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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祖雙眸陡然睜大了。
一直渾濁的老眼中,驚詫與睿智同時流了出來。
龜仔煉化大日本源不會讓他驚訝。這一輩子驚訝的事情見多了,超出預料的的事情也見多了。
縱觀自己三千萬年的龜生,其實真正銘記的,一半事情都是超脫預料的。
讓泰祖驚愕的,是蘇禾煉化大日本源的手法。
這一通操作,他是半點都沒有看懂。
泰祖目光落在大日中的桑樹上,兩顆桑樹交錯扭曲,麻花一般纏繞在一起。蘇禾留下的一絲慈母氣息已經被大日燃盡。
金烏在落進大日中的一瞬間便被煉化,已經與大日融為一體,在大日中做展翅飛翔狀。
泰祖看了半晌都沒看懂,這是什麼煉化手法。
他頓時提起了極大的興趣。這世上不怕有不懂的事情,就怕全懂了。看一件懂了,看一件又懂了。一切都索然無味了,除了睡覺就無所事事了。
龜仔提起了他的興趣。
泰祖繼續看著,蘇禾煉化大日本源,並沒有停下來。反而靜止在空中,兩隻前爪翻騰著,在撥弄什麼。
蘇禾龜爪劃拉,拽出大日中的扶桑樹,樹身一抖又還原成白銀楓樹,爪子一揮,楓樹飄然而下,又落在樂鶯身邊。
蘇禾目光重新落在大日之上。大日內金烏揮動雙翅,隨著大日西行。
只是從外界鑽入大日內,氣息就完全變了。在蘇禾看來,這甚至不是煉化,而是達到了某種條件,自然而然?
沒有像煉器一般改變什麼,只是將金烏塞進去,它就姓蘇了。再沒有先前的半點兒桀驁。雙翅一扇磅礴的日之力便向外湧去。
並沒有蘇禾擔憂的,大日進階灼傷世界的事情發生。只是稍微幹了點兒,躁了點兒?
這個不是重點,金烏雙翅一扇,內世界世界之力勃發,從界珠入丹田蕩向全身。
一種心悸的感覺就生了起來。
心悸來自身體!
蘇禾意識退出內世界,迴歸內視狀態,循著心悸的感覺追去,“目光”就落在體內的時間之力上。
其實叫時間之力應該不對了,就像不能把丹田叫做真元一般。
從太古歸來,蘇禾的界珠又不太一樣了,原本界珠就像一顆星球,漂浮在下腹,後來……蘇禾就有了丹田,界珠就像懸浮渾沌中的星辰。
太古歸來,界珠就又多了點東西,在界珠之外,多了一圈星環,星環中有顆顆閃亮的好似寶石的存在,那才是蘇禾的時間之力。
用出神通驚鴻時,便是消耗這些寶石。而星環——可以源源不斷的凝聚時間之力。
蘇禾猜測要再次跳出時間,隨意縱橫,大約就落在這星環上了。以前不知怎麼利用星環,不知怎麼主動凝聚時間之力。只能借用太古回來,接觸時間長河積累下來的一點。
星環每天自動凝聚一點,大約夠驚鴻所用。
但方才金烏歸位,突然爆發的力量,衝入星環中,時間之力瞬間就凝聚出數顆來。剎那間好似要將他送走一般。
雖然還沒弄明白星環吸收金烏力量吐出時間之力的原理,但找到路了!
原來修仙也講能量守恆,時間之力不能平白無故的得來。
我大骰子,果然非同凡響。骰子翻倍,從來不講道理。
蘇禾笑了笑,退出內視。
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時間之力更不能隨意嘗試。外面有泰祖,白雲宮中有紀妃雪和鳳朝飛。
尤其鳳朝飛,在鳳冢中就能將他體內暴亂的時間之力剔除,應該很有研究。
都是自己人,無需客氣,都能請教。
大腿多了路好走。
蘇禾睜開眼對上的就是泰祖閃著智慧的雙眸——雖然明顯看出他有疑惑,可依舊給人大前輩,歷經滄桑的感覺。好似沒有什麼事是他解決不了的。
蘇禾歪頭看著泰祖,笑了起來。
別說泰祖疑惑,他自己都發懵。
蘇禾敢肯定這世界沒有帝俊、羲和之類的神靈!但為什麼模仿羲和,金烏會主動進入大日?
