以及揮之不去的恐懼。
恐懼最終佔了上風,男孩快步跑了幾步,趕上了正往屋內走去的妹妹,兩人一起進入了小房間裡,關上了房門。
隨著兩人的離開,房間內的黑色雙手也自主的回縮,不再支撐餐桌上的兩具乾屍。
“嘭”其中一具屍體倒下去,撞在木桌上,本來就因為幹化而格外脆弱的脖頸在這次撞擊之下咔擦斷裂。
乾癟的頭顱在桌子上滾動幾圈,最終掉落在地上,從嘴裡爬出幾隻不知名的黑色蟲子,竄入陰影之中。
男孩與妹妹的房間內,狹小而逼仄的空間,僅有地上的一張皮毯。
周圍堆滿了各種雜物,還有些散發不盡的怪異氣味,似枯木,似腐臭。
蘿絲抱著泰迪熊,坐在皮毯的角上,背靠一個木箱,清澈的眼瞳卻是有些空洞,似乎正在發呆。
男孩走進來,關上房門,坐在自己妹妹的旁邊,伸出手摸摸蘿絲的腦袋。
妹妹聽話的蹭了蹭,男孩剛露出一絲笑容,卻感覺手上黏糊糊的。
隨著逐漸適應黑暗的眼睛得以看見有微光照耀的環境,男孩看看自己撫摸女孩腦袋的手,一片鮮紅,鐵鏽味從上面傳出,滿手的鮮血。
笑容凝固,深深地悲傷和痛苦出現在他的心底,“妹妹已經死了…”他這麼告訴自己。
“但是…”看著抱著泰迪熊眼神呆呆愣愣眼瞳卻仍然清澈的蘿絲,他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妹妹已經死了,喬姆知道的,他親眼看著妹妹被醉酒的父親一把推到地上。
額角剛好磕在凸起的箱子角上,血流如注,身體沒多久就僵硬了。
他那沒用的父親和懦弱的母親,一個仍然在發洩著自己無用的怒火,一個只是保持著哭泣和瑟縮。
是他看著妹妹的屍體一點點冷卻,蒼白,僵硬,悲痛充斥在他的心底,他只能把自己關在那個小房間裡,試圖用昏睡來將這個事實化為虛幻。
但是第二天醒來時,記憶卻告訴他一切是真實的。
可是另一個事實卻讓他在恐慌的同時感到一絲驚喜,他的妹妹蘿絲還在房間裡,一如既往的像平時那樣呆呆看著漆黑的天花板。
和平時一樣,當看見他醒來時也一如往常的露出一個笑容。
只是,蘿絲額角的那個傷口仍然滲出著血液,猩紅色的液體,告知著那個可怕的已經發生的事實。
只是蘿絲手中抱著的那個泰迪熊變得破敗了很多。
當看見這一隻不知從哪裡撿來的玩具熊變得破敗的時候,喬姆的心底傳來了一道帶著詭異誘惑力的聲音。
“你的妹妹已經死了,但是我可以幫助你,只要將他人的生命力轉交給我,我就能重新賦予她生命。”
“看,現在是你的父母的生命交還給了你的妹妹,所以她還活著,只要一百人份的生命與靈魂,她就可以重新復活…”
喬姆聽著這個聲音,不知為何就相信了,也許因為他實在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吧。
當看著餐桌旁兩具乾屍時,喬姆心中沒有什麼波瀾,只是有一絲解脫和悲哀吧。
他不知道剛才在他心底裡響起的聲音是源自何處,是不是傳說中的魔鬼。
但他不在乎,對於他而言,餐桌上的兩具屍體,才是真正的惡魔。
只是,偶爾再次看見這兩具乾屍,回想起過往遭遇的種種,心裡還是會不自覺的回憶起曾經的恐懼。
第三個受害人是常來他們家收購獵物的鎮子裡的肉店老闆。
這個肥胖的傢伙被無數從泰迪熊裡伸出的黑手撕成了碎塊,鮮血撒的到處都是,然後又被吸乾化為一塊塊破碎的乾屍。
他吐的稀里嘩啦,但是看見隨著時間推移,變得越來越像一具屍體的妹妹變得又鮮活起來…
心底就有一股力量在推動著他繼續這麼做下去,抱著那隻怪異的泰迪熊,殺死一個個居民。
看著他們變成乾屍,看著他們的生命力與靈魂被從身體裡拖出來,塞入泰迪熊裡又轉給蘿絲。
