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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小時候常常做一個夢,夢裡,被一條紅色的蛇纏住了全身。
吐著蛇信子,對著自己的腦袋張開了血盆大口。
旁邊站著一個瘦瘦高高的人,他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他面容灰青,狀似死人,可是他沒有身體,取而代之的是一尾蜈蚣的肢體,安在那顆七竅流血的頭顱之下。
後來習慣了,每次做了這夢,睜開眼的一瞬間,都會笑著對他喊一聲:“老爹。”
這一聲,彷彿能驅散整個噩夢,可是餘下的不是美好,而是陷入一個又一個輾轉的夢中。
“喂!太陽曬屁股咯……”,一睜眼,顧川便對上了周廣學那張笑盈盈的臉,接著耳邊傳來餘海滿臉嫌棄的一句,“把嘴巴邊上的哈喇子弄乾淨,別給老子丟人現眼。”
他也立即反應過來,一臉窘迫的下車。
昨晚要是休息好,也不至於在車上打起盹,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下車後,他也不敢去看肖雨的臉,也不知道自己在車上的糗樣有沒有被她瞅見,好在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進了警局後,周廣學帶著餘海直接去刑訊室見趙東,。
他和肖雨則被暫時安排進了家屬招待處,這案子牽扯重大,他可無權進行審問陪同,所以只好聽從安排。
不過,顧川也從中得知,趙東趙成兩兄弟,乃是十二樁連環殺人案主犯。
兩人都信奉一個名為“中獄”的教團,這個教團在近幾個月尤為活躍,但是警方目前根本找不到關於這個教團一點線索,唯一的突破口也就聚集在“趙東”身上。
自趙東被捕後,他的精神是一日比一日憔悴,更大的原因可能就是因為他的癮君子身份。
在被捕前,警方還是從販毒案中一點點順藤摸瓜到他頭上,此前,一直不知道,他竟是一名兇犯。
而他的弟弟趙成在東窗事發前就已經畏罪潛逃,不知所蹤。
看著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火氣未滅的肖雨,顧川想問,卻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肖雨注意到了,厲聲道,“有什麼話就說,磨磨唧唧的,看著就煩。”
這人還挺兇,他心想。
“你叫肖雨,你真是門符的人?”顧川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肖雨見他躊躇了半天,卻只問出這麼一句,心裡更是窩火,“不是你先說我是門符的人嗎?我也承認了,如今你又跑來問我是不是,你還想我拿什麼給你證明!有病吧,你這人。”
顧川歉意連連的點頭道,“是是是,我換個問題,你知道民間有什麼法子能夠使一個好端端的活人,變成骷髏,而且這具骷髏還有意識,甚至能走動或言語?”
看著顧川一臉認真的樣,肖雨也冷靜下來。
認真的回答,“就我所知,世上能使死人瞬間變為骷髏的法子不在少數,可是活人……”
“是不是沒有?”顧川接話。
他其實就是想問一下那個骷髏人趙成的事,雖然他也不敢保證那人是不是趙成。
可餘海給他看過趙成的照片,當時那個骷髏人臉上雖沒幾兩肉,但畢竟留給他的印象太深刻。
看著照片,就越發覺得相像。
這事他也給餘海說了,怎奈兩人都沒討論出個結果。
肖雨皺了眉頭,一臉深沉的抬起頭道,“不不不……有一個可能。”
顧川聽著她的回答,瞬間緊張起來。
“詛咒!”肖雨忽的提高了音量,“對,沒錯,若想使一個活人成為活骷髏,唯有詛咒方能實現。”肖雨語氣顯得很興奮,像是破解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可顧川卻笑不出來,舌頭打結似的說,“詛……詛咒?”。
記憶如潮水,湧進大腦,頭疼劇烈,彷彿要裂開,面前的人也不在是肖雨,而是褪去皮肉,坐在沙發上的一副骷髏骨架。
他的牙齒上下打顫,僅餘下的那一雙人眼陰森森的瞧著自己,“你……已被詛咒!”。
他感覺到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在往下掉,低頭一看,一具白骨的軀體赫然出現在眼中。
“見鬼了。”說完,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詛咒?”餘海好笑的盯著趙東光溜溜的腦袋,又抬頭瞥了一眼周廣學,“你怎麼看!”,他指了指趙東,臉上彷彿在說,這就是你說的他招了?