在泰祖開口之前,蘇禾先開口了:“老祖,龍龜渡劫……您有多大許可權?”
泰祖笑了笑:“怎麼?你想開方便之門?想帶人入我龍龜一族?”
他笑著看著蘇禾:“這卻是不行的,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能力!我可決定天罰因何而落,是否要落,卻控制不了天劫威力!”
神獸不許他人轉世而來。轉世做神獸,有天罰降臨,天罰之下十死無生。泰祖可以決定天罰落不落。
就像白靈和蘇禾,未曾經歷天罰。
但天罰不落,天劫威力便被提升到不可抵擋的地步。
龍龜有政策,天地有對策。
就像蘇禾的天劫,兩方世界同時加持,若不是有恆卦在身,早死無全屍。
不是誰都有卦象在身,也不是所有卦都能抵抗天劫。
泰祖都不需要懷疑,白靈之所以給蘇禾留下的是恆卦,不是沒有原因的。
蘇禾搖搖頭:“老祖,知我來歷?”
泰祖笑著:“略知。”
他溫和看著蘇禾,龍龜一族沒有許多講究,不用想那些有的沒的,過了天劫入了龍龜族門,便是血脈純正的龍龜。便是龍龜子嗣!
鳳凰一族連個第二身都能視若己出,區區轉世投胎算得了什麼?何況還是冥祖同意的。
蘇禾笑了笑正色道:“在我曾經的世界,有神話傳說。傳聞東南海之外,甘水之間,有女子名曰羲和,乃天帝帝俊之妻,生十日,居湯谷。”
蘇禾頓了一下繼續道:“又有傳說,湯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
“十日便是金烏!”
蘇禾輕聲說著,泰祖一字不落仔細聽著,聽完了沉思半晌,緩緩抬起頭看著天空之上。
玄黃洞天日月同現,分不出白日黑夜。忽而白,忽而黑,大多時候灰濛濛一片。只是能進玄黃洞天少說也是化妖修士,不在意黑白。
泰祖看了許久,問道:“白銀楓樹所化的兩株桑樹便是扶桑?”
蘇禾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前世只是凡人,到底有沒有神、仙都不確定,只是根據傳聞隨手塑造的罷了。傳說扶桑乃兩樹相繞,樹高三百里。貫通仙凡。”
泰祖沉默許久,才開口道:“在太古末期,大能還未隱退之時,曾想鎮壓大日,將大日配於妖帝。希望復活妖帝。只是那時星海沉淪,大日難至,不能俘獲。後來老龜鎮壓了大日,大日卻也煉不到妖帝體內,更不能復活他。”
扶桑、大日。大日、柳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好生相似。
泰祖知道妖帝遺蛻?但是復活一尊仙尊這種事情已經超脫想象,蘇禾插不上話。靜了片刻他問道:“老祖,你鎮壓了大日,那天上的大日又是什麼?”
泰祖望著天空,又看看蘇禾,笑了起來:“你的世界可以有十顆大日,為何這裡只能有一顆?”
蘇禾:“???”
泰祖龍鬚一點,戳在蘇禾眉心冰心水晶上,示意頭頂:“看!”
蘇禾抬頭,愕然驚呆!
天空還是那個天空,大日卻不是先前模樣——一輪大日當空,卻不是自願存在。
而是數根鐵鏈將那大日綁縛在天上,這鐵鏈才是真正的橫亙星空,鐵鏈探向四方不知拴在哪裡。
大日之中金烏嘶鳴,帶著大日顫抖,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鐵索。
那鐵索有一根看的面熟,蘇禾轉頭看向泰祖。泰祖呵呵笑著:“不錯,那根是我的。還有那頭老鳳凰,歸望山的小傢伙,還有龍族的老傢伙。”
四位玄荒最頂尖的大能,四道鐵索,鎖死了一尊大日。
蘇禾一臉呆滯,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他連太陽都接近不了,從哪兒接近都不知道!
“為什麼?”
泰祖看著頭頂大日,半晌才道:“白靈說有源的存在,那你可以理解為,這大日……不是咱們這一邊的!”
“大日有靈智?”蘇禾驚詫道。
泰祖搖搖頭:“暫時沒有,但它本源就不屬於我們這邊。”
就像封皇和玄荒,天生就是對立。
說著話,泰祖龍鬚一挑:“無需想的太多,開天七重……六重之前,這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這龜仔詭異,原來覺得能在開天七重時,攆上老傢伙們就不錯了。
這會兒看恐怕用不了啊!
