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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明媚,晴空萬里,正是一個愉快的日子。

大愛真君府,修行靜室。

血色的法域逐漸收斂。

一個光頭大漢悍然起身,氣勢開始躍升,就像一個不斷膨脹的氣球。

砰的一聲。

光頭大漢周身有一層汙黑的血霧炸開。

隨之大漢的氣息一低,但變得更加純淨與祥和。

餘閒收回法域,正要將大愛法域淨化後的血傀儡收起,忽的動作一頓,發出一聲輕咦。

自獸潮開啟,血傀儡就一直處於進補狀態,各種血食不斷,消耗的妖獸血肉可以堆成上百座大山,直到前不久終於晉升為四階中品,對應元嬰中期。

當然,傀儡終歸是傀儡,比不得正統修士,它的實力介於元嬰前期至元嬰中期之間。

不過加持餘閒這個元嬰大修士的神識之後,血傀儡的實力就可以視為一個正常的元嬰中期修士。

但今天,餘閒卻發現了一點不對勁。

他想起了當年第一次煉製血傀儡,發現血傀儡無法正常收入儲物袋中,最後還是放到存放活物的靈獸袋中才解決隨身攜帶的問題。

加上血傀儡在不斷的生存壓力逼迫下,還會被動覺醒前身的天賦。

更是讓他懷疑,如果血傀儡一直晉升下去,會不會由死轉生,變成另一類生靈。

今天算是讓他的猜測得到了驗證。

就在剛才,血傀儡的體內出現了一道微弱,懵懂的意志。

這種意志其實一直存在於血傀儡的體內,只不過以往這種意志極為分散,不成體系,就像條件反射的本能。

但現在血傀儡的意志在被法域淨化後,得到了統一。

一個全新的意志出現了。

“你是誰?”

餘閒的神識直接佔據了血傀儡的身體,沒有遭到任何抵抗。

顯然,血傀儡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過這一次,餘閒明顯感覺到有一點不同。

他能夠輕而易舉地掌控血傀儡,是因為在最初煉製之時,他在血傀儡體內留下了一道分化的神識作為血傀儡的核心,所以可以做到如臂揮使。

可如今,血傀儡體內出現了另一個操縱的核心意識。

以前血傀儡是單核驅動,沒有他來指揮,就只剩下身體本能的反應。

但現在血傀儡就好像雙核驅動,即便他不親自操控,他也有了自己的作業系統。

那就是血傀儡自身的意志。

當然,明顯他的神識許可權更高一些。

就見血傀儡的眼神靈動起來,一道微弱的生機自血傀儡中傳出。

“主人,我不知道我是誰。”

很難想象一個光頭大漢口中發出這麼弱弱的聲音。

如果不去看他,一般人在腦海中首先會想象出一個蹲在角落,怯生生不敢抬頭的瘦弱小男孩。

餘閒扔了個蒲團過去,饒有興趣地問道:

“別怕,坐下來咱們好好聊聊,你既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又怎麼知道我是你的主人?”

血傀儡接過蒲團,模仿著餘閒的樣子呆呆坐下,開口道:

“主人便是主人。”

餘閒見狀,猜測是這傢伙大概初生不久,意識還太單純。

但他仍舊對其抱有極大的興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種造物了啊。

一具骸骨,經過秘法的煉製變成了活死人的傀儡,而這個傀儡在時間的作用下,逐漸通靈,變成了新的人。

所以死亡的盡頭是重生。

那麼創造血傀儡的血魔道,它的盡頭是再生,是輪迴,是不死?

餘閒忽的有點領悟到血魔道的追求了。

他朝血傀儡問道:

“那你有記憶嗎?”