刑訊室內,兩人面對著趙東坐著。
周廣學一看見這貨就來氣,沒一拳頭砸他臉上就算好的了,如今卻又拿著詛咒的話來搪塞自己,他坐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你丫的,你有種再說一遍!”
趙東的態度卻一改往日,眼睛整個紅腫起來,嘴唇嚇得慘白,有哭有笑的說,“沒有,我沒騙你警官……真的是詛咒!真的是詛咒!我弟弟……我弟弟死了對不對,他死了……”他說的激動,唾沫星子滿天飛。
兩人一看這情形,你望我,我望你,這時,一個女警敲門了。
周廣學走了出去,餘海注意,他一進來把一份檔案拍在了桌上,表情難以置信。
餘海拿過來一看,雙目一緊,這是兩份DNA比對報告,兩份對比結果都是趙成的。
“看來是真死了。”餘海喃喃的放下,周廣學則頭一次冷靜的拿起報告對趙東說,“你說的沒錯,你弟弟已經死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趙東渾身顫抖,隨後頹廢的往椅子後一躺,“哈哈……真死了……他真的死了……嗚嗚嗚嗚。”
餘海突然搞不懂他的操作,轉頭對周廣學大聲說,“喂,你不是說他精神病嗎?也許是吸多了,產生妄想也說……”
話沒說完,趙東惡狠狠的朝前一撲,“我說了沒有,是詛咒……是詛咒不是妄想。”他說著,雙手不自覺的抱成一團,“是吳正中,是他,他是罪魁禍首。”
“吳正中?”周廣學第一次聽見這名字,趕緊讓旁邊的人記下。
接著趙東緩緩的講述了他之前所經歷的關於詛咒的事。
他弟弟趙成是一名計程車司機,明明有份好工作,但為人懶惰,好逸惡勞,平時裡還有點小偷小摸的行為。
後來被以前的公司開除,轉行做了計程車司機。
每天跑車,奔波勞累,他人又吃不得苦,工作便混到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境界。
而自己,則是一個賭博鬼,揮霍無度的人,一有點錢就被自己拿去賭了,全輸了不說,還背上了高額的債務。
至於吳正中,他也不清楚以前是幹什麼的,他們三人的相遇也是一個意外。
趙東在賭坊輸光了錢,當時便要求他還,可是還不上,對方人多勢眾,動起手來,好在趁亂逃了出來,是趙成開車來接的他。
路上兩人遇見了一夥地痞流氓在圍毆一個男的,那人便是吳正中。
全當做好事,他兄弟倆便救走了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他一命。
三人常常為生計發愁,想搶劫卻又害怕坐牢,可能是同病相憐,讓他們有了話題,後來吳正中就經常拉著他們二人出來喝酒。
有次在飯桌上,吳正中喝著啤酒暢聊,說他有了一條生財之道,兩人便問他是什麼。
只見吳正中神秘兮兮的拉過二人,見四下無人注意,從懷中掏出了一小包白色粉末。
兄弟倆頓時明白了,他說的生財之道,可不就是販毒!趙成膽小,連連擺手道,“不不不,這販毒可比搶劫嚴重多了,不是挨槍子就是牢底坐穿這兩種路!”。
趙東沒有說話,而是死死的看著吳正中的懷裡。
問道,“你想怎麼做?”
