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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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珏心中暗歎,卻也不想多與他多爭論這些事,便直言道:“我為何不能離開萬家?”
“那你為何非要離開萬家?”
鄭玉恆撇撇嘴,有些吃味的嘀咕道:“你走了,我孃親怎麼辦?”
“嗯?”
陸珏聞言一個激靈,差點以為昨晚發生的事已經被這小子知道了。
但回過神來,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眼前這小子是個混世魔,若是其人真知道自己昨晚與其孃親所做之事,怕是此時已經手撕了自己…
“我與你孃親之間乃是清清白白的唇友誼。”
陸珏故作灑脫之態的笑道:“她未嫁,我未娶,我離開後她依舊是你們萬府的小姐,而我也依舊是你口中的癩蛤蟆,有何相干?”
“你……”
鄭玉恆聞言氣不打一處來,卻也知道他是藉此事奚落自己方才出言不遜,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斥責道:“虧我孃親今日還在房中哭的那般傷心,沒成想伱竟是這般薄情寡性的小人!”
“呵…”
陸珏聞言也是冷笑一聲,戲謔道:“不由分說拳腳相加的人是你,逼我顏面掃地不得不離開萬家學堂的人是你,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人也是你,說我薄情寡性的人還是你,怎麼?我是百變郎君?還是你練武練的腦子都不靈光了?”
“……”
鄭玉恆聞言面色一陣青白。
但他也知道,此事歸根結底還是自己理虧,而對方此時明顯已經有些不耐,若自己再犟嘴的話,說不定此事就再也沒有彌補的餘地了…
“我記得我曾教過你們。”
陸珏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說道:“處人不可任己意,要悉人之情;處事不可任己見,要悉事之理。”
“我……”
“目無師長?”
“……”
鄭玉恆聞言那張稚嫩的小臉都漲成了豬肝色,袖中的攥緊的拳頭都在輕微顫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攥緊的拳頭也隨之鬆開,低著頭賠禮道:“是學生有錯在先,還望先生念學生年幼無知,不與學生一般見識。”
“……”
陸珏見狀也是心驚,暗歎此子竟真能放得下身段賠禮道歉,於是見好就收的擺擺手,示意他大可不必如此。
“如今乃是興國元年,八月便有一場恩科鄉試,我要離開萬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要去備考鄉試,與你所為關係不大。”
“多謝先生…”
鄭玉恆聞言直起身子,說道:“先生何必出去備考?我萬家有規矩,凡是依靠萬家產業謀生之人要去參加鄉試以上級別的科考,不管是文舉還是武舉,只要提前打聲招呼,不僅不用去作業煩神,還能多領一份薪酬,以便安心備考。”
“……”
陸珏聞言並未回話,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似是在問‘你看我如今還能在萬家學堂立足嗎?’
“……”
而鄭玉恆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想到自己昨日的衝動之舉在無形之中已將其逼的難以立足,他目光閃躲,神色訕訕的不知該如何自處。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周邊氣氛卻越發尷尬。
“先生…”
鄭玉恆猶豫了好一會,才訕訕的說道:“萬家家大業大,底下產業眾多,若是先生不嫌棄的話,學生可託人給先生謀一份別處的差事。”
“不必了。”
陸珏只搖搖頭,並不想再與萬家這等豪門多沾因果,便隨口敷衍道:“陸某好為人師,不習慣別的差事。”
他說著語氣一頓,又道:“你也不必怕你孃親責怪你而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昨日我與你孃親之間坦誠相見,已經說明過此事了。”
說罷,他便又想撥開擋著門的鄭玉恆離去。
“你不能走!!”
而鄭玉恆見狀卻依舊死死的擋在門前不讓他離去,似是威脅的沉聲道:“有我在,這萬家的大門,你出不去!”
他知道,自家孃親認定的事,若是因自己而壞,孃親多半不會責怪自己,但四下無人時,孃親定然也是痛心疾首,鬱鬱寡歡!
他身為人子,而且是從小就立志長大後要當母親依靠的孝子,如今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又怎願母親受此悽苦?
可事已至此,他錯認了,禮賠了,好話也說了,若還是彌補不了,那他也不介意將那惡人當到底!
將那可能會壞母親聲譽的不確定因素扼殺!
畢竟,在他眼中陸珏只不過是個窮秀才,至多算是個模樣俊俏的窮秀才而已,斷然不能冒險讓其出萬家大門敗壞孃親名聲的!
“你在威脅我?”
陸珏見狀目光微凝,問道:“我若執意要走呢?”
“我知此事怨我…”
鄭玉恆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如狼崽子般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只道:“先生只要願意留在萬家,有何要求儘可直言!”