龜果然老了!泰祖望著天空輕嘆一口。
“你前世的神話傳說,再與老祖講講。”
這世界上哪有真正不相干的事情?就是玄荒界的一道清風,都會影響到封皇大世界的。
“好!”蘇禾爽快道,同時又笑起來:“正好,我領悟的玄武道途,也想向老祖請教一下。”
蘇禾說著話,回頭看向蘇華年:“媳婦,我沒事!閉關吧!”
蘇華年淡淡一笑,身子輕輕飄起,落在蘇禾龜殼上,雖然沒有說話但表達的意思足夠清楚了。
她也聽聽。
……
封皇大世界,一道鏡面突然在皇城上空顯現,封楠從鏡中落下,臉色慘白毫無血色,還未落地已經一口血吐了出來。
她卻根本來不及療傷,已經徹底被染成血色的衣袖,向天空一撫,銅鏡中上百道人影掉落下來。
個個氣色萎靡,呈重傷之色。
甚至有出來便化作飛灰——這是正處於死亡過程時被她帶了回來,現身繼續死亡。
丟出所有人,銅鏡立刻破碎徹底崩裂消散。
封楠又一口血噴了出來。
這是她的本命法寶,原本在鳳冢交戰就被傷過一次,大戰結束勉強帶回封皇眾人。
這次入玄黃洞天,又被玄天門尹沅驚神筆所破,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玄黃洞天數年交戰,勉強借用敵人屍身修復。帶著眾人提前從通道殺出來,衝破空間封鎖,復歸封皇。
法寶便真正到了極限。
封楠雙瞳徹底變作了漏洞,一隻手臂崩碎。這是強行修復法寶的代價。
這不算什麼,真正讓她心在滴血的是這次玄黃洞天的損失!
四百大將、官員進去。只有百人歸來,這百人還是重傷將死之人,便是回來了,能活下幾人,猶未可知。
這是輸的徹徹底底了。
玄荒界不但報了鳳冢之仇,更讓封皇損失慘重!
這便罷了,巒帝此刻還未歸來,才讓她真正擔憂。
站在空中環視四周,封皇大地上處處天災,火山、地震、蝗災、水患……沒了陛下鎮壓,這般天災下,人禍也生了起來。
這災難無不預示著國運神龍此刻的狀態。
陛下在捱打!
封楠咬著下唇,神識微微顫抖,卻見旁邊太子雙拳緊握,雙目精光閃爍,死死咬著牙……應該是在為他父皇擔憂!
……
玄黃洞天,白雲宮。
此刻的白雲宮徹底變了模樣,天空之上白雲撕裂,炸向了整個世界。
白雲宮霧氣籠罩,不時有各種光華閃爍,大戰已經持續了數年,早不是斷斷續續的戰鬥。
是真正的戰爭!
九霄之上兩條神龍嘶吼,一條潔白帶著藍鬃。一條色澤金黃,卻帶上了幾分駁雜。有黑氣有灰斑,這是國運不純,封皇受損的徵兆。
國運與國家本就息息相關。國運神獸受損,國家難免災難。國家災難,國運神獸必然受到影響。
反過來也一樣,國家興盛,國運自當昌隆。
若歸去的諸將,能梳理封皇,太子能鎮壓氣運,這邊的國運神龍,自然會好轉。
此刻玄黃洞天已經沒有多少封皇官員,滿打滿算也就二三十餘人。這是留下斷後,護著大部隊撤退的眾人。
此刻,離敗亡,不遠了。
玄真道人手中拂塵揮舞,腳下畫卷飛馳,一人對抗十數世界的修士——除了封皇,真沒有哪個大世界能在玄荒面前硬朗起來。
十數個大世界,此刻也不過十數人,正在竭盡全力不被玄真斬殺。
敵人太多,獵殺是獵殺不完的。而且全部獵殺,玄黃洞天結束,也要面臨諸天萬界的反撲了。
除了對封皇見一個殺一個外,對其他大世界,玄荒一直有選擇的放棄、驅逐。
暫時攆出玄黃洞天,將他們從入口驅逐出去——至於出去後能不能從玄荒封鎖中逃走,那就看他們了。
當然也有不少人遁入暗潮求生——暗潮抹殺神魂,只要有手段封禁神魂,使得自己處於假死狀態,也能躲過暗潮。
只是暗潮不可欺,陷入假死便要真的假死,對外界真正做到不聞、不問,不聽、不見!
