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遺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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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讓許正沒想到的是,嚴鴻強還真的不知道齊元海和田元果兄弟倆揹著他做了這麼多事情。
這對雙胞胎母親早死,沒多久,嚴鴻強和他們的父親進行換臉,也看上了這倆孩子的潛質,大力培養,以期待以後另有大用。
但五六年前,雙胞胎親生父親因為身體原因病死,嚴鴻強不得不啟用新的馬甲,等他和程亮換臉之後,便和田元果兄弟倆聯絡少了。
嚴鴻強看著有點鬱鬱寡歡,也許他和田元果的父親換臉之後,這麼多年的培養,確實有了父子之情,作為社團老大他肯定能接受兒子是個十足的壞人。
燒殺搶掠這些活估計在他們眼裡就是很平常的工作。
但他真的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子是個變態,而且還是無底線的壞人。
“許正,我給你實話實說,我確實不知道他們兄弟倆乾的這些事情,多說無益,他們除了雲麓山莊有房子,在六合區烏水鎮還有個農場。
這兒曾經是他們從小生活的地方,後來他們親生父親也埋在了農場不遠處。”
許正連忙問清楚了地址,然後又把齊元海和其律師見面的影片放給他看,“我相信你應該收到齊元海自殺的訊息了吧?我們現在懷疑是有人逼他或者是引誘他自殺。
這是他和他的律師見面談話錄影,你幫我們看看,有沒有用暗語?”
嚴鴻強默然,本來他對齊元海自殺還非常痛惜,也充滿了懷疑,但今天許正帶來的訊息,可直接把他三觀震碎,要是擱在以前,他肯定不會幫助警方。
但現在,“那我試試吧,說起來,這暗語一事還是齊元海先琢磨出來的。
這小子從小就喜歡劍走偏鋒,整天遊蕩在危機邊緣,說實話,他不是能自殺的人。
可現在,我竟然不知道他心裡是這麼變態的人,走眼了,走眼了.”
知子莫若父,可真知道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嚴鴻強是不可能讓齊元海兄弟倆走上邪路。
許正沒有安慰他,也沒有想著去理解這位假父此時的心情,他讓龍楚楚把影片交給看守所這邊協助審訊的工作人員,播放給嚴鴻強看。
正常速度播放,三段影片整好一個小時,嚴鴻強從剛開始的平靜到憤怒,最後又變成了悲哀,最後一聲嘆息,卻帶有希望的語氣求助許正,“許…許警官,我有一事相求,希望您能救一救那孩子。”
“你是說?”許正想不到嚴鴻強突然客氣起來,甚至低聲下氣的懇求,還提到了孩子,難道齊元海還有孩子?
果然,嚴鴻強果斷的承認,“他們倆的對話中確實用了暗語。
你們聽,第一次他們倆在看守所會見室見面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齊先生,我是長明司法局給你指派的免費律師,我個人有5年的從業經驗,打過的官司不下於26起惡劣刑事案件。’
一般人都會覺得這是律師在做自我介紹,其實5.26號正是齊元海的生日。
這也是暗語的鑰匙。”
嚴鴻強又讓那位看守所的工作人員把影片重新播放,影片裡律師剛說完話,他突然叫了暫停,“你們再看,剛才雙手十指交叉的齊元海,他的兩個小拇指指尖對指尖。
再看那個律師,雙手本來放在筆記本上,他的左右手小拇指是不是同時點在了桌面上。
這就是對暗號。
許警官您要是不信的話,可以調查一下,這個律師介紹自己的情況是不是屬實。”
“主任?”龍楚楚在一旁請示道。
許正擺了擺手,他相信嚴鴻強的判斷,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去調查律師是否從業五年和打過26場刑事官司,重點還是他們用暗語說了什麼,“沒想到他們兩人對話還有這麼多小動作,眼拙了,我們竟然都沒有看出來。”
“雕蟲小技,不值一提。”嚴鴻強擺擺手,“好在這次他們用的暗語還是當初我們一起編的幾套中的一套,要不然我也是瞎子點蠟,白費功夫。”
接下來他一邊看著影片一邊給許正分析那句話代表什麼意思,又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才翻譯出來具體的事情。
只是齊元海和其律師不敢說的太明顯,嚴鴻強不是當事人,有些內容他也是連猜帶蒙的。
原來,齊元海有一個初戀,是他在中學時候偷偷談的,只是當初被嚴鴻強還有女方家長給逼著斷了聯絡,但是多年後,兩人一次偶遇,哪怕他明知道女人已經結婚,可他還是用了手段強上了女人。
如今,那個女人已經懷孕五個月了。
現在律師成了齊元海和他同夥中間傳話人,他同夥估計害怕警方要調查到13個女人的事情,所以,讓律師傳喚逼齊元海自殺。
要不然,女人和其孩子都得被做成骨瓷。
嚴鴻強翻譯完,竟然流出了眼淚,這讓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監控後面的看守所領導,都非常震驚。
他可是嚴鴻強,高天集團董事長,長明社團老大無數的榮耀都是他用血肉拼搏出來的,怎麼會哭呢?
