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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方有所緩和的氛圍又再次劍拔弩張起來。

謝仲初臉色也變得不大好看,乾笑兩聲,低沉道:“看是老夫年事已高,竟不知道,蒼石城裡的官司禁治、疏決獄囚,何時成了陸將軍的公務了?”

“哦。”陸向澤點頭道,“你是想將縣令叫來,當著你面罵你兩句,才肯叫你這幫手下乖乖聽話?謝門主喜好挺特殊啊。”

謝仲初眸中精光凌厲,悍然射向對面。

陸向澤全無所謂地道:“有本事,你讓人去參我啊。”

後方小將足尖一勾,踢去一張寬椅。陸向澤兩腿分開朝上一坐,姿態閒適,一手搭在桌上,比了個高度,嘲弄道:“每日參我的奏章有這麼一沓,全是無稽之談。我打了勝仗心裡高興,憐憫蒼石百姓受匪患塗炭,主動帶兵前來剿匪,事急從權,清掃幾塊礙眼的攔路石,合情合理。陛下還是深信我的。”

宋回涯聽得意興闌珊,對他二人恩怨毫無樂趣,正準備離開,又因相鄰處傳來的幾句閒談停了下來,眼皮抽跳,兩腿根生在原地。

“邊地戰事剛停,正是人困馬乏,陸將軍便風塵僕僕地趕來蒼石城,該不是與謝門主有仇吧?”

“頂多瞧不上罷了,哪裡能放在眼裡。他辛苦奔波這一趟,我看多是為了宋回涯。”

書生端著茶碗移坐到友人身側,潤了潤喉,餘光瞥向正前,確信那幫江湖人耳朵尚不夠長,聽不見自己所言,才鄭重其事地解釋道:“民間百姓知之者寥寥,可江湖中早有傳聞,陸將軍年少時也曾受庇於不留山。不留山人丁凋敝,據說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不論他幾人如今跟宋回涯的關係是好是壞,到底是有過一段同門之誼。”

“原來如此!”友人恍然大悟,“難怪,我說這陸向……陸將軍少年成名,戰功卓著,怎好似不受大用……”

書生肅然瞪他一眼,按著嘴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友人忙放低了聲音,自責道:“失態失態。”

宋回涯輕輕靠在牆上。

友人捂著嘴問:“從不曾聽聞宋回涯還有朋友。我以為她六親無靠。殺人太多,只剩滿天下的仇敵了。”

“可不是,宋回涯自知聲名狼藉,主動叛離不留山,與師門撇清關係。這些年無論如何落魄潦倒,都不曾提及故交,稱得上是個鐵骨錚錚的人。”

“若宋回涯真是技不如人,死於江湖恩怨,那也無話可說。畢竟路是她自己選的。可是你看看,這擺明了就是以多欺少。殺一個宋回涯,要用上半個江湖的人,還一個個都高舉著大義之旗,不是可笑嗎?退一萬步說,殺了就算了,漫山遍野地搜屍又是個什麼做法?簡直欺人太甚!”

好友憤慨附和:“欺人太甚!”

他說完又想起來,狐疑道:“可是,滿街巷不都在傳,那宋回涯愛濫殺無辜嗎?光會講道上義氣的話,我還不如信……”

他話音未落,人群正中的陸向澤忽然擲地有聲地接上一句:“我師姐何曾濫殺無辜?”

二人坦然色變,魂魄險飛出軀殼,手忙腳亂地整理起桌上東西,一同去拎桌上的茶壺,又兩隻手一併握著,佯裝鎮定地給各自倒水。

一眾江湖人四面張望,未發現他是在誰人應話。倒是大為驚詫,陸向澤居然敢當眾認下宋回涯這個師姐。

陸向澤身後的小將語中帶刺道:“誰說的?難不成是謝門主說的?”

“小子糊塗,慎言啊!你也想死在無名涯嗎?”陸向澤呵斥了一句,意有所指地道,“謝門主深孚眾望,剛正不阿,素來以仁德聞名於天下,豈會做這樣汙人清白的事?只不過在下也很好奇,謝門主為何不替我師姐多解釋兩句。”

堂間一陣竊竊私語,越發嘈雜,謝仲初抬手示意,聲音才漸漸小去。

謝仲初的面上已不見往日慈和,只剩下多年闖蕩江湖所積蓄出的威厲,回道:“楊家莊滅門慘案,仵作驗傷,證人供詞,死者遺言,樁樁件件,皆指向宋回涯。不知還能如何解釋。”

陸向澤一掌拍桌,直言正色道:“樁樁件件,該擺出切實的證據來才好。所謂遺言、口證,皆是胡明深的一面之詞,他倒是被我師姐殺了,如今死無對證。所謂傷口,光指著劍傷就說是我師姐所殺。原來在謝門主眼中,天下只有我師姐一個用劍好手?”

