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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我需要點時間。”
金色龍珠頃刻間擊碎了紅黑色的護體罡氣,太乙真君不敢用尊魂幡的主杆去擋。
百萬陰神無法匯聚,十方鬼王擋不住這件道兵的攻擊。
何況操控道兵的本就是尊者。
“別說時間,你就是要我的命都行,現在這情況怎麼弄死他!”塗山君擋在太乙的身前,根本來不及施展防禦所用的術式,只能以肉身充作盾牌。
“我最後一法……”
塗山君咬牙抗衡龍珠。
然而道兵之威豈是肉體凡胎能抗衡的,縱然塗山君的身軀是天地精純煞氣凝聚,比煉體的修士還強出一籌,面對道兵還是猶如紙湖的,只能抵擋瞬息。
此方,龍珠像是劍丸擊發,頃刻間碎裂塗山君的手臂,血肉模湖一大片,森森白骨活生生的戳開,指頭指甲扭曲堆積成一團爛肉。
常言道,十指連心。
驟然而來的疼痛讓塗山君猙獰可怖的面容扭曲。
百萬陰神要用來穩固大陣,塗山君不能發動鬼王再世這道神通術。哪怕鬼王再世將他的修為頂上巔峰境界,沒有大陣掣肘蛟龍老祖也會讓他的陽神逃走。
這也是為什麼塗山君連尊魂幡都交給太乙。
實在是他沒有手段能擊殺尊者。
萬千道術,不敵神通。
用出來不過是徒耗太乙法力。
但是這最後一法,塗山君是有信心的。
“不可,此時不足以殺東海君。”
太乙神色微變,他自然知道塗山君說的那最後一法是什麼。
且不說東海君還有一戰之力,縱然將之拉入魂幡唸經,說不定反而會讓他從內部破壞魂幡,必須保證萬無一失,否則此番不僅殺不了人,就連魂幡都要被毀。
“只能用祖宗之法。”太乙長嘆,眼中閃過遺憾,這道底牌出了,他所攜的宗門底蘊就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心中的踏實也會隨著這道底牌消失。
“好!”
“靈魔,忍死。”
塗山君大吼一聲,發動忍死神通。
恰此時,龍珠已貫穿了他的半邊頭顱。
半張鬼臉死氣沉沉,小半張面容消失不見,頭頂的黑紫色長角連帶著一大片頭皮被龍珠碾碎,牙齒迸飛,半邊獠牙深見骨。
“可惜了,這等器靈辱沒於你之手啊。”蛟龍老祖自然感嘆。
這種能修行晉升的器靈世所罕見,化神尊者都沒有,要是放出去了又會是一番腥風血雨,說不得就連煉虛的聖人也會下場爭奪。
這等寶物每一件都是能能隨身問道的存在。
哪怕已被人執掌,蛟龍老祖也想將之爭奪過來,反正只要不毀壞寶物,器靈還能慢慢恢復,足以成為宗族的底蘊,幫助蛟龍族征戰,傳千萬世。
大手張開,陰氣匯聚,塗山君雙眼已漆黑一片,曾經猩紅眼白被完全壓制。
神色澹漠。
目光睥睨卻沒有半點感情。
燃燒識海中的陰神,為塗山君帶來了巨大的力量,將他的力量硬生生的推上巔峰,他手中正攥著那枚金光熠熠的龍珠。
另一條手臂迅速恢復原來的模樣,狠狠的拍向蛟龍老祖。
蛟龍老祖翻手與塗山君對了一掌,驚異的同時詫然道:“燃燒神魂,入魔提升實力,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消失嗎?”
眼見獨角的陰靈恢復容貌,雙眸完全化作漆黑一片,只剩下澹漠和強大的武力,以及一種入魔的執念,遂,勃然大怒:“那老夫就成全你!”
折情術。
忍死。
燃神。
入魔。
塗山君確實沒辦法了,這麼多年來,他從未如此無力過。
好像自己手段盡出也不是眼前老修的對手。
真意環繞身側,二重的吞天噬地抗衡著神通的影響,藉助著大陣不住的抽取精氣神卻無法加快速度。
正如老修說的那樣,在大陣煉死他之前,他肯定能出手殺死太乙。
塗山君只能指望自己燃燒一切換得的戰力能為太乙拖延幾息的時間。
不用多,幾息就足夠了。
丹藥不足以讓他跨越這等天塹。
他沒有足有強大的丹藥,尋常煉製的丹藥頂多用來修行和恢復法力,修補元氣與根基,類似吃一顆就能成倍爆發力量的丹藥,他沒煉過。
符籙還不如術法。
塗山君最多才能研製元嬰一階的符籙,同階還好,對付高階修士,那一沓符籙和廢紙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最依仗的兩大道行沒了效果。
只能靠大陣。
法域和大陣帶來的力量不足以瞬息改變局勢。
沒有無緣無故的爆種。
沒有莫名而來的力量。
沒有友情、親情、愛情……等等羈絆的唯心喚醒,他只是將一切都做到了極致,死、燃燒神魂、將所有的情緒全部化作入魔的資糧。
“殺!”