就連白書婷和他離婚,就連白書婷執意要更換孩子的姓名,他都沒掉眼淚。
他這一次真的感受到了什麼是痛徹心扉,果然是誰養大的孩子誰心疼,一聲長嘆,“這可能是我們的報應吧,我用程亮身份讓程亮老婆給我生下的那個孩子,還有白書婷的兒子,我從來都沒對他們動過情。
可能是我太忙,也可能是我把父愛都給齊元果兄弟倆,但.他們怎麼能這麼無底線啊!
許警官,我知道你現在是個好警察,那麼我請求你去救救那個女人和孩子,可以嗎?”
許正心中無語,什麼是他現在是個好警察,難道自己以後就會變壞?
“嚴鴻強,既然我們知道了這件事,必定會全力以赴的去救那個女人和孩子。”許正想了想,又說道:“感謝你今天對我們的幫助,這很重要,但也請你回到看守所,不要洩露咱們今天的談話內容。”
“這是自然,謝謝你,許警官.”嚴鴻強抬頭,仔細的看著許正,莫名的說了一句,“生子當如是,此生亦無憾!”
許正意識到這可能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了吧,看著眼前這位他親手抓進來的嫌疑人,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以前竟然沒有關注過他抓進來的人都怎麼樣了!
估計大部分都已經被判死刑或者無期徒刑了吧。
他本想安慰嚴鴻強兩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子不教父之過,他假裝人家的父親,撫養長大的心思本來就不純潔,又何必去貪戀父子之情呢。
出了看守所,沐浴在下午暖暖的陽光中,許正抬頭看天,放下了嚴鴻強的事情,側頭安排,“龍楚楚你把剛才的審問記錄彙報給簡處和廖總,他們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再匯總一下各組資訊,路上念給我聽,咱們現在去提審莫中雲。”
許正開車,龍楚楚把審問記錄發給兩位領導之後,立即在工作群裡檢視各組的調查彙報,沒有上報的小組她便立即發語音過去催促,過了一會,“高隊已經搜查完了莫中雲的家,並沒有在他家裡發現骨瓷。
省特警總隊那邊莫中雲被拿走的瓷器已經被收了回來,檢驗科驗證之後,這件瓷器正是骨瓷。
主任,莫中雲不把這件瓷器帶回家而只在辦公室偷偷把玩,很可能清楚這是什麼.”
“你看,又來了,趕緊彙報工作,不用你給我分析。”許正瞪了她一眼,這眼看就要到了下一個目的地,哪有時間在這聽你怎麼分析。
龍楚楚暗暗噘嘴,心裡埋怨自個怎麼就記不住教訓呢,拿著手機繼續彙報,“司徒堯他們已經排查到了一家陶瓷生產廠家,位於徽省清流市,離咱們這有50多公里。
他們查到田元果銀行賬號給那個陶瓷公司匯過款,兩筆,一共十萬元。
因為這個公司在徽省,他們沒辦法親自去調查。
谷哥和老莊他們暫時沒有調查出來這些瓷器是哪個物流公司發貨,也沒查到寄件人是誰,小區保安和物業以及監控,也沒查到這些瓷器是什麼時候送過來的。
齊學宇和夏宇兩人對田元果的審訊不順利,田元果否認了他知道這些瓷器是骨瓷,他說這些瓷器都是他弟弟在裝修的時候在網上買的。
至於那筆10萬元的匯款,他說這是他借給他弟弟的錢。
還有檢驗科那邊,已經對那些骨瓷做了DNA鑑定,和你猜想的一樣,一個骨瓷用的是一個女人身上的骨粉,正好13個。”
許正一邊聽她彙報,一邊分析,“你把我的建議發到群裡,我說你寫,我建議目前暫停所有的工作,全力排查齊元海初中時期的初戀,並鎖定其位置。
如果發現她被人綁架,則立即展開營救。
同時通知田元果所在的看守所,加大監管,防止他自殺。
至於齊元海的律師,暫時也不要對他進行調查,防止被他們同夥察覺到。”
提審莫中雲的流程不好辦,要不然許正剛才出了看守所就直接回省廳了,可他現在還得按照省檢那邊給出的地址趕路。
雨花臺看守所,看來這兒應該是省檢指定的看守他們“物件”的單位,許正和龍楚楚走完程式,在一位監察委的同事陪同下,見到了莫中雲。
這還是許正第一次在看守所見到之前系統內的人,心裡五味雜陳,這個時候他甚至在想,單位每年組織的反腐倡廉學習會,還不如直接去溱城監獄。
但真去了那裡,好像又適得其反,因為那兒每人每日的補助金額比農村人一年的補助還要多,除了沒有自由,這兒算不算得天堂。
他又看了一眼莫中雲,可惜這個姓莫的級別太低,享受不了那個待遇了,“莫中雲,咱們之間我想就不用多廢話了吧?