神魂真的消散一般。
這個時候但凡有人能殺入暗潮,他們都是必死無疑。
這些人以廢太子為首。
曾經掌管日輪,廢太子對暗潮的研究遠遠超過了其他人。此刻就在白雲宮壁壘之前,一聲聲嘹亮的長吟向白雲宮內傳來。
聲音中帶著他的神念意志。
觸碰到便知意思,他在趁機收攏封皇修士!
巒帝並沒有阻攔,甚至親自下令,讓封皇逃不出去諸將去找廢太子。
此刻被廢太子收攏之人,也有數百人了,大多屬於封皇一側諸天萬界的修士,卻也有二三十封皇宮將士、官員。
每一個衝到他面前的修士,便被他手中一尊小塔,輕輕一收,好似收走神魂,整個人都陷入死亡一般,再將肉身向暗潮中扔去,任憑他們四方遊蕩去。
反正下次玄黃洞天開啟,這些並未真正死去之人,會自動遊蕩到開啟的區域。
只要對自己足夠狠,暗潮中反而更安全幾分。
衝出玄黃洞天,誰知道外界有什麼樣的陣仗在等著。
玄黃洞天中,人數越來越少。已經有不少玄荒修士也硬闖出入口,追殺著敵人提前離開。
這一次的玄黃洞天,開的早,結束的也早。不知多少人一無所獲,進來就莫名其妙經歷了一場廝殺。
雖然先前有鳳冢大戰,眾人對這一次的玄黃洞天早有預料,卻沒想到廝殺會達到這種地步。
對修士而言,無論仇恨有多大——尤其是兩方勢力,只要勢均力敵,一般情況就不會演化為真正的死戰。
但,誰能想到有一頭龍龜攪局呢?
不但一棒子將封皇眾官員打的半殘,還收了白雲宮。
後面玄荒眾人空間力量隨意揮灑,滿白雲宮跳躍,才使得這一次大戰真正化作絞肉機。
諸天萬界能有一半逃出去,封皇能有百人逃走。都是巒帝領導有方!
當然也有面對死局,臨死反抗的勇武。都是諸天頂級的存在,鎮殺與打敗截然不同,尤其要逆斬根源——逼急了,真自爆同歸於盡的。
這般多踏天五重以上修士自爆,便是白雲宮都要抖上三抖!
玄黃洞天出入口,一片龜甲上十數玄荒修士,臉上帶著喜氣,向外衝去。
如果蘇禾在此,必然可以發現,玄黃洞天的出入口,與堤山的天涯洞竟一模一樣!
玄黃洞天每次開啟,出入口都不相同,只有外面那道大門永恆不變,每次入門,都是透過不同試練直達開啟的區域的。
通道也是各個道場道主自行設定,道場開闢通道自然顯現。
龜殼上眾人雖一身鮮血,卻面露喜色。雖然這一次在玄黃洞天未曾得到什麼寶物,連升仙台都只開啟了一年。
但所獲卻絕不小!
“三個!”有一修士豎起三根手指面帶喜色。斬殺三位同境敵人,玄黃洞天結束,天地加持,接下來在下次玄黃洞天開啟之前,諸事皆順!
單單天地獎賞就恐怕就能讓他更進一步。
而且天地獎賞帶有功德,他人奪不走,強搶必損氣運!
旁邊修士搖搖頭,頗為可惜:“我只斬殺兩個!但有一踏天五重!”
誰能想到,剛衝出昇仙臺,就有封皇修士被昇仙臺扔到身邊,一個剛剛斷了自身權柄的傢伙,戰力連尋常踏天三重都不如。
被他撿了漏子。
右側一位女子,輕撫秀髮:“我不太好,只與道友聯手斬殺一位踏天六重!”
其他人頓時向這女子看來,欽佩與疏遠同時出現。
哪怕是重傷的踏天六重,也是踏天六重!就不怕自爆麼?