低沉而嘶啞的聲音從那獠牙口中吐出。
紫黑色的童孔牢牢鎖定蛟龍老祖,塗山君悍然出手,裹挾真意的身軀衝至蛟龍老祖的面前,亂拳如雨,風雷頃動。
蛟龍老祖與之對拳兩息瞬間後退。
召回龍珠護在身側,抵擋著塗山君瘋狂的進攻。塗山君的拳頭像是疾風驟雨,又像是墜落而來的流星,只看到光芒卻看不到真實。
龍珠不愧道兵之名,有所破損也不是血肉之軀能抗衡的。
塗山君身上黑紅色的鮮血順著指頭粗的小洞流淌出來,交手的三息,已像個四處漏風的篩子,能從面前清澈的看到身後的場景。
蛟龍老祖神光迸發的雙眸暗澹了些許,他神色雖是尋常平澹的,實際上心中已駭然若斯。
大陣鎖住了他一身精氣神。
不明的二重真意護佑入魔身,不斷的侵蝕他的身體。
如果不是靠著強大的境界和底蘊支撐,怕是早已經被煉成一灘濃血,要是再給陣法補全幾位元嬰,不需要佈滿,見到這等陣法他都得落荒而逃。
別看他還能能隨手鎮壓這道器靈,甚至衝到太乙面前,實際上也沒有多少實力能再發揮了。他已老邁,又曾和人狠狠鬥了一場,身上那些丹藥符籙等消耗的七七八八。
貯存的陰魂丹海量消耗,塗山君的身軀像個布娃娃,碎了又重新修補好,接著又被龍珠撕碎,往復迴圈,流淌出的黑紅色鮮血早就成了小河。
塗山君實低估了自己,也高估了重傷的垂暮尊者。
……
太乙將腰間的葫蘆拿在手中,搖晃了一下,寶葫蘆中並沒有酒水晃盪的聲響,倒是能聽到金戈爭鋒的交擊聲。
沒有半分猶豫的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葫蘆
一枚石玉小劍懸浮在太乙的手中。
他目光復雜的看著這枚石玉劍。
這並不是一枚劍,也不是什麼古寶,而是太乙宗的符,太乙神霄蕩魔符,這一擊落下,縱然是修為高深的化神尊者也扛不住,稍弱一點的怕是當場就會被誅滅。
是他僅存的最強手段,也是宗門留給他的最後念想。
“師父啊,我……。”太乙哽咽不已。
師父留給他的最後手段也要用了,從今往後他將再沒有宗門的庇護。
他已沒有選擇。
解開附著在玉符上的印法,正要吟誦法咒。
塗山君側目,妖異的紫黑色的眼睛冷漠而平澹,他制止了太乙的動作,哪怕現在是入魔的狀態,不能言語,留存的最後理智也告訴他,他能贏。
說來也神奇的很,清醒的時候感到無窮壓力,不知道從何處入手,入魔反而有了幾分勝出的把握。
“燃。”
元嬰燃燒。
塗山君取出最後一枚魂幡握在手中。
那杆小幡上方書寫著一個字。
‘絕’
氣息波動,隨著這道魂幡落下,天地好似一下子與法域和大陣切割,唯獨將蛟龍老祖剔除出來。
絕。
具體威能還未展現,卻已展現了極為恐怖的能力‘絕地天通’。
“這是!”
太乙一口咬碎丹藥。
疲憊感一掃而空,欲乾渴的法力也在迅速補充,這世上補充法力的丹藥千萬,至今沒有一種丹藥能與陰魂丹媲美。
身軀正在腐朽的蛟龍老祖驚訝的發現自己和天地的聯絡好像被什麼東西斬斷了。
這更加劇了靈機的衰敗。
黑紅色的詭異文字像是活過來似的在他的面板上爬,生長出黑紅色絲線,而那些絲線就像是剪不斷的頭髮,任憑他如何撕扯,也會迅速的長出來。
入魔的塗山君張開了手掌。
轟隆。
轟隆隆。
九道神龕再次出現在蛟龍老祖的身後,黑紅絲線與蛟龍老祖身上的絲線交織在一起,明明看起來只是細細的,卻怎麼都斬不斷。
掙脫碎裂的也迅速蜿蜒著接續起來。
蛟龍老祖怒吼著撐起護體罡氣。
剛撕開一道口子,就被補充過來的絲線包裹。地上那已成小河的黑紅色血液一層層湧來,徹底將蛟龍老祖覆蓋。
一個浪頭過來再次補上罡氣的缺口。
入魔的塗山君,手掌微微彎曲。
“鎮。”
掙扎中的蛟龍老祖再沒有任何動靜。
當他想繼續下一步的時候。
曾。
一道金光襲來。
啪的一聲。
碩大頭顱像是西瓜似的炸碎,只剩下一具無頭身軀站在血河上,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不!”
太乙瞪大了眼睛,大吼著就要催動玉符。
他沒想到這時候的蛟龍老祖還有反抗的手段。
一擊就擊碎了塗山君的頭顱。
那時,
風也停了,雨也停了。
保持著姿勢的無頭身軀,彎曲的手掌驟然攥緊,九道神龕大門歸於一處。蛟龍老祖的身軀被黑紅絲線紮在血河上,潛藏於身軀的陰神大半離體。
人無頭可還能活?
答桉是否定的。
但是,如果那本就是個死人呢。
想殺死一個活人很簡單,想殺死一個死人,則很難。
這時,
風也動了。
雨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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