我們手裡有個案子需要你的幫助,你幫助我們會獲得什麼,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
許正對莫中雲沒有對嚴鴻強客氣,原因可能是他更憎恨自己這邊的同事背叛了職業,莫中雲慘然一笑,大半個月的牢獄生活,天天失眠,過的生不如死。
“許正,我是沒想到你會來提審我,你覺得我會配合你?”
“你先看看這是什麼?”許正懶得和他廢話,直接拿出手機,讓他看看警方已經找到了他經常把玩的那件乳白色清康熙白釉瓷器,“這件瓷器你應該不陌生吧?上面的包漿隔著手機照片都能看的出來,你來給我們介紹介紹這是什麼瓷器?”
莫中雲在許正展示手機照片的時候臉色大變,轉眼又恢復了平靜,只是他眼角的青筋都露了出來,顯然其內心非常不平靜。
“許正,你到底想問什麼?這只是一件普通瓷器,我在網上買的,五百塊。”
“五百塊錢?”許正接著划動手機,很快找到檢驗科的DNA檢測報告,“這是省廳檢驗科在你花了五百塊買來的瓷器上面鑑定出來一個女人的DNA。
你怎麼解釋?
你網上買的?
有發票嗎?有購買記錄嗎?還是這件瓷器就是你自己親生做的?”
“你你這是逼供!”面對許正一連串的追問,莫中雲又氣又急,差點吐口而出這是別人送的,但多年的特警生涯還是讓他本能的止住口,冷靜下來,他慢悠悠的回答道:“這是我在夫子廟早市小攤買來的。
那個小販長的五大三粗,和李逵似的,一口地道的神都話,你不是精通模擬畫像嗎?
我可以幫你畫出來,找到這個小販就能查到這個瓷器的來處。”
許正自然不會接信他這胡編亂造的話,其實莫中雲不配合也在意料之中,因為他承認了這件瓷器是齊元果送的,那後面會有更多的麻煩。
最重要的是,他聽說齊元果畏罪自殺了。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齊元果死了,很多事情都可以往死人身上推,想必田元果也是這個選擇吧。
對付這種熟知警方辦案的前警察,普通的審訊確實沒有辦法讓其配合,許正現在又很擔心齊元海前女友和孩子的生命安全,這時也只能靜下心,想用警察的正義感化莫中雲。
“你再看看,這張還有這張這一共有13張都是和你那件瓷器一樣,都是骨瓷,都是用女人身上的骨粉加黏土燒製出來的。
這意味著至少有13個女人被犯罪分子殺害,並且用這種惡毒的方式做成了骨瓷。
莫中雲你曾經也是警察,你怎麼能做到心安理得的把玩那件瓷器呢?”
許正這招攻心之術,讓莫中雲遲疑了一下,只是很快,他就擺脫了負面情緒,“許正,你不要汙衊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骨瓷是什麼,我根本就沒聽說過。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就去調查。”
“齊元海是死了,但是田元果還在。”許正見這貨油鹽不進,攻心不成,他又想到了威脅,“你那天能幫助田元果逃出海池宮,便能看出你倆私底下很不錯。
你擔心不擔心,田元果會親自指認你?
到時候你再想配合我們警方,可就晚了。”
莫中雲攤攤手,“那你就去審訊他呀,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許正氣餒,看來沒有確切的證據很難開啟莫中雲的審訊,也是,人家都幹到支隊長了,審訊經驗比自己還豐富,得,看來還得回去下功夫。
結束之前,許正不死心,回頭看了莫中雲一眼,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聽說齊元果還有個遺腹子,也許這就是讓田元果開口的契機。
你說呢,莫中雲?”
莫中雲一愣,轉而明白了許正的意思,齊元海有了孩子,田元果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哪怕再渺茫,他肯定願意試試,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警方調查。
如果田元果配合調查,那他肯定會供出自己.
這一刻,莫中雲恨不得與許正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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