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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曠野大地瀰漫著濃郁的血腥氣味,卻是瞧不見半具殘骸。
哪怕只是一塊碎肉。
就好像有一隻貪婪的巨獸,伸出它那佈滿倒刺的舌頭舔舐過整個土地,不放過一絲殘渣。
這片土地乾淨得令人發慌。
餘閒立於星空之下,滿意地看著他一手炮製而出的殘酷畫卷。
“楊道友,我發現你很有做清道夫的潛質啊,打掃得乾乾淨淨,來年這裡一定能獲得豐收,而且還不會有瘟疫產生。
實乃功德無量,不錯,很不錯。”
“我等的一己之私,卻保護了萬千無辜,世事果真奇妙。”
萬獸真人感慨一聲。
他的臉色紅潤,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的氣勢,體內還有浪潮翻滾的聲音不斷傳出。
哪怕他將大部分血食送給了血傀儡,但十幾個道兵小隊收割千里,倒下的妖獸數以百萬,野獸則是千萬量級。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它們甚至無法承受道兵軍團的一絲氣勢,就會被壓成肉餅。
即便這些妖獸絕大多數品級不高,可在龐大的數量面前,匯聚而成的血肉精華仍是一個不可小覷的量級。
萬獸真人也只是將其全部收歸於血海幡中,想要徹底煉化還需要一段時間。
而血傀儡吞噬了大部分血食精華,氣息穩步上升,隱隱有進階四階中品的樣子。
想來等到將血海幡剩下的血食消化,也就差不多了。
餘閒卻啐了一口,義正言辭道:
“胡說!我們分明就是為了身後的萬千百姓,才以一己之力抵禦獸潮於外,是踐行大愛之事!
此事必須要大大宣傳,好好宣傳,讓世人都知曉我們大同會的功績。”
萬獸真人:“……”
他看著彷彿事實如此,一本正經的餘閒,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真的不會感到羞愧嗎?”
餘閒輕呵一聲,理直氣壯道:
“連自己都騙不了,還想騙其他人嗎?”
“況且世人只看結果,不管我們是因為什麼原因做了這件事,只要是對他們有益的,他們就會拍手叫好。
聖人都是論跡不論心,我等俗人有點小心機又有什麼關係。”
要不是知道真正原因,萬獸真人都差點被說服了。
獸潮過境,靈田荒蕪,就無法為大同會持續提供大量靈米作為材料,會極大耽誤靈米丹的銷售,使得大同會利潤大幅度下降。
加上餘閒不止一次表現出了對於妖脈中諸多妖王內丹的覬覦之意,但擔心太過高調,一直忍耐。
這次獸潮反而是遂了他的心意。
不過就如餘閒所說。
不管他的初衷是什麼樣的,結果是好的,那麼對於所有人都是一場幸事。
至於輸家是誰……
嗯,他這會兒跑得應該挺遠的了。
“可惜留給我的時間太短,霧影道兵軍團的數量太少,否則拉滿五千裡戰線,我讓一隻妖獸都出不了金鵬妖脈。”
“今天吃了頓飽的,後面就是個精細活了,不過有道兵軍團千里馳援,這些妖獸也蹦躂不了多久。”
“想一想這副場景,當滿城修士都被妖獸包圍,依靠著不知道有沒有修繕過大陣艱難抵抗,隨時可能失去性命,大家都在祈禱希望。
就在此時,我們大同會的道兵軍團神兵天降,挽救世人於危難。
所有人都會成為大愛真君的信徒。
嘖嘖,活該我發財!”
餘閒雙手枕著後腦勺,哼著小調,大搖大擺地離去。
……
獸潮開始一個月後。
大愛城維持著往日的寧靜,所有出現在大愛城百里之外的妖獸群都被第一時間處理,唯有些許零星的妖獸闖了進來,但也沒造成什麼大亂子,就被做出了口味豐富的烤肉。
大愛真君府。
花亭中。
餘閒望著藍天,懷裡抱著體型縮小的阿喵,順毛擼著,然後手指就被咬了一口。
“啊嗚!!”