吳正中一聽,酒勁上頭,讓兩人再湊近些,隨後低聲說,“最近,哥們我信了一個教,叫什麼“中獄”。
教徒倒是不少,我們可以循著這條渠道向他們散藥。
依我看,那就是一個邪教,隨便吹噓個什麼些神藥,恐怕一些二貨也會上當,一旦上癮,到時候錢不是一抓一大把,像他們這種性質的教團報警肯定是沒用的。”
趙東一聽,心想,這方法可行,來錢也快,於是抓起手邊的啤酒猛灌了一瓶下肚,大喊道,“行,都聽你的!”。
見趙成還在猶豫,趙東思考了一下便對他說,“弟弟,做哥哥的不會讓你為難,你就負責為我們找尋目標,就算被抓了,你就把罪名全推我身上。”
聽見趙東這番話,即使再猶豫,趙成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
於是三人同一些“邪徒子”——對邪教信徒的稱呼,一併參與各種集會,找好目標後,定期散藥,以免毒癮發作,鬧得很大,從中大撈了幾筆。
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他們的舉動很快引起了上面人的注意,他們的教主,據他交代,從未以真面目示人,就連是不是真的也不確定。
做事高調了一陣,他們不得不消停下來,吳正中手段高,出力最大,很快便成了兄弟倆之中的大哥,認識的人也廣。
久而久之,教中很多人都認識了他,而他們兄弟倆則一直藏在幕後。
某天,三人再次相約在飯館,吳正中藉著酒勁對他們倆講了他心裡藏了很久的疑惑。
說他近來越來越發現這個邪教不一般,他們口中闡述的那些遠古的巫術,詛咒等等並不像其他教團傳的五花八門,不明所以,而是句句都拿的出案例。
甚至他還親眼見證了一個死人坐起來的畫面。
他之所以確信,是因為那人是吸食過量死得,後來被傳到了教主那,被拿來做了傳教。
這事只有少數人見過,而他,吳正中便是其一。
趙東趙成唏噓不已,認為他是呆久後,被洗腦了,沒必要如此關注,說不定背地裡是幹什麼違法勾當,唬人的。
哪有那麼多死人給你看。
吳正中沒有吭聲。
聽說他們最近不知道從哪得來一件古物,沉默了一會兒,他又拿出一張照片給二人看。
他們倆接過照片,一個兩個都瞪大了嘴。
照片中是一副手掌般大小的圓形臉部器物。
繪著一張惟妙惟肖的哭泣面相,初看時似人臉,又似貓,線條呈暗黃色,眼睛鑲嵌著兩顆翡翠色的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
“我說哥,該不會這些人是文物販子吧。”趙東貪婪的嚥了咽口水,一雙眼睛死盯著照片看。
吳正中笑了笑,指著這玩意道,“這東西叫鬼面,傳聞此物具有詛咒之力,後天,教主會拿出來放到大廳給教徒參觀,我們看一看飽飽眼福就得了。”。
說完就把照片收了回去,趙成打趣道,“不會吧,你真的會信詛咒?”
趙東的眼神迸發出熾熱的貪婪,舔了舔嘴唇沒有說什麼。
集會如期舉行,將近百餘人的邪徒子全部聚集在一片人跡罕至,無人而來的郊區。
一名教徒領著眾人跪了下來,據說是教主安排的,可現在也沒有看到教主的身影,也不知用意。
鬼面就放在大家眼前,旁邊站了四人,將其團團圍住,趙東趙成兩兄弟則混在教徒之中。
“老弟,別想了,這陣仗還挺大,我看……不容易下手。”趙東悄聲說,雖然嘴上這麼講,但心裡卻還存著一絲僥倖。
果然,意外發生了,幾名教徒突然口吐白沫,抽搐的倒在了地上。
頓時引來全部人的恐慌,趙成心裡驚了一跳,這些人他都記得,都是曾來找他買過藥的,他抬頭看向趙東。
趙東卻先他一步站起來,大喊,“太可怕了,是詛咒,詛咒靈驗了!”。
他這麼一吼,眾人頓時鬧作一團,趙成反應了過來,這是他的計劃。
他四下一看,不出所料,吳正中不見了蹤影,趙東抓住他的手臂,低吼道,“還愣住幹什麼,趁亂跑啊!”
“快逃啊!詛咒出現了!”趙東又是一吼,眾人也反應過來,四散而逃,沒人注意,鬼面沒了蹤影。
看著趙東趙成二人離去的身影,人群中某人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
“該死的吳正中,他想私吞!”趙東紅著眼眶,大吼道。
他和趙成在他們之前散藥的秘密基地等了很久,也不見吳正中的身影,明明是合夥計劃的,結果,他竟然敢獨吞!
趙成也著急,那群教徒,人多勢大,萬一後面反應過來,肯定會想盡辦法找到他們,如今之際,只有先找到吳正中。
兩人突然想起,之前幾次喝醉酒,吳正中都會說起他的老家。
於是惱怒的二人決定去他老家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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