這位道友不可惹!已經順風局還這般拼命,這種人還是遠離的好,不可做敵人,亦不可做朋友。
女子微微一笑,將手中仙劍抱在懷裡,任憑其他人遠離。非但不在意,反而甚是享受這種感覺。
旁邊一個四臂修士岔開這個話題,從懷裡取出一枚白澤令,眼神中帶著笑意:“玄黃洞天一戰,進境不低,可有道友能上白澤榜?”
他一句話,立刻引得眾人側目:“四臂道友竟還有白澤榜?且放出來分享一二可好?”
那四臂修士笑了起來:“自然可以。”
他手指在白澤令上一點,一道畫面投影在龜甲小船之上,還貼心的翻譯成了諸天通用文字。
白澤榜分雛龍榜和戰榜。
雛龍榜所有未成年神獸,和踏天三重及其以下境界修士可上——其實,這就是給神獸的榜單。
踏天三重在神獸眼中,幾乎與不存在無異。
這算是對修士的一種保護。踏天三重以下,展露天賦,可以上榜。讓諸天萬界悉知,能讓大能覓得佳徒。三重之後撤出雛龍榜,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上榜,天才不顯於人前,安心修行。
當然若戰力足夠,理論上踏天一重進戰榜也完全可以——戰榜是不分境界,只看戰力!
白澤榜不僅僅是用來排名,甚至排名只是捎帶。真正的作用,恐怕只有老白澤自己知曉——小白澤都沒這方面記憶!
龜殼上眾人都是踏天四重的存在,早出了雛龍榜——有一群神獸鎮壓,雛龍榜原也沒修士什麼事情。
修士真正在意的是道行高深後的戰榜!
眾人目光落在戰榜上,頓時目瞪口呆。
就見站榜上兩個名字歡快的跳躍著:
龍龜:蘇禾
人族:蘇華年
兩個名字吃了大力丸一般閃爍著,跳躍著。
龍龜能耐眾人皆見,蘇華年的天賦也有目共睹。他倆真的殺上戰榜,甚至排名靠前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此刻兩個名字,好像撒歡了一般,一會兒上一會下,一會兒又從戰榜跳到雛龍榜,一會兒又從雛龍榜跳到戰榜,你追我趕,就像在白澤榜上……歡快的戲耍,追逐一般!
完全不把白澤榜排名規則當回事。
簡直無法無天!
這一對兒小夫妻,終於把白澤榜玩壞了?
眾人面面相覷。
於此同時,莫名混沌中,白澤樓內。
小白澤滿頭大汗的看著面前的白澤榜主榜,上面蘇華年和蘇禾的名字游魚一般肆無忌憚,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甚至一不小心就會躥到排名前三十的榜單中。
那地方是小龜仔和三百歲的小修士能去的?
就是前無古人的白靈,當年也沒這麼玩過!
這兩個傢伙幹什麼了?
白澤爪子上抓著一枝筆,向兩個名字抹去,一筆點在蘇禾名字上,那名字卻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呲溜一下消失不見了。
不是消失,而是……真的從未出現過!
“時間……”小白澤雙目中閃爍著震驚,口中呢喃著。這龍龜觸碰到了禁地,他領悟了時間的力量!
時間這種力量真的不講道理,在時間面前誰強誰弱?真的用好了,時間可以為所欲為。龍龜該在那個位置,連白澤榜都無法判斷。
它深呼吸幾口,嚥下一口口水又向蘇華年名字點去,一筆點下,蘇華年名字上,一座大山顯現,山上有劍光透紙而出,“當”一聲斬在他爪中筆上。
那漆黑的毛筆嗡一聲顫抖。白澤愈加驚訝了:“劍山!道主!”
它驚愕半晌,有道主輪迴歸來?
道場與本命法寶無異,說本命法寶就是自身,也沒有什麼錯。有劍山在,那蘇華年位列當世至強理所應當。
但是……這女人肯定不能完美掌握劍山,不然不會戰力飄忽不定,讓白澤榜都不能判斷。
白澤沉思著,卻覺爪中毛筆嗡嗡顫抖著,他它低頭看去,就見漆黑的毛筆愈加黑了。
愈加顯得平平無奇。
只是隱隱間,筆桿上一個字一閃而逝。
“判?”白澤疑惑的唸了一聲。
歷代白澤都是曾經天庭史官。故而掌握天地間無數機密。便是那些活的足夠古老的存在在這方面都比不上它。
甚至白澤敢斷言,泰祖、鳳祖這些存在,對自身的瞭解,可能都比不上白澤樓的記載。
白澤樓無物不含!