“……”
迎著鄭玉恆兇狠而又堅定的目光,陸珏後背莫名溢位一層細密的冷汗。
心頭也隨之滋生出一種‘我若執意要走,這毛頭小子真會惱羞成怒殺了我’的錯覺…
‘這小崽子……’
陸珏目光微凝,也不願拿自己的性命去賭別人是不是真想殺自己…
“我不離開萬家也行。”
他神色淡然的看著鄭玉恆,說道:“但你需得答應我三個條件,權當是對昨日之事賠禮道歉了。”
“一言為定!”
鄭玉恆聞言也是鬆了口氣,心中卻暗自鄙夷,到底只是個窮秀才…
他變臉似得咧嘴一笑:“本就是學生有錯在先,先生莫說三個條件了,只要是學生能做到事,便是三十個,學生也不推辭。”
“希望如此…”
陸珏對大家子弟的變臉速度早已見怪不怪了,沉吟一番說道:“第一,還有月餘便是八月鄉試,我需要靜心備考,不會再去學堂作業。”
“理當如此。”
鄭玉恆不以為意的點點頭,說道:“鄉試在即,先生不僅不用再去學堂作業,就連日常所需的吃穿用度我也會一併負責。”
“第二……”
陸珏想到自己此番所吃的虧,正色說道:“除了日常所需的吃穿用度外,我還需要一些武道功法,不管是內功外功,還是心法招式,皆可!”
他說著似是又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若是條件准許的話,這些武道功法中最好有武道大家的親筆手書。”
“此事易爾!”
鄭玉恆聽到他第二個條件竟是想要些武道功法後不由笑了笑,表面關懷卻又棉裡藏針的奚落道:“先生備考鄉試,怎地還有心思放在武道上?而且先生應該已經及冠,此時再想習武,是不是遲了些?”
“天下無不可為之事,只怕立志不堅。”
陸珏也能感受到他言辭中的奚落,瞥了他一眼後揉著手腕說道:“我意在科考,習武只是附帶,即便學無所成,強健一番筋骨總也好過現在這般。”
“是學生冒昧了。”
鄭玉恆聞言又看到他手腕處的淤青,憋著笑意咧嘴道:“先生放心,學生自小就喜歡舞槍弄棒,收集的武道典籍也不在少數,事後便可贈與先生研習。”
“如此最好…”
陸珏微微頷首,沉吟一番後正色道:“第三,直到鄉試放榜之前,你還得保我在萬家安全!”
“這又從何說起?”
鄭玉恆聞言有些發懵,不明所以的問道:“這萬家除我之外,難道還有旁人想要先生性命?”
他說完似是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緊忙訕笑著改口道:“不是不是,學生的意思是這萬家除了我與先生有些誤會外,難道先生還與旁人有過間隙?”
“以前是沒有。”
陸珏目光微動的冷笑一聲,試探性的說道:“但昨日之事發生後可就不一定了,旁的不提,你外公若是得知我與你孃親關係曖昧,他又豈能容我?”
“……”
鄭玉恆聞言微微一愣,似是也反應了過來,嗤笑道:“先生無需多慮,我外公每日忙的見不著人,我又未和他說過此事,他老人家又豈會知道?”
“命只有一條,還是小心的好”
陸珏搖搖頭,暗想只要那位萬老爺願意,這萬家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他耳目?
而鄭玉恆見他這般謹慎,越發覺得這窮秀才除了樣貌外品性實在不堪,不僅薄情寡性、膽小怕死,還以市井小民之心度君子之腹,何其可笑?
此人……絕非我娘良配…
“先生教育的是。”
他雖心中鄙夷,面上卻擺出一副受教的姿態,問道:“這三個條件學生都應下了,除此之外,先生可還有何其他條件?”
“沒了。”
陸珏搖搖頭,說道:“我昨日與你孃親坦誠相見,已與她說明要走之事,此番被你強留非我本意,她那邊還得由你解釋。”
“這是自然…”
鄭玉恆笑著點頭應是,說道:“還請先生在此安心住下,學生這就去為先生準備所需之物。”
他說完轉身推開房門,步子邁出門檻時卻又似想到了什麼事,突然駐足回首,目光陰仄仄的看著陸珏…
“學生既答應了先生的條件,自不會反悔,也還望先生莫要與旁人嚼舌,壞我孃親聲譽才是。”
說罷,他都不待陸珏回答,便轉頭大步而去…
陸珏看著他背影漸漸遠去,隨手將收拾好的行囊扔在了床上,嘀咕一句:“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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