血傀儡搖搖頭道:“沒有,我只知道主人是主人。”

聽到這個答案,餘閒竟有些說不出的失望,但又很快釋懷了。

“說的也對,如果在屍骸上重生的意識還是姜老祖的話,那麼修士還求長生仙道幹嘛,都去把自己煉出血傀儡,然後讓徒弟,讓子孫後代祭煉,不就能一世又一世的輪迴重生。”

餘閒為自己的想法而發笑。

但一時間他也沒想到這新生的血傀儡對他有什麼作用。

他的直覺表明,這玩意對他的作用很大。

“或許以後有機會了還是得去一趟太陰魔域,把那門太陰血海魔功取來看看才好。畢竟我現在修行的天下大同已經和血魔道完全不一樣了。”

餘閒想了想,大愛法域再次展開。

不管這新生的意識有沒有用,先度化了再說。

或許是新生意識太弱的緣故,又或者血傀儡時常在法域中淨化,這度化比餘閒想象中的還要容易許多。

而且幾乎前後沒有什麼變化。

“從今日開始,你便叫血魔老祖了。”

血傀儡懵懂點頭:“我叫血魔老祖。”

“跟我學,桀桀桀……”

“跟我學,桀桀桀……”

“不用前半句。”

“不用前半句。”

“算了,對弱智不能要求太高,以後記得這麼笑就好了。”

餘閒忽的想到什麼,操縱著血傀儡飛上天空。

“自己隨便找個地玩去,對了,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傷人。”

以血傀儡的強度,能打壞他的人實在不多。

還有血傀儡血肉再生的特性,只要不是連渣都不剩,恢復也就是多宰幾隻妖獸的事情。

讓一個孩子最快長大的辦法,就是讓他親自去感知這個世界的一切。

血傀儡,也就是現在的血魔老祖呆呆站在半空,直到一隻大鳥自他眼前飛過,他才有了反應,追逐著鳥兒一路而去。

一個時辰後。

“誒?”

餘閒再次輕咦,隨著心念一動,眼前視野忽的變幻。

“血傀儡成了我的眼,似乎,好像有點東西。”

他此刻並未分心操控血傀儡,甚至連血傀儡體內的神識都未動彈一下。

最重要的是,此刻血傀儡追著鳥兒已經脫離了他的神識覆蓋範圍。

但透過某種冥冥中的感應,他竟能分享血傀儡的一切,甚至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還能隨時降臨,直接接管,操控血傀儡的行為。

“就像行走在人間的使徒,無視距離,但感覺還差了點什麼……”

餘閒猶豫了下,還是忍了。

“現在我的修為境界才是最重要的,等什麼時候突破化神境界再說。”

他關閉血傀儡的視野分享,任由血傀儡開啟了刺激的個人冒險。

……

接下來的日子。

餘閒偶爾就透過血傀儡的視野分享,以一個大傻子的目光重新看待世界的參差不同,頗有一番樂趣。

血魔老祖此刻雖然叫做老祖,其實就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

加上餘閒命令他不許傷人,所以他就真好像個大木頭一樣,任由人欺負,也不懂得還手。

很快,就有修士看出了他的體質有異,直接抓了去奇貨可居。

但血魔老祖的底子擺在那兒,他快速地吸收著周遭的一切,快速地經歷了一個人的成長。

他第一個學會的詞就是反抗。

就當餘閒看到血魔老祖破開修士牢籠,帶著同被抓來的一個女孩逃跑,打算開始主角的生涯之時,一個訊息打斷了他的好心情。

“玄陽宗的山門開了。”

“玄陽宗內亂,掌教真君失蹤,多位真君同時宣佈閉關,大日真君暫時攝政宗門大權。”

“大日真君代掌教真君傳下法旨,要召我回宗門覲見。”

月玖這般說道。

餘閒皺眉道:“別去,之前純陽真君就已經提醒過我們,不管宗門內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用搭理。

只要在宗門之外,以你的修為,加上明月天城的陣法,明面上的實力就需要兩三個元嬰大修士才能與你抗衡,更別說你現在的修為又有精進。

玄陽宗敢對你出手,就要在大庭廣眾下撕破臉皮,背上掀起內亂的罪名。

而你如果去了玄陽宗,如今卻是沒了純陽真君庇護,萬一他們能夠調動宗門陣法,即便是你,恐怕也不是五階大陣的對手,甚至有性命之憂。”

