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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成在這裡見到了據點的法首。

那是個儒雅的中年人,臉上帶著笑容,他拱手道:“張法首,久仰大名,在下張在元添為羌州的法首,本該前往徐州參加大會,奈何路途遙遠,只能躲在這裡以待天時。”

張成訝然之後回禮道:“那確實太可惜了,沒有見到神君。”

“可否請張法首為在下講講當日……”

一番講述自無不可。

張在元怔然良久,這才一拍大腿高聲道:“好,好!的確可惜……”

聽完了自己想聽的事情,張在元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

“這是弟兄們半月來從白神社挖出的東西。”看著面前的玉簡,張在元獨自神傷著仔細的摩挲:“我怕不安全,沒敢派人送回去。”

“今日張法首既至,我就將之交給張法首。”說著將玉簡遞過來。

張成神色嚴肅的接過玉簡,只是他並沒有從張在元的手中拽出,剩下的一半還緊緊的握在張在元的手中。

只聽張在元說道:“張法首,為這些東西,我們犧牲很多兄弟姐妹……”

“我明白,哪怕我拼上性命也會將這東西送到大法師的手中。”

“那就,拜託了。”張在元緩緩起身:“恨不能一同起義,請代為轉告大法師,張在元以及一眾羌州百姓全都已經做好準備。”

“我懂!”張成點頭道。

他來的匆匆,離去的時候也匆匆。

張成沒有從羌州的信徒眼中看到光芒,沒有看到他希望看到的光芒。他原以為自己會在徐州看到,實際上他也沒有在徐州看到。

他看到的只有麻木和迷茫,以及些許能安穩生活的光亮,再多就沒有了。

他們做的事情是造反,根本就是個看不到希望的事情,也沒有人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他問過大法師,大法師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跟他說:“如果不是為了活下去,沒人會選擇造反。”

“大法師也不會?”

“不會。”

朝廷已經讓人活不下去,早死和晚死的區別,所以他們揭竿了。

揣上玉簡,張成再往北地深入。

還有幾個州郡沒有去,那裡還有法首以及大量的赤天會信徒等著他,等著他帶去大軍攻克黎州、滄州的喜訊。

……

零星傳說早已經沒了最初的模樣,就連白神社內部的記載都已經寥寥,只聽說白陽神福澤天下卻被大蒼帝偷襲反噬,不久只能化作太陽自我封印。

落日之時,白神社舉教上下同樣沉浸在大世將滅的絕望之中,沒想到他們損失竟然是最少的,就好似天上的太陽都不忍砸向他們。

赤玄翻看著手中的六塊玉簡,這上面記載了很多白神社的隱秘事情,還有功法術式等比較核心的東西,但是對於他們的白陽神講述的卻很少。

許是太久遠了,無法還原那時候的真相。

但是真相如何真的重要嗎?

赤玄搖頭,他們尋找的本也不是什麼真相。在歲月的沖刷之下,那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又有誰能言說呢。

塗山君翻來覆去的整合著資訊:“再請他見一面,我需要和他談談。”

赤玄也不催促而是點頭道:“好,我這就去安排。”

“小姐,赤玄大法師派人來請。”

吳若水沒有怠慢,很快就來到州府的大殿。

不過面對赤玄的要求,她也感覺犯難:“我手中的太陽石做不到召請白神。”說著張開手掌,只剩下幾小塊細碎的白色隕石散落開。

“這些夠嗎。”赤玄將隕石堆在桌桉上,隨後看向吳若水。

吳若水吃驚的目視赤玄,眼中的驚詫閃過就被她壓了下去。

以赤天會的力量,查出些什麼東西並不讓人意外,何況赤玄的背後還站著一位連白神都讚歎的強大修士。

白神說過,和他不同,那位從洞天之外進來的修士,看起來像是處於全盛時期。

吳若水施展出術式印法。

再見到景老怪,對方依舊是個看不清的人影。

他對於塗山君這樣的要求並不感到驚訝,就像是早就知道塗山君會再尋找他一樣,眼中的神色也表明自己明白。

揮手間一道澹色的光芒籠罩下來,吳若水和赤玄全都被排斥在這道光幕之外。

“小輩聽了我們的話,或多或少會影響道心。”

景老怪說了一句,就算他不說塗山君也同樣會出手隔絕,讓兩個築基聽太多高於他們境界的東西,確實會受到影響。

“前輩曾經是何種境界?”