謝仲初不為所動,只一幅無可奈何的模樣苦笑說:“陸將軍說是,那便是老夫舌燦蓮花,也說不通你的。”

陸向澤冷淡揮手:“不必說通我。你們江湖人素來是不喜歡與官府打交道的,於是閉目塞聽,固執己見,能拿得出什麼道理來說服我?倒是有些栽贓到我師姐身上的罪名,即便事後尋得真兇,也被胡明深暗中壓下,不得外傳。謝門主與那胡明深是刎頸之交,甚至肯為他出生入死,當是知曉內情的吧?怎不憐憫我師姐冤情難昭,還四處說她殺性太重?”

眾人不明就裡,互相打探。

謝仲初斷然反駁道:“並不知曉。不曾聽聞過此事。”

陸向澤撫掌大笑:“好好好,就算謝門主一塵不染,這些年江湖上控訴過宋回涯多少罪狀,其中有多少是捕風捉影的不經之談。我想爾等自知。如何說,我師姐對這天下百姓,也是有大功之人。以謝門主您的聲名,若願意出面美言一句,也不至於連路邊的阿貓阿狗,都捏著莫須有的罪名,要對我師姐除而後快。”

陸向澤摩挲著刀身,仰起頭,自下而上,目露兇光,殺氣騰騰。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事不目見耳聞,而臆斷其有無,可乎?’。”他面上是不加掩飾的厭惡與譏諷,“謝門主這樣的無暇君子,該不是覺得,‘可’?”

謝仲初老成持重,悵惋道:“欲加之罪……”

陸向澤赫然起身,截斷他話,面向江湖群雄,輕慢地掃過一圈,說道:“我也是同樣一句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若是真有人翻出了我師姐的屍體——”

白光如飛浪甩過,刀鋒倏然出鞘,只聽得一聲巨響,陸向澤身側的那張四方木桌已被平整削去一個角。

陸向澤執刀轉身,留給諸人一個背影,傲然不留情面地道:“那我師姐的江湖名號,就要後繼有人了。”

在場豪傑無不覺屈辱羞憤,面色鐵青,胸口一股邪火鼓盪膨脹,偏又敢怒不敢言。

陸向澤走出大門,只覺有股視線始終覆在自己背後。走了兩步,驀地回頭,殺向客棧邊上的窄弄。

一棵桂樹越過土牆伸展過來,風徐徐而吹,地上只有幾枚尚且青綠的落葉。

宋回涯一手攀著牆面,無聲無息地翻身落地,正了正頭上斗笠,若有所思地呢喃道:“師弟?呵。”

她心中五味雜陳,疑團滿腹,實不願就這樣糊塗地牽扯進那些捋不清的前塵往事裡。只能低下頭,孤身蕭索地往前走。

出得窄弄,臨街一家藥鋪的木門上貼著張紙,上頭寫著“招佣者”,說是想請各路好手幫忙上山採藥。

宋回涯掃了兩眼,抬手揭下。

正午太陽出來,天色逐漸回暖。

蒼石城北的主街上,有棵百歲長的古槐樹,遮天的樹蔭擋住了臨街的日光,從這裡走過,有種格外陰涼的冷意。

小乞丐蹲在明暗交界處,直勾勾地盯著對面一個賣包子的攤鋪。

不多時,一小童拿著銅錢走出門,從年輕的攤主手裡接過一個包子,乖巧坐到槐樹旁的石墩上。

小乞丐舔舔嘴唇,衝上前去兇狠推了一把。

小童跌倒在地,因冬天衣物穿得笨重,在地上滾了半圈,依舊倔強高舉著手,護住手中吃食。

他抽了抽鼻子,正要自己起身,小乞丐再次橫撲上前,重重壓在他身上,搶過他手中東西撒腿狂奔。

還沒跑出兩步,小童的哭聲剛一響起,小乞丐便感覺後頸一緊,隨即兩腳懸空,整個人倒飛出去。

對方用了巧勁,這一下看似摔得極重,卻多是為了驚嚇。小乞丐暈頭暈腦地爬起來,發現只有手腳磨破了點皮。

一隻手按住她的腦袋,強行帶著她轉了個身。

宋回涯冷聲道:“還他。”