阿喵一雙滿是血絲的大眼睛中蓄滿淚水,痛苦的張開嘴,露出一嘴的爛牙,都是這短短時日自己咬碎的。
堂堂元嬰大修士,豈會被一個小小妖王咬傷。
“哎,真是可憐,血脈詛咒竟真的如此難熬?”
餘閒微微皺眉,卻沒有幫阿喵緩解的意思。
妖族緩解血脈詛咒的辦法只有一個,便是殺戮,還得是殺人才行,殺同族根本不行。
上一次獸潮降臨之時,阿喵還是二階妖獸,血脈詛咒對她的影響就是讓她那段時間狂暴了些,倒沒出什麼大亂子。
可這一次阿喵已經是三階妖王,血脈詛咒爆發起來,就好似千刀萬剮,差點會令她六親不認。
如果不是玉蘭身上有他留下的護身手段,就在制止阿喵的時候被傷著了。
“我早已問過蜂后和猿王了,他們上一次血脈詛咒爆發之時都憑藉自己的意志力扛過來了,只是事後氣血虛弱了些,所以你也可以的。
只有到了妖皇境界,血脈詛咒才會對伱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餘閒捏著阿喵柔軟的脖頸,柔聲道:
“乖,我相信你能行的。”
“不然的話,你差點傷了玉蘭,我以後就不能留你待在她身邊了。”
阿喵登時渾身一個激靈,終於清醒過來。
“大人,我一定會扛住的。”
她不認為大人會真的放她迴歸山林,自然是取了她的妖丹,為大同事業添磚加瓦。
她阿喵熟讀人族書冊三千,可不是她主人那個被愛情糊了眼的傢伙。
雖然她也承認大人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幾乎滿足了她對未來夫君的幻想。
主要這大愛真君府也沒其他男人。
但她喜歡沒用,得大人喜歡才行。
在生死危機的刺激下,她還真的一點點壓制住痛苦,顫慄的身軀隨之平靜下來。
見狀,餘閒頜首道:“看來玉蘭還沒有把你養廢掉,既然如此,我再幫你一把。”
他的真君法域悄無聲息地張開,無形的元氣澆灌到阿喵身上。
“大人,好舒服。”
阿喵四肢舒展,整隻老虎趴在餘閒的懷裡,忍不住發生了一聲輕吟,好似貓兒叫著春天,好像剛才的痛苦只是一層假象。
餘閒心頭一動。
居然真的可以?
他原本只是想借大愛法域中的氣血力量為阿喵療傷,卻沒想到竟還能幫她抵抗血脈詛咒的力量。
不過孤例不證。
或許只是阿喵體質特殊,畢竟妖與妖不可相提並論。
他念頭向外傳出,正在特殊打造的靜室忍耐血脈痛苦的蜂后和楊候接到命令,就被一股特殊的力量牽引著來到了大愛真君府。
“主人。”
蜂后臉色通紅,眼中滿是嬌滴滴的水光,只是血脈的痛苦讓她現出了原形,變成了之前餘閒初遇她時的模樣,上身美人,下身蟲蛹,猙獰的口器張開,還滴著淺綠色的涎水。
楊候則是化作一隻丈許高的銀背暴猿,背後毛髮上的血脈符號熠熠發光,毛髮末端一片血紅,似乎隨時都會爆發。
他們的實力比阿喵更加強大,血脈的詛咒痛苦自然更甚。
加上他們這些年為大同會做事,手上沒少沾染人命,心中殺戮慾望更加劇烈。
反而是阿喵修行至今,基本上靠玉蘭投餵修行,一雙虎爪只吃過肉,沒殺過人,戰鬥經驗只強於玉蘭,所以不知殺戮感覺,痛苦少一些。
餘閒沒有多言,將真君法域覆蓋過去。
如今已經是元嬰大修士的他,足以將自己法域力量覆蓋方圓近百里,剛好就是玄陽宗劃分給他的領地。
不過他一直沒有全力施展過就是了。
畢竟大同會是為他服務的,而不是他來保護大同會。
半個時辰後。
蜂后和楊候都發出了如釋重負的聲音,好似卸下了千斤重擔,蜂后下身蟲蛹漸漸褪去,化作一雙肌膚晶瑩透亮,白皙光滑的大長腿,半隱半露在一件輕薄紗裙之下,分外誘人。
但餘閒只看了兩眼。
要不是見過這雙腿的原形,他說不定就真當個糊塗蛋了。
然而他可以接受獸耳娘,實在無法不能接受蟲子,還是一隻不知道產過多少後代的蟲子。
而楊候也在痛苦緩解之後,身上血脈神通爆發跡象緩緩消散,一身毛髮褪去,變成了一個柔弱的白髮少年。
兩妖對視一眼,皆是感到不可思議。
自從他們突破妖王,第一次遭遇血脈詛咒的痛苦之後,他們便對此十分關注,平日也在有意收集這方面的記載和典籍,甚至還厚著臉皮請教過月玖這位出身玄陽宗的元嬰大修士。
所以他們知道人族這邊絕沒有什麼能夠壓制妖族血脈詛咒的秘法。
否則的話玄陽宗的獸潮也不會這麼準時。
“這是我為你們辛苦尋來的秘術,能夠暫時壓制血脈詛咒,你們有何感覺?”
