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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

古樓登高的眾人已茫然。

面面相覷,均是從同道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神色。

這簡直太匪夷所思!

反觀站在最前方的赤腳白袍修士,面容澹然,神色如常。

唯有在看到那黑袍修士被三方逼退,額頭才有異色,慢慢擰成川字,卻依舊什麼都沒有說,就像是不需要為在座眾人解釋什麼。

“虛驚一場,虛驚一場……”

巫家老祖不由得講出聲。

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引得眾人目光匯聚。饒是身為金丹真人,此時也感覺壓力非常,於是微微拱手,擠出個不算的笑容應對。

巫家本來就過的不好,大不如以前的輝煌,現在又將所有的寶都壓在太乙宗身上,自家族人,天水靈根的娃兒送去給老祖做個弟子,自然是親近老祖的。畢竟實質說來,哪怕是太乙宗都不見得是巫家的後盾,尊魂老祖才是巫家最大的靠山。

剛才那情況看下,別說他緊張,就問問在座的各位哪一個能坦然並且澹然的穩住心境,說不定都在謀劃到底應該投靠合歡宗的哪一支人馬了才對吧。沒想到,老祖的行動看似遲緩卻並未被阻礙,像是沒有被真意神通影響似的。

此時難免放鬆。

巫家老祖再看最前方的太乙真君,不由得佩服的五體投地。

縱然人家知道老祖實力,心中有底,但是那份澹然的態度是自己學不來的,沒看到宗主神色毫無變化,連眼皮都沒有絲毫變動。

要知道,在老祖出手貫穿臨照真君胸膛時,滿座眾人無不驚撥出聲,譁然無有寂靜之色。

原本精神緊繃,一個個好似賭徒似的在等待開獎。不,不是像賭徒,他們能站在這裡,和太乙宗站在一起,又有誰不是真賭徒。

現在雖不算開獎的時刻,至少他們心中是安穩的。

“當真是虛驚嗎?”

不知是誰,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原本還算開懷的眾人頓時陷入了沉寂。

遠天。

兩人一獸出手,老祖被生生逼退。而環視一圈,身旁的同道們沒有一個人能出手支援老祖。

唯一一位,乃是坐鎮大中城,並且身為宗門宗主的太乙真君。但是據說,宗主的實力不足以插手這樣的戰鬥。

‘太乙宗……底蘊還是太弱了。’

心中陡然冒出這個念頭。

陰靈宗的掌門歐陽俞暗自嘆息的看向自己的手掌,剛才因緊張而攥的發白的關節在微微顫抖。

……

黑袍道人止住暴退的身形,立在黑霧雲頭,低垂的眼簾緩緩抬起,眸色如玻璃。

驚訝不過一閃而過就被塗山君收起。

原本看起來有些高大的身軀矮了不少。

尤其在那巨獸虎蛇面前,塗山君的七尺身軀像是個不大點的豆包。

合歡宗的大長老厲聲沉語道:“倒是小瞧了太乙宗,不成想,太乙宗有你這樣的英豪。堂堂巔峰大真君的修為,卻如此行事,比那龜縮金鰲的烏龜還要低調。”話鋒一轉,嘲諷道:“更沒想到,你竟如此陰險,連大真君的挑戰都接下。”

塗山君笑了笑,揮袖收回自己的拳掌,澹澹說道:“將對將的戰鬥,我接了你們反而不願意,我不接要被罵縮頭烏龜,上攻心計。至於陰險……”冷冷的笑一聲,並沒有評價。

何必給自己的對手扣上什麼帽子呢。

陰險?

卑鄙?

若不是背靠著宗門,須得全仁義、揚名聲,免被他人看作邪魔外道,塗山君慣是不需要和人解釋許多的。何況,他和合歡宗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事已至此,總得分出勝負來。當然,也可稱作是‘對錯’。

“這不是你們本來就想看到的事情嗎?”

塗山君攤開雙手,對著那清瘦黝黑的中年人招了招手說道:“廢話少說,手底下見真章吧。”

不待合歡宗的大長老回應,那踩著虎蛇巨獸的壯漢哈哈大笑,將手中的金瓜抗在肩膀上,爽朗的笑聲像是敲響的銅鑼大鼓:“好膽量!聽說你十幾年前堪堪修成大真君,如今卻成就巔峰之境。”

“說你是天縱奇才也不為過。”

“但是,任你再是天驕,也是三對一的局面。”大漢豎起三根粗糲手指,嘴角帶著別樣的笑意,雙眼中的異色更是頻頻閃爍。

再是天驕,也不可能擁有如此進境,別說看見過,聽都沒聽說過。

元嬰修士的法力積累是海量的活兒計,須得時間磨練。

這本就是水磨工夫,做不得半點假。

縱然是天靈根的上佳靈根,都得百年才有一進,這還是要在丹藥不曾短缺的情況下。若是再碰到瓶頸,可能幾百年都不得寸進,更有甚者,看不清自己的前路,就會讓道途停滯不前。

眼前這黑袍人卻違背了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原本對太乙宗不甚重視的御獸宗大漢,此時卻有些迫不及待了。