喬姆剛開始還覺得恐懼,但是逐漸變得麻木,在不知不覺中,他變得淡定木然。
只是利用自己的外表與和鎮上人的熟識,騙取著一些人的信任,並趁機奪取他們的性命。
但是事情發生總是會被發現的,人們開始注意到了這些死去的人們。
來調查的人也被喬姆用泰迪熊殺死,怪異的影子手臂,那些強大的“騎士在面對時也只能無奈被殺。
直到鎮西所有人都被疏散出去,他才沒法繼續他的殺戮。
泰迪熊也變得急躁起來,搜尋著可以殺戮的任何一人,一股燥熱的殺戮和奪取衝動在泰迪熊的心中湧動著。
等等怎麼是泰迪熊呢,泰迪熊又沒有心臟,原來是他自己的心裡啊。
他想走出鎮西去獵殺外面的生命,但是,有一層怪異的阻隔阻擋著泰迪熊,讓他畏懼瑟縮,不敢走出那個範圍。
彷彿有什麼東西阻擋在四周,對他和對它虎視眈眈,讓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今天,才終於突然出現了一個在鎮西內,他也不知道他來幹什麼的,腦子裡對於他的大喊內容也不清晰,總感覺耳朵裡被塞了棉花一樣。
腦子也暈乎乎的,怎麼會這樣呢,總之再次把他殺了,然後奪取了,等等,自己殺人又是為了什麼啊。
是快樂嗎,好像,殺的時候是挺開心的,不對…喬姆的臉轉向了旁邊。
蘿絲那對美麗的眼睛正盯著他的臉看,有擔憂,有迷惑,她把自己的手放在哥哥的臉上,似乎覺得面前的哥哥有些陌生,還有些怪異。
喬姆摸了摸自己的臉,摸到了一手的血,那是之前蘿絲摸自己額頭的傷口留下的。
再抓抓自己的面頰,發現自己的嘴角怪異的彎曲著,留下一個咧的巨大的笑容,怪異而猙獰。
看著一臉迷惑與擔憂的妹妹,喬姆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笑容收斂。
摸摸蘿絲又變得粗糙的頭髮,“自己殺人是為了什麼?快樂,不!是為了救回蘿絲啊…”
“轟隆!”劇烈的爆炸讓整個房屋都震顫起來,老舊的房屋的灰塵死命的往下掉。
狹小的空間內立刻變得烏煙瘴氣,本身身體就虛弱的不行的喬姆立刻不斷的咳嗽起來。
劇烈的咳嗽似乎肺都要飛出來,沒注意的,一些血從嘴裡被吐出。
狂亂的陰影蠕動起來,黑色的手從泰迪熊裡爬出,將搖搖欲墜的屋頂撐住,不讓倒塌的房屋壓到下面的兩個人。
劇烈的爆炸衝擊,讓整棟小屋都搖搖欲墜,本就不堅固的木板破開一個個裂縫。
陽光從外面投射而入,照亮了屋內,讓蘿絲死人一般的面容暴露在光明裡。
喬姆的眼神驟縮了一下,接著就是怒火,是誰,讓他的妹妹變成這樣!
憤怒的他拉開了房門,身後的是無數狂亂揮舞的陰影手臂,還有空洞無神望著他這邊的,蘿絲…
推開房門,陽光刺入喬姆的眼睛,讓習慣黑暗的他一陣刺痛。
房屋的餐廳已經被整個炸爛,到處都是燒焦的痕跡和破碎的木渣滓。
火焰還未褪去,黑煙從燃燒的地方騰起,空氣還因為熱量扭曲著。
兩具乾屍早就化為了灰塵,房頂不翼而飛,陽光照入了這一片焦土中…
“艾薇雅,再來一發!”遠處的聲音吸引了喬姆的注意力。
房屋的遠處,一個黑髮的穿著皮甲的青年,指揮著旁邊神情有些慌亂的穿著法師短袍的女孩,往他的房屋這邊攻擊。
手忙腳亂間,有些猶豫和慌亂的小法師手上又多出一個燃燒的火球,飛向房屋。
喬姆心中的戾氣陡然炸裂,怒火在泰迪熊,不,他的心中升騰,無數黑手在他背後的陰影裡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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