月玖笑著撫平餘閒眉頭,說道:

“我自然不會去,只是我想聽聽英明睿智,神通廣大的大愛真君有沒有什麼其他意見。”

餘閒一臉的認真道:“雖然你說的只是我最微不足道的兩個長處,但我聽了還是很高興,因為這可是從大名鼎鼎的九月真君口中說出來的話。”

月玖含情脈脈道:“如果你喜歡聽,我可以天天說給你聽。”

餘閒笑道:“好啊,只要是你說的,我怎麼也聽不厭煩。”

兩人又是一番郎情妾意,沖淡了不少因為壞訊息而影響的壞心情。

自從重明天城歸來,餘閒就發現月玖有了細微改變,對他更為親近,有種近乎寵溺的感覺。

不過感覺很不錯就是了。

餘閒收拾心情,說回正事。

“不過這一次你拒絕了大日真君,加上上一次回宗門的時候我們又得罪了他,看來我們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唯一的好訊息就是現在正值獸潮,大日真君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付你。

否則他背不起那個罵名。”

月玖想了想道:“如果他想朝我們發難的話,最好的機會就是獸潮結束後,萬寶商會的拍賣會了。萬寶商會的拍賣會一向是各境盛事,會去許多真君修士前去。

大日真君交友廣闊,只需施以小利,就能請動數位真君修士,加上他自身修為高深莫測。

反而是我們勢單力薄,我們要去嗎?”

餘閒攤開手,一副光棍模樣道:“你都說了很危險,那我們為何要去?咱們就守在老窩裡,有本事就來打我們。”

月玖道:“我倒是想差了,我們現在都是元嬰後期的修為,拍賣會上的寶物對我們來說,作用已經不大,去不去的確都無所謂。

但我還是想有一事不明,為何大日真君能夠得到比掌教真君還要高的許可權,不然以掌教真君對於護宗大陣的操控許可權,必要時候能夠鎮壓一切叛逆。”

餘閒回道:“十有八九和妖族有關,而且是某一位妖尊,大日真君應該透過那位妖尊得到些什麼東西,然後獲得了五階大陣的許可權。

而且我猜這事和九陽仙宗也有些關係。

玄陽宗的護宗大陣是九陽仙宗的化神尊者當年為了對抗妖族戰線修建的第一道防線,大陣的最高許可權就掌控在九陽仙宗手中。

大日真君能夠越過掌教真君,未必沒有他們的影響。

但這一切的核心都是那位青凰妖尊。

不管是妖族的其他妖尊,還是九陽仙宗,還是玄陽宗,他們或直接或間接,都能和青凰妖尊扯上關係。

現在我只希望那位青凰妖尊支撐得久一些,再多給我們一點時間。”

月玖嘆了口氣道:“雖然沒有見過那位青凰妖尊,但她為了人妖兩族和平而不斷努力,甚至為此發出了自己的性命,哪怕我並不認同她的理念,但她仍舊值得我的尊重。”

“嗯,可惜了。”

聽金鵬妖皇說過,這位青凰妖尊乃是真靈後裔,化形之後,可謂是鍾天地靈秀,集世間造化而一身的女人。

嗯,就是長得賊拉漂亮。

餘閒擁著月玖,卻是聯想到了金鵬妖皇。

這傢伙幫他進妖脈捕捉告死妖皇的血脈族裔用來給告死妖皇奪舍之用。

結果去了快三年時間了,連個信都沒傳來。

再不回來,告死妖皇的妖丹可就要堅持不住了。

到時候只能隨便捉只烏鴉給告死妖皇湊合著用了。

說起來,自從他發掘到兌命神通的彌補之法後,他現在對告死妖皇的血脈神通很感興趣。

如果他能夠模仿告死妖皇的咒死冥光創造出一種類似的秘法來,那就有意思了。

……

半月後。

九月真君拒絕入宗覲見的訊息傳回玄陽宗。

大日真君站在大日峰的山頭,身後站著一個眼神兇狠,暴虐的青年男子,身材高大,披散著淡金色的長髮,微微卷起,像一頭暴怒的黃金獅子。

“師父,這九月真君敬酒不吃吃罰酒,只需您一聲令下,弟子為您將她的人頭取來。也好叫其他人知道厲害。”