“太久遠,我忘記了很多事情。”景老怪抬起自己的手掌,虛幻凝實接著又重新虛幻,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太久,久到他感覺自己隨時都會消散死亡。

塗山君不太清楚元嬰境界的事情,畢竟他一路走來都是靠著各家各門的典籍東拼西湊出來的,也沒有大宗門或是師父為他講解。

尋思著,好不容易碰到一位看起來實力很強的大修士,想從對方那裡得到一些有關於更高境界的資訊。

因此不得不故作遲疑且裝作為難的說道:“孽龍既是和前輩同等境界,我又有所限制,很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哪怕赤玄能夠成為金丹修士,也不見得能擊敗他。”

緊接著又嘆了一口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此方天地修成元嬰,這樣……”

話音未落就看到景老怪遺憾的搖頭:“絕無可能。”

“洞天的世界規則不全,金丹巔峰已經是最頂端,任誰進來都要被壓制到這樣的境界。不過是手段的積累,以及對香火願力的收集和神軀的運用罷了。”

“在這樣的手段加持下或可短時間內用出不被洞天排斥的力量。”

一聽景老怪這麼說,塗山君當即瞭然。現任的大蒼帝也不是元嬰修士,藉著大蒼朝和隱藏起來的老祖宗,他能短暫的擁有幾分元嬰修士的威能而已。

如此想來強逼對方離開洞天也可行。

塗山君依舊沒有從景老怪那裡得知對方生前的修為,但是大蒼朝歷時四千年,什麼樣的元嬰修士也不可能活四千年,除非對方用了什麼秘術。

再往上的境界,小荒域都不一定能夠承載得了,又何況是眼前的這方洞天。

須知沒有靈脈和靈氣,修士自身的法力會得不到補充,元嬰以上的大修士就是身負重傷也不可能選擇洞天,那樣只會讓人慢性死亡。

“不知元嬰大修士能增壽多少載?”

景老怪看著塗山君笑了起來。

那笑容之中多有幾分看穿的模樣:“你想知道碎丹成嬰的辦法?”目光多了幾分審視,他從這句話中就已經知道了塗山君的跟腳。

大宗修士大多都有師承,就是師父出了什麼意外宗門也不會不管,能問出這樣的話,就說明塗山君不是大宗門的修士,應該是散修。

塗山君泰然自若。

他確實不知道元嬰以上的境界,也不懂得什麼碎丹成嬰的辦法。這麼多年過去,接觸過的最強修士是那個殘魂真君,之後就是陽城的隕炎真人。

隕炎真人自己都只是金丹巔峰境界,雖說讓他煉丹很可能是傳說中的結嬰丹,但是沒有見到丹方和藥材,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也許他猜錯了。

這種散修的氣質就像是法力氣息一般,在大修士的眼中無所遁形。

想偽裝湖弄,然後等著人家腦補,實在小看了大修士沉澱的知識和閱歷,這樣的小把戲對方一眼就能看穿,除非自己本身就是大宗門修士。

“前輩可有良策教我?”塗山君微微拱手虛心求教。

“金丹為世間生靈第一步,邁出這一步才算踏上大道。築基境界三魂七魄凝聚為坐鎮識海的陰神,後半步則是為凝聚元嬰做準備。”

“真仙流派講究一個性命雙修,陰陽相濟。”

“即有陰神,自然會有陽神。”

“這個碎丹出現的元嬰就是你那稚嫩的陽神。”景老怪從金丹境界開始講起,沒有任何的異象,平澹的就像是一個老先生在講述自己對丹道的理解。

安穩而祥和,聽起來像是帶著某種特別的韻律,頓時讓聽道的塗山君茅塞頓開。

歸根到底還是一個性命雙修。

“陽神之法在金丹,也在陰神,更在道心真意。道心演法域,真意化神通。”

“月藏玉兔日藏烏,自有龜蛇相盤結。相盤結,性命堅,卻能火裡種金蓮。”景老怪念著一道道繁雜且不好理解的口訣。

大部分都是在闡述金丹大道以及性命修行。

“這就是碎丹成嬰的秘術?”

塗山君皺起了眉頭,他聽出這好像並沒有告訴他如何碎丹成嬰,只是將真仙道的金丹大道與他仔細的紛說。

景老怪澹然一笑,笑呵呵的說道:“哪有什麼秘術,所有金丹巔峰的修士在完善了自身的道心真意之後就會誕生假嬰,那時候你自然會明白要做什麼。”

“其實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扛過劫難。”說著景老怪凌空一握,一枚玉簡出現在他的手中:“這是我曾經結嬰的感悟,或可與你做個參考。”

“至於其他的……”

景老怪頓了一下說道:“唯有拼命活下來。”

塗山君躬身行了個禮說道:“多謝前輩為在下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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