小乞丐眼神陰鷙,心中滿是不甘,粗重地喘息,用沾滿灰塵的手將饅頭揉成一團,然後走到小童身前,蠻橫塞進他的懷裡。

小童看著那黑乎乎的掌印,直接將東西摔到了地上,扯著嗓子哭嚎道:“我不要!”

附近的住民聞聲跑出門來,小乞丐面帶挑釁地瞥向宋回涯,後者從腰間摸出一枚錢,遞了過去道:“再去買一個。別哭了。”

同婦人道著歉將孩子送走,小乞丐餘怒未消,尖酸地道:“大俠,您如此心善,給我也買一個饅頭唄。我都好些天沒吃過飯啦!”

“你不是搶了一個嗎?”宋回涯說,“不想吃就餓著。”

“吃啊。”小乞丐訕皮訕臉地笑道,“我又不是天上來的神仙,不吃飯就能活得下去。”

她彎腰撿起那個被丟棄的饅頭,隨意拍了拍,直接一口塞進嘴裡,咬了幾口,又“呸呸”吐出沙子。全程惡狠狠地盯著宋回涯,像是在咀嚼她的血肉。

宋回涯清楚她的怨恨,無非是覺得不公平,只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

小乞丐吞嚥下去,眉梢舒展開,笑容滿面道:“大俠,我們這些下等人,是不介意什麼髒東西的。您要是有看不上眼的東西,儘管打發給我,我不介意!”

若非她眼神裡的戾氣太過深重,任誰也不會覺得她這表情的背後帶著森然的惡意。

宋回涯斜睨著她:“不服氣?”

小乞丐強行扯著嘴角,陰惻惻地笑道:“女俠,他有父有母,少吃個饅頭,可以叫人再買給他。我不搶他的東西,就活不下去了。您那麼慈悲,忍心看著我餓死街頭嗎?”

宋回涯微笑頷首:“聽著是有那麼些道理。”

小乞丐:“您說是吧!”

“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宋回涯笑意微涼,彎下了腰,淺褐色的瞳孔裡映照著小乞丐不自然扭曲的表情,聲線平緩道,“我們都照自己的規矩做事。他遇到你是他倒黴,你遇到我是你倒黴。這有什麼不對嗎?”

小乞丐的表情再維持不住,眼神中的怒火幾乎凝為實質的尖刀,兩手死死握拳,似要以目光將她千刀萬剮。

宋回涯掐住她的下巴,聲音溫柔地道:“若是再讓我發現你欺凌弱小,我便十倍更甚地教訓你。別同我說你的那些歪道理,我不吃那一套。懂了嗎?沒本事,就給我忍著。”

小乞丐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手心一陣火辣辣的疼,她抬起手掌,看著上面星星點點的擦痕,吹了兩口氣,將嵌入傷口的沙子拍出去,終於冷靜下來。

這丫頭滿肚子壞水,腦子卻很機敏,說謊更是駕輕就熟,不著痕跡。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並沒有發脾氣的資格,又施展出自己變臉的絕活,態度諂媚而關切地道:“女俠您可能是誤會我了,我方才去搶那孩子的東西,其實更多是為了您啊!我見女俠您昨夜病得那麼厲害,又餓了好幾頓,就想著討點東西來,讓您填飽肚子。”

宋回涯抬手撫在她腦袋上,欣慰讚揚道:“你這孩子,可真是心善啊。”

小乞丐笑意甜美:“都是我應該做的!”

她握緊拳頭,“呼呼”在空中打了兩下,吹捧道:“等女俠您養好了傷,就又可以去行俠仗義了!”

宋回涯稀奇地說:“你還知道行俠仗義啊?”

小乞丐憨笑道:“大夥兒都這麼掛在嘴邊,反正是頂好的事情,對吧?”

她說完瞥了眼對街的小攤,宋回涯只當看不見,將右手拎著的一提藥拋進小乞丐的懷裡,說:“跟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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