餘閒適時解釋,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已經泛起驚濤駭浪。
作為一個善於尋找機會的男人,他很明白自己這項能力意味著什麼,糾纏妖族不知道多少年的血脈詛咒會因為他而終結。
而他會成為整個妖族的朋友,亦或者……主人。
他相信會有不少妖族為了緩解血脈詛咒,甘願成為他的座下靈獸。
想到這兒,他不禁暗自搖頭。
早知道自己還有這項能力,就應該和金鵬妖皇好好談談的。
以他的性格來說,如果用百年驅使換他接下來的血脈自由,想必他大概是願意的。
一旦在他的大愛法域中待過百年,金鵬妖皇也就大機率成為大同會的護法靈皇了。
可惜這能力發現的太晚了些。
畢竟血脈詛咒潛藏在妖族血脈之中,一般不會發作,這一次要不是受玉蘭所託,幫阿喵一把,他也不會輕易動用自身法域。
聞言,蜂后上前一步,渾身都散發出求偶的氣息。
她本就崇拜強者,餘閒的崛起更是讓她加深了這種情緒。
“主人,剛才奴家只感覺好似有一雙大手輕輕撫摸過奴家的全身,將奴家的痛苦驅散,奴家還以為熬不過來了呢。”
“要是熬不過來,我會給你選好上佳風水寶地的,楊候,你有什麼感覺?”
餘閒一陣敷衍。
“血脈詛咒爆發之時,我除了痛苦之外,腦海中似乎還有一個神秘意志在誘導我去殺戮,但當主人施展秘術之後,這道意志便消失了,隨後痛苦也就消失了。”
楊候到底是做過實驗品的妖,知道該如何描述重點。
“好,我知道了,你們先退下吧,如果詛咒還有爆發,便來真君府尋我,這些日子我會一直在。”
餘閒微微頜首,揮退兩妖。
“多謝主人!”
兩妖還真以為是餘閒想著他們,不由得心生感動之情,尤其是見餘閒輕描淡寫的模樣,更是腦補出為了求得這道秘法,背後花了多少心血。
畢竟就連九月真君這等人物對於詛咒都無計可施。
雖然他們也知道,自己大機率是被順帶的。
兩妖羨慕地看了眼在餘閒懷中躺著的阿喵。
尤其是蜂后,更是面露幽怨,她哪裡比不上這沒長大的丫頭片子了。
但她不敢多言,恭敬退下。
餘閒提溜起嬌軟無力的阿喵,蹂躪著她軟綿綿的肚皮。
“看在你帶來好運的份上,你差點傷了玉蘭的過錯,我就暫時放過了你。”
“喵嗚。”
阿喵眼神一陣迷離,忽的化作人形——一個發育頗好的蘿莉少女,啪的一下自半空掉落,恰好跨坐在餘閒的大腿上。
“大人,阿喵好喜歡待在你身上。”
她像只貓兒一樣抓住餘閒的手背蹭了蹭,還伸出了粉嫩的舌頭。
餘閒身子一僵,而後一腦瓜崩彈開。
“小小妖王,也敢覬覦我的身子,你以為誰都能睡我麼,等你什麼時候成為妖皇再說吧。”
“還有,先把你的牙補好。”
餘閒搖搖頭,起身離開。
“為什麼不行,明明書上都是這麼教的,難道我看了盜版?”