但是這筆……確實沒見過記載,白澤樓漏載了白澤自身諸事?
這就奇妙了!
小白澤轉頭,向白澤樓看去。
要不要在恢復老白澤道行之前,先進去闖闖白澤樓?看看有沒有遺落在哪個犄角旮旯?
它遲疑著。
……
玄黃洞天,泰祖緩緩閉上了眼睛。本體意識一遍又一遍的投射過來壓力還是挺大的。
很影響老年龜睡眠。
接連數天,老龜對蘇禾前世神話入魔了一般,一點不落,讓蘇禾一遍一遍的講述。甚至連西方神話都聽了一遍。雖然不住的點頭,但蘇禾總覺得他或多或少,對某些東西有些不屑一顧……
老龜不只是在聽,甚至會詢問。神話本就是傳說,甚至有自相矛盾之處,蘇禾也不能全然講來的。
不過泰祖並不太在意。
確認蘇禾沒有準確答案,便不再為難他。
玄武演道決,蘇禾的修行方式,老龜也沒有半點隱瞞,給他仔細講解。認真探討。倒是被蘇禾的諸多想法震驚了不止一次。
既震驚蘇禾思維的天馬行空——這龜仔居然想著能不能像泰祖一般,囚禁整個星空,把真實星空搬進內世界——那樣一來星宿就不用老老實實的證道四聖獸了不是?
又覺得這龜仔大約是被白靈傳染,不知死活了。
泰祖瞥一眼蘇禾,永遠不急不躁的表情都帶了一絲驚詫:“龜仔,老祖修行三千萬年,至今連一顆大日都不曾煉化,連一顆大日都不敢裝入內世界。誰給你的膽子覬覦整個星空的?”
有鎮壓整個星空的能力,還尋求四聖獸做什麼?
天下之大,眾生之多,又有何人敢反抗?便是那源蹦出來,也能給他打的粉碎了。
泰祖從不妄自菲薄,依自己的道行,放在任何一個時代,不管天庭時代還是太古時代,都是最頂級的存在,都是排在只掌之內的。
但鎮壓整個星空的事情,泰祖自己都不敢想象。
被泰祖笑話一通,蘇禾縮著脖子老實了,放棄幻想。再次構思自己的功法。
每個人的玄武道途都不相同,故而玄武演道決並沒有具體功法。只有道,只能領悟。
泰祖不可能幫他創造一套功法直達頂層,真的創造出來那也是泰祖的功法,不是蘇禾的。
這條道,蘇禾需要自己去走。泰祖所能僅限於點化。
就像鳳祖提點鳳朝飛,一句朱雀不在血脈,在頭頂,在星空。迷茫了數萬年的鳳朝飛,頃刻間便找到了自己的道途。
不過蘇禾到底修行時間太短,修行知識太過匱乏。想短期內就自創功法,多少有些不現實。
泰祖贈他一枚令牌,可去歸望山參悟道藏。
做完這一切,泰祖便緩緩閉上眼,再次陷入沉睡。
丫丫還沒醒。蘇華年也再次陷入修行。蘇禾心中諸事翻滾,心緒不靜不太適合修行。
雖然有泰祖講解,但玄武道途並沒有理清,沒有切實可行的功法,盲目修行可能一腳踏錯,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還有時間之力,蘇禾也沒有頭緒。泰祖倒是給了建議,既然星環需要大量能量,那便給它!
但是這種東西,蘇禾不知道從哪裡來。星環並不能一點一點的吸收能量,積累起來慢慢量變。
它需要突然爆發,一下子爆炸般的力量。
連白虎遺蹟,被人打了一光柱,都沒能汲取到能量。那光柱都不夠爆炸,還有什麼能幫上忙?
讓泰祖斬一條腿來,爆炸著試試看?看能不能將他送回太古?
別鬧!泰祖不殺他,他都會死在爆炸之中。
泰祖倒是有提議,讓他嘗試將星環挪移體外來,化作盾牌、金鐘一般的存在,或能有用。
但蘇禾不知該怎操作。星環就像界珠一般,不可挪移。
日子就在他陷入沉思中一點一點的過去。不知多久身邊光芒一閃,蛤蟆直接落在意竅識海。
一出現就哇哇叫起來,腹部鼓鼓囊囊的,收穫不小。
但它一臉虧了本的表情,拍著肚子向蘇禾抱怨著:“你怎不回去?!”