雖說真君和尊者不過一境之分,然而其中阻礙不足為外人道也。也許他這一輩子都得停止在元嬰巔峰,沒有成為尊者的機緣。

因此,他當然好奇塗山君為什麼會擁有這麼快的修為進境。

合歡宗的大長老同樣聽出了大漢的言外之意。

恍然的同時不由得再次審視那黑袍道人。

眼中同樣綻放出好奇的神色,迴轉目光向大漢:“獸王,若能打下太乙宗,他身上的秘密,我們一同參悟。”

說著指了指遠方踩在黑霧雲頭上的赤發人。

粗獷大漢甩動手中的金瓜,喀,形如南瓜的短柄錘化做長柄的模樣,腰間的蟲籠發出嗡嗡的聲響,接著無數細小如芝麻的甲蟲從中飛出,遠遠的觀望著,還以為是天空變了這樣的顏色。

“妙合道友說的好,你我同盟,自當進退一致。秘密不秘密的其實無所謂,太乙宗做此大桉,自當承受後果。”獸王嘿嘿一笑的持長柄金瓜,指向遠天的赤發黑袍道人:“小子,若是你願意跟我們講述,你的修為為何進境如此迅速,我願做個和事老。”

妙合巔峰大真君倒也沒有阻止御獸宗的獸王,手中的長鐧金光輪轉,靠近護手處,一方八面稜晶倒映著妙合的側容,黝黑的臉上全是勝券在握的澹然。

塗山君揮袖,手中尊魂幡的幡麵包裹住最頂端的骷髏惡鬼,惡鬼的雙臂和手掌摺疊,形成一柄容貌奇特的釘錘,黑紅色的流光閃爍,暗金色的紋路裝飾長柄,只看上那一眼,就知道這是一件不俗的靈寶。

獸王讚道:“好兵器!”

“當然是好兵器。”塗山君登時化做一陣黑霧滾滾。

合歡宗的大長老怒喝道:“賊子休走!吃我一鐧。”

塗山君卻不是逃離,反而更進一步,黑色的遁光化做一道巨大的波紋,在身形消失許久才緩緩綻放開。

風馳電掣間,持釘錘自天空猶如流星擊墜的,裂風威壓好似天瀑傾瀉而下,要將大地染成玄黑猩紅之色。

“殺!”

猩紅光芒迸發。

妙合巔峰大真君絲毫不懼,護體罡氣形如一個混沌雞子,光發金白二色,護身的法袍玄奧的符籙猶如精密的線路交織匯聚,最後形成光芒將妙合巔峰大真君的身軀化做一道沖天的金白光柱。

巔峰大真君的氣息和威壓像是汪洋大海,倒灌大地,席捲天空。

不說古城內眾人早驚呆,一個個像是木頭人似的難發一言。

這等威勢,他們哪裡見過。以往元嬰修士鬥法都是珍奇的,如今可是巔峰大真君之間的戰鬥,在尊者是傳聞且不得一見的情況,巔峰大真君就是星羅海的最強者,是他們能看到的極限。

歡愉殿,觀戰的合歡宗元嬰們驚歎不已。

剛才還以為是臨照實力下降,才會被那人三拳兩腳擊敗,現在卻明白,那根本不是臨照太弱,而是此人過於強大,新晉的巔峰大真君,在氣息威壓上竟絲毫不輸他們宗門的大長老。

兩道玄光對撞。

金鐵聲像是早就被爆炸形成的聲響吞沒了。

綻放的光芒一時天地失色。

妙合巔峰大真君手中長鐧的八面稜晶飛速旋轉,周遭天地被他的氣息同化浸染。

原本以為會是地獄、魔國,亦或慾女緋色,引動原始的慾望,然而卻是最純正的玄門正宗,雙修、歡喜、神妙合歡。

倒是顯得那陣陣鬼霧陰風怒號,層層旌旗猩紅鋪開的塗山君像是邪魔歪修,魔道巨擎。

“嗡。”

妙合巔峰大真君只覺得自己撞上了一塊冷硬的頑石。

恐怖的力量讓他的手掌虎口掙開,筋骨酥麻,那黑紅色的霧氣像是張開了血盆大口的無形勐獸,只一個撲殺撕咬就讓他侵染的天地出現了巨大的缺口。

再看那持釘錘出手如風的赤發黑袍人,端得驍勇。

“道友休慌,我來助你!”

話音落下時,金瓜大漢已出現在塗山君的上方天空。

原來是他離開巨獸的頭顱,踴躍飛天化做一道山嶽,那看起來並不大的金瓜在塗山君的眼中越來越大。

猶如泰山壓頂的威壓覆蓋。

而妙合也未閒著,長鐧順著釘錘的長柄劃過,打向塗山君的蜂腰。

巨獸的雙爪像是合十而來的兩座雲朵,要將塗山君夾成餡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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