阿喵氣惱地抓了抓頭。
下一刻,她喚出一面水鏡,就看到了滿嘴漏牙的自己。
想到之前被詛咒逼得發瘋,她居然敢冒犯大人,結果就咬碎了自己的一嘴牙。
她不由一陣懊惱。
……
餘閒從來不懂得什麼叫拒絕,放在以往的時候早就教阿喵該怎麼當一個成熟的女人了。
畢竟阿喵早已經長大,還有一對小虎牙令他頗為意動。
但現在小虎牙咬斷了,趣味性少了大半。
加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研究,也就先將這頓美味暫時放下。
“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讓我的法域壓制,甚至化解了妖族的血脈詛咒?”
坐在真君府靜室中,餘閒陷入頭腦風暴。
如果能夠尋找到其中原因,他對於妖族的優勢就太大了。
他的身下道道血色波紋盪開,展開了一個小小的法域,讓他一寸寸琢磨著其中的力量。
“沒毛病啊,這是我親自在天道大老爺的指導下推衍出來的功法,論效果我應該最清楚才是。”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餘閒回憶著自己法域形成的一點一滴,還有這些年那些受他大愛法域滋潤的眾多修士們的改變,事無鉅細都快速在他腦海中重播。
也不知過了多久。
餘閒終於抓住了一點靈光。
“楊候說血脈詛咒中伴隨著神秘意志影響,而我的法域中的確有我的意志存在,這也使得受我法域影響的人會本能與我交好。
這是不是可以作為一種猜想,那就是曾有一個與我類似的法域力量,影響了最初的一批妖族,並且將這種影響隨著血脈流傳下去,便形成了妖族的血脈詛咒。
只不過這種影響屬於負面。
而阿喵,蜂后,楊候三個妖王之所以能夠被我壓制血脈詛咒,正是我的法域正面抵消了這種負面意志。
但我的意志如何能夠敵得過能夠影響全妖族的神秘詛咒?”
餘閒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即便已經是元嬰大修士,可他的大愛法域想要悄無聲息地影響到一位元嬰真君徹底倒向他,沒有數十年的建功都無法做到。
月玖是個例外。
她純屬白給,是她自己主動吸收他法域中的力量用作壓制鬼姬的方法,這才道心大亂,被他撕破心防,輕鬆拿下。
所以哪怕血脈詛咒的意志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丁點,但其能夠影響整個妖族,力量本質恐怕高到沒邊,就像一塊金剛石。
而他頂多算個雞蛋,不管砸出多少個雞蛋,也不可能破壞金剛石的一點表皮。
“月玖曾對我說過,當初她之所以能壓制鬼姬,便是我的法域中擁有著一股神奇的力量,似乎能夠令她神魂得到進化。
而這股力量我之前粗略的而理解為是我的意志與她合而為一,現在看來,能夠與妖族血脈詛咒對抗的力量怎麼可能是我?”
就在此時,餘閒忽的僵住。
而後他便是面露一抹苦笑。
“原來如此。”
“這天底下又有什麼意志比得上老天爺?區區血脈詛咒,又怎麼敵得過天道的意志。
一直隱藏在我法域之中的神奇力量,便是我吸收天道靈氣後的殘留啊,我以為用驚神目融合了其中的意志碎片,但其實祂早已與我融合。”
他有些呆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罕見的心緒大亂,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到底是我竊取了天道的力量?還是天道寄生了我?”
“我最後……還會是我嗎?”
ps:昨天看著訂閱不漲,收藏不動,我心血來潮去翻了下這本書的戰力榜排名,而後發現了一個可怕的現實,我雖然榜上有名,但排名居然降到了末尾。
說明我的碼字量已經落後了同行。
在這種時候。
一個有夢想的作者選擇:比我成績好的都這麼努力,我得更加努力,卷死他們!
但鹹魚作者的選擇:比我成績好的都這麼努力,我還有什麼努力的必要,躺平了。
顯然,我是後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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