跑出白雲宮就不回去了,若是蘇禾也在,借用骰子這一次的收穫,都要趕得上巒帝內庫了。
說不得蘇家的寶庫又能擴建……不對,蛙爺的寶貝,和老蘇家有什麼關係?
它哇哇叫著,縱身一躍跳出蘇禾意竅識海,抬頭就看到了沉睡的泰祖,嘴巴嘎吱一下張開,愣了好一會兒,又被他端著下巴一點一點的抬了回去。
轉頭不可思議的看著蘇禾。那表情就像在說:“老祖,入侵玄黃洞天了?”
蘇禾點點頭。
蛤蟆豎起兩根大拇指,驚歎一陣,又看到泰祖背上的丫丫,甚是激動,想接近,卻又不敢。最終搖搖頭,又鑽進了蘇禾內世界。
這龜大大咧咧,不把老祖宗當回事,敢沒大沒小,它可沒那個本事。還是待在自己地盤舒服。
一進入內世界就發現內世界的不同,抬頭看了看天空,又轉頭看向白銀楓樹上的樂鶯,張口抱怨道:“喂!你是不是偷懶了?”
這世界氣息怎麼暴躁了這麼多?
樂鶯:“……”
蘇禾搖頭笑了笑,不去管內世界的爭執,轉頭看向泰和宮之外。
有東西在迅速接近,但不是行屍走肉,遠遠的能看到有金光閃爍,與蘇華年的髮簪有幾分相似。
那光芒越來越近,終於接近。一聲鳳鳴傳來,就見一頭鳳凰頭頂髮簪振翅而來。
雙翅一扇便向泰和宮撞來,一頭撞上泰和宮壁壘,就像撞在玻璃上的蝙蝠,啪嘰一聲滑了下去。
???
鳳朝飛頭頂三支翎羽好似三個問號。
蘇禾轉頭:“老祖。”
泰祖幽幽睜開眼睛,往外看了一眼迷迷糊糊道:“是那頭小鳳凰啊!”
不見他動作壁壘便解開了,暗潮推著鳳朝飛衝進了泰和宮,隨即大殿光芒一閃,又將暗潮推了出去。壁壘再次封閉。
泰和宮壁壘原本是處於開放狀態的,是蘇禾他們進來之後,為了阻擋暗潮才開啟。
“小姨!你怎來了?”蘇禾聲調中帶著幾分驚喜。
鳳朝飛向著他哼了一聲,沒有搭理而是轉頭向著泰祖微微鞠躬:“泰祖!”
她神態難得端莊,心底卻如驚濤駭浪,蘇禾家的這頭老烏龜在玄黃洞天竟然有私產!
不是傳說這老龜被封印了麼?怎麼卻在這裡?
想到這兒,她心底就覺得一陣好笑。封皇宮諸般算計,巒帝一計又一計,其實他該慶幸,慶幸蘇禾解開了牢籠,否則玄荒界真的陷入死地,一頭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老龜殺過去……
場面太美,不敢想象。
泰祖龍鬚擺了擺,隨意回應一聲,又陷入了沉睡。
現在的神獸,除了各家老祖,都是泰祖看著長大的,尤其四靈的天才,或多或少都投注過目光。
這頭小鳳凰性子雖然惡劣,甚至走過錯路,連他家青雷的界珠都是被她打碎的。
但在鳳冢中的表現,卻又讓幾位老祖甚是滿意。
迷途知返吧!
至於青雷……那龜仔已經走上獨屬於自己的道途,尋到自己的大道。若是界珠還在,這時候恐怕也會選擇自碎界珠。
其間仇怨,他做老祖的就不參與了,娃兒們的事,娃們自己解決——當然這僅限於四靈之間。
四靈神獸關係密切,但幾千萬年來不是任何兩頭四靈關係都極好的,甚至生死大敵也不是沒出現過。只要做老祖的沒有亂了分寸,就不怕掀起風浪來。
這會兒青雷鎮守玄荒,玄黃洞天事了,他們之間當有個了結,事情結束就可以讓青雷去老鳳凰那兒要賠償了。
有蘇禾在,不怕他們真的出事。
這龜仔笨是笨了點,但對自己家人卻是一片真心。
泰祖陷入沉睡,蘇禾才又張口問道:“小姨?”