男子的話語自信而張揚。

似乎在他眼中,九月真君這位元嬰大修士的性命,不過是隨手可取的程度。

大日真君轉過身來,看著男子,眼中流露出一種藝術家的痴迷,驚歎來,就好像面前的男子是他最完美的作品。

“徒兒,只差最後一步了,稍安勿躁。只需要你突破化神境界,那九月真君再如何厲害,也算不得什麼了。越是臨到緊要關頭,越不能著急。”

“那九月真君只是為師的一招閒棋,如果她肯回來,我們以宗門大陣鎮壓,將她與其他真君關押到一起,以免最後關頭出現意外。

如今她不願回來也罷,如果要為此暴露你的存在,那反而是虧了。

在為師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要排到後面去。”

“請師父放心,弟子一定會成功突破,凝聚道種,助你突破!”

男子名為師道,一個身上流著半妖之血的人族,乃是大日真君三百年前一次深入萬妖山脈採藥,無意中在一妖皇圈養的人族中發現的好苗子。

師道的體質特殊,前所未聞,後來被大日真君命名為噬妖道體,一種專門吞噬妖族血脈的霸道體質。

最初師道的道體不顯,後來隨著吞吃的妖獸血脈越多,他的體質開始一步步進化,逐漸被大日真君重視。

大日真君在明月峰上種植的百妖果,正是為了這個弟子所種。

直到百年多前,大日真君這才確認了這個隨手撿來的弟子,竟是傳說中的道體!

大日峰作為玄陽宗的創業元老傳承,初代大日真君同是當年九陽仙宗的弟子,所以有些東西大日真君同樣知道。

世間唯有道體,方能突破化神。

唯有道種,才能助人突破化神!

尤其是純陽真君的失敗,更是驗證了這一條鐵律。

大日真君自覺也有化神之姿,只是道種的欠缺,攔住了他的前路。

“為師培養了你這麼多年,自然相信你。如今玄陽宗已經差不過被我們師徒二人掌控,你又是傳說中的道體,一旦人妖大戰再起,按照戰時條例,你就是護宗大陣第一繼承人。

到時候你就能盡起玄陽宗的積累,助你突破!”

大日真君嘆了口氣道:

“若不是得知青凰妖尊涅槃的訊息,為師也不想對同門出手的。只是戰爭來臨之時,宗門內只需要一個聲音就好。”

師道回道:“師父你宅心仁厚,是那些師叔師伯太過無知。即便如此,你都沒有令弟子取他們性命,想必他們以後會知道師父的苦心。

如果他們一直執迷不悟,弟子願意為師父代勞。”

他眼中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他體內積蓄了太多妖族血脈的力量,也導致他的性格頗為暴虐,動輒取人性命。

大日真君眉頭一皺,告誡道:

“師道,你的嗔怒又犯了,如果不能降服血脈中的意志,哪怕你是傳說中的道體,你的化神之路也未必順利。”

“師父,弟子錯了。”

師道低頭認錯。

“為師為你種植百妖果,就是想要借靈植之力化解妖獸血脈中的暴虐力量,卻沒想到數量堆積之下還是為你留下了隱患。”

大日真君感概道。

“下去吧,記得背默靜心咒,一定要能降服其心,方能掌控你身體中的無窮力量。”

“知道了師父。”

師道對於大日真君最是尊敬,而且深知大日真君對他最好,因此哪怕受到訓斥,也無怨恨之意。

……

與此同時。

終於完成任務的金鵬妖皇飛入大愛峰上,帶回來一隻黑色烏鴉,外加一隻青雀小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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