鳳朝飛帶著幾分親暱的目光從丫丫身上挪開,落在蘇禾身上,立刻換做七分傲嬌三分嫌棄,哼一聲回道:“追殺人,追到附近感知到你的氣息,過來看看。”
她上下打量蘇禾兩眼:“怎的?做了逃龜?”
一場大戰,這龜居然逃出來,沒有參與!
蘇禾沒有解釋,反而詫異道:“還有人可以進暗潮?”
鳳朝飛擺擺翅膀,隨意道:“除了神獸,敢斬自身神魂的都能進——你不參戰,也不出玄黃洞天?”
賴在老祖身邊享受幼崽待遇?——你也沒那待遇啊!
她又瞥一眼泰祖背上的丫丫。
蘇禾好奇:“現在可以出去了?”
鳳朝飛嫌棄的瞥他一眼:“整個玄黃洞天,除了逃進暗潮中的修士,已不足雙手之數。”
已經打到這般地步了麼?
蘇禾沉默一下。搖頭笑了笑,這個不用他管,玄荒界不可能吃虧。
這般順風局都吃虧,玄真道人該謝罪的。
蘇禾抬起頭來,雙眼閃著光亮看向鳳朝飛:“小姨,你…是不是有枚卦象?”
鳳朝飛雙眼瞬間眯了起來。
這龜仔太不自覺,源石還沒還呢,就惦記她的卦。
九出十四歸啊!
“你想做什麼?”
蘇禾咧嘴笑了起來:“修行要用,借小姨卦象凝聚一下開天神器。”
?
鳳朝飛一愣,接著大怒,把我當無知幼兒?開天神器和卦象有什麼關係!
“今兒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打你泰祖都擋不住!”
不要覺得關係近就可以惦記我的卦!
一隻鳳凰在外孤苦伶仃,被整個鳳族追殺,還能尋到一枚卦象,你當很容易?
蘇禾笑了一下,一道意念傳送過去,是第一次開天,小兌卦凝聚開天筆的映像。
鳳朝飛一眼掃過,就長大了嘴,連傲嬌都保持不住了。
難怪!
難怪這龜仔開天迅捷!渡過天劫年內就開天,區區三十年就二重天!
這是作弊!
她低頭看著蘇禾,一種抓狂的感覺,不受控制的升起來——打碎這龜仔的界珠吧……這個她熟,好有經驗的。
不是嫉妒,單純的就是,不爽!
“小姨……”蘇禾小聲道。
鳳朝飛哼一聲:“有同人卦,但不在身上。有本事去我洞府收服,沒本事就當你沒說!”
卦象不是說收服就能收服的,要看相性,要看機緣。很大程度上與道行反而無關緊要。
她得到同人卦許久,但至今還沒有真正收服,不能像蘇禾一樣將卦象收在體內,隨意使用。
蘇禾大喜。
眼珠一轉小聲道:“小姨我這兒有禍鬥一族聚集地的資訊,小姨要不要去發筆橫財?”
蘇禾雙目閃亮。
鳳朝飛鄙視他一眼:“想讓我當打手?”
禍鬥是龍龜一族的敵人!
蘇禾身子一轉,化作孔雀真身,搖頭笑道:“小姨覺得區區禍鬥,還需要打手?小姨是知道我的天賦的,禍鬥一族不知收集了多少年的寶物,加數量的咱倆對半分,加品質的……我讓小姨先挑!”
蘇禾眨了眨眼,一副我有好處先想著小姨的模樣。
鳳朝飛遲疑了一下:“你沒和別人說過?”
蘇禾攤開翅膀:“泰祖我都沒告訴過!”
蘇禾示意熟睡的泰祖,這話當著泰祖面都能說!
鳳朝飛沉默一下,這小孔雀有這麼好心?禍鬥一族躲避龍龜和鳳凰不知多少萬年。把它們查出來這小子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力。
有好處先想著自己?倒是也正常,血脈最親近的,雲礫剛剛復活至少千年內不能戰鬥。
也只有她血脈最近,是真正的親人了。
要不……九出九歸?
鳳朝飛低頭看向蘇禾,蘇禾眼中帶笑,歪著鳥頭看著他。這鳥兒內世界的氣息又強盛了,正是修行緊咬關頭,源石肯定跟不上。
九出八……六歸?(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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